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节 穿成虐文重男轻女的女主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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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虐文重男轻女的女主妈。

儿子故意弄断女主的发箍,我转头把他最爱的玩具摔了。

「我这样做,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没错,该道歉的是你?」

1

绝症死后,我穿成了虐文里重男轻女的女主妈。

在这本书里,女主自卑又抑郁,长大后遇到男主,因为他一碗蛋炒饭成了他的舔狗。

最后为了给男主白月光捐肾死在了手术台上,到死都在以为男主这样是爱自己的。

而导致这一切的真正始作俑者,是女主妈,也就是我这躯身体的原始主人。

我穿过来的时候,女主江幼梨才 7 岁,正好遇到她过了很多年都无法释怀的事。

作为上辈子深受重男轻女家庭迫害的我,决定帮帮她。

「妈妈,姐姐把我的生日蛋糕搞地上了。」

上完厕所回来,儿子江臻哭叫地跑过来跟我告状。

「……不……是的。」

幼梨哭得肩膀发抖,抽抽搭搭地站在餐桌原地看着江臻牵着我的手。

「……妈妈,……不是这样的……」

她哽咽得说不出话。

我默不作声地抽出手,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擦掉她的眼泪。

语气温柔地问她:「怎么了?慢慢说。」

作为看过全文的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文中,江臻因为「好玩」,踩在椅子上,不顾幼梨的阻止,抢她头上的发箍。

最后发箍在争抢中被他故意掰断了,生日蛋糕也在推弄中被他弄到了地上。

而她妈妈陈寻真一过来,就不论对错地责怪幼梨,训骂她不懂事,这点事也要哭。

等她骂完真哭真委屈的女儿,转头却安慰假哭的儿子。

幼梨站旁边,呆呆羡慕地望着他们母子,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

而自己只是那个家庭产生错误时,承受所有指控和轻视的外人。

现在我来了,我当然绝不允许这种委屈事再发生。

幼梨在我的安抚下,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开始跟我讲述事情的经过。

她把手心里被掰断的发箍给我看:「妈妈,这个发箍断了,你用胶布帮我粘下,我还能戴,妈妈你别骂我。」

「我不是故意的。」

幼梨说完后,小心翼翼地看向我。

她已经在尽力很懂事了。

原书中她从小生活在恶劣的语言攻击环境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原陈寻真永远都会责怪在她身上。

她以为她只要一直忍让,懂事,最终一定会换取原陈寻真对江臻一样的爱和理解。

我曾经也是这么想这么做的,但后来我发现,这样想这样委屈自己,简直太傻了。

有委屈就得说出来,至少要把掩盖的事情真相摆上来,撕破那张一直伤害你却说爱你的嘴脸。

「……妈妈。」幼梨眼泪朦胧地见我转头看向江臻,她下意识抓紧了我的手。

我安抚地回握她:「别怕,我在。」

此时江臻也从刚才的怔愣中,跑了过来。

他不习惯这样的我,不一味宠溺他的我。

「妈妈,姐姐说的不对,她是自己故意掰断的,我本来只是想拿她的发箍看一下。

「她却说我一定会弄坏她的发箍,不肯给我,说宁愿自己搞坏,也不要被我搞坏。

「妈妈,难道我只是想看一下姐姐的发箍,我也有错吗?」

他边说,边偷看我的脸色。

他在寻找我因此准备心疼他,安慰哄他的痕迹。

可惜我没有,我无动于衷地看着他的假眼泪慢慢地糊满了整张脸。

最后自己擦掉了。

你们敢相信吗?一个六岁不到的孩子,在遇到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时,就学会了看大人脸色,扭曲事实。

我见他冷静了下来,当着他的面,转头问幼梨:「幼梨,你弟弟说的是对的吗?

「他说你为了不给他看,自己掰断了心爱的生日礼物?」

是的,今天并不是江臻的生日,幼梨的生日蛋糕也是江臻想吃,原陈寻真才买的。

她说这样江臻一年还可以多许三个生日愿望。

这说法真恶心。

表面告诉幼梨是给她买的,说她对女儿和儿子都是一样的,转头吹蜡烛许愿时,把蛋糕纸皇冠戴到了江臻头上。

「妈妈,不是的,我不舍得,这个是你送给我的,我舍不得弄坏。」

我点头,拿出手机打开餐厅位置的监控软件,投屏到客厅电视上。

监控回放视频一目了然,发箍是江臻抢到手后故意掰断的,蛋糕也是他隔着桌子去抢幼梨的发箍,而被搞到了地上。

我转头望向他,面无表情地质问他:

「江臻,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犯的错误推到姐姐身上,你为什么要说谎?」

江臻有过一瞬的怔愣,但随后他用对付原陈寻真的那一套,来对付我。

他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对着我大喊大叫:「就是她弄坏的就是她弄坏的,妈妈你偏心!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不扭曲事实,陈述真相,在他眼里就是偏心。

这真是我今年看到的最搞笑的笑话。

我走过去,他以为我要抱起他哄他,正用余光偷偷看我,没想到我只是走过来蹲在他旁边,拿出手机拍照看他「笑话」。

随着咔嚓一声,我开始编辑朋友圈。

而幼梨站在我旁边,看到我的文案,破涕为笑。

「谁懂啊,我儿子真的好爱我,他怕我弯腰拖地很累,主动躺地上用衣服给我拖地!(捂嘴感动哭)(捂嘴感动哭)」

配图刚被江臻用外套擦得发光的地面。

朋友圈刚发,江臻的奶奶赵春发语音连环轰炸:「你把我孙子怎么了,他怎么躺地上,你还不快把他抱起来哄哄?

「你抱起来了没有?如果我孙子有什么事,我要你好看!

「还有拖地是他姐的事,别喊……」

接下来的,我没听。

并转头看向幼梨,握住她因长时间被原陈寻真使唤干家务而粗糙的手。

「幼梨,你以后不用拖地了,有你弟弟就够了,知道吗?

「你看他用衣服摩擦过的地面多干净,还反光!比我们用拖把拖的干净多了。」

幼梨捂嘴小声地笑:「好的妈妈,收到!」

至于,江臻……

我低头看了他一眼,与他偷偷看我的目光,碰个正着。

「你是不是很喜欢躺地上?」

他满脸倔强地偏过头,还在等我不明是非地哄他。

我走到他脸的对边,无所谓地望着他。

「你喜欢躺地上就躺地上喽,不过这边已经躺擦干净了,你去那边再躺躺。」

说完,我就起身喊幼梨一起点开外卖平台,看新的生日蛋糕,新的漂亮发箍。

2

赵春来得很快,幼梨的蛋糕和发箍刚被外卖员送到,她就砰砰地敲响了门。

「陈寻真,你给我开门!你把我孙子怎么了?你个蠢货东西,快给我开门!……」

幼梨听到尖锐的喊叫声,下意识看向我:「妈妈……」

我看了眼地上刚睡熟的江臻,笑着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小声地说:「别怕,有妈妈。」

别怕,既然我成了你的妈妈,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原书中,原陈寻真和她丈夫江成关系并不好,甚至到了每次见面都剑拔弩张的地步。

原陈寻真指责他背叛自己,对婚姻不忠诚。

而他反过来怒骂原陈寻真脾气暴躁,动不动对他辱骂,指责。

她们的不和,同时导致原陈寻真和赵春的不和,如果不是因为江臻,赵春早就要求他离婚,不和原陈寻真来往了。

她敲了许久,我也与幼梨把蛋糕拿了出来,插上了蜡烛。

隔着蜡烛的烛光,我坐在对面,看着她开心地戴着新买的漂亮发箍和纸皇冠,闭上眼双手合十地许愿。

我轻声地给她唱生日歌。

最后在她睁开眼正打算吹灭蜡烛的那一刻。

赵春拿着江成的钥匙打开了门,气势汹汹地走进了客厅,身后还跟着原陈寻真的丈夫。

他们进来第一眼看到睡在地上的江臻,跑过去抱起他,转身对我怒吼:「陈寻真,你不离婚,就是为了折磨我儿子吗?

