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穿成了大男主文里的镶边女主。
男主打架我擦汗,男主喝酒我做饭,男主纳妾我操办。
虽然贤妻人设,但全文武力值巅峰。
那还费什么话?
我直接一剑捅伤男主,又掀了小妾的盖头:「这个男人不行,你要不跟了我?」
1
我穿书了。
好消息:是女主。
坏消息:是大男主文里的镶边女主。
更坏的消息:是后宫文。
我的人设非常鲜明且简单,不掺半点水分的贤妻型女主。
男主打架我擦汗,男主喝酒我做饭。
就连男主要纳妾,我作为主母负责操办。
常年处于自我 PUA 和自我画大饼的颅内高潮当中。
每天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对着那好吃懒做的男主说:「夫君,您受累了。」
偏偏又为了突出男主的「御妻有术」,给我加了个全文武力值巅峰的背景。
江湖第一女侠为爱退隐江湖,洗手作羹汤。
说出去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穿过来不过两天,但是和男主相处的每一秒都让我觉得无比地恶心。
堂堂一个武林盟主,不维护武林安定也就罢了,天天在盟主府里和小妾们玩一些酒池肉林的把戏。
摸清楚这个时代的一些规则之后,我当即写下和离书,拍在男主季晔州的面前:「签字,按手印,快点。」
季晔州盯着和离书看了好半天:「阮阮,你这是做什么?」
「和离。」
我还做什么?当然是摆脱男主的附属品这个身份。
不论原主是怎么想的,但既然我来到这个世界,我就要试着改变这个世界原本的轨迹。
我想自救,也想救该救的人。
哪怕是蝴蝶扇动一次翅膀,也足够了。
季晔州板起脸:「阮阮,别闹!」
不得不说大男主文有时真的很统一。
里面的女性角色三步一个娇娇,五步一个阮阮,就好像不叫一些娇娇软软的名字就没法给女性角色取名了。
「闭嘴,别叫我,你签字按手印就完了。」
天天阮阮阮阮阮阮,再乱叫我明天就改名叫阮大锤!
2
季晔州故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眼神宠溺:「阮阮,你是不是醋了?乔乔她受了伤,我总不能放任她一个女子在江湖闯荡。」
我被恶心地打了个哆嗦。
他要是不说我都快忘了,三天后季晔州还得纳他的第十八房小妾进门。
见我迟迟没有说话,季晔州以为戳中了我的心思,笑得越发得意,慢慢朝我靠近,并企图拥住我的肩。
我下意识地扇了季晔州一巴掌,把季晔州直接扇得愣在了原地。
不怪我,我穿书前没谈过恋爱,见到男人动手动脚就有点条件反射。
季晔州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水:「阮青竹,你疯了吗?你居然敢打我?」
我不在意地撇了撇嘴:「打就打了,还得挑个好日子吗?」
季晔州气疯了。
季晔州让人把我关了起来。
其实凭借我的武力值不是不能挣脱,只是,我想三日后再送季晔州一个大礼。
三日后,季晔州才把我放了出去。
作为主母,夫君纳妾我是该在现场的。
季晔州斜斜地扫了我一眼:「阮阮,你知错了吗?」
我轻轻应了一声:「嗯。」
我很快就让你知道,放我出来就是你今天做的最大的错事。
武林盟主不过是纳个妾,都来了一大群观礼的客人,整个盟主府好不热闹。
季晔州牵着美娇娘,笑容都快咧到耳朵跟了。
多笑一会,我怕你等会就笑不出来了。
3
正当他们准备拜堂的时候,我突然惊呼出声,袖中抖落出一本秘籍:「呀,我怎么把夫君房中的书错拿到这里来了。」
再在准备去捡秘籍时故作无意地轻轻一踹,让那本秘籍落在了正中央。
季晔州看清书名脸色骤变,下意识就要去捡,但是有人比他更快。
「筑日教的秘籍,怎么会在季盟主这里?」
对呀,一个传言被邪教杀人夺宝灭了全教的宗门,它的不传秘籍,怎么会出现在自诩正派的武林盟主府上呢?
