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为了让白月光吃醋，故意官宣跟我的恋情。
他笃定我会跟过去二十年一样，无底线地迷恋他、讨好他。
但这次我却主动推开了他。
原因是，系统听见顾泽当众说爱我，误判我攻略成功。
我终于恢复自主行动意识，和真正的男神结婚。
可顾泽却慌了，红着眼拉住我：「别跟他走，求你。」
1
顾泽又和他的白月光吵架了。
深更半夜，他和一帮朋友在酒吧闹事出气。
没人敢得罪顾家大少爷，但这生意又还得做下去。
于是酒保把我叫了过去。
整个江城的人都知道，我是顾泽的青梅竹马，也是永远无条件为他兜底的人。
我赶到的时候，他的几个纨绔朋友正摁着一个瘦弱的服务员，命令对方给顾泽下跪道歉。
顾泽独自坐在卡座正中间，一边喝酒，一边睥睨着众人。
他生得极为好看，一张脸棱角分明，清冷孤傲却又盛气凌人。
他身上有那种生长于优渥家庭，从未体验过人间疾苦的大少爷所独有的桀骜与自信。
「小满妹妹来了？」顾泽的朋友故意高声朝我招呼了一声。
顾泽这才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淡淡地收回目光。
「继续。」
他不打算放过眼前的服务员，勾了勾手指，示意几个兄弟继续教训人。
「阿泽哥哥，你怎么啦？」
我扬起笑脸，坐到他身边。
他生气起来一直是不管不顾的性子，经常会像现在这样拿无辜的人出气，但我不怕。
从小到大，只要他心情不好，我总会像这样凑到他身边陪着他。
小时候他也会推我，拿玻璃杯砸我，叫我滚。
可时间久了，他知道我没有任何攻击性，知道我永远不会伤害他。
便对我卸下防备，不再嚷嚷着赶我走。
但我知道，他并不喜欢我。
他只是把我当成了一条不会咬人的狗而已。
养在身边，高兴的时候逗一逗，不高兴的时候捏一捏，忙的时候就一脚踢开。
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那个叫莫青禾的女人，我们共同的学姐。
「你去告诉莫青禾，我他妈再去找她我就是狗！」
顾泽冷声让我给莫青禾传话，目光却恶狠狠地盯着面前头破血流的服务员。
「传话可以，不过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这大庭广众的，闹到顾叔叔那儿就不好了，万一他一打听，知道你是跟青禾姐吵了架才来闹事的，又要怪到青禾姐头上了。」
顾泽三天两头被莫青禾拉黑，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他总说不再去找莫青禾，但过不了十天半个月，就会巴巴地带着昂贵的礼物去主动求和。
卡地亚的限定款首饰、百达翡丽的手表，还有一次送了阿兹慕的游艇……
顾泽爱惨了莫青禾。
他从不觉得莫青禾贪慕虚荣，只觉得自己给得还不够。
我知道，这次也一样。
顾泽听了我的话，顿了顿，给了朋友们一个眼神。
他们立刻会意，松开服务员。
我让不远处的酒保赶快把服务员带走，又偷偷塞了些钱给服务员和店家。
等整件事处理完回来，卡座已经只剩下顾泽。
「我送你回去吧。」
我抓住顾泽的手腕，想带他走，他却反过来把我拽到怀里。
酒气喷薄在我脸上。
刚刚还恐惧着顾泽的酒客，现在用一种八卦的眼神看着我们。
「小满，你为什么喜欢我？」
我轻轻推他。
他却把我禁锢在怀里。
「不知道。」我别开脸。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顾泽。
从五岁第一次见到他，我就跟着了魔一样。
不管他做了什么，只要他站在那里，就能赢得我全部的爱。
「小满，我们结婚吧。」顾泽看着我，眼里没有爱意。
可我还是点了头。
2
我跟顾泽的婚讯很快传遍江城。
大家心照不宣，顾泽跟我结婚，是为了气莫青禾。
但没有人替我感到委屈。
从来没有。
我是黎家不受宠的养女。
我的父母巴不得我攀上顾家这根高枝，无论我是否受到珍爱。
我的同龄玩伴们厌恶我没脸没皮地给顾泽当舔狗，又嫉妒我能守在顾泽身边二十多年。
明明没有多显赫的地位，也没有多惊人的能力。
我却站在最尴尬的位置，被所有人摒弃。
「黎小姐，黎小姐？顾先生还没来吗？」
今天本来是我跟顾泽召开记者发布会的日子。
顾家和黎家将从今天开始正式联姻。
但顾泽迟到了。
也可能不会来了。
「小满，你今天很好看。」十岁时，他当着莫青禾的面故意夸我。
后来他连我那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裙子都不知道。
「小满，一起跳舞吧。」十七岁时，他在毕业典礼上故意拉起我的手，惹莫青禾吃醋。
后来莫青禾走了，他又直接追了出去，全然不知我被他甩开的时候扭伤了脚。
「小满，我们结婚吧。」二十五岁时，他为了气莫青禾，要跟我结婚。
然后把我一个人孤单地丢在记者发布会。
我苦笑着解释：「应该是有事耽搁了，抱歉，害各位白跑了一趟……」
「有人昨晚拍到顾先生和一位美女一起去了酒店，这件事您知道吗？」
台下几个记者故意把镜头对着我，给我难堪。
我的指甲几乎嵌进手心里，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我知道或不知道，重要吗？
「黎小姐，顾先生真的跟您求婚了吗？」
「黎小姐，你跟顾先生的恋情是真的吗？」
「听说顾先生一直是有女友的，可似乎不是您啊……」
「黎小姐，您和苏木川先生还有联系吗？他在昨天的发布会中提到了您。」
苏木川？
是很久远的名字了。
久到我险些忘了。
我这二十五年的人生里，也曾有过那么一两个觉得自己很重要的时刻。
那些时刻，都是学生时代的苏木川给我的。
我答应过会永远记得，记得自己很重要，记得他是我的朋友。
可后来他转学离开，而我忙着追逐顾泽。
那些浅浅的温暖和诺言就变成了时光的灰。
再无人记得。
3
两天后，顾泽才重新出现。
他没换衣服，还是那天记者展示的照片里的那件。
深蓝色的西装套装，袖扣是我买给他的卡地亚。
他说他跟莫青禾彻底结束了。
我帮他挂好西装外套，转身去厨房给他削水果。
