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冒险主播，在全国直播各种招魂撞邪仪式，主打破除迷信。
七夕将至，村里突然冒出一个「织女大神」。
据说，向她祈祷，就能百分百觅得良婿。
我以为这只是一个节日宣传，可一个粉丝找到我，说见过「织女大神」的人都没有再活着回来。
「那根本不是什么神！」
「七夕，恋爱脑先死！」
1
七夕节前半个月左右，我收到了一封来自粉丝的私信。
「我是你的粉丝，我喜欢你已经很多年了，你很勇敢，但我却没有你那么勇敢。
「所以这次，我想求助你。我最好的朋友失踪了。
「最后一次见面，她告诉我她要去一个叫『砂织』的村子参加七夕的乞巧活动，那次之后，我再没见过她。」
说着那边传来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女人，照片末尾还备注了名字。
我蹙着眉，这情况，应该先报警吧？
可没等我回复，那边又噼里啪啦敲来一串字，就像窥探到了我的内心一样。
「不是我们不报警，而是报警不会有任何作用。」
说着这个粉丝给我发来了一串简介，是关于砂织村七夕节的活动宣传，上面划重点的活动就是乞巧节。
据说去砂织参加乞巧活动，祭拜织女大神，就能觅得良婿，婚姻家庭美满幸福，且灵验无比。
说实话，我是一个绝对的无神论者，向来不信那些求神拜佛，但乞巧是咱们自古以来的习俗，也蕴含着人们的希望。
正在我思索间，粉丝那边又给我敲来一段话。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宣传砂织村旅游的都是砂织村自己的官方号或者专门的营销博主，没有一个人是自发的，那么那些真正去砂织村的人都去哪里了？」
「兄弟，人口失踪案不归我管吧？」
我有些不耐烦地打了第一串字，看见聊天框那边「正在输入中……」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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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以为是恶作剧，准备切屏去处理工作上的琐事时，对方终于发了一条消息过来，而就是这条消息，彻底燃起了我的兴趣。
「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人贩子。让人们消失的，根本不是人类…… 」
「那是什么？」
不是人类，那还能是什么，是鬼？
我饶有兴趣地快速打了一句，谁知那边隔了半晌才给我回消息。
「是神。
「织女大神。」
关于我打算直飞砂织村参加乞巧仪式的这个计划，我的摄影搭档老狗抽了一大口烟，脸上明显有些鄙夷。
「马上七月半了，咱们应该重头做几期七月半禁忌挑战，你一个破除封建迷信的博主，怎么也算恐怖类的，没事去凑合人家小情侣的节日做什么？
「对面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难说是家暴把媳妇儿揍跑了，把你当憨狗使呢，而且你一个大老爷们，乞巧？你是看上谁家小帅哥了？」
说着老狗露出一副玩味的模样。
「我说你，思维也该进步了。」
小到十字路口敲碗、呼叫血腥玛丽，大到去封门村、荔湾广场冒险，我们已经做了无数期同质化严重的节目了。
这次我要做的就是不一样的，一次就能给我一炮而红。
我一把搂住老狗，神色神秘地笑道：
「给你看个好东西，绝对劲爆，你看了就知道我为什么执意要去砂织了。」
说着我把 ipad 放在了老狗面前，上面的画面类似一段采访，但机位非常奇怪，是摆在地面上的，就像偷拍，只能录到一群跪坐着的人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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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男女老少都有，似乎朝着一个大家看不见的地方忘我地跪拜着。
「哟呵，邪教？」
我示意老狗噤声，仔细看视频里的画面。
人群大概持续跪拜模样了三四分钟，然后几乎在一刹那间，他们如同忽然同时收到了神示一般，齐刷刷地朝镜头方向转身，然后朝镜头方向聚拢。
那一套操作下来，虽然看不见人群的面部表情，但可以感觉他们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气氛非常诡异。
伴随着人群的「骚动」，镜头开始剧烈的晃动，似乎有一段追逐，最终镜头受到了猛烈的撞击，所有画面戛然而止。
紧接着镜头再次亮起，这次变成了自拍的模样，画面上是一个女性，她似乎就在砂织，热情爽朗地介绍着砂织的风土人情。
「欢迎大家来砂织玩！」
视频到这里就算完全结束了。
「这是什么意思？邪教加宣传片的拼凑合集？」
我摇摇头，这个视频是一个女性户外冒险类 up 主悄悄前往砂织拍摄的，后来她把之前制作的内容全数删除了，改为主打为砂织做旅游引流宣传。
老狗又笑了，对我比了一个「money」的手势。
「人家给太多了吧？」
我再次摇头，神色里多了几分深意，拿起 ipad，我把画面调整到了女 up 主宣传视频的最后一个镜头。
然后放大，放大，再放大，直到能大概看清女 up 主眼睛里反射的画面。
那是一堆如同卵泡一样的巨大生命体，它们堆叠包裹在一块儿，紧密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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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说它们是生命体是因为在捕捉到的模糊画面内，它们一起一伏，就如同在呼吸一样。
看着老狗一副吃惊的模样，我成竹在胸地笑道：
「这是我花了整整 10 个，请尖端工程师修复的，我敢说，这段画面，能让我们赚的比花的多得多。」