季晔州恶狠狠地盯着我,手中的牵红被他捏得死紧:「阮青竹,你害我?」
「害你?我哪敢害你呀?这秘籍难道是自己长了脚跑到夫君的书房里的吗?」
当初看书的时候我就觉得季晔州人设未免太过阴毒。
只是因为筑日教的掌门曾经在季晔州年幼之时欺侮过他,他得势之后,居然灭了筑日教满门。
不仅夺了筑日教的不传秘籍,还将其嫁祸到邪教身上。
冤有头,债有主。
纵然筑日教掌门有错,可筑日教的其他人何其无辜?
「季盟主,您是不是也该和我们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季晔州抿着唇一言不发,垂在一侧的手却在蠢蠢欲动。
我瞥了季晔州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诸位难道忘记了,夫君向来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呀。」
这话说得含糊,但季晔州和筑日教掌门之间的恩怨在江湖中可算不上是什么秘密。
4
我这话一出,场面瞬间骚动起来,嚷嚷着要季晔州给个说法。
季晔州自然是抵死不认,可他的态度又很难让人相信与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确实也拿不出来确切的证据,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过不了多久就会生根发芽。
季晔州苦苦经营多年的名声,毁了。
大概是气疯了,季晔州身形一动,竟然抽出最靠近他的那人的长剑,发了狠地刺向我。
电光火石之间,我夺过季晔州的剑,反手一剑刺向他的心脏。
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
季晔州不敢置信地瞪着我,殷红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
江湖中人因着筑日教一事,都踌躇着不敢上前,瞬间把季晔州置于了一个孤立无援的处境。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最先出声的还是立在季晔州身旁,今天的新嫁娘乔蝉衣。
她盖着盖头,只能靠着听到的只言片语辨别现场的状况。
我把剑从季晔州的身体中抽出,季晔州轰然倒地。
我用尚在滴血的剑尖挑开了乔蝉衣的盖头,轻笑道:「你也听到了,这个男人不行,为了一己之私灭了筑日教满门,你要不跟了我算了?」
书中的乔蝉衣是个好姑娘,她不该被季晔州这个混账荼毒。
乔蝉衣神情挣扎地看着半生不死的季晔州,季晔州用尽全身的力气拽住乔蝉衣的裙角:「乔乔……不能跟她走。」
我靠近,一脚踩在季晔州抓住乔蝉衣裙角的手上,用力地碾了上去:「不跟我走,难道天天看着你跟你那十七房小妾快活吗?」
乔蝉衣身体晃了晃:「姐姐,我同你走。」
5
我留下一纸休夫书,揣着大笔的银票,大喇喇地领着乔蝉衣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
马车上,乔蝉衣还穿着一身红嫁衣,低垂着头,神情有些萎靡。
乔蝉衣声音低落:「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明明不是这样子的,他一路行侠仗义,知道我受伤失去记忆也一直不离不弃地陪着我。」
那可不,不然你以为他府里那十七个小妾是怎么来的?
我咬了一口脆桃:「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是知道你的身份才对你那么好?」
乔蝉衣骤然瞪大了眼睛:「难道你认识我?」
「算也不算,但我会帮助你恢复记忆的,但是现在告诉你,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她连自己都忘得干干净净,怎么去面对那些豺狼虎豹?
乔蝉衣听罢,轻轻点了点头,再没有追问。
我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你怎么不再问问我别的事,去哪我都没说呢,不怕我是唬你的吗?万一我和你是仇家呢?」
行走江湖,可不止是打打杀杀,还有尔虞我诈。
乔蝉衣忽地笑了笑:「我信你。」
我没忍住,抬手揉乱了乔蝉衣的头发,真是被养得太单纯了,才会被季晔州那个臭男人哄骗。
我扔掉桃核,靠在马车壁上阖上了眼睛:「我带你去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行侠仗义。」
6
数月后,江湖上又起了一件大事。
盘踞东南边陲许久的邪教,居然被两个女子一锅端了。
被绑成一串的邪教教众和大笔的金银在一天清晨出现在了当地的衙门门口,上面还附着一封信。