「你如果受不了我有了别的女人,就和我离婚,不要报复我儿子!」

我平静地看着不问缘由,就胡乱指责乱吼的男人。

真恶心,明明是他出轨在先,他却在每次见面把自己装扮成了受害者。

以此安慰自己仅存的一点道德心。

「你个狼心狗肺的,这么偏心!」赵春看到桌上的蛋糕,猛地窜过来试图打翻在地。

却下一秒被我抓住了手臂。

「你放开我!」赵春的声音尖锐,我却面无表情地看向几秒前抱着江臻来向我怒吼讨公道讨平等,转头却任由自己的母亲欺负幼梨,无动于衷的「好父亲」。

「江成,这就是你讨公道的方式吗?任由你母亲借着你儿子的名义,欺负你女儿,这就是你要的公道?」

「还有你。」我转过头看向面目狰狞的赵春,「我的『好婆婆』,你刚才是想做什么?

「哦,你刚才是想摧毁我女儿的蛋糕。

「然后呢?告诉我儿子,即使他说谎,他故意掰断了姐姐的发箍,他把自己的错全都推到了姐姐的身上,然后他这样做是没有错的,他不需要道歉。

「他会说,妈妈你看,我做错了事,我还有我那是非不分,只知道脑子里装了淤泥,看见人都想咬一口,为我出气的奶奶。

「或者是不问缘由,对我妈妈怒吼的父亲。

「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会因为江成的出轨,报复我儿子。江成,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因为你的过错,而去指责我的儿子,你凭什么认为你的过错会由你儿子去替你承受?

「至于为什么不离婚,江成,听说你与外面的那个女人,互称老婆老公,是吧?」

说到这,我突然笑了下,松开了赵春的手。

面无表情地看向那自称为了儿子好的「好爸爸」,维护孙子的「好奶奶」。

原书里,江臻从小生活在被宠溺,凡事自己都没有错的环境里。

长大后成了一个三观稀碎,做事毫无逻辑,无知且狂妄的反社会青年。

而幼梨因为自己从小明明没做错,却一直生活在被反复指责,辱骂的家庭环境里。

长大后遇到男主顾衡出轨,伤害,导致她第一反应,不是去想对方是不是人品道德有问题,自己该及时止损,及时断掉关系。

而是在想,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自己该怎么做才让对方不再这样?

她会觉得发生的一切错误,都是自己的原因,都是自己的问题。

甚至她可能潜意识知道顾衡那是伤害她,自己那样想是不对的。

但却因为小时候缺爱,没有拥有过真正的幸福,所以当她面对曾经给过自己微不足道好的顾衡,她会觉得他是救赎。

哪怕顾衡后来一直在反复伤害她,她也会死死抓住,忍让,委屈自己。

以至于做一些让正常人无法理解的蠢事。

所以在这本书的最后,江臻因为性格脾性的原因,得罪人,被人报复砍死在街头。

而害怕失去的幼梨,在伤害里找爱痕迹的幼梨。

为了给顾衡白月光捐肾死在了手术台上,到死都洗脑自己,对方这样是在爱她。

而那些真正导致她们悲剧的始作俑者,她们只会说一句:「怎么就这么不听话?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她们根本不会觉得问题根本出现在她们身上,最后只会痛苦,甚至指责孩子为什么要这样让她们痛苦。

为了避免悲剧再次发生,我基于现状,以及未来所发生的一切。

目前能想到的最好解决办法,那就是彻底分开。

让幼梨江臻脱离江成赵春的持续影响和控制,给她们创造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健康快乐地长大。

「妈妈,你为什么不告诉爸爸,弟弟是自己要躺地上的?而且他刚睡着不久,妈妈你本来打算抱他进卧室睡的。」

幼梨走过来牵住了我的手,脸上没有原书中受委屈被误会的难过,只有不懂的疑问。

我看了一眼江成,此刻他脸上色彩纷呈。

因为他脑子不正常。

3

江成他们走后,我叫醒了睡在床上的江臻。

「江臻,起来陪姐姐过生日。」

白天被江成赵春打断的生日许愿吹蜡烛,我和幼梨商量决定晚上再许愿吹一次。

「妈妈,为什么是姐姐戴生日皇冠,不是我?」

黑暗里,七根小烛光闪烁在江臻满脸泪痕的脸上。

幼梨面对弟弟的哭泣,显然有点手足无措。

最后她选择扯住我的衣摆,妥协道:

「妈妈,要不还是让弟弟戴皇冠许愿吹蜡烛吧?我没关系的,妈妈。」

「为什么?」我引导她说出她真正这样做的原因。

幼梨看了眼江臻,又看了眼我。

「妈妈,你以前告诉我,我是姐姐,我比他大,我要让着他。」

你看,孩子年幼时对父母永远是无条件信任的,可惜,原本的陈寻真却辜负了幼梨的信任,并以此无数次伤害影响了她。

我想,原陈寻真应该欠了她们一句道歉,一句承认,她做错了,她说错了。

现在既然她不在,而曾经一辈子都在渴望父母能为自己伤害的言行道歉的我。

我决定,我拥有不了,我想让她们拥有。

想让她们拥有我梦里一直渴望的母亲,支持我理解我真正爱我的母亲。

「幼梨,江臻,你们过来,我有话跟你们说。」

他们听话地走近我。

我蹲在他们面前,牵起了幼梨的手,又擦了擦江臻的眼泪。

然后开始慢慢娓娓道来:

「幼梨,我知道我过去曾经说错过很多话。

「有些时间过了很久,我很多都已经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而因此伤害到你。

「在这里,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在此,你可以理所应当地拒绝我的道歉,甚至选择不原谅我。

「因为你才是受害者,做父母的,不能要求自己犯了错,而借养育之恩,去强求你原谅那些你曾受到过的伤害。

「因为这是两码事,不能混合一谈。

「但幼梨,我请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保证,我以后说话会三思而后行,也绝对不会再用为了你好的理由,而去强迫你委屈自己做一些你并不喜欢,并不正确的决定。」