老狗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半晌，他终于机械似地转过头来。
「那……那些东西，是什么？」
在国人的印象里，七夕该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那种幸福美满的画面，就算不够幸福，也不该是这种犹如天外来物的造型。
我耸耸肩。
「他们叫它，织女大神。」
飞机上，老狗一改往日的粗大条，怀揣着手臂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老孙，我觉得这事儿吧，不太对劲儿。」
看了那么多年电视剧，现在仙女变肉团，搁谁会觉得对劲？
倒是坐后排的小助理小郁显得有些激动，毕业之后她就被公司分配到了我的团队里做小助理，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她第一次参与拍摄活动。
一路上小郁拿着笔记本，各种给我们科普她搜罗到的七夕相关内容。
「你们知道吗？有种说法说是牛郎趁着织女洗澡的时候啊，把织女的羽衣偷了，让织女无法回天庭去。
「接下来牛家村的村民为了获得织女的福泽庇佑，自私自利地把织女囚禁在了牛家村里。因为织女是永生的神，所以牛家村的村民世世代代肩负着囚禁她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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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小郁拖动了一下屏幕，根据上面的资料显示，传说中牛家村的旧址居然真就在砂织村附近。
我没有认真听小郁的说法，心想或许就是宣传的手段而已。
为了任务需要，我把针孔摄像头分别放在了小郁的头发里、小郁胸前的衬衫口袋里、小郁牛仔裤的纽扣上、以及她厚底鞋的鞋底里。
到时候将会由小郁独自前去参加那个砂织村的乞巧活动。
为了防止之前那个女 up 主的同款惨剧，小郁所携带的摄像都是我花重金从美国佬手里买到的最新科技，不仅外形隐蔽，也很不容易被电子设备搜索出来。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给小郁准备了一个依靠卫星系统，不需要信号就可以发送求救信号的紧急呼救器，只要在按下呼救按钮的一瞬间，外界立马可以收到呼救信号并且精准定位。
在到达砂织村后没多久，村里大喇叭倏地响起，里面的声音震耳欲聋。
「各位亲爱的游客，今日祭拜织女大神的活动将在晚上八点准时开始，有需求的游客们可以晚上八点到村西口参加。」
我们三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下，心情不用说的奇妙。
我们都知道，过了今晚，我们将会一炮而红。
我和老狗在村子里开了一间房，并且火速在房间内安放好了监控装置。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七点五十分，离乞巧大会开始还有十分钟，从小郁随身携带的监控上的画面来说，一切还算比较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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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举行乞巧的地点在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内，溶洞外围满了要进屋去参加活动的人。
大约在距乞巧仪式还有五分钟的时候，一个工作人员模样的人笑眯眯的端着盘子从溶洞方向走过来。
「各位信女，请上交类似手机相机之类的能够拍摄的电子设备，我们官方会帮大家统一保管，待会儿出来找我取就行，大家放心。」
这个点说实话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但凡沾点宗教气息的地方都是这样，说好听点是需要保持敬畏感，说难听点就是未知的神秘感才是香火不断的源泉。
我们倒是不介意，小郁按照规矩把手机交上去就是了，根据极为隐蔽的监控探头，我可以完整地看见我想要看见的画面。
很快，小郁就排着队进入了溶洞。
我和老狗都开始激动起来，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
就是那里，那里就是那个女 up 主参加仪式的地方。
那里面到底有什么未知生物，马上就可以见分晓！
在小郁进到溶洞内部之后，画面清晰无比地传输回到了我们的显示器上。
当目光聚焦在眼前的画面上时，我们在被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之余，多的居然是一种从未过的兴奋。
在整个巨大的溶洞内没有一点光源，可整个溶洞内明亮的就如同开阔地的白昼一样。
发光体就是众人面前那巨大的卵泡，也就是之前在那个女 up 的眼睛反光里看见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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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呈现粉红色，外表光滑细腻，大概由几百个直径一米的圆形肉球组成，肉球与肉球之间紧紧黏在一起，就像有无数只隐秘的小手把它们联系在一起。
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之中，那肉球形态的卵泡整体均匀的一起一伏起来，就像在规律地呼吸一样。
老狗看着我，那种惊讶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