半是建议半是恐吓地让衙门根据报案情况,把这些金银返还给老百姓。
还有许多被强抢的姑娘,也在当天都平安地回到了家里。
山风吹乱我和乔蝉衣的头发,我倚着柱子,乔蝉衣却是忧心忡忡地望着山路:「姐姐,她们以后会好好生活吗?」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也不知道。
乔蝉衣的心思总是比我要细腻许多。
果不其然,当天夜里,就有姑娘来到我们下榻的客栈找到了我们,她还穿着下山时的衣裳,两侧的脸上都有鲜明的巴掌印。
一见着我们,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落:「两位姐姐,我回不去了,他们说我脏了,他们逼我去死啊!可我有什么错?在邪教的日子那么痛苦我都熬过来了,我不想死啊!」
乔蝉衣看了我一眼,轻轻地把那姑娘抱进怀里,柔声安抚道:「你没错,你从来都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两位好姐姐,你们收留我好不好?」
我把她安置在我们隔壁的房间。
其后两天,陆陆续续有五六个姑娘找到我们。
夜里,乔蝉衣对我说:「姐姐,我们得帮她们,她们不该这样。」
她们当然不该这样。
我安抚地拍了拍乔蝉衣的肩:「既然说好了行侠仗义,当然不能留下一个烂摊子,别担心,我有办法。」
7
我带着他们往南走,在一处城镇盘下了一个酒楼,又挑了几个护卫,把这些姑娘都安置在这个酒楼里。
秋月,也就是最初来找我们的那个姑娘,她舍了原本的姓氏,成了酒楼的掌柜。
她拿着地契,战战兢兢地望着我:「青竹姐姐,我怕我做不好。」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怕什么?不会可以学,大不了就是赔点钱而已,而且我相信你们。」
这些姑娘,有的做得出一手好菜,有的识字,有的会算数,有的点子多。
我想来想去,索性开一家酒楼,给她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唯独有个叫江篱的姑娘死活不肯留下,娇娇弱弱的一个小姑娘,手劲却大得出奇:「青竹姐姐,我想跟你走,去哪里都行。」
我摇摇头拒绝了她:「我和你的蝉衣姐姐有武功傍身才敢行走江湖,你跟着我们太危险了。」
江篱拽着我的衣摆不肯松手:「我可以拜你或者蝉衣姐姐为师,我可以学武,我也想……也想像你们一样去斩尽天下不平事。」
我撇过头看了乔蝉衣一眼,她罕见地有些失神,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姐姐,你武功好,或许可以收她为徒呢。」
江篱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看:「青竹姐姐……」
我无奈地轻敲了一下她的头:「以后喊师傅。」
8
和秋月她们告别时,几个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尤其是秋月,拉着我的手,久久不肯松开:「青竹姐姐,你以后和蝉衣姐姐一定要经常写信给我们!」
我点头应下:「当然会的。」
秋月吸了吸鼻子,眼神突然坚定起来:「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把酒楼经营好的,你们闯荡江湖,我们就替你们收集情报!」
我半开玩笑地说道:「你呀,是画本子看多了,还收集情报,别在我回来之前把酒楼经营倒闭就好了。」
「才不会呢!」秋月看向乔蝉衣,接下来的话却让我们两个都大吃一惊。
「青竹姐姐你不是要替蝉衣姐姐找神医吗?昨天有几个客人聊天被我听见了,说神医现在就在屈城!」
我和乔蝉衣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惊喜。
书中只说了季晔州在南方找到了神医替乔蝉衣治好了脑子,于是我一直往南走,但始终没有找到。
屈城离这里并不太远,如果秋月的消息属实,那乔蝉衣的失忆就有希望治愈了。
「你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秋月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能帮上你们就好。」
屈城三十里,我本想加快马程,乔蝉衣却制止了我:「没关系,慢慢过去,神医又不会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恢复记忆以后就没有这么快活了。」
「这样子的日子你想过,就可以一直过,人,该是为自己活着的。」
我虽然这么说,却还是放慢了行进的速度。
偶尔到一处落脚时就教教江篱练武,可就算走得再慢,屈城也该到了。
9