对于他和莫青禾的事不做评价，也只字不提结婚的事。
有些人就是这样，每次都说失望攒够了，决心离开了。
但只要对方勾勾手，就会立刻掉进同一片深渊。
我知道顾泽说的结束并不是结束。
而我的沉默也不是结束。
我的腰间突然一暖。
低头一看，是顾泽的双手环住我。
他从背后抱住我，将头埋在我的脖颈间。
「小满，她要是跟你一样乖就好了。」
他的脸有些发烫，声音急促。
细密的吻落下来，灼得我皮肤和心底一阵刺痛。
曾经我渴望得到他的吻，如同渴望得到上天的垂怜与救赎。
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得到了，我却觉得害怕。
他的电话突然响起。
他的手一边在我的腰际游走，一边接听电话。
「泽哥，你在哪呢？莫青禾要出国了你知道吗？」
「知道。」
顾泽用力掐着我的腰，我吃痛低呼。
他却丝毫没有疼惜。
「那她爸妈给她安排了国外的相亲对象呢？你不拦着吗？」
顾泽的手终于顿住。
显然，他不知道。
顾泽强掩怒意，丢出几个字：「随便她。」
挂了电话，他有些恼怒地推开我，双手撑着桌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理好衣服，依然好脾气地去给他倒了一杯水。
「阿泽哥，喝水。」
顾泽的视线再次落到我身上，突然闪过一道精光。
「小满，我们的结婚发布会是不是还没开？」
4
隔天，顾家和黎家的联姻发布会再次召开。
这次顾泽非但没有缺席，还把自己打扮得格外帅气。
如同一个新郎，即将娶到自己最满意的爱人。
而我穿着淡粉色的小香风套裙，如同一个木偶，粉墨登场。
少女时代的我曾无数次幻想，长成大人模样的顾泽拉着我的手，对着镜头官宣我们的婚讯。
可这一刻真的要来了，我却心乱如麻。
我坐在顾泽身边。
闪光灯亮得我微微有些睁不开眼。
「顾泽先生，您跟莫青禾女士的绯闻是真的吗？」
「听说您和黎小姐的婚姻只是一场炒作，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看向身旁的顾泽，静等他的回答。
只见他也缓缓转过头看向我。
眼神中是我渴望已久的柔情蜜意。
「不是炒作，从此以后，黎月满就是我顾泽的妻子。」
「我爱你，小满。」
我爱你，小满。
我梦里无数次渴望听见的表白。
在真的由顾泽亲口说出来的时候，我的大脑却突然「嗡」的一声僵住。
一切似乎变成了静止画面。
我脑海中响起一道空灵的声音。
【恭喜玩家黎月满，攻略成功，接下来您的行动将不再受到系统支配，尽情享受属于自己的人生吧！】
攻略成功？
不再受到系统支配？
是什么意思？
空灵的声音消失。
眼前的一切恢复运转。
顾泽向我表完白，缓缓牵起我的手，对着镜头微笑。
我有些迷茫地看看顾泽，又看看台下乌泱泱的陌生记者。
一些奇怪的记忆碎片开始涌入我的大脑。
而那些碎片里，都出现了另一个少年的脸。
5
就像是一台老旧的电脑，过去怎么按鼠标都没反应。
但某一瞬间，所有点击过的窗口都跳了出来。
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我一时理不清思绪，只觉得迷惘烦躁。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不想嫁给顾泽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我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心抽走，然后转身离开发布会现场。
【黎氏千金拒绝顾氏继承人求婚】的新闻火速在行业内发酵。
我的电话几乎被打爆。
「黎月满，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立刻跟顾泽道歉！要是得罪了他，你就不要再回这个家了！」
「小满，是跟阿泽闹矛盾了吗？阿泽好不容易从莫青禾那女人身上收了心，阿姨还是希望你把握住机会……女人最重要的还是找个好丈夫，其实爱不爱的，到头来都不重要……」
「小满姐，泽哥喝醉了，酒吧地址发你了，尽快过来吧。」
都是千篇一律的内容。
过去，每次我生气想要离开顾泽，我身边的所有人就会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我往回拉。
我会怀揣着歉意和不舍，随意找一个台阶就回到顾泽身边。
但这次和以往不同，我的脑袋里冒出了一些新的想法。
比如：「凭什么呢？」「他有什么好的」「太欺负人了」……
我感觉到内心深处的某种感觉正在迅速流失。
直到一周后，我再次见到顾泽，才恍然明白我内心流失的，是对他的爱意。
顾泽为了让莫青禾吃醋，在网上公开发表了声明：
【跟小满闹了点小矛盾，已解决。婚礼将如期举行，感谢大家的关注。】
但我一直没有回应。
那天一早，猛烈的敲门声将我吵醒。
我通过监控看见他站在门口，并未给他开门。
「什么事？」我隔着屏幕问。
「为什么把密码换了。」他低沉阴冷的声音传来。
我一脸平静地答：「防贼。」
他闻言，黑眸愈发锐利：「你要生气到什么时候？」
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不是在生气闹脾气。顾泽，我不愿意嫁给你。」
顾泽沉默片刻，被气笑了：
「黎月满，这些招都是莫青禾玩剩下的，你现在学她，只会让人觉得你愚蠢又下贱。
「趁我还有耐心，你乖乖出来给我认个错，将来顾家名义上的大少奶奶还会是你。」
他的声音依旧充满自信。
我冷漠地打断他：
「顾泽，我要跟别人结婚了。」
6
那天逃离订婚发布会后，我就对过往的一切做了重新梳理。
所有的认知也不再围绕着「我爱顾泽」展开。
我想起四岁的时候，我被领养到黎家，爸爸妈妈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
「以后我们就是你的爸爸妈妈，我们供你吃供你住，你必须听我们的话。」
爸爸妈妈第一次带我从顾家回来后，叮嘱我：