「老孙……你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外星人？还是……人类产物。」
我咧开嘴笑了笑，眼里全是兴奋的异光。
「我管他是什么，我只知道我们要发财了，老狗。」
在溶洞的墙壁上，一幅幅壁画格外显眼。
那幅画，画风诡谲，采用的颜色多为低沉的色调，看得人非常不舒服。
画上面是一个古代女子模样的人，她面容姣好，可似乎比常人高大许多。
可就在女子的四面八方，各站着一个手中拿着法器的古代人。
根据画中的显示，拿着法器的人面目狰狞，而女子则痛苦地被困顿在几人中间。
就在他们的不远处，一颗大树下，有个人影似乎一直躲在那里旁观。
从看见壁画起，我的心里就有说不出的异样感。
正当我思索间，众人在不知名的号召下开始齐齐朝那团卵泡一样的生物跪拜起来，嘴里念念有词，似乎都是些诡异晦涩的咒文。
小郁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按照规定和众人一起对着那生物祈祷起来。
那生物就像感应到了号召，整个肉球有力地抽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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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那边的小郁明显被吓坏了，放在她胸口处的迷你监控探头甚至可以清晰地收录到她剧烈的心跳声。
我知道这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真相即将大白。
小郁是咱们的重要人物，一定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所以为了防止小郁由于害怕出什么岔子，我和小郁柔声交流起来。
「小郁，你别怕，我们就在外面。
「虽然眼前这个东西很恶心，但你想想，这无论是什么东西，都是咱们曝光出去的。
「咱们会大红大紫的，一定会，小郁。」
那头的小郁没有说话，我原以为她是在人群中不方便说话，可是没过多久，她略带兴奋和颤抖的声音响起。
她明明很喜悦，可语气听上去就像要哭了一样。
「孙哥，你，难道不觉得那个东西很美吗？」
我和老狗愣住了，面面相觑。
那个东西？
她说的，难道是那个，卵泡一样的巨大肉球合集？
正当我们疑惑间，小郁的声音再次响起了，这时这个声音变得正常且小声，还带着些许惊恐。
「不……不……我只是，无法控制自己……怎么回事？
「从我第一眼看见那个东西开始，我好像被蛊惑了，我无法控制我自己……
「它好美……简直是神明的创作，就像粉色的月亮一样……」
我和老狗这边完全地沉默了。
小郁她似乎被什么东西同化了，就在我们没有察觉到的某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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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手里最后半截烟熄灭在已经堆满烟头的烟灰缸里，然后沉着神色朝老狗道：
「我感觉不对，太奇怪了，小郁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行，咱们得去把她带出来。」
说着我拿上外套，扭头就要走，谁知身后的老狗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臂。
我回头看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眼里居然布满了红血丝，在本就昏暗的酒店房间里，两颗眼球显得更加的浑浊。
「不，你不许去。」
我狐疑地看向他，谁知他的状态就跟之前的我一样，满脸都是诡异的笑容。
「不许去，你没看见那是什么东西吗？是人类从未发现从未见过的东西。
「孙告成，你他娘的别傻了，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我们需要获得更多的信息，我们需要更多的素材。」
说着老狗敞开手臂，整个人躺倒在酒店的大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脸上的兴奋神色没有减少一分。
「就要发财了，就要发财了，我们马上要红了，你懂吗，老孙！」
在逼仄的酒店房间里，空调就像摆设，吹出来的风感觉都是热乎的，只是我思绪压根没有在那些琐事上。
我害怕，心里还泛着奇怪的恐惧。
我想发财没错，我想爆红没错，可不是建立在一条人命的基础上。
现在一切的走势都变得奇怪，不管是小郁还是老狗。
「喂！老狗，你看画面上！」
老狗还躺在床上兴奋的 yy 自己可以一夜暴富，却被我的一声惊呼声喊回了魂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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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画面上，所有的信徒都停住了，在小郁的镜头上，可以看见他们耷拉着脑袋，背部一抽一抽的。
小郁明显非常紧张，摆在她胸口的摄像头一上一下，甚至收录到了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那场面很诡异，所有人都像中邪了一样，别说小郁，就连镜头前的我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窒息一般的威压。
当小郁四周的所有人倏地开始朝小郁包围时，我的心一紧，感觉呼吸在一瞬间全部凝滞住了。
根据画面的镜头判断，小郁猛的起身，朝后就开始狂奔起来，可她没有想到的是，此刻身后也出现了一群狂热的信徒。