我边说,边郑重地看着她们年幼稚嫩的脸庞。

「幼梨,你知道吗?以前我跟你说,你比弟弟大,你要让着他,这并不是对的。在这里,我跟你再说声对不起,是我的自私委屈了你。」

「……妈妈。」幼梨呆呆地看着我。

她因为曾经的伤害,此时对我的坦诚和道歉不知道对我做出什么回应。

我笑了笑,应了她一声。

开始跟她解释为什么那件事是原陈寻真的自私引起的。

并试图以这次代道歉,缓和她曾经的伤害。

希望她以后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

伤害不是爱,无端指责不是爱,用自己委屈换来的爱更不是爱,那是短暂的愧疚。

真正的爱是相互的,平等的,相互尊重的。

但绝不是在伤害里寻找爱存在过的痕迹。

我慈爱地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头,继续说:

「幼梨,你现在可能还小,还听不懂我对你说的话,但是我还是要对你说。

「幼梨,你知道吗?我前几天看了本书,它是这么说的。

「它说无论是做姐姐还是哥哥,无论他们比自己的弟弟妹妹大多少,是一岁,还是十岁,或者是二十岁,父母对他们之间都应该是平等的。

「而不能因为谁小,说谁去让着谁。

「或者在发生事情时,姐姐哥哥并没有错,弟弟妹妹做错了,父母为了哄弟弟妹妹,而去让做姐姐哥哥的,去承担承受这件事的错误。

「这对姐姐哥哥不公平,也是不对的。

「因为哪怕是年纪再小的孩子,哪怕是两岁不懂对错的弟弟妹妹,身为父母,也不能把他们所犯的错误,去让做姐姐哥哥的去承担承受。

「尤其是曾经我记得,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因为和江成不和吵架,心情不好。

「你在旁边跟江臻一起玩,江臻扯着桌边垫布把刚炒的菜,全拉扯到了地上,他吓得坐在旁边哭,而五岁的你蹲在茶几上玩积木,看见他哭了,不知所措地跟我同时跑向他,试图扶起他哄他。

「而当时作为母亲的我,明知道你还小,明知道不是你做的,明知道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却把你推开,凶了你。

「说这是你的错,说你为什么不关照着弟弟,说如果菜盘摔下来砸到了弟弟怎么办。

「幼梨,对不起,当时我发生了一件难过的事,导致自己的心情不好,以至借着江臻这件事,把心中的不开心,心中的怒火,发到了你的身上。

「况且,照顾江臻,保护他不受伤本就是我这个做父母的责任,你无论多大,都不该承担那些。

「所以幼梨,那件事无论如何,你都并没有错,我却还是这样做了,这是我错了。

「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导致你当时因我而受到了伤害和委屈……对不起,幼梨。」

对不起,五岁的幼梨。

这是原陈寻真该向对你道的歉。

请你「原谅」我自私地以这种代道歉的方式试图引得你的原谅和释怀。

因为这是原书中你七岁之前,最难过最委屈的事。

其它的事,原书中并没有做过多的描述,我无法,也没法在此刻能帮你。

但我刚才对你的承诺,永远有效,我也永远遵守。

「……妈妈,……」幼梨听红了眼睛,哭着扑向了我怀里。

而我轻轻地把掌心覆盖在她背上,慢慢地安抚她,安抚她过去的难过,过去的委屈。

其实,谁说孩子还小,就不需要道歉,不需要解释?

甚至就是因为她们年纪还小,不懂真正的对错,也不懂怎样做才是真的对的。

所以才更需要我们引导,解释,在不小心误会她们时,向她们道歉。

且不要借着她们还年幼不懂,而任意不管事情的是非对错。

以至于自己心存侥幸,无意中发现自己误会伤害了她们,还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因为作为曾经的她们,我们都深有体会。

年幼时的伤害和难过,处理不好。

很有可能在她们长大后成为时时刻刻影响她们的利器。

既然我死后,命中注定让我穿书成为了她的妈妈,那我决不能再让她重蹈覆辙。

4

「谢谢你,妈妈。

「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幼梨哭了十几分钟,擦干眼泪,又笑又哭地看着我。

我伸手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

「幼梨,我为我曾经做错的事道歉,你作为受害者,并不需要因此而对我产生任何感激心理。

「你要做的,是思量考虑要不要接受我的道歉。

「而且时间还很长,你可以慢慢想,不要急于去原谅自己所承受的伤害。」

因为如果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所承受的伤害。

总是在委屈难过后,面对施害者稍微一点点的示好,就轻易原谅。

那么,你一定会因此而活得非常不开心的。

学会不原谅施害者,是我们作为受害者,该给予自己的权利。

「……妈妈。」

「嗯。」我伸手怃掉她脸庞未擦净的眼泪。

「幼梨,我还是那句话,你才是受害者,你有权利拒绝我的道歉,我并不会因此而去责怪你。

「因为这才是正常健康舒适的亲子关系。」

幼梨稚嫩纯真的目光看向我,随后对我重重点头:「那我好好想一想。」

是的,你是该好好想一想。

因为如果你长大后,还是如原书中,会再次面对男主的伤害,而委屈难过的话。

那时候,你也要好好地想一想。

不要对他伤害后的示好,觉得这是一种荣幸和幸福。

在幼梨思考考虑时。

我转头看向了对我眼神闪烁躲避的江臻。

「江臻。」我喊他。

我看向他的眼神,既郑重又严肃。

「江臻,现在一个下午过去,你明白你今天中午做错了什么吗?

「现在能不能回答我当时对你的质问?」

他偏过头,试图以这种幼稚的方法躲避我的问题。

我起身去他的玩具房,拿了两个变形金刚问他:

「现在如果我把这两个玩具故意摔在地上,你是不是也会觉得我没错,该道歉的是你?

「江臻,我不知道我刚才跟你姐姐说的,你到底听进去听懂了多少。

「但是,这也不代表你可以因此躲避你今天所犯的错误……

江臻不同于幼梨,他是知道自己是做错的,是施害者的一方。

只是因为过去原陈寻真的偏袒。

让他每次心安理得地享受本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比如幼梨的生日和愿望。

所以,在后面长达两小时的时间里。

我用郑重且严肃的语气跟他讲述其中真正的是非对错和在犯错时正确的处理方法。

得到答案是他从最初的逃避,不甘心,否认,到终于心甘情愿地承认自己犯的错误,并向幼梨道歉。

「姐姐,对不起。

「妈妈说得对,如果你也在我生日那天哭,要求妈妈以后把我的生日和愿望给你,我肯定会比你还要难过。」

没有了偏袒者,他会懂得什么是平等健康的关系。

而且幼梨也应该生活在健康快乐舒适的姐弟关系里,而不是永远成为自己的妈妈为了促进自己母子关系的牺牲者。

幼梨并没有接受江臻的道歉,江臻也表示能理解。

在他们睡着后,我走出房门,拿出手机看一小时前江成轰发指责我的信息。

「陈寻真,今天中午如果你在我进门后,主动跟我解释,我根本就不可能会吼你,我妈也不会想去打翻小梨的蛋糕,而且后面蛋糕不是好好的……

「还有,你不觉得中午最终把事情搞闹成这样,根本原因是在于你的不解释吗?半天过去了,为什么还不向我道歉!你现在还不道歉,别想我以后会进你这个家!」

说实在的,我看见他这段颠倒黑白的狡辩话,我连回复他一个标点符号的心情都没有。

只是想起原书中的陈寻真,总是试图用激烈的争夺争吵去说服一个三观、是非观已经彻底定型的成年人,就觉得既可怜又可悲。

退出手机页面,我点开通讯录打通了某知名律所何律师的电话。

「你好,我是大成企业董事长江成的太太陈寻真,我现在想咨询怎么掌握我丈夫犯有重婚罪的证据……」

原书中,在江臻得罪人被砍死之后,江成第二天就把离婚协议书送上了原陈寻真的桌前。

在那份离婚协议里,陈寻真净身出户,什么都没有。

江成这些年的房产,股票,投资,保险,全归他个人所有。

他把陈寻真那几十年的付出归类于心甘情愿,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而陈寻真在幼梨江臻接连死亡,江成的轻蔑否认之下,从大成企业办公楼顶楼选择了死亡。