我们找到了神医,七天的治疗结束以后,乔蝉衣睁开双眼,原先盘踞在眼底的混沌散去。
像是风中被裹挟着前行的沙砾,终于稳稳当当地沉淀了下去。
江篱凑到乔蝉衣面前:「蝉衣姐姐,你都想起来了吗?」
乔蝉衣点了点头,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眼神悲伤地看着我:「姐姐,回忆真的不是一个好东西。」
乔蝉衣,是书中季晔州后院里面重要性仅次于阮青竹的女性角色。
她是三大宗门之一阙明宗掌门的首徒,鲜少以真容示人,各种各样的江湖传言给她笼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按理来说,她该是下一任掌门的。
奈何人心不古,她的师妹为了夺权亲手杀了阙明宗掌门,乔蝉衣侥幸逃生,却伤了脑子失去了记忆。
季晔州曾经见过乔蝉衣,知道她的身份,于是哄着骗着让乔蝉衣嫁给了自己。
后期帮助乔蝉衣恢复记忆,借乔蝉衣之手让阙明宗成为了自己庞大的助力。
眼泪在乔蝉衣的眼眶里打转,我拖走不知所措的江篱:「蝉衣,你先缓缓。」
房门被关上,江篱皱紧了眉头:「师傅,蝉衣姐姐这是怎么了?」
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千万要好好生活下去。」
书中的乔蝉衣,最后是郁郁而终的,她放不下她师傅的死,季晔州的四处留情也不能给她慰藉。
行走江湖本就有很多不安定的因素,但我希望江篱好。
江篱剧烈地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师傅才不会不在,我会好好护着师傅的!」
我哑然失笑,才学了几招功夫,居然就敢说护着我,真是大言不惭。
10
我和江篱在外面守了许久,江篱在外面焦虑地绕来绕去:「天都快黑了,蝉衣姐姐怎么还没出来,她没事吧?」
看得我都快要被江篱绕晕了,我忍无可忍地把她扯到石凳上坐下:「别晃了,晃得你师傅我头疼,等着就行了。」
那可是乔蝉衣,自小立志荡平天下不平事的乔蝉衣,怎么会就此一蹶不振呢?
因此哪怕书中没有用太多笔墨描写乔蝉衣失忆前的种种,可我在看书的时候还是会为那个恣意单纯的少女的动容。
所以我才会在婚礼上带走乔蝉衣,季晔州不配把乔蝉衣拘在他的后院里。
等到星星撒了满天,乔蝉衣才眼眶通红地走出房门。
她说:「我要夺回阙明宗,那是师傅交到我的手上的,我不能弄丢了它。」
我笑了起来:「我陪你一起。」
对往事一无所知的江篱挠了挠头:「阙明宗?阙明宗不是三大宗门之一吗?师傅,蝉衣姐姐玩这么大吗?」
我没好气地敲了她额头一下:「只要你蝉衣姐姐高兴,武林盟主都能当,一个阙明宗怎么了?」
乔蝉衣被我逗笑了:「我都打不过你,武林盟主要当也该是你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然到时候我去试试?」
江篱张大了嘴:「师傅,你来真的啊?」
「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我的脑海中甚至忍不住开始构想未来的美好蓝图。
现在的武林盟主还是季晔州,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把那些人糊弄过去的,但是让他坐那个位子,还不如我来呢!
乔蝉衣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我到时候带着阙明宗一起支持你。」
江篱望了望我,又望了望乔蝉衣,纠纠结结地往前走了一步,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睛:「那我……那我也支持你们!」
院落中笑声一片,此时的我们意气风发,尚且不知道什么叫做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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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赶到阙明宗已经是半月后了。
阙明宗山脚的小镇一片喜气洋洋,我随手拦住一个老伯问道:「老伯,这是有什么喜事吗?」
老伯打量我们三人一番:「武林盟主要娶阙明宗宗主这么大的事,你们不知道?」
我们面面相觑,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们这一路都在忙着赶路,对这个消息简直一无所知。
乔蝉衣拧紧了眉头:「秦挽那个女人平时不是最讨厌男人了吗?」
说到这个我也觉得好奇,就算是大男主,也不该把男主设定得跟个魅魔似的吧?
但凡一个有名有姓的女人都该喜欢季晔州,季晔州是什么香饽饽吗?