他们双手高举，就像在接收什么信号的天线一样，嘴巴一直在蠕动，两片嘴唇激烈地一开一合，就像两条扭曲碰撞的蠕虫。
可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们七嘴八舌，念着宛如古文字一样晦涩难懂的语言。
我根本没有多余的工夫去思考，我眼睁睁地看着小郁在尖叫中被狂热的信徒扑倒，紧接着监控的画面一个个变成乱码。
是监控器出了问题！
从脚上的到纽扣上的，到胸口上的……我原本安装在小郁身上的监控器一个一个黑了。
最后再伴随着小郁的一声尖叫……
我彻底愣住了，一颗心就像要跳出来一样。
正当我以为小郁头上的最后一个摄像头也会很快熄掉的时候，绝望中出现了一种更加不详的感觉。
那个摄像头不仅没有熄，还被调整的对向了溶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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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没想到过溶洞顶部会长那个样子……
是漆黑的、深不见底的黑。
分明是该来自地狱的深渊啊！
正当我被绝望的恐惧彻底包围之时，一张女人脸出现在镜头面前，是早前询问小郁有没有带其他电子设备的那个女工作人员！
她脸上的所有肉都因为地心引力的缘故变得下垂、集中。
我甚至能够看见她的眼珠快要掉出眼眶来了，在眼眶里不安分地挣扎着。
这是人吗？
这真的是人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隔着镜头，我却总感觉那个女工作人员正盯着我，她缓缓抬起手臂，朝我的方向指过来，嘴唇微微的张合着。
她声音很小，可我却能从她的嘴唇中读出她到底要说什么。
「欢——迎——来——到——砂——织——村——」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全部冒了出来，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如同触电一般蔓延至全身。
我一把从身旁揪起发愣的老狗，双手死死抓住他的领口。
「你小子，到底和不和我去救小郁？！不去老子自己去！」
说着我一把把老狗甩到床上，自己则怒气冲冲地走到门口。
「咚——咚——」
几乎就在我手指快要碰到门把手的一瞬间，房间的木门被敲响了，那敲门的声音短促而沉闷，就像我刚刚开始就一直剧烈跳动着的心脏一样。
我扭头看向老狗，他似乎已经恢复正常了，紧张地朝我摇摇头。
我额头上开始冒虚汗，嗓子也有些微微发痒，就算溶洞里那些人真的发现了我和老狗的存在要来抓我们，也没道理那么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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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僵持了一分钟，我心一横，打算去开门，却听外面传来了极为熟悉的声音。
「我是小郁啊，孙哥，狗哥，快，给我开开门，我回来了。」
「孙哥？你们在里面吗？」
我脑子的混乱似乎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还好老狗清醒了不少，他一直在给我使眼色，示意我千万不要给门外的东西开门。
他刚刚虽然状态不太对劲，但却不是痴傻，现在当然也发现了异常。
前一秒我亲眼在画面上看见小郁在溶洞里被一堆人包围，现在小郁就出现在房间门口，难不成她还会飞？
太离谱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门外的「小郁」似乎已经走远了，没再发出一点声音。
我双腿一软，眼前一昏，整个人瘫倒在老狗刚刚躺着的大床上。
就刚刚那一小会儿，汗水已经把我的衣服全部浸湿了。
正当我松了一口气，打算回头和老狗说点什么的时候，「咚——咚——」，那短促沉闷的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
那声音，每一下都像敲在我心脏上一样，让我有一种濒临窒息的压迫感。
「里面有人吗？我是安佳木，里面有人吗？」
安佳木？
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在我和老狗的脑子里过了一遍。
是她！
那个私信我的粉丝说在砂织失踪了的女性朋友！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鸡皮疙瘩已经爬满了我的全身。
这是我第一次开始后悔。
要是一开始就没来这里就好了。
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太诡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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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狗朝我使了个眼色，凭借着多年合作的经验，我立马明白了老狗的意思。
在我们房间内有一道窗户是连接着室外的走廊的，只是我们从进屋子开始就没打开过窗户那边的百叶窗帘。
我只需要挪动到窗子附近，悄悄用力掀开百叶窗帘的一个部分我就可以看清楚外面在敲门的到底是谁。
说干就干，我咽了一口口水，缓缓走到床边，深呼吸了两口后，把整个人脑袋都凑到了窗边……
可在看清门外画面的一瞬间，我一个大男人居然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嘴里还完全不受控制地发出了惊呼声。
