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最后的目的地,工业气息越发浓烈。
陆大古在荒原上看到了铁路和扳道。
他乘坐的炮车行驶在公路上,这种公路和地球上罗马人采用的修路方式非常相似:
先清理预订道路上的草木碎石,挖掉上层较为松软的土壤,露出坚硬的土壤层,而后将碎石摆在路边,勾勒道路轮廓,中间铺设较大的石头,稳固路基,再铺设一层碎石,填满石头缝隙,然后铺上石灰、熟土,接着工程队用洒水车把路面打湿,压路车平整路面,并确保路面略高于路边,防止积水。
繁复的工艺确保了这种道路可以用上百年甚至更久。
他们现在所经过的道路就有三百年历史。
奥赛尔人仅仅在古人的基础上又铺了些钢筋、水泥、沥青,便继续使用它。
靠在车窗边,他从路面移开视线,往前。
地壳板块运动、百万年来的风蚀、雨水在前方制造出一道无比壮丽的大裂谷,将高高低低的山丘荒野与大平原分隔。
大裂谷制造的狭管效应,即裂谷上空时快时慢的气流给蒸汽直升机一类小型飞行器的靠近制造了很大的困难,更影响了运输飞艇的效能,但这道大裂谷难不倒奥赛尔人。
他们用成千上万吨钢铁制造了两道长达数百米、宽几十米的拱桥,跨越绵延上百公里的裂谷。
往日,来往不断的商队车队、运输火车会为大平原上的城市注入活力。
现在钢桥已被奥赛尔军从中间炸断。
现在大桥还在由远征军方面空运来的工程队组织抢修,同时修筑堡垒。
地面上的建筑工人先为工程机械的基座挖好地基确保稳固,再将早已铸造好的多个机器模块拼接,构成完整的机械,然后铸好的钢板、钢架便能由机器吊装,在极短的时间内,炮台、堡垒便修筑成型,然后飞艇直接把用于修补钢桥的桥面整个吊到破损部位,由工人焊接。
对面平原上,堡垒里的守军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距离他们仅七公里的工程队修筑工事、修补大桥。
他们没有坐以待毙,当即发射液体燃料火箭导弹和炮弹。
“彭!彭!彭!”
被空运至桥头守桥的远征军正在顶住奥赛尔军的压力,吊装落下的钢铁城墙为紫兰帝国士兵提供防护,使他们不至于直面自爆机械狗、自爆滚轮、机械火炮手和机械蜘蛛,远征军飞艇则维持约600米左右的飞行高度,机载机枪、机炮全部开启,以应对奥赛尔军冲击,凌空打爆的液体燃料火箭一个个炸开,化作扇形或蘑菇状的灰烟。
“嗖!———”
“轰隆!!!———!”
大古在这里的任务非常简单:
指挥炮兵为远征军提供足够的火力掩护,确保修桥顺利。
这样,远征军将能畅通无阻地实施步兵集团推进。
他拿起望远镜观察对面。
这次对付的机械兵比荒原上那群机械海聪明些,它们懂得简单的阵型,并能保持相对合理的间距。
不过也无法扭转大势。
围绕兰可尼大桥进行的攻防持续了两天半。
当最后一个工人收起焊接枪,工程师向远征军高层上报修理完成。
大局已定。
发现无法抵御的奥赛尔军收拢残军,留下断后部队约200人兵力,总共拦住了远征军不到十分钟,陆大古率队经过时,桥头只剩下正在拆掉、吊起铁墙的工程队和满地变形扭曲地战争机械残骸,包括六肢断裂的铁蜘蛛、前半截缺失的机械狗、炸烂的五米高单兵魔法机甲,还有烧焦的人和马维持生前的惨状。
这些对帝国人们不构成任何影响,用车辆把它们简单的推到路边,清理道路后,大军前推,之后会有专人来清扫垃圾,以保证战事胜利后随军记者拍下士兵在干净优美的环境中举起代表胜利手势的“英姿”。
由紫兰帝国皇室管控的报社将对此大书特书。
“哗啦。”
在手下几名士兵的簇拥下,陆大古展开作战地图,将它和前面的堡垒对应,他再次判断敌方可能炮位和火力点,并本能地对己方应当采取的行动作出判断。
“咔擦!”
骤然的响动让他身体一僵,下意识地就想找掩护。
然后发现原来是个拿着摄像机的青年记者。
对方从不远处的小丘下来,兴奋地捧着摄像机靠近:
“先生,我能再拍几张吗?”
“....拍我?”
“是的!您的形象非常好,很上镜。”青年记者眉飞色舞,“我连标题都想好了,就叫帝国精英指引荣耀的胜利。”
“你很喜欢站在高处拍照?”
大古却看向他刚才站的位置。
“啊,是的,从高处能把视角拍得更大,显示出我们雄壮的大军。”
“最好别站在那种地方。”
他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挥手示意部下行进:“战事还没有结束,还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奥赛尔人的隐蔽炮位,在那种没有遮蔽物的地方,很容易被流弹、弹片击中。”
说话间,远处几声巨响,青年记者被吓了一跳,抱着头就想跑。
但他立即发现大古和他的部下们非常淡定,有条不紊地继续动作,受到感染的他也淡定下来,记者本能占据上风,连忙询问:
“先生,你们怎么不怕?”
坐上副官开来的车的陆大古随口应付:
“炸弹只要没落到你头上,就没什么可害怕的。”
话完,装甲车载着他往前,刚才开炮的是远征军方面的坦克部队,远征军并不只有大古一部有炮车,战争从来就不止是一个人的事,不可能一个人包揽所有任务。
之后,这个世界的晚八点时许。
前方炮兵部队袭扰敌军堡垒外围。
陆大古受命驻扎,作为预备部队保证远征军对堡垒的“口袋”扎得“紧实”。
他点起油灯在指挥营帐里奋笔疾书,彻夜不眠。
不知过了多久。
“报告!”
“进来。”
一名士兵拿着信掀开营帐帘布。
“等等。”大古抬头,起身,出言阻止对方靠近,来人似乎很面生,他的直觉隐约感到不对,“你是哪个部分的传令兵,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问话的同时,他右手不动声色地摸近腰间手枪,思维加速最大功率开启,确保如有异动他可以在0.1秒内将其击毙。
士兵深深地鞠躬:
“我只是来送信的,大人。”
“把信放在地上.....然后你可以走了。”
士兵放下信,走出去,陆大古把它捡起来,刚好,外面传来爆炸。
“彭!”
然后有列队跑动的脚步,似乎渐渐地乱起来,他没管外面,拆开信,上面简短的两行紫兰文字:
我们扯平了。
下次见面,我必杀你。
大古看着信,摇了摇头,用油灯把它点燃。
“长官!”
当真正的下属跑进营帐,看到的是他平静地伏在案边书写:
“什么事?”
“有人夜袭我们。”
说话的下属军官则很急:
“友军部队的几个中校被斩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