我朝着老伯道谢,匆匆把两人拉到一旁:「季晔州也来了,只怕到时候行事没那么容易。」
乔蝉衣现在听到季晔州的名字只有厌恶:「姐姐当初下手还是轻了,没直接一剑杀了他。」
我都捅心脏了他都死不了我也没办法了,到底是世界的男主,命就是硬。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江篱弱弱开口,「就算师傅和蝉衣姐姐武功再高,他们那么多人我们也打不过吧?」
以普遍理论而言,确实是这样。
但我是穿书的啊,我就是这个世界的 bug。
虽然原文中没有季晔州娶乔蝉衣师妹这个情节,但没关系,我会出手。
当天夜里,我就和乔蝉衣夜袭阙明宗,在乔蝉衣的指引下绑了阙明宗大长老和一位医师。
在客栈里等着我们的江篱见我们一人拖着一个人回来吓得差点跪了下去:「两位祖宗,你们这是做了什么?」
我指着大长老:「他,伙同秦挽杀了乔掌门,还伤了蝉衣。」
又指着医师:「他,给乔掌门下了毒,不然也不会轻易让秦挽的阴谋他们得逞。」
12
大长老看见乔蝉衣吓了一跳:「乔蝉衣?你居然还活着?」
「怎么?见我没死,大长老很失望?」乔蝉衣一脚踹中大长老的心口,他瞬间疼得蜷缩在地。
「蝉衣,别听这个女人胡说,乔掌门的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是吗?我在胡说吗?」我蹲到大长老面,掏出一颗药丸逼着他咽下去,「大长老可要想清楚了再说,二十四个时辰之后,如果没有解药,就会浑身经脉爆裂而亡,大长老是想试试吗?」
大长老瞬间瞪大了眼睛,费力地想呕出药丸,但没有用了,这药丸做的就是一个入口即化。
我又转头看向医师,医师早就被吓傻了,我还没开口说话,他就浑身剧烈地哆嗦了起来。
「不要,不要喂我吃毒药,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证据……证据我也有!秦掌门给了我报酬,上面有她特有的印记!」
我慢慢朝医师逼近,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他也喂下了药丸。
医师大概是真的怕死,说得也是诚心实意。
但是,嘿嘿,我不信。
性命被要挟,两人像倒豆子一样把所有的事都吐露了个干干净净。
两人越说,乔蝉衣的脸色越阴沉,等到最后一个字落下尾音,桌子都被她控制不住的内力震碎了一角。
「你们……你们……」她骂不出什么恶毒的词汇,眼睛却红得厉害。
我赶紧给江篱使了个眼色,江篱心领神会,翻出来两双臭袜子堵住了两个人的嘴:「蝉衣姐姐,下手稍微轻一点点。」
乔蝉衣冷笑一声:「我当然会的。」
这天夜里对不少人来说是个不眠之夜。
13
也正是因为乔蝉衣下手太狠,因此当次日她牵着惨不忍睹的大长老和医师出现在婚礼现场时,瞬间就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
就算大部分人不认识乔蝉衣,但也有少部分阙明宗的弟子是认识她的。
「大师姐!你,你没有出事吗?」
「大师姐牵着的……是大长老和周医师?」
听到声音的秦挽猛地掀开盖头,脸色有点发白,却还是努力稳着声音:「蝉衣师姐,你回来了。」
乔蝉衣没有回答,只是一步一步地朝着秦挽走近,乔蝉衣每进一步,秦挽就后退半步。
一旁的季晔州脸色像吃了屎一样难看,不看乔蝉衣反倒是恶狠狠地盯着我:「阮青竹,你又坏我的事!」
这话冤枉,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呢。
观礼的人群中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
「阮青竹,这是不是季盟主那个给他写下了休夫书的前夫人?」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说起来,她休夫那天,还带走了季盟主准备纳的妾室,难道是和她一起来的这位?」
红绸漫头的大殿上,宗门丑闻被揭开了遮羞布。
阙明宗另外几个说得上话的长老怒极,在证据的佐证之下当即撤了秦挽的宗主之位,大婚自然也不了了之了。
别说,季晔州跑得还挺快,扔下一句恩断义绝就匆匆离开了。
事后,乔蝉衣独自去见了秦挽,回来时浑身是血。
她同我道别:「姐姐,以后我得留在宗门里了。」
我知道的,她身上有担子。
「走吧,去走你该走的路。」
乔蝉衣不会再是书中的那个乔蝉衣了,她不会囿于男人,也不会囿于后院。
14
我则带着江篱一路往南走,一路行侠仗义还真让不少人知道了我的名号。
每到一处,我都有意无意地把季晔州做的恶事散布出去。
我倒要看看,失了人心失了气运的男主,还算不算得上是男主。
「你们……说的是武林盟主季晔州?」
我循声望去,是一个眼上蒙着白纱的盲女:「你认识他?」
盲女苦笑道:「我当然认识他,全天下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那真是奇了,我记得我看书的时候并没有这么一个盲女出现,难道真的是蝴蝶效应吗?