老狗见状起身打算自己去看看门外到底是什么，意料之中，他被吓得脸色不比我好看太多。
门外是那个眯眯眼的女工作人员。
此刻她正把脑袋紧紧地贴合在我们的门上，身体幅度明显地弯折着，眼睛则眯着一只，一直在透过锁眼朝屋内打量。
她脸上还挂着笑，我很难形容那是什么笑容，总之就是嘴角上钩，眼睛却没有笑意。
就像……
就像刻意在模仿人类的诡异生物！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那女服务生一边扭动着身躯一边朝我们屋内轻声细语地呼喊起来：
「狗哥~孙哥~我是小郁啊，你们快给我开开门~我回来了。
「喂！屋里有没有人！我是安佳木，我朋友给我发消息，说叫我来找你们，现在不开门是什么意思？」
两种声音，两种语调，一种表情，从未变过的表情——诡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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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哥有些绷不住了，他捂着脑袋，感觉懊恼又惊恐。
「那个女工作人员又是怎么做到那么快就过来的？太离谱了，我无法接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狗哥，因为此刻我的嘴唇也在不停地打颤。
冷静！冷静！
那么多次，我成功地破除了那么多的封建迷信，这次肯定也是一样的，一定是我粗心大意，导致忽略了什么细节，才会被唬住。
双胞胎？
我头上冒着冷汗，喃喃道：
「也不是没可能啊……」
脑子里，我拼命地安慰自己、拼命地想给这一切找补，但我知道，就在刚刚，我的无神信仰已经开始动摇。
而一栋建筑，从摇晃到坍塌只需要一瞬间。
我们不知道那女工作人员走没走，狗哥此刻还在碎碎念着：
「是什么……她到底是什么？」
我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忽然被一个曾听过的词语占据。
我愣愣地回过头，艰难的张开嘴巴，脸上带着苦笑看向狗哥。
「织女大神。」
「难不成这就是织女大神的神力？」
最后一根烟抽完了，我眼眶深凹，绝望地盯着天花板。
烟雾们缭绕在酒店昏暗的灯光之下，迷茫地寻找着出路。
来到这里之后，我的一切观念似乎都在崩塌，在溶洞中看到的壁画一直叫我耿耿于怀。
一个极为糟糕的想法在我脑子里不断浮现出来。
难道织女……真是被人们囚禁在地上的？
就跟之前小郁和我说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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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现在遇到的这一切究竟是什么？
织女的报复？
狗哥有些崩溃，他从垃圾桶里翻出来抽完的烟盒，拼命的在手中摇晃起来。
「没有了？没有了吗？」
我心里有些难过，狗哥之前劝过我，劝我不要来这里。
是我，是我被迷了心窍，才会导致他和我一起被困在这间逼仄的酒店房里。
还有小郁，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死是活，到底遭遇了什么。
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他们……
想到这，我忽然又有了动力，我得带狗哥离开这里，我得去找到小郁，我们不能颓废，更不能坐以待毙！
想到这里我一把拽起跪坐在地的狗哥。
「狗哥，振作，我们要逃出去！」
说着我看向酒店内房间内的另一扇窗户，我们的房间位于酒店的四楼，外面还是一片草坪，我们两个大男人还会被这点小高度困住？
狗哥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拍了拍我的肩头。
「行，兄弟，我信你，咱兄弟总不能被困死在这破地方吧，走！」
「走！」
现在已经顾不得狼狈了，我们顺着墙壁上的管道，花了很久才从四楼爬到一楼。
作为一个以旅游业作为支柱产业的小村子，砂织村的夜晚也太黑了，不仅不见人影，就连晚间的宵夜贩卖也不见一个。
老狗朝四周打量了一下。
「这乌漆嘛黑的，就连白天能看清的路标都看不见了，而且从刚刚开始，我手机的本来就微弱的信号彻底断了。」
我长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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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本来就偏，所以凭借着我们两个想要向外界求救几乎不可能了，但我们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的到外界的支援。」
老狗眼睛又亮了。
「什么？！」
「小郁身上携带的那个紧急呼救装置。」
现在只有这种通过卫星的才有可能把我们的呼救信息发出去。
只是从刚刚开始，那种不详的预感在我脑子里就没有断绝过。
在进砂织之前，我千叮咛万嘱咐小郁遇见任何紧急情况第一时间按下呼救按钮。
那个装置就在小郁的裤包里，只要她伸出手就可以按到，可是，她为什么不按？
难道她想死？
这种猜测也太反人性了。
可不管怎么样，我们必须先找到小郁一切才能真相大白。
这一路上比我们想象得顺利太多。
去溶洞的路上，我们基本上没遇到人，更别说会遇到什么阻挠了。
进入到举行乞巧活动的溶洞内我们才发现不止小郁不在里面，就连之前的信徒也统统消失了，整个巨大溶洞内空荡荡的，只有那个叫什么「织女大神」的巨大卵泡状东西端坐在中央。
它似乎更大了，而且波动也更加的剧烈。
它身上有无数类似青筋凸起一般的东西，缠绕在一个个卵泡的表面。
我和老狗观察了半天，发现它似乎不会移动，只是单纯的生命体，但好像并没有主观意识。