我把这种人,归类于心智低下,害人又害己的社会残余。

不过既然我来了,我就绝不允许自己再走上这种稀奇的悲剧。

毕竟我还得让幼梨江臻彻底脱离原书的剧情,健康快乐地长大。

与何律师咨询完后,我点开了微信,找到了江成情人薛婉这些年发的朋友圈。

点开其中一个。

文案:「今天是我生第一胎的日子,我很幸福,因为有我老公陪在我身边,所以我觉得生孩子一点也不疼,可以说是一种幸福的疼痛。」

配的图是她住院,江成在剖腹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的签名,旁边体贴地注明了「丈夫」两个字。

还有一张她产后躺在病床上,江成坐在旁边抱着私生子江宇的「幸福」合照。

我点开照片一张张地截了图,又在她全部朋友圈一一点开和微信号页面录了屏。

这都是能证明江成和薛婉以夫妻名义相称持续共同生活的证据。

也是以后我威胁江成坐牢的证据。

我要的从来不是他坐牢,而是属于他那部分的全部财产。

于是三个月后,在我和委托律师打配合商量下。

我收集整合了江成在和原陈寻真婚姻存续期间,与薛婉以夫妻名义共同生活并育有一子的证据,于今日向人民法院提起重婚罪控告。

与此在收集江成犯罪证据的同时。

我通过法律途径,得知江成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未经原陈寻真的同意,擅自将夫妻共同财产***万元转账于薛婉。

以此今日将薛婉告上法院,要求其返还所赠予财产。

我没有拖延症。

或者是幻想江成以后能改变弥补的想法和习惯,有些事越早做,越好。

5

几天后,是江成的生日,也是他可能会收到法院传票的日子。

所以当我意外突然接到医生的电话。

被告知江臻出事需要头部缝针时,登时赶往医院,并中途报警说明了现状和医院地址。

赶到医院时,幼梨披头散发地站在走廊上,盯着手术室掉眼泪。

而她旁边站着身穿白色长裙,我见犹怜地牵着江宇的薛婉。

她余光看见我,假装用手擦眼睛。

「幼梨,发生什么事了?今天你和小臻不是想去给江成过生日吗?」

我路过薛婉,疾步走过去蹲在幼梨面前,伸手安抚地给把她杂乱的头发拨弄到一旁。

同时又擦了擦她满脸泪痕。

在我脑海里,原书今天并没有发生了什么。

所以今天早上我面对她和江臻期盼的眼神,心里再三考虑下。

还是任由她们上了江成的车,去给他过生日。

幼梨哭得肩膀颤抖,看了眼站薛婉身后的江宇,又看了眼我。

结结巴巴地开始跟我讲述事情的经过。

「……妈妈,是江宇……

「江宇起床看见我在他家,突然拿着桌上的剪刀过来剪我的辫子。

「小臻过来看见了,就把他推开了,江宇却反过来骂我打小臻,然后他们就开始打架……」

江臻经过我这几个月的纠正和影响,早已懂得学会了保护自己姐姐的意义。

所以听到幼梨讲他为了保护她,跟同龄的江宇打架,我并不意外。

但是怎么会搞到进医院?

「后来呢?」

「后来……」这时幼梨没看江宇,反而看向了薛婉。

「幼梨,是你弟弟自己摔倒的吧?

「我过去只是扶他,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面对薛婉的插嘴,扭曲事实。

幼梨下意识攥紧了我的手,不断地对我摇头:

「……妈妈,不是的,不是的。

「是薛婉这个坏女人看江宇打不过小臻,她过来看似把他们分开,反而故意把小臻推向了桌边。

「妈妈,小臻的头流了好多血……

「……妈妈,是不是如果我让江宇剪头发,小臻是不是就不用受伤了?」

原来如此,我气得心发抖,但还是尽量镇定地安抚幼梨。

「幼梨,这并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因此而感到内疚。」

与此同时我接通了已赶到医院民警的电话,告知了准确楼层和科室。

在等待过程中,我取下自己头上的发绳把幼梨散乱的头发绑起来,并问她:

「幼梨,你告诉我,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江成在哪?」

「妈妈,爸爸送我和小臻到他家后,他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走了。」

「好的,幼梨,我知道了。」我伸手安抚地抱了抱她。

江成赶到医院跑过来时,民警和家里的阿姨刚好同时赶到。

我牵着幼梨走过去对阿姨嘱咐了几句。

忽视因民警在场,破天荒没有跟以往一见面就对我大吼指责的江成,转而继跟民警说明案情,并请求他们依法调取江成薛婉别墅的监控。

听完我的报警内容,民警转身看向靠牵在江成怀里的薛婉和江宇,依法带走至派出所接受调查。

「陈寻真,你疯了吧?!!

「这种小事,你也要报警!你知不知道如果薛婉构成刑事犯罪,将来是会影响江宇求学,就业的!

「你不觉得你这样,是在为了一己私利害了他们吗?」

牵着幼梨跟随民警一同下楼时,江成单独拉住我,小声地对我耳边怒吼指责。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还是江臻的父亲吗?」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站在一边的幼梨却突然委屈地哭了起来。

「爸爸,为什么呀?

「为什么受伤受委屈的是小臻,你第一反应不是关心他的伤势,而是在指责妈妈,维护担心别人?

「你都不知道,小臻当时受伤到底有多疼,他头上都是血……」

幼梨哭得肩膀颤抖。

我蹲下来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她后背安抚她。

「幼梨,别怕,我在……」

我绝不会让你和小臻白白受了这委屈的。

因为我会通过法律,用正规合法的方式,让薛婉和江成付出应有的代价。

心中说完这句话时,我抬头看向神色痛苦纠结的江成。

只觉得他此刻脸上露出的任何表情,都让我恶心至极。

6

几天后,江成来到医院,神色疲惫地偷望病房里刚睡着的江臻和幼梨。

「我们谈谈吧。」

几秒后,他收回目光,眸光深沉地看向我。

等到去医院对面买完蛋糕的阿姨回来,我打了一声招呼。

就跟江成走进了走廊尽头的楼梯转口里。

「今天是小臻的生日?」

「是啊,你带礼物了吗?」我手放在风衣里,目光沉寂地看着他。

江成抿了抿唇,突然靠蹲着墙,拿出烟盒抽了根烟。

而此转移话题。

「你一定要这样?这件事就没有任何一点回旋的余地?」

他抽完一根,「小宇好歹是小臻同父异母的弟弟。

「如果是你,你弟弟不小心伤害到你,你会因此憎恨地害他一辈子吗?