我领着盲女去到一处私密的地方。
盲女语出惊人:「季晔州拿了我的情蛊,若非如此,他怎么能吸引那么多女子对他死心塌地?」
看书时我就觉得奇怪,平常后宫文收五六个已经是不少了,季晔州却是收了将近二十个人。
其中不乏身份尊贵的,难道个个女子都爱他爱到甘愿为妾吗?
原来是蛊的效果么?
「那能解吗?」
盲女点了点头:「当初我骗季晔州说情蛊无解,其实不是的,全天下只我一人能解。」
本来我还想等到武林大会再把季晔州拉下马,这下看来不用了。
15
再度踏入盟主府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江篱好奇地四处打量:「师傅,这就是你以前生活的地方吗?」
我笑了笑:「以后也可以是你生活的地方。」
盟主府的戒备其实不算差,只是于我而言总有些不够看。
我挨个绑了季晔州和他的十七房小妾,通通扔到一间房间里。
季晔州动弹不得,只能无能狂怒:「阮青竹,你到底要做什么?」
盲女慢慢被江篱搀扶着走了进来,季晔州当即吓得脸色发白。
在我武力的压迫下,后面的事情进展得异常顺利。
等到最后最后一个小妾体内的子蛊被引出来,季晔州猛地喷出一口血,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
盲女轻呼一口气:「十七只蛊虫,足以反噬得让他日日承受着锥心之痛了。」
季晔州居然给每一个小妾都下了蛊。
这么看来,全书最大的恋爱脑就是我了,季晔州甚至不用给我下蛊,都足以让我死心塌地。
乔蝉衣则是还没来得及。
但不管怎样,季晔州的多年谋划,终于毁于一旦。
清醒过来的十七个女子无一不恼得面色通红。
「我居然……我居然主动要给男人做妾?」
「父亲留给我的泼天财富,竟然都被季晔州哄了去?」
「筑日教……我竟然和我的仇人生活了这么久!」
……
季晔州惊恐地看着这些女子:「你们要做什么?我是你们的夫君!你们不能对我动手!」
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今夜的盟主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16
我在季晔州的书房翻出了盟主令,假传命令,召集天下豪杰汇聚到盟主府。
等大家陆陆续续赶到,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月。
众人见到是我坐在上首,大吃一惊:「季盟主呢?」
「别急,这不就来了吗?」
我拍了拍手,立刻就有女子拖着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季晔州,像扔一条死狗一样扔到地上。
十多个女子陆续走出,挨个控诉季晔州不堪为人的行径。
夺人妻、夺人财富、背信弃义、残害无辜……
季晔州的种种恶行,简直罄竹难书。
我质问:「偌大个武林,难道让这样子的人做武林盟主吗?天下有几人能够信服这样子的武林盟主?」
「说的是行侠仗义,匡济天下,这天下都要被他祸害得不成样子了!你们自诩正派,怎么也不管不问?」
众人面面相觑。
我冷哼一声,当初筑日教一事过后季晔州还能稳坐武林盟主之位,我就不信他没有和某些人有不干不净的交易往来。
有人出声了:「赵师兄,当初是你力保季晔州,说筑日教一事与他无关。」
「齐掌门,你也说过这话。」
所谓的齐掌门恼了:「你们听几个婆娘胡说八道就信了吗?」
如果是旁人说这些话,大家可能还会质疑,可控诉季晔州的都是他的妾室,更何况,其中不少人还拿得出证据来。
有人逼问,有人辩解,场面越发不可收拾,甚至到了舞刀弄枪的地步。
大家被局面吸引了视线,因此也都没有注意到在混乱中慢慢爬起来的季晔州。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一把剑,绕到我的身后,直直地朝我的背后刺了过来。
我大意了,直到利器入肉的声音传来,我僵硬地转头,血模糊了我的视线。
江篱,在我面前慢慢地倒了下去。
17
「小篱儿!」我慌忙扶住江篱的身体,连季晔州都懒得顾及,「你撑住,我去给你找医师!」
江篱抓紧我的手:「好……师傅……我还不想死呢……」
可江篱就是个大骗子。
等我抱着她找到医师时,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医师摇了摇头:「伤到心脏了,回天乏术。」
骗人,我当初明明也捅了季晔州的心脏,他都没有事,我的小篱儿怎么会回天乏术呢?