这下我俩也壮起胆来，开始在溶洞内部四处观察。
我们企图在溶洞内找到小郁，却发现这溶洞内部能找的地方实在是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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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思考小郁是不是压根不在溶洞，可不在溶洞内那就更难找到她了，因为出了溶洞在这样一个偏远的小村子里，能够藏人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正在我蹙眉思考的时候，老狗却围着那个巨大的卵泡一阵打量，他摸索着下巴，围着卵泡绕了一圈。
「老孙，你说有没有可能有一个地方也能藏人，但是咱压根没考虑过。」
我嘴里有些艰难的蹦出几个字。
「织女大神……」
说着老孙笑了，他从包里掏出匕首递给我，然后有抗出摄影机，眼神又像被蛊惑一样开始露出邪笑。
「咱们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站在眼前这个所谓的织女大神面前，我咽了一口唾沫，握着匕首的手不停地颤抖。
自打我来砂织之后，心境一直在改变，从一开始期望赚一票大的到现在只想带着大家从这里逃出去。
我根本不想赚钱了，甚至很后悔来这里。
我冥冥之中有种预感，砂织存在的东西不是我和老狗这种平凡人可以染指的。
我转头看了一眼老狗，他正扛着摄影机，满脸期待地盯着我。
「动手啊，孙告成，咱们暴富的机会要来了了。」
不管了！
大不了就是一死！
我闭着眼睛，心一横，对着面前的某一个圆形卵泡把匕首高高举起，然后重重插下去，再收手一划拉。
一瞬间，卵泡就像是装满水后被扎破的气球，大量的腥臭黏液喷溅在我和老狗身上，把我们淋得透透的。
18
「呸、呸、呸！这味道真是恶心得要死，还特么织女大神，就没见过织女那么恶心的！」
老狗还在清理着自己的身体，而我却指着卵泡内部，看着里面的景象惊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小郁确实在里面，但我不知道那到底是否能称之为小郁。
她静静地坐在卵泡内部，就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但却不是靠屁股或者双腿坐着的，而是靠盆骨，对，盆骨。
小郁已经没有下肢了。
但小郁失去下肢的部位并没有流血，卵泡似乎给与了她某种力量，从伤口可以看见她的包围着骨骼的肌肉一跳一跳的，就如同被赋予了新鲜的生命一般。
我手都在颤抖，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这样的小郁，还算活着吗？
她虽然眼睛一直大大地睁着，可无论我怎么喊她也没有反应，就连眨眼这样基本的操作都没有。
在小郁脸庞的正前方，那种如同肉一样的卵泡璧上，镶嵌着一个手机，是小郁的手机。
正当我要触碰到手机的时候，老狗叫住了我，他把摄影机摆在里地上，自己又麻利地用刀剖开了一个卵泡。
他一边擦着脸上的液体，一边吆喝我过去。
「老孙，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就在我看见另一个卵泡内的人的一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将我彻底包围。
里面坐着的人按理说我和她是第一次见，可在此之前，我曾无数次看过她的同一张照片。
安佳木。
19
她的状况和小郁差不多，面前的肉墙上也镶嵌着一个手机。
手机屏幕倏地亮起，我和老狗凑过去一看，发现是某视频 app 的点赞通知。
进入短视频 app 后，我和老狗发现她似乎还有一个账号，此刻那个账号也收到了好几条消息。
「看看？」
「嗯。」
我和老狗默契的点开了小红点所在的头像，却在安佳木另一个账号的聊天列表里找到了我自己。
是我，她另一个账号里的未读消息居然就是我发过去的。
「你好，我们在飞机上了。」
「我们进入砂织里了，正在找你的朋友。」
「我们……」
……
我全身发冷，硬着头皮把聊天列表继续往下划拉。
「你好，我是你的粉丝，我喜欢你已经很多年了，你很勇敢，但我却没有你那么勇敢。
「所以这次，我想求助你。我最好的朋友失踪了。
「最后一次见面，她告诉我她要去一个叫『砂织』的村子参加七夕的乞巧活动，那次之后，我再没见过她。」
就是这段话，她整整发给了 13 个和我同类型的博主，可是只有我一个人认真回复了她，并且真的前往了砂织，也就是现在这个鬼地方。
老狗看着我，干笑了几声。
「这算什么？」
我耷拉着脑袋，哭丧着脸。
「陷阱。」
「把我骗来这的陷阱。」
「去特娘的！」
老狗冲着卵泡吐了一口吐沫，然后掏出了一个火机，又往我包里的医疗包里拿出了一整瓶酒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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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酒精稀里哗啦的倒到了卵泡身上，然后高高举起火机。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连忙上去拉住他的手。
不，那个里面还有那么多多人。
一把火下去，不是全死了？
老汪一把子甩开我的手，眼里怒气不减。
「孙告成，你告诉我，就那里面的东西，我觉得还能称之为人类吗？被骗来还不够吗？你清醒一点！」
「嘶——嘶——」
正在我和老狗一顿争执不下的时候，某个卵泡之中发出了诡异的撕裂声，紧接着那个眯眯眼的女工作人员从卵泡之中钻出一个脑袋，就像猫头鹰一样作用转动着。
是……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我和老狗都被吓住了，下意识朝后退了几步。
「特么的，真邪门啊。」