「你不怕小臻长大后会后悔?」

他说到那句「后悔」时,声音特别轻。

后面还小声地自语:

「小宇他跟我说,他长大想当兵,报效祖国的。

「他是个好孩子……」

听到那句好孩子,我讽刺地瞥向颓废靠坐在角落的江成。

「那你知道,小臻以后也是想当兵的吗?

「而且你也看过伤情鉴定报告了吧,头皮长达 6cm 的伤口。」

说到 6cm 时,我走过去蹲在他面前。

目光尖锐地刺向江成。

「江成,你说,小臻长大后会因我几天前的决定而后悔。

「是的,他是会后悔。

「但是他到底会在后悔什么呢?

「他那天和幼梨去给你过 35 岁的生日,早上高高兴兴地去的,中午却疼躺在医院手术床上缝针。

「江成,那时候你在哪?

「你到底是觉得他会后悔什么?他会后悔在自己的姐姐被江宇剪头发时,没阻止?

「还是后悔那天,那么盼望自己心爱的父亲,会因为自己在,而感到快乐和幸福。

「你却转身为了给薛婉的弟弟薛勇还赌债,抛下了他们。」

那时我在幼梨口中得知,江成突然接到电话离开后。

我当天晚上就联系人去调查了此事。

「小婉给我生了小宇,他弟弟出事我不能不管,而且小婉不是故意……」

我打断江成的话,「江成,那天你在派出所是没看监控吗?!

「现在还在试图颠倒是非,替薛婉推卸责任,维持你那一点可悲的道德心!」

说到这,我讥讽地站起身,往后站在他对面的那道墙前。

而江成同时也站起身。

低头深深地注视着我,眼睛里满是算计。

「陈寻真,你就这么盼着我去坐牢,非要把我们十几年的婚姻搞得如此难堪?」

这才是江成此次来的真正目的。

他说完这句话,又伸手掰开烟盒,低头抽了根烟。

「陈寻真,我记得在很久之前,我们还什么都没有的时候。

「你说你很爱我,说无论我们将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你都不会伤害我,离开我。

「而我当时也在心里说,我也是,我也很爱你。」

我听到江成那句「我也是,我也很爱你。」的时候。

抬头看他,心里只觉得无比讽刺。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质疑过,否认过,他年少时对原陈寻真的真心和爱。

但是在原书中,在他后来和原陈寻真几十年的婚姻里。

他凭借着这份「真心」,屡次对原陈寻真,颠倒是非,狡辩指责,精神控制。

甚至在身后偷偷转移夫妻共同财产,也是真的。

「还记得有一年冬天,那是我和你第一次创业失败,身上的钱只够点一份馄饨。

「你说你胃小不饿,最后是我说,你不吃,我会觉得自己很窝囊,很没骨气,很难过。

「你才流着泪,吃完了那碗馄饨。

「后来,我们每年过那天的时候,你都会在晚上,专门煮一碗馄饨等我回来……」

说完,江成那一根烟也被他吸完,丢在了地上,捻灭在皮鞋底。

而我却讥讽地接完了他心里没有真正说完的话。

「再后来,你对大学生薛婉见色起意。

「理所应当地以真爱的名义,夫妻的名义,与她共同生养了私生子江宇。

「再也没有主动回我和你那个稀碎的家……

「江成,盼着让你去坐牢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

「还有,我们这段稀碎的婚姻,早就在很多年前,就被你搞得难堪至极。

「你不必在此刻混合事实,惺惺作态,对我演戏。」

「所以,你真的就这么不爱我了?」江成沉默许久,看向我。

问了原书中原陈寻真屡次问他,屡次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随后又轻声地自我哭讽。

「十几年的夫妻情分,最后就为了这点事,搞得这么个下场……」

……

半小时后。

江成终于走下楼离开的时候,我站在他身后高三阶的台阶上。

「江成,害了你私生子江宇以后不能当兵的人,从来都不是我,也不是小臻。

「而是他那个破坏她人家庭,屡次向原配挑衅,没有丝毫羞耻心道德心的母亲,——薛婉。」

7

江成走后,我随后就接到了他母亲赵春的电话。

「陈寻真,你疯了吧?

「你居然跟小成提,要他净身出户,要他全部的财产!

「你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大白天的,在做什么空天大梦!」

江成是个妈宝男。

几个月前,在我和赵春因为江臻对上的那天,我就已心知肚明。

「他不想给,也可以。

「那就乖乖地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法律代价。

「还有,赵春,什么叫他全部的财产。

「赵春,你别忘了,如今的大成企业是我和江成婚后一手创建的。

「哪怕现在他所拥有的全部公司股权,没有丝毫登记在我的名下,这也是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我要他给的,从来都是属于他那部分的财产。

「赵春,你别在这混淆概念,混淆视听。」

「陈寻真,你这是长本事了啊!」

手机听筒传来赵春猛地打碎花瓶的声响。

等到尖锐声响结束,她喘着粗气质问我:「陈寻真,如果我就不愿意给呢?

「哪怕小成因此真的坐牢,你可以不顾他。

「那小臻呢?小臻,小臻你也不管了。

「小臻以后是想当兵的,你现在让他父亲背上刑事罪名,也不怕他长大后因此过不了政审,而跟你母子离心一辈子!」

颠倒混合事实,用孩子逼「我」妥协让步,这是原书中江成赵春惯用的伎俩。

「赵春,你说错了吧!

「小臻如果长大后因江成受过刑事处罚,过不了政审,其中的根本因果不在于我。

「而是在于江成。

「是江成最先背叛了我和他的婚姻,才有了后面的重婚罪起诉。

「况且现在,无论江成坐不坐牢,小臻都当不了兵了,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小臻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你没照顾好……」

我打断了赵春尖锐的指责,并简短地说了前几天所有事情的起因和经过。

「赵春,你与其在这瞎眼指责,逼迫我。

「现在倒不如想想,江成作为小臻的法定监护人之一。

「如果他后面私自跟薛婉签订达成了和解协议,到时候你觉得跟小臻真正离心的是我?