「以后一定要好好对顾泽哥哥，要让顾泽哥哥喜欢你。
「办不到的话，我们就把你重新送回福利院。」
我想起七岁的时候，我跟顾泽成了同班，成天跟在他身后，他说：
「一个领养回来也小杂种也配跟我玩？」
我想起十岁的夏天，顾泽第一次夸我穿裙子漂亮，让我在他的生日宴上也这么穿。
可他的生日宴在冬天。
我照做了，他终于肯带我玩捉迷藏，却把我忘在杂物间。
腊月寒风刺骨，我穿着裙子险些被冻死。
是一个小男孩听见我的低声呜咽，开门救了我。
他把校服外套披到我身上，小声说：「别怕，我带你走。」
昏暗的光线中，我看见校服外套上写着「苏木川」。
我想起中学的时候，我给顾泽写的情书被当众念出来取笑。
我成为全校的笑柄，无论走到哪都能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
是一个少年把耳机塞进我的耳朵。
他说：「不用在意别人的声音，你很勇敢。」
夕阳下的操场看台边，少年的侧脸棱角分明，眸光和那天晚霞一样柔美。
我看见他胸口的学生牌上写着「苏木川」。
我想起高二的时候，我跟苏木川已经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他说他也曾经很渴望过一个人的爱，所以他懂我的感受。
后来，莫青禾被几个校外混混看上，他们每天放学都去堵莫青禾。
顾泽就让我换上莫青禾的衣服去引混混们进小巷。
他说会跟几个小弟在巷子里接应我，他一定会好好教训这帮混混。
可我埋着头、心惊胆战地把人带到后，却发现小巷里根本没人。
那群混混发现了我的伪装，一巴掌将我打倒在地，他们捂住我的嘴巴，撕扯我的衣服。
我的眼泪和空中的雨滴混在一起，落入冰冷又污浊的泥地。
是苏木川在关键时刻冲出来，跟他们扭打成一团，拼了命让我快跑。
后来我听说他受了很严重的伤，需要暂时休学。
我想去看他，却在病房外看见了顾泽和顾叔叔。
也是那一天，我得知苏木川的真实身份——顾叔叔的私生子，顾泽同父异母的弟弟。
顾泽的十岁生日宴，苏妈妈带着苏木川去顾家闹事却被顾家的人鄙夷驱逐。
苏木川说过曾经很渴望一个人的爱，那个人就是顾叔叔。
苏木川一直在我身边，只是为了监控顾泽的一举一动，伺机夺回顾家儿子的身份。
当时的我本能地站在顾泽那边，认定自己被苏木川利用了。
所以我没有去看苏木川，反而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苏木川。
7
可现在，我必须赌一件事。
我清楚地意识到，身为黎家的养女，我最大的价值就是嫁给顾泽，成为两家商业联姻的工具。
如果我单方面要离开顾泽，不再答应当他的工具人，以顾泽的脾气，一定不会让我好过。
而我的养父母也会想方设法地逼我回到顾泽身边，甚至不惜摧毁我的所有工作和未来，直到我能为他们带来顾氏集团的顶级资源……
所以，我从黑名单里找到苏木川，拨通他的电话，内心祈祷他这七年没有换号码。
直到电话另一端响起熟悉的声音，我才松了口气。
「苏木川？」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两秒，喊出我的名字：「黎月满。」
我准备了八百字小作文，请他帮我个忙。
但他的声音太过平静。
我莫名有些紧张，话到嘴边，却磕磕绊绊地变成了：
「好久不见苏木川，结婚吗？」
不等我开口解释，苏木川丢来「在开会」三个字便挂了电话。
他一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我脸颊发烫，羞愤地把脑袋蒙进被子里。
天地良心，我刚刚想说的明明是「结婚了吗」，怎么舌头打结漏了个字呢？？
这时，苏木川又发来一个餐厅定位。
苏木川：【八点。】
我连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了个「好」字。
想要像系统说的那样获得属于自己的人生，我必须找一个帮手。
而科技新贵苏木川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夜晚八点，我穿着浅蓝色连衣裙，打扮得干净且低调，准时出现在餐厅。
这里是一家江浙私房菜餐厅，环境静谧典雅，倒跟我今天的装扮意外很合适。
预定的位置已经有个男人在等候。
我才想起高中的时候，苏木川不管做什么都会提前五分钟到。
这么多年了，这习惯居然一点没变。
他似乎长高了，穿着笔挺的西装淡漠地靠在丝绒椅背上。
但我仔细一看才意识到，他的习惯虽然留着，人却不太一样了。
他过去总是柔顺耷拉着的栗色头发被向后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眉眼，浑身的气质矜贵而散漫。
他看向我的目光疏离清冷，不再像高中时期一样总带着温柔笑意。
果然，即便是伪装，他也不屑再对我伪装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扬起笑脸，坐到他对面。
来之前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或许苏木川会因为我跟顾泽的关系继续利用我。
又或许他会因为我过去的白眼狼举动报复我。
但他是我重获自由的唯一解法，我必须保持镇定。
「抱歉，我来晚了。」
他低眉帮我倒茶，慢条斯理地说：「是我早了。」
我轻吸一口气，开始背诵自己事先准备的说辞：「听说苏总的公司上市了，恭喜啊。」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平静如水：「说说你在电话里提的事。」
我：……
这么直接的吗？
演讲稿里是怎么从寒暄过渡到结婚这件事来着？
我支支吾吾开口：「苏总……」
他打断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就行。」
我吞了吞口水：「苏木川……我们在高中关系还不错对吧？」
苏木川看了我一眼，给我夹菜：「嗯。」
「如果不是当时的立场不同，我们说不定会一直是很好的朋友。」
