他值得卿卿相信吗？
他该如何说。
他几世时间追逐于她，却都未能留住她，也未能保住她珍视之人性命。
她确实不该、也不能相信他。
但是他妄想她救他。
楚清澜本以为岑无恙很快就会答复，谁想等了半盏茶的时间，也不见面前人吭声。
她自觉腿酸，刚有站起来的动作，却好似惊动了对面的人：“楚姑娘，不必信我。”
岑无恙声音苦涩，又重复了一遍：“不必信我。”
他打定主意，抬头盯着楚清澜：“沈姨是我母妃故人，丞相之于我是半个老师，楚姑娘你...“
岑无恙咽下半句话，哽得他喉头发痛，声音却越发坚决：“岑无恙在此立誓，若有伤害楚府之心，叫我灰飞烟灭，再无下一世。”
楚清澜被他突然的毒誓唬住了，忙开口道：“殿下慎言，楚府担不起。”
岑无恙半点不在乎自己作为皇子，刚才说了怎样惊世骇俗的话，接着道：“誓言既已出口，就没有往回咽的道理了。”
他一双眼黑黑沉沉，其中带着楚清澜不懂的深邃空洞。
“但请姑娘不要相信天家的任何人。”
“包括我。”
楚清澜本来想借清凉池一事套套岑无恙的话，现在倒是被他郑重其事的一番话震住了。
话是套出来了，怎么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此刻近乎凝滞的空气让楚清澜稍感难耐，两世时光，这是她第一次和岑无恙如此针锋相对。
如此陌生却又坦诚得近乎赤裸的岑无恙，让她束手无策。
她稍沉一口气，勉强开口：“殿下的心意我知晓了。但今日说的这些话，你我就当忘了吧。还是那句话，楚府担不起。”
岑无恙闭目侧身，不接她话：“刚才在书房中与丞相交谈，苏氏母女的身份，父皇也知道了。”
“越国人擅用毒，你在楚府还需多加小心。”
楚清澜听他话语中明显的关怀，点点头道：“谢殿下关心。”
岑无恙不想听她左一句殿下言重右一句谢谢殿下，想开口让她无需这么客气，但是又不知如何说，一时憋住了。
楚清澜见他又不讲话，眼珠一转，把用饭时的心中疑问，问了出来：“听殿下说，以后可以常来我们楚府，这么做，陛下和太子那边？”
岑无恙知她未尽之言，语带安抚：“这个不必担心，这是父皇亲口准的。”
他略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日父皇到重华宫考校我功课，见到了我临摹的母妃小像。”
“恰好我向父皇请罪，说我想到楚府向两位姑娘致歉。”
“父皇怜我少无母族可依，沈姨是我母妃待字闺中时唯一好友，便准我可以时常到楚府走走。”
楚清澜不知让荣帝见到皇贵妃小像，岑无恙是有心还是无意，不过他脸上少年人特有的羞涩让她心下喟叹。
这人如果是故人，确实是有百分的演技。
不过，比起刚才压抑难言的氛围，还是此刻二人都戴着面具交谈来得轻松一些。
那边岑无恙抬手不好意思地接着道：“正好我也快到了到早朝议事的年纪，父皇让我多请教请教丞相。”
"至于太子，"岑无恙悄悄地撇撇嘴，“他也时常到楚府来，有何资格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