「还是你那个好儿子江成?」

这也是当时江成在得知薛婉被抓,面对幼梨质问,脸色痛苦纠结的原因之一。

而且国家法律规定,如果未成年受害人受伤,且侦查机关受理案件后鉴定为轻伤。

那么受害人的法定监护人可以依法自诉,追究对方刑事责任。

最终我和赵春的最后一通电话,在她对薛婉的骂骂咧咧之中挂断。

我也在下一秒,把她拉入了所有通讯软件的黑名单。

8

几个月后,薛婉因赵春的阻止,并没有成功地与江成达成和解协议取得谅解。

人民法院一审以故意伤害罪判处薛婉有期徒刑*年*个月。

与此同 11 月,我撤诉与江成协议离婚,夫妻共同财产全归为我所有,江成净身出户。

拿到离婚证的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是原陈寻真的 35 岁生日。

「妈妈生日快乐!」

傍晚我在幼梨和江臻的生日歌声中,许愿吹灭蜡烛。

再睁开眼,我能明显地感受到,她们此刻对我小心翼翼地关注和关心。

但她们到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开心地跟我过完了这个生日。

直到半夜一点后,幼梨抱着枕头,迟疑不决地来到了主卧。

我抬头慈爱地看着她,走过去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

她这才鼓起勇气问我:

「……妈妈,你和爸爸在一起那么久,现在却因为我和小臻,而因此分开。

「妈妈,你心里会不会很难过啊……」

我并不意外幼梨会问出这段话,但是我想告诉她。

与一个曾经爱你,现在不爱,并屡次伤害你的人分开。

更多的,不应该是难过,而是庆幸和希望。

况且与江成离婚分开,本就是我根据现状以及对未来的考虑思量下,而做出的决定。

她和江臻并不需要因为最近发生的事,而去担负我现在做的决定以及将来的生活。

也更无须为此而产生任何愧疚和难过。

于是我伸手又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蹲下来回问她:

「幼梨,你觉得爸爸爱妈妈吗?」

幼梨稚嫩纯真的目光,看着我,嘴上的话欲言又止。

我知道,在我穿过来的这几个月里。

我给她看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爱,真正的关心,真正舒适的关系。

她那句「爱」字,她说不出口了。

以前是她不被爱,别人对她比以前稍微好一点,她都会觉得那是爱。

哪怕那种爱是比以前的伤害少一点的伤害。

可我来了,我告诉她,那不是爱。

爱也不是伤害里寻找的,我们要承认不爱你的人,就是真的不爱你。

最后她摇了摇头,那句否认说得很轻声。

「不爱。」

「对,不爱。

「江成并不爱我,如果他爱我,就不会再去找薛婉,也不会任由薛婉伤害我和我在乎的人。

「况且幼梨你要明白,我和江成分开的根本原因,并不是因为你和小臻。

「而是我在与江成这段夫妻关系里,已经感受不到了最初的幸福和快乐。

「他现在能带给我的,只有无穷无尽的伤害和痛苦,所以我才选择了和他彻底分开。

「幼梨,我与一个总是伤害我的人分开,我觉得我现在的情绪,更多的是我对未来的庆幸和希望,而不是难过。

「所以幼梨,你和小臻都不需要因此愧疚和难过,反而是我经历这些事,勇敢地摆脱了这段失败的婚姻。」

幼梨抬头,眼里变得亮晶晶,嘴角也微微扬了起来。

「妈妈!真好!真开心!」

是啊,真好,真开心。

我望了一眼窗外白亮的月光,笑着把她拥进了怀里……

其实我在幼梨说出那句「真好,真开心」的那一刻。

心里真的很希望通过这次「我」和江成失败的婚姻,我的处理方法能让幼梨明白。

伤害就是伤害,不是可以靠对方曾经时而的好,时而的关心就能抵平忽视的。

因为那不是一回事,不能放在一起混合交替抵平抵消的。

而且我曾经也想过,幼梨长大后面对男主顾衡的伤害,还一味地死心塌地。

除了原生家庭的伤害和影响,这其中不是也没有原陈寻真对自己失败婚姻的态度和处理办法的原因。

原陈寻真面对失败的婚姻,就是怨天尤人,对孩子怒吼发泄情绪。

还有表面与江成吵架,实则背地里对他委曲求全,处处忍让,就想以这种方式变相地求他回头。

在那段破碎的婚姻里,她从未想过真正离开和自我放手。

仔细想想,幼梨长大后对男主伤害的反应,与原本的陈寻真何况不是一如相似。

9

跟江成离婚后,因为他的不在,幼梨和江臻都有过明显心情低沉的一段时间。

但相比她们曾经因为江成他时而的好,时而的伤害而无比委屈难过。

他的不在,反而更利于她们的心理成长。

只是有时候她们也会问我:

「妈妈,你说。

「过了那么久,他会后悔曾经这么伤害我们吗?

「不然为什么这些年他从来都不来看我和小臻呢?

「有时候,我也在想,他到底是内疚到不敢面对,还是真的不在乎……

「他哪怕是打一个电话,随便说几句,也比完全不联系好。」

我听到这段话的时候,幼梨刚满 15 岁。

正是自尊心极强,失落和孤独的情绪最激烈的时候。

这个成长阶段对父爱极度渴望,甚至期盼他的陪伴和关心,哪怕那种陪伴和关心并不夹带任何爱意。

「妈妈,我突然又想起,小臻那道疤痕了,我觉得我又不想他了。

「想念期盼一个伤害过我们的人,并不值得。

「就像是在试图说服自己可以放下那段伤害一样,有点不开心,不想做这种让自己不开心的事了。」

就这样,又过了 7 年。

此时幼梨 22 岁,江臻 20 岁。

这时,她们已经离原书剧情结束过去了 1 年。

而多年从未联系的江成,突然在幼梨 22 岁生日这天,打通了她的电话。

「小梨,你还记得我吗?我……」

幼梨看了眼我,她和小臻都明显地听出了这段熟悉的声音是谁。

「这么多年不联系,你为什么要突然在这天打电话给我?」

江成听到,语气停顿了下。

转而继续结结巴巴地说了他这些年的经历。

「……小梨,我活不了多久了,小梨,我突然好想见见你和小臻……」

后面没等他继续说完话,手机听筒传来了护士喊医生急救的声音。

幼梨和江臻明显都愣了下。

随后她挂断了电话,看向我和江臻,笑了笑。

「妈妈,我们继续许愿吧。」

江臻欲言又止,我安抚地看了眼他,随后抱住了强撑着让自己不哭不难过的幼梨。

「妈妈,为什么呀?为什么他要在这一天打电话给我?

「他为什么要告诉我那些?为什么要告诉我……」

在幼梨接到这通电话之前,我和江臻都前后接到过江成的电话。

江臻接到时,是江成庆祝他前段时间建筑设计竞赛获奖。

他并没有说他犯癌的事,只是简单几句话,就自己挂断了电话。

而我接到时,能明显听到他那边传来的仪器滴答声。

「……小真,如果我快死了,你会原谅我吗?」

我无法替原陈寻真原谅他的背叛,只是停顿了下,回他道:

「江成,我现在很忙。」

「哦,那小真你去忙吧……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了那一刻,我站在窗口,看着楼下江臻和幼梨一起遛完狗回来。

随后打电话联系人,去调查了江成这些年和最近的情况。

通过调查结果,我在幼梨生日的前一天才知道他这十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当年他离婚后,重新操办起了赵春名下的一个小废工厂。

直到现在已经办起了不小的规模。

而早年薛婉出狱时,江成正在面对赵春心梗离世,和工厂临近倒闭的事。

薛婉见状,不顾他的挽留,直接带江宇远走他乡,永远离开了他。

直至现在,他前段时间,被查出了胰腺癌晚期。

人到快死时,总是会怀念曾经拥有过的东西。

所以,我并不意外他会在将来某天打电话给幼梨,只是不该是在她生日这天。

10

我和幼梨江臻赶到医院时,意外碰到了刚出车祸不久,腿部骨折的男主顾衡。

「小梨,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受伤了?