苏木川顿了顿，有些好笑地挑眉看我：「是吗。」
我放下筷子，一脸真诚地凑近他：「我很感激你过去的帮忙，所以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我还是想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苏木川眼里染上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继续说：「据我所知，你的木川科技一直在争取澄宇股份的投资，但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顾氏集团。简而言之，我可以帮你拿下澄宇。」
我目光坚定，苏木川却似乎看透了我话外的意思：「有什么条件。」
我：「我们结婚。」
苏木川的手顿了顿，开始帮我倒茶。
我见他慢条斯理的样子，似乎没有被说动，只能继续解释。
「你跟我结婚，要做的只是让顾泽和我爸妈别再纠缠我。其他那些婚礼、蜜月、彩礼什么的我都可以不要。」
苏木川眉头轻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盯着我，眼神复杂：「你想假结婚？」
我连忙补充：「没错。我算了一下，最多一年，他们应该就能接受我跟你的婚姻事实，我也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出国长居的材料。到时候我会配合你办好离婚手续，你也能重获自由。
「如果你有女朋友的话，我可以帮忙跟她解释一下，呃男朋友也可以。
「总之一年后你既有了澄宇的投资，又恢复了单身，想怎么谈就怎么谈，想谈几个就谈几个。你觉得怎么样？」
我眼巴巴地看着苏木川，觉得这合作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坏处。
苏木川沉默良久，最终靠到椅背上，目光看向窗外的景色，只回了个「好」字。
8
我跟苏木川要结婚的消息很快便在江城传开了。
外界对此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顾泽却没有任何回应。
或许是那天他来找我，我已经告诉过他我要跟别人结婚了，因为打过预防针，所以他才这么平静，又或许是莫青禾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管他呢。他不找我才是好事。
跟苏木川达成合作后，我很快就和澄宇股份的老板打了招呼。
我曾经以顾泽的名义帮过澄宇老板一个大忙，这次我直接告诉了他真相，并列举木川科技的发展前景，成功说服他考虑投资木川科技。
但大集团走流程很慢，网上的流言蜚语却传得飞快。
有人发现我跟苏木川是高中同学，而且苏木川曾为了我打架休学，于是他们恶意揣测我拒绝顾泽的求婚是因为早就跟苏木川暗通款曲。
苏木川「男小三」的名号在圈子里传开来。
我担心苏木川受不了这些污名，会单方面终止跟我的合作，只能主动在网上发了个声明：
【我与顾先生自小相识，玩闹惯了，求婚一事实属误会。我追求苏木川时是单身，非常感激木川选择相信我、接受我、爱护我，让我明白，错过的爱人也可以重新相遇。】
我又花钱买了些营销号帮忙，网上关于苏木川的流言才终于稍稍平息了些。
但另一件麻烦事却悄然而至。
自从公布婚讯，黎家二老就不断打电话通知我回黎宅。
他们甚至派了管家来我的公寓和工作室门口蹲守，要求我周末必须回家一趟。
我不得已，小心翼翼给苏木川打了电话：
「苏木川，打扰了……你做个心理准备，要见我爸妈了……」
电话那头苏木川的声音有些喑哑，似乎很疲惫：「时间地点。」
我：「周六下午五点，地址我发你。」
苏木川：「我四点半接你。」
我：「没关系，我自己打车去……」
苏木川：「准时下楼。」
我：「哦……」
黎家在曾祖那一代也算是江城赫赫有名的豪门。
可惜传到我的养父黎正旭这一代时，生意已经大不如前。
父亲一心想要重振黎家的辉煌，可惜能力有限，儿子又早夭，所以才把希望寄托在我这个养女身上。
我在车上跟苏木川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些情况。
他却只问我：「他们对你不好？」
今天的他似乎特意打扮过一番，黑色大衣敞开，里面是褐色的休闲西装，衬得整个人高大俊朗又不失松弛儒雅之感。
他身上大吉岭茶的清香很好闻，那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睛此刻直直地看着我，让我恍惚想起中学时代，他也问过我：「顾泽对你不好？」
如出一辙的神情让我差点就以为他是真的关心我了。
我笑了笑：「无所谓，反正我以后会远离他们。」
苏木川的神色暗了几分。
车子正好路过商场，苏木川说要去取些东西，让我坐在车里等他。
于是我只能在车上跟司机大眼瞪小眼。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我好几次，我忍不住问：「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司机点点头，支支吾吾开了口：「黎小姐，您什么时候住苏总那儿去？」
我蒙了一下，才想起来司机不知道我跟苏木川是假结婚。
我扬起一抹端庄的笑容：「怎么了吗？」
司机：「苏总这个人一工作起来就没日没夜的，任谁劝都不听，但他很听你的话，你们以后住一起了，还得麻烦您提醒他多休息……」
我失笑：「你从哪看出他听我的话了？」
司机：「苏总今天为了见老丈人，可是推了两个很重要的客户会谈，还有上次他在开股东大会，按理说要开到半夜，但您一个电话他就答应了提前下班跟您吃饭……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从没见他这么听谁的话。
「对了，还有最近网上这些事，他找了很多公关公司的人帮忙，把那些抨击您的消息撤下来……他不让我说，但我觉得还是得告诉您……」
