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誉离开未央宫的时候,恰好黄昏日落。再过一段时间,便是关闭禁门的时候,到时候还不出宫,那便是违制,是要判处重刑的。
宋誉脑袋晕晕沉沉,他这一天都在漪澜殿,只是在乱伦之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而宋良人又听懂了什么。不过他最后仍是留下了足够的钱币首饰,以供宋良人贿赂常待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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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未央宫,宋誉拴在一旁的车马不见了,他去找值班的卫尉持戟卫,结果发现已经不是上午来时的那一批人,而是中午轮值的又一批卫尉属卫。而当值者,是王家的子弟之一,王临。
宋誉现在看到王家人就头疼,嘻嘻哈哈跟王林这个卫士令打了一个招呼,也不去问车马去哪了,徒步就走。
在未央宫外丢东西,还是这么明显的车马,宋誉这还是第一次,他正寻思着哪个王八犊子敢偷三爷我的座驾时,旁边驰来一辆马车,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道:“前面的可是宋郎官?”
宋誉有点讶然,偏过头来一看,不觉眼前一亮。
马车不是西汉惯有的轺车,而是有些类似于北齐车驾的双马拉车,搭建有车厢,车辕上是一个青衣中年男子驾车,留有短须,双手稳而有力,只是脸上有几道伤疤纵横交错,将一张原本还算方正的脸弄得有如夜叉之脸,既难看又恐怖。
而那叫唤着宋誉名字的人儿正掀着车厢的遮帘,露出一张倾倒众生的妩媚容颜。
是刘素。
宋誉心里有些奇怪,不过动作却不慢,他上前几步到这马车旁,行过礼道:“三儿见过翁主。”眼睛却在打量这辆马车,心里暗道:“西汉权贵的模仿能力真强,这才几天的时间,人家北齐的驷马车驾沿着长安走了一圈,这山寨货就出来了。”
车帘旁的刘素娇艳如花,她明媚动人的大眼睛望着宋誉道:“宋郎官莫要多礼,本翁主可当不得宋郎官如此贱称。”然后嘻嘻一笑道:“宋郎官倒是有雅致,为何不乘着你的车驾,而是徒步走在这安门大街上?”
刘素的声音既糯且腻,总带着一丝撩人的意味。
宋誉想着曾轻薄过这个女子的臀儿,心头便有点火热,他做出一副气恼的样子道:“翁主有所不知,三儿的车驾本停在未央宫外,结果三儿告别良人出来的时候,发现三儿的车马不见了……”
刘素惊讶道:“这倒是稀奇了,何人有这等胆子在未央宫外行盗?”然后又安慰宋誉道:“怕只是别人一时错拿了,宋郎官不必恼心。”
宋誉苦笑道:“一匹轺车倒也不值多少钱,只是不见了,总归有些不方便。”
刘素点头道:“也是。”然后又问道:“宋郎官,你这是要回‘北阙甲第’的府邸吗?”
所谓北阙甲第便是西汉长安的贵族居住区,区别于平民区,因在未央宫之北而得名。
宋誉应声道:“正是要回蜗居。”
刘素突然邀请道:“本翁主也要回武启侯府邸,既然顺路,便让本翁主搭宋郎官一程吧?”
“搭一程?”
宋誉呆了呆,有些惊愕道:“这有些不妥当吧?”
刘素巧笑倩兮,月牙弯弯极是妩媚,道:“本翁主未曾嫁人,宋郎官未曾娶人,这有什么不妥当的?不就是共乘一车罢了,又没甚见不得人的地方。”
路过的西汉人民见到造型非凡的双拉马车旁,一个美如谪仙的贵族女郎正在邀请一个英俊非常的年轻男子共乘一车,人人驻足而望,若是有一个读书人在这里,怕是《长安·当街赋》就出来了。
“如此,三儿就得罪了。”宋誉见他和刘素闲聊的这一会功夫,旁边八卦的长安群众越来越多,而刘素都如此盛情相邀了,他还拿什么清傲姿态,当下便撩着下摆,登上了车辕。
那驾车的丑脸男人沉着脸,没有一丝表情,既不向宋誉行礼,也不去看宋誉一眼。
宋誉对着这个丑脸男人说了一声得罪,便贴着他的后背掀开车帘进了车里。
在掀开车帘的同时,宋誉眼里的精芒一闪而过,在贴身而过的接触里,他能明显感觉到这个丑脸男人后背结实如铁的底子。
这个丑脸男人估计是一个不逊色于剑人和佳人的高手,不然刘素这个翁主不会只身出门,只带他一人随同。
车内并没有座位,而是羊毛毯子制成的坐垫,一身素白深衣穿着的刘素,宛如一朵白莲花,正只手依在一旁的车身上,慵懒而又万般风情的看着进来了车身内的宋誉。
“翁主。”
宋誉在车里弓着腰身再对着刘素行了一礼,这才学着刘素的样子屈膝而坐。
和刘素独处一个狭小的车厢,那天在里弄里,从刘素身上闻到的香味顿时扑面而来,宋誉心头愈来愈火热,心里暗道:“这个女子真是天然带有香气儿,就如后世乾隆的香妃一般。这等女子,若是能一亲芳泽,真真是胜却人间无数。”
刘素似笑非笑的看着宋誉,拍了拍右手侧道:“宋郎官怎么这般拘谨,来,坐到这儿来。”然后清了清嗓子对着外面道:“丑奴,驾车。”
“驾!”
宋誉还没有反应过来,外面那叫丑奴的丑脸男人已经驾马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