「你是来看我的吗?」

我和江臻对视一眼,示意他先去手术门口和江成助理会合。

而我站在一边等待,并没有干预。

「不是,请你让开。」

「你哭了?」

幼梨躲开他的手:「顾衡,你是听不懂我上次跟你说的话吗?

「我不喜欢你,我也不爱你,你能不能遵守一个作为陌生人的界限。

「别再打扰我!

「还有,我根本不稀罕你那糊饭,你别再反复送我寝室了,互相尊重点,好吗?」

我抬头看了眼顾衡,有点意外他此刻面露伤心的样子。

与原书中,他对幼梨嚣张跋扈的性格,不太一样。

「小梨,不是的,是你以前跟我说你最喜欢吃我炒的蛋炒饭了。

「我以前总是说没时间,说不想……对不起。

「小梨,真的对不起,你能不能别生我的气了。」

说到这,顾衡红了眼眶,想走上前触碰幼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小梨,对不起……」

幼梨却蹙眉又往后退了一步:「顾衡,你到底在对不起什么?

「你可以为我已经屡次拒绝你,你却屡次打扰干预我的生活而道歉。

「但你为什么总是为一个并没有发生的事而道歉?

「顾衡,2 年过去了,你到底是把我误会成了谁?

「如果你实在是没搞清楚,我现在可以再一次明确地告诉你,我并不喜欢吃蛋炒饭。

「尤其是糊了让人看上去没有丝毫胃口的蛋炒饭。

「顾衡,所以,我拜托你不要总是活在自己在幻想里,把我当成你的谁,这并不现实。

「我不是谁的替代品,你懂吗?」

幼梨说完,深深地看了顾衡一眼。

因为面对他将近两年的纠缠,这已经是幼梨现在尽可能维持的体面和修养了。

原书中,幼梨并不是 20 岁那年认识的顾衡。

而是 18 岁。

当时原陈寻真因为自己失败的婚姻,对无辜的幼梨充满了怨气和痛恨。

所以当顾衡的一句:

「你是不是饿了?

「我炒了蛋炒饭,你不嫌弃的话,要不就试着吃吃看?」

这只是十八岁性格傲慢狂妄的顾衡,被自己白月光付宁拒绝。

看见路边因为原陈寻真的无端指责,哭得委屈难过的幼梨,随口说的哄骗话。

他没有当真,她那时也是真的开心。

「小梨……」

幼梨看着他,转身挽着我离开。

并没有听到顾衡那句:「小梨……你从来都不是谁的替代品……」

11

江成手术做完,从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病房,已是 3 天后。

他醒来时,我在门外,而幼梨正坐在他旁边削苹果皮。

「你醒了?」

幼梨抬头看了江成一眼,便把手中的苹果削了一小块递给他。

「……小梨,你前几天为什么都不来看我?」

「有事,而且你那时在 ICU,我看不了你。」

幼梨放下刀和苹果,转身去收拾桌上快放枯萎的鲜花。

多年不见,她对江成很陌生。

「小梨,你恨我吗?」

醒后一下午过去,幼梨正收起电脑,拿起椅子旁边的风衣起身离开时。

江成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幼梨顿了下并没有抬头,只是转开门时,说:

「等会小臻就会过来陪你,妈妈也在门外,我先走了。」

「小梨!」

江成猛地坐起身,把桌边放氧黄的苹果砸在地上。

碎烂一地。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关心我?为什么你都不好奇我这些年会不会想你?

「为什么你看见我这样子,却一点都不难过。

「为什么你小时候,总是抱着我,跟我有无数说不完的心里话。

「现在却沉默地跟我坐了一下午,什么也没有说。

「小梨,为什么?我可是你的爸爸,你真的不能这样对我……」

江成手部青筋暴戾,浑身颤抖。

我透过病房门口的玻璃,看着他狼狈体弱地向幼梨索爱。

幼梨沉默良久,转身,提着电脑包的手用尽了力气。

她走过去,又重坐在江成身边。

「那好,你问了我那么多为什么,我现在也想问问你。

「我现在读的是什么专业?

「你知道小臻读的是建筑,那我呢?

「你对我,也会像去试图了解小臻一样,去试图了解过我吗?」

江成张了张嘴,他想在幼梨质问的那一刻立马回答。

可到最后,他却再一次如幼梨幼年那样,选择了逃避。

「小梨,我刚做完手术没多久,现在头很疼,一时想不起。

「你不要多想,我等会想想,也许就想起来了。」

幼梨沉默地看着江成,缓缓地说出了下句话。

「那好,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还想再问你一句。

「江成,你作为我的父亲,你觉得你真的爱我吗?」

江成瞥了瞥眼睛,不敢直视幼梨,反而看了下门外玻璃后的我。

「爱,怎么会不爱。

「没有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幼梨在他说出那句「没有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的那一刻,偏过头。

抬手擦掉了自己的眼泪。

原书中,原陈寻真对幼梨怨气和痛恨。

除了她自身重男轻女以外,大部分便是来源于江成与赵春的偏见。

「可我觉得你在说谎。」

幼梨缓好情绪,站起身,看向窗外风雪纷飞的天空。

「你知道吗?

「在我以前还很小的时候,这样的天气比现在要冷。

「那时候妈妈怀小臻快临产,你也很忙。

「于是我每次放学都是很懂事,独自一个人顶着大雪,踩着冻滑的冰面回家。

「其实我当时觉得这些并没有什么。

「后来,小臻出生长大,我看到了,原来你再忙都会找人接他放学回家。

「原来其实你也不是很忙。

「你只是对我很忙。」

说到这,幼梨转过身,清冷的脸冻得通红。

「父亲?还是爸爸?

「这些名词其实都离得我很遥远,也很陌生。」

幼梨突然笑了笑,抬头看了一眼门窗外的我。

回头继续对江成说道:

「父亲,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15 年前的一件事。

「也许你已经不记得了。

「但是我还记得,那天是我 7 岁的生日。

「你知道吗?我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你和她对妈妈说的每句话。

「其实,这些都没关系的。

「只是除了这些,我又会想起我和小臻给你过生日的那次。

「我那时候问你,为什么受伤受委屈的是小臻,你第一反应不是关心他的伤势。

「而是在指责妈妈,维护担心别人。

「那时候我不懂,后来我才知道,那就叫不爱,叫伤害……」

江成蓦地打断了幼梨的话。

「我那不是我不爱,只是江宇也是我的孩子,他母亲坐牢,会影响他一辈子的。

「作为他父亲,这是我本该下意识为他考虑的。」

幼梨神情平静地望听着他说完这句话。

「那是你爱江宇。」

12

「不是的,不是的。

「我也爱你和小臻啊,不然我怎么……」

江成卡住,转头又看向了玻璃外的我。

外面并没有他死去的母亲赵春。

「不然我怎么任由你母亲分走全部的财产,我这样做,都是想……」

幼梨打断他:「其实你可以承认你并不爱我的。

「或者说,其实你也没那么爱小臻。

「不然,14 年过去,你从未主动联系过我和小臻,也从未来看过我们。」

江成张了张嘴,一如十几年前那样,为自己试图辩解。

「可是我不来,你妈妈也可以带你和小臻来见我……」

「你已经拉黑了妈妈所有的联系方式。

「我曾经也试图拿她的手机打过你的号码,是空号。」

幼梨说那句「空号」时,神色平静。

「小时候不懂,会试图找理由替你辩解,说你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不得已换的。

「长大后,我再也无法自我欺骗。

「也学会了面对你根本不想,也不爱我的事实。

「所以我现在并不好奇你这些年到底会不会想我,时间和你早就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至于为什么不关心和难过。