我顿了顿。
原来我只看到那些骂苏木川的消息，是因为他已经默默处理了抨击我的消息。
司机看见苏木川从不远处走来，压低了声音对我说：「您在他心里真的很重要。」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苏木川，笑了笑：「我知道。」
看来，澄宇的投资在苏木川心里真的很重要。
9
我和苏木川到了黎宅才发现顾泽也在。
父亲神色淡然地冲我们招招手，邀请我们入座。
我略过沉默喝茶的顾泽，主动跟父亲介绍苏木川：「爸，这位就是苏木川，我未婚夫。」
父亲瞥了苏木川一眼：「婚事我还没同意，你哪来的未婚夫？」
我料到父亲会是这个态度，于是给了苏木川一个安慰的眼神，想继续跟父亲解释。
苏木川却轻轻拍了拍我放在膝盖上的手，然后递出刚从商场取来的礼物盒。
「之前一直忙于工作，没能来拜访叔叔，是我的问题。叔叔，这是一点心意。」
父亲并没有接礼物，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知道，在他面前，任何礼物都比不上顾泽老丈人的位置来得尊贵。
苏木川笑着将礼物放到地上：「这套建窑兔毫茶盏是我朋友从意大利拍卖行带回来的，但既然叔叔不喜欢……我还回去就好。」
父亲听到建窑兔毫茶盏，明显心动了一下，但碍于顾泽在，他又不得不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我憋着笑，帮苏木川把礼物收好。
一旁的顾泽冷哼：「苏总，这巴结人的功夫……是跟您母亲学的？」
苏木川听见顾泽侮辱自己的母亲，顿了顿，但很快就恢复平静：
「家母只说过，做人要用真心换真心，如果还没能打动对方，只能说明是自己付出的真心还不够。」
顾泽：「虚伪。」
我气不过，直接开口帮苏木川：「我和我未婚夫来见家长，顾先生这是在？」
「我叫他来自然是商量你们俩的婚事的。」父亲冷不丁地开口。
我：……
我看了看一旁的苏木川，用眼神跟他示意：如你所见，我爸不好对付，顾泽也不好对付。
苏木川只淡淡笑了笑，打开手机递到父亲面前：「既然茶盏不喜欢，不如叔叔看看这个怎么样？」
父亲看到手机里的内容，呼吸一滞。
我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往前凑了凑，却被顾泽拉住：「你跟我出来。」
苏木川警觉地拉住我的另一只手：「顾总这是干什么？」
我看了一眼父亲，他似乎对苏木川手机里的东西非常满意。
这种情况下，顾泽在黎宅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于是我轻轻推开苏木川的手，对他说「等我回来」。
有些事，还是得我亲自跟顾泽说清楚。
10
两分钟后我就后悔了。
小花园里只剩下我跟顾泽两个人。
顾泽的脸色变得十分阴郁，在灯光本就晦暗的花园里显得格外恐怖。
他握拳沉默许久，似乎在克制自己的情绪，然后才咬着牙问我：「为什么？」
我强装镇定：「不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
顾泽：「他给你花了多少钱，你觉得我们顾家出不起？」
我笑了。
着实忍不住。
「顾泽，我真的没想到你到现在还这么幼稚，到底是谁跟你说的有钱就行啊？有钱就能买到一切吗？你看人莫青禾理你了吗？」
顾泽：「莫青禾跟我表白了。」
我：……
顾泽：「黎月满，有钱的确能买到一切。」
我叹了口气，强迫自己维持基本的礼貌和耐心：「那些钱是你的吗？你有靠自己的实力赚过一分钱吗？你知道苏木川为了创业付出过多少时间精力吗？
「他的公司、他的一切都是靠自己打拼来的，但是在面对我的问题的时候，他愿意付出所有。
「这才是我要的爱，是绝对的真心、包容、偏袒。」
顾泽怔住。
我从包里掏出婚礼请柬，塞到顾泽手上：「下周有空来喝喜酒，没空就不用来了。」
我转身要走，他又拽住我的手腕：「从小到大，我顾泽不要的东西，就算是扔掉，也不会让给别人。」
顾泽眸光锐利，拽我的手力道极大。
我吃痛，想后退却挣脱不开，内心泛起阵阵恐惧。
幸好苏木川及时出现，推开顾泽，将我护在怀里：
「小满从来不是谁的附属品，麻烦顾总在追求女孩之前先提高一下个人思想道德水平，别把三年级小学生看的那套霸总行为搬到现实生活中。」
在顾泽错愕又气愤的目光中，苏木川护着我回了车子里。
「没事了，别怕。」
车子里，苏木川看穿了我伪装的镇定，一直柔声安慰我。
或许是因为他曾经无数次用这句话救过我。
所以听见他的安慰，我内心莫名安定下来。
「我爸那边怎么说？」
苏木川：「他已经同意我们结婚了，以后也不会再为难你。」
我疑惑：「你到底给他看了什么东西？」
苏木川温柔一笑：「木川科技 10% 的年终分红。」
玩这么大？？
我的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两个分贝：「演戏而已你给那么多干吗？这费用我不报销啊……你自负盈亏。」
苏木川看着我，继续说：「不亏。」
我想了想，回过神：「也是，澄宇股份到时候给的投资肯定比这多……」
车子驶进我的小区，灯光忽明忽暗地照在苏木川脸上，他沉默片刻，只说：「你到家了。」
我心里莫名失落了一下。
却又不知道自己刚刚在期待什么。
我慌乱地拿包想下车，一低头才发现我们一路都紧握着彼此的手。
我们同时触电般松开。
可他手心传来的余温却暖暖的，痒痒的，直往我心里钻。
11
因为婚礼日子定得仓促，接下来几天，我都忙着试婚纱和布置场地。
好在苏木川都会陪我一起，我倒也没吃太多苦。
但这期间顾泽每天都会给我打无数电话。
拉黑了他就换号继续打。
他的小弟们也会不断给我发消息。
【小满，泽哥又在酒吧闹事了，这次我们真的劝不住……】
【泽哥要出国找莫青禾了，航班发你了！】
【泽哥出车祸住院了，快点过来。】
我统统没有回复。
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
或许时间久了，顾泽就能彻底忘记我这个头号舔狗了。