我被吓到了一种极点，反倒变的释怀和坦然起来，我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了两声，额侧不停有新鲜的汗液冒出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煞费苦心给我们骗过来。」
眯眯眼女人嘴上还是挂着笑意：
「自古以来，对牛郎织女的信仰不就是你们人类为自己设定的民俗传统吗？为什么说是我们把你们骗过来。」
说着眯眯眼女人缓缓从卵泡之中爬出来，如同鸡爪一般的手指轻轻抚摸上安佳木的头颅，神色陶醉地朝我们张开手臂。
「来吧，二位，和我一起跪拜在织女大神的脚边吧。」
老狗性子上来了，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他猛地一脚揣在那堆卵泡上。
「你叫这堆软绵绵的废肉叫大神？你们的信仰真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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眯眯眼女人脸上的表情冷了片刻。
「那当然不是织女大神了。」
说着女人又手指戳了戳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状。
「如果硬是要说的话，那应该是大神的生殖器。」
「生殖器？」
此话一出，老狗顿时一阵呕吐，就连我也被一阵不适感从胃部翻涌上来。
所以刚刚我们身上的是……
眯眯眼女人打断了我们的思考。
「并不是你们想想的那种东西，你们人类总喜欢把孩子作为生命的延续，但神并不是，他们只有一直存在在别人意识之中才能一直苏醒下去。
「假如有一天，彻底没有人记得他们了，他们就会完全沉睡过去，所以那些『容器』只是他们用来让生命延续下去的，就像你们生小孩一样。」
我似懂非懂的摇摇头。
「可是你们看看那些被你们骗来的人的样子，她们来乞巧，本身就带着对生活的向往。
「现在，你们彻底掠夺了她们对生活的希望，还标榜自己是什么神明，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女人笑容更奇怪了，她嘴角朝上咧着，眼睛眯成的缝里直接看不见一点眼珠。
「你们怎么知道她不快乐呢？在梦境里她们可是很快乐呢，和心上人在一起。
「只要满足了他们的愿望就好了吧，至于是什么形式，怎样满足的，根本不重要。
「爱情，本来就是互相成为彼此的『奴隶』罢了，不管是爱情，还是传统神话，你们人类不总是热衷于欺骗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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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我和老狗的绝望，眯眯眼女人神色迷离陶醉的看向溶洞的顶端。
那一片看不到头的黑。
「那一片黑暗就是故乡。」
顺着女人的视线望去，我和老狗神色迷茫，我干笑了一声。
「就算死也得让我们做个明白鬼吧？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是不是织女被牛郎叫来的人困在了地上，然后怨气十足之类的。」
说着我看向周围墙壁上的壁画。
眯眯眼女人像是在回答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们人类所说的牛郎星座和织女星座就是神的故乡。那大概是距今 2000 年的时候，神明从故乡坠落，暂时在地球歇脚。
「人类明明那么弱小，却奸猾可恶。在被神帮助过一次之后居然利用邪术把神困在了地球上，为的就是他们的子子孙孙都可以收到神的庇护，多么自私啊。
「为了掩盖那邪恶的面目，人类居然还编排出『牛郎织女』的爱情故事出来讴歌，却没想到真正的牛郎和织女一直被囚禁在地球上，永生用世，永无尽头……」
说着女人脸上的神色有些悲凄。
「所以我们利用你们自己编纂的谎言，把你们困在又一个『谎言』中，生生世世为织女大神和牛郎大神提供养分，都是你们应得的不是吗？」
我愣住了。
「牛郎织女……一起被困在地面上？不是织女一个人吗？」
「你所看到的，不过是你那些狡猾的前辈想叫你看到的。」
23
老狗质疑道：
「你说是神，还那么容易被囚禁？被弱如蝼蚁的人类？」
女人笑了，是那种嘲讽的冷笑。
「千百年前的人类可比你们现代人有出息得多，御剑飞行与神龙为伍，只有你们这些愚蠢的现代人会觉得那是神话。
「现代人类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和我们抗衡，你们那些自以为厉害的发明都是我们几万年前玩剩下的了。
「可即便如此，我们依旧没有办法脱离古人设下的掌控，对于他们而言，那是他们给子孙的福泽，对我们而言却是只能永生永世待在这里的囚笼。」
正当女人说话间，从头顶那片漆黑无比的黑暗之中，一群类似长着鸟喙猪鼻的东西挥洒着翅膀鱼贯而出。
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老孙，这特么是什么东西……」
我也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生物，长得就像怪兽电影里的怪兽一样。
倒是眼前的女人淡定，她扬扬手。
「这就是你们人类说的『喜鹊』，相传牛郎和织女就是在上面相会的。可实际上，它们只不过和我一样，是牛郎大神和织女大神的信使罢了。」
老狗咧开嘴。
「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大神大神，跳大神是吧，那什么大神到底在特么哪里？」
「这就是渺小的人类和神的区别，就像他一直在凝视着你，你却从没发现。」
我和老狗对视了一眼，心脏就如抽搐一样开始狂跳。