「那只是我对你的伪装而已,我不想在一个并不真正爱我的人面前。

「彰显自己的脆弱和委屈,因为没有用,也不喜欢。」

幼梨平静说完,看向面色灰白的江成。

又继续缓缓说道:

「其实你只是临终时,渴望真心的陪伴和关怀,并不是因为爱。

「也挺好的,你也放心,我和小臻说好了。

「会陪伴你,直至你离开这里。」

幼梨说完,收拾好地上被摔烂的苹果,就起身拿起电脑和风衣。

准备转开门离开。

「小梨。」

「嗯。」幼梨回头。

「……小梨,对不起,是我这些年亏欠了你和小臻。

「真的对不起,爸爸也不是完全不爱你的。

「我已经立好遗嘱,把生前所有财产继承于你和小臻。

「所以,小梨,你能不能原谅我?原谅一个现在想试图弥补孩子的父亲。」

幼梨并没有动,只是对他笑了笑。

「爸爸,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学会不原谅伤害,学会把伤害,弥补,生养之恩分开来看待。

「好像事情就不会那么复杂,和难过。」

幼梨说完便离开了。

因为她早就在很久之前。

就不在乎江成会不会在将来某一天,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后悔了。

还记得前几年她刚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对我说的话。

「妈妈,你知道吗?

「我还是会偶尔很羡慕别人,但是我学会了释怀和让自己开心。」

13

几个月后,江成去世。

幼梨和江臻按照他的遗嘱,继承了他全部遗产。

同年,她们商量决定将江成生前公司今后每年产生的三成收益。

用于资助各地贫困山区的孩子。

而幼梨再次见到男主顾衡,是在某一天实习下班,碰巧和我一起回家的晚上。

走进小区,我和幼梨都注意到了躲在常青树后的顾衡。

「小梨,我们谈谈,好不好?

「就算是我为我过去两年对你的屡次打扰,道歉。」

在我和幼梨打算直接忽视路过,准备上楼时。

顾衡从树后站出来轻声说道。

最后幼梨和顾衡走进了一家粥店,而我站在店外不远处等待。

他们点了碗粥,幼梨把粥递到面色苍白的顾衡面前。

「你看上去很久没吃东西了,吃吃吧。」

顾衡眼眶通红地望了幼梨一眼,轻声说了声好。

随后他边喝粥,眼泪边滴进粥里。

发觉后,又抬手把碗边抬起,挡住了自己。

等到他喝完放下碗,才发现幼梨正在静静地看着他。

眼睛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的不解和不耐。

「顾衡,你知道吗?

「在我和你认识的两年多时间里,我很长时间都不理解你为什么那么执拗。

「那么执拗地每天早上送我蛋炒饭,那么执拗地总是为一些我印象里并不存在的事道歉。

「直到我前段时间认识了你的堂兄,他说他和你都是重生的。」

顾衡听到「重生」两个字,脸瞬间苍白慌乱。

但最终在幼梨平静的目光下,慢慢自我平缓了下来。

「顾衡,其实最初我并没有信他的话。

「因为我很难相信上辈子的我,会去这么卑微地爱一个人。

「爱到那么没有自我,爱到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舍去……」

顾衡低下头,放在桌下手指慢慢地蜷缩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幼梨,我不知道你真的会……」

「顾衡,其实我觉得,你并不需要向我道歉。

「因为我觉得接受你道歉的人,不该是我,而是那个真正被你辜负被你伤害的女孩。

「况且你之前对我所做的一切,也不像是对她道歉和弥补。

「而是对自己心里那份负罪感,心里那份真挚感情的代偿。」

顾衡听到那句「代偿」,慌乱无措地看着幼梨。

「不是的,小梨,不是这样子的……」

他的肩膀颤抖,而幼梨始终很平静地看着他。

因为在她从小长大的是非观价值观里,一个出轨后还反复明知而为之伤害对方的人。

并不值得她产生任何情绪。

哪怕此刻顾衡的后悔和心痛都真的。

幼梨沉默地看着他, 随后又继续缓缓说道:

「顾衡, 其实无论你现在是痛苦还是懊悔。

「你都要承认接受, 我和那个女孩并不是同一个人的事实。

「而且我想, 你在与我交集的这两年里。

「你自己也能感受到,我和她的性格, 看人看事, 几乎是大径相庭的。

「所以, 我请你以后, 不要再把我当成你弥补自己心中愧疚的替代品。

「也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干预我的生活。

「我和你之间, 始终都只是陌生人和陌生人的关系而已。」

幼梨说完,便站起身走出店门, 与我一同离开了。

因为对于如今的幼梨来说。

无论是上辈子为自己所作所为而后悔想弥补代偿的顾衡, 还是这辈子 20 岁前未重生的顾衡。

都是无关紧要, 没有必要产生任何交集的陌生人。

他们的情绪和行为, 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也没有任何法律上的义务。

14

几年后,幼梨临近社会学博士毕业。

在她写完论文的那天半夜,她突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妈妈,在这的几十年里, 你也会想自己的家吗?」

早就在很久之前。

幼梨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 猜想到了我在她七岁那年一夜之间完全变了的原因。

「以前偶尔会想。

「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那是一件很遥远的事了。」

因为已经过去了。

幼梨沉默良久, 又问我:

「妈妈,那你的真实名字叫什么?」

原名唐招娣,长大后脱离原生家庭, 自我改名,唐越。

「唐越。」

随后我和她简单地聊了几句家常话, 直至最后挂电话时。

幼梨忽然郑重地对我说:

「妈妈, 我也许现在能回答 20 年前你问我的那个『问题』了。

「你那时告诉我, 时间还很长, 我可以慢慢想,不要急于去原谅自己所承受的伤害。

「妈妈, 谢谢你。

「真的很谢谢你, 让我的生命里有了你。

「其实你那时对我的道歉,根本不需要我任何原谅。

「因为你并没有对我施以过任何伤害,反而一直很爱护我,尊重我,我很庆幸我遇见了你。

「是你让我拥有了一个正常健康家庭里该拥有的一切……

「妈妈,谢谢你, 我真的很爱你, 超级超级爱你。」

幼梨说完这段话时,我听到了她的哽咽声。

而我站起身, 望向窗外的星光和月亮。

告诉她,我早就在过去几十年相处中,时时刻刻感受到她的爱了。

再后来的某一天, 我问她:

「幼梨,你不想再次见到你真正的妈妈吗?」

幼梨抱着我笑了笑。

「妈妈,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吗?

「人呀,要多去做自己能通过努力去改变决定的事, 不要总纠结过去,因为没有用,也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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