我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闭着眼睛任由化妆师为我定妆。
此刻我已经置身婚礼会场后台的化妆间。
距离我跟苏木川的婚礼开始不到半小时时间了。
但我依然觉得不真实。
自从系统告诉我过去的一切都只是设定，我就常觉得这个世界不真实。
我害怕自己现在所面对的人、事、感情，又都是虚幻的。
所以我什么都不敢相信，也什么都不敢抓住……
「黎小姐？黎小姐？」化妆师将我唤醒。
我问她怎么了？
她面色为难地指了指我身后。
顾泽来了。
我转过头，发现他今天也穿了一身得体的西装，可他脸色非常憔悴，一双凌厉深邃的眸子里布满红血丝，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化妆师自然是认识顾大少爷的，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溜出化妆间。
这里只剩下我跟憔悴版顾泽……
我吞了吞口水，强装镇定地冲他笑了笑：「来了啊？」
顾泽没有接话，盯着我打量许久，布满血丝的目光才稍稍柔和了一些：「我以前没有发现……你很美。」
我有些害怕，偷偷拿手机。
顾泽的目光注意到我手部的动作，划过一丝失落，却没有上来抢我的手机：「你在怕我？」
不明显吗？
顾泽苦笑：「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我想点头，但还是揪着婚纱的一角，努力岔开话题：「你脸色不太好……」
顾泽：「我跟莫青禾彻底说清楚了，我不爱她，以后也不会再联系。」
我：「哦是吗？」
顾泽：「小满，我是真心喜欢你。」
我：「这样啊……」
顾泽：「你不相信？
「那天你在花园说了那些之后，我回去仔细想过，绝对的真心、包容、偏袒，我可以做到……
「小满，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说过的，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我开口，你就一定会听我的。
「别跟他走，求你。」
话音未落，顾泽已经冲上来轻轻抱住我。
我愣了愣，刚想推开他，余光却发现苏木川在化妆间门口。
苏木川跟我的视线相撞，连忙收起眼神中的落寞，低声体贴询问：「需要的话，婚礼可以推迟一些……」
苏木川没有进来，而是绅士地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等待我的答案。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如果我想走，他会尊重我的决定。
我回以一个平静的眼神，对顾泽说：「顾泽，我要嫁人了，我跟你真的已经彻底结束了。」
我轻轻推了推顾泽，一瞬间，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滑落在我的脖颈间。
顾泽最终什么都没说，埋着头快步转身离开。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顾泽掉眼泪。
我有些蒙。
但婚礼很快就开始了。
我摒弃杂念，挽住苏木川的胳膊，走向礼堂。
在漫天花瓣和声声祝福中，我们走向舞台中央。
司仪问我是否爱苏木川，是否愿意后半生与他相伴到老。
我看着苏木川深情的眼睛，有一瞬间希望这场婚礼就是我跟他的婚礼。
我希望，苏木川对我的那些温柔、包容、偏袒，都是真的。
「是的，我爱苏木川，我愿意跟他相伴到老。」
苏木川怔了怔，旋即展露出温暖又释然的笑容。
我以为他心里跟我想的一样。
直到我听见一阵奇怪又熟悉的声音：
【恭喜玩家苏木川，攻略成功，接下来您的行动将不再受到系统支配，尽情享受属于自己的人生吧！】
12
婚礼之后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大雨。
我隔了一周才搬去苏木川家住。
司机来给我送苏木川家的钥匙的时候时，支支吾吾地问我是不是跟苏木川吵架了？怎么搬家都没找苏木川帮忙？
我说：「结了婚我也还是我，人类的生活自理能力又不会因为结婚就退化。」
我又不是没搬过家，不至于因为结婚了就变得娇气。
司机恍然大悟，点点头：「看来黎小姐是真生气了……其实您只要开口，苏总一定会改的。」
我有些头疼地笑了笑：「苏木川是不是整天跟你们说他很爱我？」
毕竟我以前追求顾泽的时候，也会急于让所有人知道我对顾泽的心意，好像这样就能把他占为己有一样。
司机却摇了摇头：「苏总从来不说，但我看得出来。
「他这个人向来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
「这些天你不找他，他就怀疑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
「他不敢找你，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搬过来，又怕你搬过来的时候看见他会觉得不自在，所以一直睡在公司，还让我随时等着你的吩咐。」
司机眼里的苏木川对我用情很深。
我忽然有点可怜苏木川。
或许他和当初的我一样，因为系统的原因而喜欢过我。
但现在他发现了一切都是系统设置，他清醒了，没有了对我的滤镜，发现自己并不爱我，所以决定避开我。
这一切都无可厚非。
我并不会怪他。
因为我们的婚姻只是一场合作。
出于「过来人」的慷慨和同情，我主动发消息给苏木川，邀请他回来吃饭。
苏木川消息回得很快，但晚上回来的时候却表现得很局促。
他左手拎着香奈儿礼盒，右手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门口看着我的时候，一双眼睛不知该往哪儿放。
「你干吗？」我忍不住问道。
「礼物。」他很礼貌地问，「我能进来吗？」
我忍俊不禁：「苏木川，这里是你家，你问我能不能进来？」
他这才换上拖鞋走进来，帮我把礼物放好之后安静入座。