我都还没有教她太多武功,还没有带着她去荡平天下不平事,还没有让她见识到有个当武林盟主的师傅,还没有做好多好多事。
她怎么就能就这么闭上眼睛了呢?
我看着医师,哑声说道:「医师,拜托先帮我守着她,我去去就来。」
等我重新回到大厅,季晔州已经重新被控制住了,喧闹的场面见到我也骤然安静了下来。
季晔州边咳边恶狠狠地盯着我:「为什么会有人给你挡剑?你害我至深,你才是该死!」
我漠然地走近季晔州,还有几步远时朝身旁的人说道:「劳烦,借剑一用。」
那人抽出剑递给我,我抬手,直指季晔州的咽喉。
季晔州不躲不避:「来啊,杀了我啊!替你挡剑的人死了吧?你杀我啊!杀了我她也回不来了。」
「杀你?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小心点,别让他自尽了。」我当着众人的面,慢条斯理地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又在他的身上划下道道不深不浅的伤痕。
没过多久,季晔州就变成一个血人,偏偏下巴又被卸了,他想自尽都做不到。
死是这个世上最轻松的事,但季晔州不配。
他这种人啊,就该活着,生不如死地活着。
18
「阮姑娘,够了!」
终于有人制止了我。
我没反驳什么,把剑递还给剑的主人:「谢谢。」
人群中有人弱弱地问了一句:「季晔州现在武功尽废,名声尽毁,也无法再做武林盟主了吧?」
「这……武林大会还有小半年。」
我抬眼望向江湖众人:「武林盟主之位向来是能者居之,季晔州这个贼人不配。」
「既然各路豪杰都汇聚于此,不然趁这个机会打擂台一较高下,谁胜,谁便是武林盟主,如何?」
有人质疑:「阮姑娘的意思是,你也要参加?武林上从来没有女子为盟主的经历。」
「没有?那我就做第一人。」我直视说话那人,他却不敢与我对视, 「既然你觉得女子做不了盟主, 难道还怕我吗?」
到底是没有先例, 还是怕被一个女子比下去,失了作为男性的尊严?
「我们支持阮姑娘, 我们宗主也是女子,诸位难道看不起我们阙明宗吗?」说话的是阙明宗的人, 虽然这次乔蝉衣因为事务繁忙没能来, 但是她事先给我回的信上说了,阙明宗会全力支持我。
有了阙明宗说话,陆陆续续也有一些别的宗门替我说话。
「邪教也是阮姑娘和乔宗主剿灭的,竞个武林盟主又怎么了?」
「都说了是能者任之, 还在乎什么男女之别吗?」
季晔州原来的那些妾室也是铆足了劲支持我, 她们中有好些人还是背靠大宗门的。
因此,纵然有一些反对的声音, 这事还是这么定了下来。
19
我在擂台上站到最后那一刻, 欢呼声响彻这一方天地。
我握着盟主令, 恍如隔世。
我把江篱葬在了盟主府外不远的山上, 我把她葬得很高,我想让她能够一眼就看到她想看到的江湖。
季晔州被关进阴冷潮湿的地牢, 日日受锥心之痛,受蛇虫啃咬,吃的是馊饭, 喝的是泔水。
偏偏男主的光环还没完全退却, 若是旁人, 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季晔州还能苟延残喘。
至于他的那些妾室,有别的去处的去了别的去处,不愿意离开的就留在了盟主府。
只是, 她们的活动范围不再是后院, 她们也在江湖的处处留下了她们的印记。
秋月给我传信来的时候,距离我成为武林盟主已经过去了半年。
她先是埋怨我和乔蝉衣没有去看望她们, 后面就是长长的报喜。
她们把酒楼经营得很好,甚至真的让酒楼成为了一个情报汇聚地。
她还说, 她们打算把酒楼开满江湖,随着信一起的,还有大摞的银票。
我哑然失笑, 真好, 大家都在变好。
只是越看下去,我就越难过。
「青竹姐姐,小篱儿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我们现在在赶来的路上,我们都想来看看她,她以前是我们之中最闹腾的一个,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不过青竹姐姐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小篱儿她一定很开心能够保护你,她呀,永远都是这样子,像个滚烫的小太阳一样。」
「青竹姐姐,你瞧, 我们都在往前走。」
我摩挲着江篱送我的平安符,哭着哭着又笑了。
我从来不后悔来这里一遭,我们都要好好地往前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