我们不约而同地战战巍巍抬起头，这是我们第一次朝漆黑无比的溶洞上方仔细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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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双眼睛，是那样漆黑和深邃，而且硕大到我们甚至无法察觉。
我终于理解了女人的话，一切都是我们先祖为我们编纂的童话，真正的神明，又怎么可能长成人类的模样？
当巨大的眼睛缓缓挪开，我们看见了一块璀璨无比的星空，散发着绝无仅有的光辉。
在织女星和牛郎星中间，银河熠熠生辉。
啊……
那里就是他们的故乡吗？
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整个内心都是震撼，双膝一软，直愣愣地跪倒在地。
紧急呼救装置从我的手里掉落出来，早在刚刚我就已经从小郁包包里把它掏出来了。
它看起来没烂，但无论怎么按也无法启动，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小郁没有使用它。
我们科技的障眼法和那些东西所拥有的智慧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或许早在一开始，他们就已经识破了我们的雕虫小技。
这一切如果只是梦，那该多好？
我绝望的看向老狗，嘴角泛起一个苦笑，这次，希望我们还能和之前每一次一样默契。
「快——跑——」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在医院里，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护士说我一个人去户外徒步的时候遇上了山难，被当地的老乡救下送到了这里。
「一个人？今天是几号？今天是几号，你告诉我！！」
我印象中那天是七夕前几天，我和老狗在一个溶洞里，我信仰崩塌，绝望无比。
跪在地上，在最后时刻，我上前扑倒了那个犹如傀儡一般的眯眯眼女人，冲老狗吼道：
「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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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我知道我做的事或许根本没有意义。
至于后来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护士看着我，眼睛里全是嫌弃。
「今天是八月二十四号，七夕节刚刚过了两天。」
我快要绝望了。
「就我一个人……就我一个人活着吗？ 我为什么要活着……我，才是最该死的……」
正在我崩溃之时，病房的门被扣响。
门被推开之时，我和熟悉的人四目相对。
老狗和小郁。
「你小子, 」老狗上来揉了揉我的头发。
「说什么要去找七月半的素材, 一个人跑去深山老林里采风, 想什么呢？还好被老乡救了, 不然我看你啊, 准交代在里面里！」
小郁在一旁捂着嘴笑，眼里还挂着眼泪。
「孙哥，你活着就好。」
我不可思议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
这是真的吗？
这真的是真的吗？
眼泪顺着我的眼眶滑落, 天呐,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那么相信神明, 这世界上，真的有神迹！
「你小子, 哭毛线啊，是不是脑子撞坏了？」
我一把擦掉眼泪。
「没有……我是……」
老狗打断了我, 把手机塞到了我的手中。
「话说，跟你商量个事吧, 咱们就别做什么破除封建的博主了, 做旅游种草博主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注意到老狗手机上一直在播放的居然是砂织的相关内容。
「这地方好啊, 里面有个什么织女大神，十分灵验……」
老狗滔滔不绝地给我介绍起来, 我却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整个背脊上都是冷汗。
我机械式抬起头，刚好和小郁眯成缝的眼睛对视，她嘴里迎合着老狗，微笑着道：
「是啊……和我们一起，跪倒在织女大神和牛郎大神的脚边吧。」
……
番外一：
首都新闻播报：
根据首都大学古文献民俗专业刘教授的最新研究表明，织女和牛郎或系一种真实存在的生物。
「它没有性别，简言之, 织女和牛郎是一体的，是一种外星生物，靠人类的信念而存活。
「它硕大无比，不一定具有实体长相, 这是我们人类从未涉及的领域啊……总之, 我认为这东西很危险，大家应该重视起来。
「按古文献来说, 它需要人类的信念作为生命能源，这个概念比较模糊，不过还是希望大家思辨看待问题, 不要被网络牵着鼻子走。」
新闻下的热评：
「这老头疯了，想出名想疯了。」
「克苏鲁看多了吧？」
「危言耸听！还有人说 2012 是世界末日呢, 末日来了吗？笑死。」
「有时间看老头发言不如去砂织玩！」
「啊啊啊啊——你们去了吗？我好想去，可是工作太忙了了。」
ID「织」评论：「我去了, 好玩死了，超级灵验！去参加乞巧回来之后我找到了长得像彭鱼盐的男朋友！！」
ID「牛」评论：「我也去了！对男生也有用！ 不仅现女友长得像刘一菲，而且还发了大财。」（配图法拉利一张）
「哇哇！好羡慕，我要去！」
「我也是！」
番外二：
在调转车头改做砂织村的旅游宣传博主后, 我一夜爆红了。
短短三个月内，从区区 10w 粉张到了 500w。
看着窗外的两个月亮，我和狗哥把手中的啤酒杯碰撞在一起。
天空中一只鸟喙猪鼻的喜鹊飞过去, 在寂静的夜里留下一声鸣叫。
啊……多么美丽的夜晚啊。
她说得对，人只要实现愿望就好了。
以什么形式并不重要。
感谢牛郎大神和织女大神，
赐予了我新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