我调侃他送礼物这种事是不是司机帮忙想的？
他干笑了两声算是默认。
一周没见，他看上去依旧干净斯文，却少了点之前的神采奕奕，眼底泛着淡淡的青灰色，似乎有些疲惫。
「这周在忙什么？怎么不回来？」我坐到他对面，正式开启话题。
他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沉地道：「在想一些事。」
我知道，他在思考没有了系统的滤镜之后要如何跟我相处。
我故意问他：「想出答案了吗？」
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又摇了摇头。
或许是在犹豫该怎么开口甩掉我。
我的心莫名坠了一下，但我明白自己没有任何资格要求一个人的心永远在我身上。
我装作落落大方地安慰他：「如果是我们之间的事……其实你不用太纠结，我们本来就是合作关系，我不会缠着你的。」
苏木川明显愣怔了一下：「你就那么想离开吗？」
他看向我的时候，眼底带着明显的落寞，让我也跟着心跳漏了一拍。
「这不是本来就约定好的吗？」我苦笑。
这下他该安心了吧。
我是一个很有契约精神的合作伙伴。
我们应该会有一个体面的告别，然后各自收获属于自己的全新自由的人生。
我努力说服着自己，直到苏木川的声音从对面再度响起：「是因为顾泽吗？」
我：「什么因为顾泽？」
苏木川：「结婚那天，顾泽离开之后，我们宣誓的时候……我看见你脸色不好，你很难过。」
我当时脸色很不好吗？
我：「不是因为顾泽。」
苏木川：「那是因为什么？」
我：「因为……」
因为那个时候，我听见了苏木川的系统的声音。
我害怕这份感情到头来也是一场虚空。
「总之跟顾泽没关系。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都会做到，一年之期到了我也不会再麻烦你。」
苏木川像是做了极大的思想挣扎，抬头用那双含着水雾的眸子直直地盯着我问：
「如果我想毁约呢？我要怎么做，才能延续这场婚姻？」
13
我没理解苏木川的意思，嘴比脑子快一步，脱口而出：「毁约？那你自己想办法。」
接着，苏木川又三天没回来。
我才反应过来，苏木川那晚的意思是——他不想跟我离婚。
为什么会有人在发现自己被系统玩弄了感情之后还选择继续困于牢笼呢。
我不明白，也不敢猜。
直到澄宇股份跟木川科技签约那天，木川科技包下游艇举办庆功宴。
苏木川说我算得上是这场合作的大功臣，邀请我一起参加。
我只给他回了条客套的短信。
【恭喜！！但参加庆功宴这种就免了，就是厌倦了那些交际应酬才会请你帮忙让我离开，真心感谢我的话，空下来请我吃饭就行。】
苏木川没再回我消息。
我以为这样算是又把他往外推了一把。
他一定会觉得我这个女人很不识趣吧？
上次拒绝了他，这次也很不给他面子。
我一点都不是他喜欢的样子。
他会……开始讨厌我吧？
天色暗下来，我煮了碗泡面在家刷韩剧。
奇怪，最喜欢的藤椒味泡面今天居然一点味道都没有。
最喜欢的小甜剧这两集却格外虐心。
我纠结要不要关掉电视早点睡觉的时候，苏木川回来了。
手里带着食物打包盒和满天星。
「上次给你买包，你好像不太喜欢，这个怎么样？」
食物盒里装的茉莉蛋糕是我们中学门口那家店的。
以前上学的时候，我经常因为排队买蛋糕耽误了晚自习。
是苏木川悄悄帮我签到。
他好几次因为被老师发现而被罚晚上留下来打扫教室。
我跟他道歉，把心爱的蛋糕分他一块，跟他一起打扫卫生。
那是我青春时代的记忆里难得没有顾泽身影的片段。
我跟苏木川谈天说地，只做自己。
我隐隐察觉到内心的波动，连忙从回忆中抽离。
茉莉蛋糕的包装盒还是温热的，我问：「你怎么没去庆功宴？」
我坐到茶几旁的毯子上，尽量隐藏眼底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地闲聊。
苏木川坐到我身边，帮我拆包装盒，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暖黄灯光的照射下格外好看：「因为要感激的人在这里。」
我看向他的同时，他正好也看过来，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真诚和坚定。
见我没说话，他又补充：「你不是让我自己想办法吗？这三天我想明白了，有些话得当面跟你说清楚。」
茉莉蛋糕的清香混合着苏木川的声音萦绕在我的脑子里。
我心里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忍不住问：「苏木川，你以前接近我，真的不是为了监视顾泽吗？」
苏木川怔了怔，眼底滑过迷茫、惊讶，到最后都归于温柔：
「果然是我太不会表达，你才一直没发现。」
我：「？」
苏木川凑近我，眼睛里泛着淡淡的水色：「我接近你，因为你是你。
「黎月满，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就一直喜欢你。」
他的话音落下，灯光霎时变得朦胧浅淡起来。
一种莫名的情绪仿佛从我灵魂的深处一丝丝地蔓延出来。
我压抑着自己轻颤的声音，努力发出声音：
「苏木川，你确定吗？你喜欢我，不是因为任何其他的外界因素，仅仅是因为你喜欢我这个人吗？」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我才发现感觉到一滴冰凉的泪竟然挂在了我的眼角。
苏木川轻轻帮我拭去眼泪：「确定。」
说罢，他直接握住我的手，俯身吻住我的嘴唇。
我本能地攀上他的脖子，回应他的缱绻温柔。
呼吸声渐乱，像是有一股神奇的力量钻进我的心房。
我发现，自己好像重新获得了爱的能力。
14
自从木川科技拿到了澄宇集团的投资后，黎家就对苏木川这个女婿很满意，没再找过我。
但一个月后的某个清晨，苏木川想带我一起去中学门口的小吃摊吃早餐。
我埋怨他折腾了一晚上，直呼不想起床。
可苏木川说自己去帮我买回来的时候，我又想起那家小吃摊的小笼包必须是刚出炉的才最好吃，最终只能咬牙起来洗漱。
