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凌允和余蓓的人生交集实在是过于紧密,两人彼此陌生的时间,只有童年相识前的短短五年而已,而此后不管是分处不同的学校,分处不同的城市,还是婚后闹别扭临时分处不同的房间,他们的心其实都从未远离过。
所以正像舌头断不了被牙咬,这俩人之间也免不了会有大大小小的争执。
有些当天吵过,当天就过去了。
比如关于用脚做过之后还能不能用嘴的问题。
魏凌允当然觉得洗一下就好,但余蓓觉得那像是在间接舔自己的脚,不太乐意。
于是魏凌允以身作则抱住她的小腿把她按在床上乱七八糟吻了一顿脚丫子,然后不顾她抗议贴到她嘴上又是一通舌吻。
虽说被咬了一口,但最后还是初步达成了做爱时候尽量不嫌脏的共识。
有些则需要契机,来彼此妥协,比如上一个问题的后半部分换成内射。
这一点上余蓓比较坚持,反正用脚给他刺激过之后,当天晚上就怎么也不能放进下面。
魏凌允本来也没兴趣做过足交之后再强打精神缴公粮,和销魂的扫除口交不一回事,他也就不再多说。
直到后来两人备孕,中奖率一直不高,本着每一泡精都不能浪费的精神,余蓓才不情不愿用脚给他弄硬之后,拿湿巾擦擦让他送进来。
而有一件事情上的争执,却比性爱方面的各种小问题持续久远得多。
那就是下厨做饭。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男女这边他俩越来越合拍,高三毕业暑假吃了禁果之后不到一年,就双双找到了享受性福的方式。
而关于饮食的大小争执,直到魏凌允七十五岁生日余蓓非要给他亲自下厨弄碗长寿面的时候,还在上演。
因为余蓓对厨艺这个女生按说很容易掌握的技能,有着漫画女主角一样的诡异笨拙。
怀孕剪短发那阵子,凑巧两家妈妈都病了,魏凌允工作忙得停不下脚,余蓓趁机重掌厨房大权,结果吃得魏凌允叫了她一阵天道茜。
余蓓看过乱马,气得直拿勺子砸他。
可这也不能怪魏凌允,因为无心厨艺自小被娇惯长大根本没想过自己还需要做饭的他,从大一开始就比余蓓做得更好吃。
起先谁来做饭并不是个问题,因为他们只是有“需要”的时候才离开宿舍去出租屋过夜。
可后来魏凌允的“需要”频率变得有点高,一周下来余蓓也在宿舍住不了两天,就渐渐把行李转移到了两人的小爱巢里。
租的屋子有厨房,东西还挺齐全,于是,余蓓那点蠢蠢欲动的厨娘之魂,就又冒出了头。
她练了几道小菜,只等着考试周结束临走前摆上桌,一雪前耻让男友从此对她刮目相看。
而魏凌允这个考试周刚体验了作为一个恋足癖的至高享受,好说话的程度不逊于给余蓓破处后那阵子。
所以点了头,取消了考完试在外面下馆子庆祝的计划,选择相信余蓓所说的“我真的学好了”,决定在家吃饭。
不过考虑一向十分周到的他,理性地在考完试回去之前,拐了一趟校医院,将健胃消食片泻立停黄连素诺氟沙星……等药物准备齐全。
将军不打无准备的仗,对付考试如此,对付余蓓准备的饭菜,也是如此。
进家门前,他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近乎催眠一样自我要求,这次一定要吃完,一定要夸她有进步,如果能咽得下去,那就一定要昧着良心说好吃,如果真的挺好吃,那就去楼下放鞭炮庆祝。
然后,一进门,他就闻到了一股烤锅巴的的焦香。
魏凌允此前就观察过女友练习厨艺时候暴露出的主要问题。
她和做饭这事儿可能犯冲,没天赋,无法专注,照着菜谱一样一样按顺序来,调料上也会出问题,不是加多就是加少,买了个小天平,就变成加错。
只有在她全神贯注发挥出考试时候的集中力,累出一头大汗,每一步操作都再三确认,卡秒表计时这样的情况下,才会不出岔子。
她这次集中精力做的青椒炒蛋问题不大,就是稍有些浪费盐,吃了之后浪费水。
而代价就是她的米饭蒸糊了。
这边没有电饭锅,她加水摁按钮就能出米饭的背熟流程完全失效,打电话问着同学按步骤操作蒸了两杯米,出锅一半又干又硬,底层已经黑化,四分之一变了锅巴。
她急得一头大汗考虑怎么处理这锅米,结果很简单的大葱炒肉,忘了用姜去腥和用盐调味。
魏凌允站在狭小的厨房外看了一阵,进去脱外套的时候,提前吃了三粒健胃消食片。
就这,晚上回家的火车上,他还胃疼了两个多小时,一边坐在过道角落里揉肚子,一边庆幸自己坚定不移下去买了馒头给余蓓吃,让她总算健健康康回去见爸妈了。
那个寒假,魏凌允决心学习做饭。
他觉得应该为自己和自己后代的健康负责。
同一时间段,余蓓也开始在家练习厨艺,由她妈妈亲自指点。
后来余蓓学开车考驾照,让她爸爸用家里车带她出去练的时候,晚上回来她跟魏凌允抱怨,“我就说学东西不能让家里的人带,我就是不会才让他教的啊,他是老司机我又不是,干吗一直在我耳边嚷嚷啊,跟我妈当初在厨房里头一样。需要那么生气吗?”
魏凌允根据自己后来抽空带余蓓练车时候克制的费劲程度来推测,当年岳母教她下厨估计是真不容易。
实际上也确实很不容易。
奔二十的大姑娘,寒假那个把月能弄坏一个电饭煲、一个豆浆机和一个不粘锅,还给自己弄得满手伤,两家人亲朋好友加起来,也就余蓓独一份。
所以,当魏凌允看见自己孩子苦着脸抱怨妈妈的菜做咸了的时候,伸筷子夹了一口,品品味儿,喝半杯水,很淡定地说:“知足吧,你妈现在比以前强多了。这才哪儿跟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