苏木川去取车，我收拾好之后站在花园门口等他，却意外发现顾泽竟然在花园外远远地看着我。
自从婚礼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顾泽。
他憔悴了很多。
我主动过去问顾泽有什么事？
他表示自己听说了系统的存在，他怀疑苏木川是因为系统任务才追求我、跟我在一起的。
否则怎么会有一个人爱另一个人爱了十几年呢？
我只能跟顾泽彻底摊牌，我并不在乎苏木川有没有系统，因为我也被绑了系统。
我之前喜欢他，就是因为被绑定了系统，必须得到顾泽的爱才能解绑。
订婚发布会上，系统误判我攻略成功，所以还给了我自我意识。
「我跟木川在一起，起初确实是为了达成某些目的。
「可现在我才发现，我们相爱不是为了给任何人看。
「我活在这个世界上，也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活。
「爱木川只是因为我想爱、想和他在一起。
「我在为自己而活，也只属于我自己。
「顾泽，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爱的人是谁，这些都跟系统无关。」
顾泽沉默良久，最后只苦笑着说：「原来如此，那就……祝你幸福。」
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总觉得他有什么话没说。
但不重要了。
我能感觉到，他不会再来找我了。
我跟顾泽之间的纠缠终于彻底结束。
晨曦之中，我跟苏木川牵着手来到中学门口的小吃摊。
蒸笼里刚蒸好的小笼包香气扑鼻，汁水香甜。
苏木川一边帮我擦手，一边叮嘱我小心烫嘴。
我跟他早就坦诚了彼此身上曾经有过系统的事。
我问他：「如果当初系统没有误判我攻略成功怎么办？」
我会嫁给自己不爱的人，会终生困顿在没有自我的人生里，浑浑噩噩，直到死去吗？
木川将我揽进怀里，笑着摇头：「不会。系统能控制人类的大脑去爱另一个人，却无法控制人类的心。」
迷茫如同囚笼，困住每一个没有觉醒的玩家，而真爱就是唯一的出口。
15.【顾泽视角番外】
小满结婚那天，我才发现自己彻底失去她了。
我还记得她小时候第一次跟着黎叔来我家。
我注意到她吃了一颗葡萄，可黎叔瞪了她, 低声训斥她剥葡萄皮不雅观。
我心里顿时就来了气。
吃个葡萄有什么不雅观的？
我正想开口帮黎月满说话, 可黎月满却怯生生地点头, 跟黎叔认了错。
怂包。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
后来她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我身后。
我讨厌她总是一副任劳任怨好脾气的样子, 因为这样会显得我很坏。
我用各种恶劣的手段赶她走。
比如故意要求她在冬天穿连衣裙。
比如捉迷藏的时候把她关在杂物间。
比如故意拿她和莫青禾作比较。
可无论我怎么踩碎她的自尊, 她就是不会反抗。
或许这丫头天生性格软弱。
赶不走她，那就让她留在我身边吧。
以我的势力，罩着她应该是没问题的。
我一直觉得我是喜欢莫青禾的。
莫青禾就像一匹野马, 性感、热烈, 难以驯服。
是个男人都会喜欢这种女人吧？
小满曾经说过, 爱一个人就是心甘情愿地为对方付出。
爱就是恒久忍耐地陪伴。
所以，我试着「很爱很爱」莫青禾。
直到后来, 莫青禾拿着我给的钱，说要出国留学, 如果我愿意等她，她回来就可以跟我结婚。
我觉得这女人真的很可笑。
她以为我不知道她在国外有个男朋友的事。
说什么等她回来就结婚。
不过是把我当接盘的罢了。
我对她的「爱意」在这些零碎的拉扯中消失殆尽。
原来爱情也不过如此。
那天我爸妈说要把顾氏集团让给我继承, 但前提是我得找个靠谱的人先成家。
我干脆跟小满提出结婚。
但我心里清楚。
并不是为了继承家业, 也不是为了挽留莫青禾。
我一直都知道，如果我要结婚的话, 对象只会是黎月满。
她永远不会背叛我、伤害我、丢弃我。
可是那天，她拒绝了我, 她已经答应了别人的求婚。
可笑，这怎么可能呢？
我觉得她就是在故意气我，气我过去那些年折磨她、伤害她，气我不学无术老是要她来帮忙善后。
所以我跟莫青禾彻底断了联系，也开始去公司上班，踏实学习企业管理。
我以为她对我的埋怨总有个尽头。
我们总会和好的。
可是等来的却是她跟苏木川的婚讯。
我想找她问个清楚，可她不接我的电话，而她每次出门, 苏木川都会派保镖把她护得好好的。
苏木川那个家伙，从小就很讨厌。
但我知道他对小满是真的好。
小满结婚那天，我终于找到机会去见她，我觉得自己还是有一点希望能抢婚成功的, 毕竟我们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基础。
可事实证明, 只是错觉而已。
我不明白一个从小到大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人，为什么说不爱就不爱了。
直到后来, 我听说了系统的事。
我担心小满这丫头傻乎乎的，别被苏木川蒙骗了，就又找了过去。
可原来……她才是那个拥有系统的人啊。
她过去喜欢我, 都是因为系统罢了。
原来，我才是那个傻子。
我苦笑着祝她幸福, 彻底离开她的世界。
连带着最近终于想清楚的一些真心话，也只好埋藏在心底。
我想说, 小满你以前说的关于爱的定义不太对。
有些人表达爱的方式是心甘情愿地付出。
但有些人的爱却是迷茫、慌乱，是后知后觉和追悔莫及。
我发现自己早在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了一个女孩，我欺负她，是希望她能坚强起来, 能长出盔甲，不再被别人欺负。
只是我不知道在跟谁较劲，就是不肯表达自己的喜欢。
我总希望她先向我示好, 我希望她先说爱我……我没想过这样会把她越推越远。
所以小满，系统没有误判，那句「我爱你」是真心话。
可惜晚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