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别瞎说八道啊!让孩子听了误会。』
说完,二华子担心灵宝害怕,又立马跟小娃娃解释,『你别听他们乱讲,我是带你去玩儿。』
小奶娃眨巴了两下大眼睛,『灵宝知道,爹爹说二哥哥不是大坏蛋,所以二哥哥不会丢掉灵宝哒。』
『那当然了,我咋可能是坏蛋嘛,我是好蛋……』
他话未说完,车上一大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哪有人夸自己是好蛋的,哈哈哈……』
『咋啦?这世上有坏蛋就有好蛋嘛,』二华子昂扬着下巴,自信道,『这是我发明的词儿,不错吧?』
其他人笑得更大声了,『二华子你个初小都没毕业的还发明词呢,也不怕被笑掉大牙,哈哈……』
听见其他人的笑,灵宝也『咯咯』笑个不停,像朵阳光下开得灿烂的向阳花,好不可爱。
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二华子也不由得笑了起来,『我妹妹能听懂就行咯。』
轻快的气氛中,马车在黄泥路上奔驰,大约过了半个多钟头,一车人到了镇上。
二华子想着先把正事儿办了,拉着灵宝穿街过巷,走到他记忆中的黑市地点,看见深巷里有三个人,其中两个人蹲在地上,另外一个人靠墙站着。
『有票卖不?』二华子走向离得最近的一个人,用蚊子细的声音问,『我想买点儿面粉票,有吗?』
靠墙站着的男人长着一张刚毅的国字脸,名叫赵刚。
他打量着二华子,问:『要多少斤?』
『一斤多少钱?』
『三毛一斤,你要几斤?』
价格和二华子预想的差不多,他打算拿一半钱买粮票一半钱买面粉,于是小声答道:『二十斤吧。』
他话语刚落,一旁小灵宝声音甜甜地问:『二哥哥,你不是要带灵宝去买麦芽糖吗?』
她的嗓音清脆悦耳,像百灵鸟一样好听。
另外蹲着的两个人原本神色严肃凌厉,看向灵宝时,表情都不由自主柔和起来,想着这小娃娃长得可真好看。
『再等等啊,』二华子拍了拍灵宝的头,『买了票,咱们去粮店买面粉,然后我再带你去买糖。』
『好吧!』乖巧地应完,灵宝转头朝赵刚看去,弯着大眼睛笑问,『大哥哥喜不喜欢吃糖呀?二哥哥给灵宝买完糖,灵宝分你一半好不好呀?』
赵刚没想到这娃娃会突然问自己问题,惊讶了片刻,黝黑的皮肤微微有些泛红,『不用,谢谢。』
『糖糖很甜哒,吃了就不会不开心了哦。』灵宝说。
赵刚愣了愣,『我没有不开心啊。』
女娃娃呆萌萌道:『可是大哥哥刚才见到我们,不仅嘴唇往下撇,眼睛也变凶了呢,灵宝想着你肯定不高兴,大哥哥你不喜欢灵宝吗?』
『怎么会呢?小妹妹你很可爱……』
脱口而出说完,赵刚咳嗽了一声,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朝二华子问:『这是你妹妹?你是哪个村的?』
『白河村的,咋啦?』二华子纳闷。
赵刚眉头紧锁,『你带着妹妹来黑市买粮票?你不知道粮票是不允许买卖的吗?』
这话让二华子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没反应过来现在是啥情况,疑惑地『啊』了一声。
『赶紧回去吧!』赵刚摆了摆手,『我看你带着这么小的孩子来,所以给你一次机会,要是你以后再犯这种错误,我就直接把你抓局子里关起来了!听见没?』
这下二华子可算明白了,敢情这人根本就不是卖粮票的,他是公安,在这儿等着逮人呢。
对视上他威严的目光,二华子感觉双腿发软,哪还敢再继续逗留,忙拉着小灵宝快步往巷子外走。
『赵队,你就这么放他走了?』蹲着的两个人站起身,说,『上头可说啦,要在年底抓到十个买卖粮票的当典型,咱们好不容易蹲到一个……』
赵刚打断道:『没看见他带着小孩吗?要是把他抓走了,那孩子怎么办啊?』
他两个下属先是愣了愣,然后『扑哧』笑了起来,『哈哈,赵队,你一向铁面无私,别人都说你是包公不讲情面呢,想不到有天居然会为了个小娃娃网开一面啊。』
『主要那小女娃长得灵气又可爱,还管咱们赵队叫‘大哥哥’,换作我,我肯定也不忍心了。』
赵刚被说得脸颊通红,抬手就朝他们两个人头上拍,『说够没啊?再说废话,罚你们今天晚上留这儿盯梢!』
他们的对话被二华子听在耳里,他嘴里喘着气,朝灵宝说:『幸好……幸好灵宝你跟着我一起来了,要不然我、我今天可惨了,吓死我了……』
灵宝漂亮的大眼睛浮现出一抹金色,她仔细打量着二哥哥,见他眉心那团黑气变淡了不少。
变淡了,但没完全消失,说明灾运还没化解完!灵宝感叹二哥哥今天可真是多灾多难。
二华子没有注意到灵宝这次眼睛的变色,他连拍了几下胸口,回忆着刚才的情形,感到一阵后怕。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他看着手里的钱,『咋办啊?这儿的黑市看来已经被端啦,我不晓得还能去哪儿买粮票,哎哟,我被吓得也不敢去买了,这年底管得太严了。』
又自言自语了一阵,他无奈地叹气,『算了,我也尽力了,买不到也没办法啊,灵宝,我带你去周围转转,给你买麦芽糖吃,然后我们就回家吧?』
『好呀。』灵宝点了点头。
他们走到粮店门口,看见外头挂着一个牌子,上头写着,『今日粮价:籼米14.3元/100斤,普通粳米16.4元/100斤,标准粉0.18元/斤,标准切面0.21元/斤。』
探头往粮店里看了一会儿,二华子又忍不住把口袋里的钱掏了出来,『要是不用粮票就能买粮该多好啊。』
人群中几个人早就注意到他了,这会儿都在互相使眼色,其中有个瘦高个儿快步走到二华子身边,小声问:『老乡,你这是要买米还是买白面啊?』
『啥意思啊?你有卖?』
『有啊,』瘦高个说,『我是镇上国营餐馆的,前几个月买太多大米和面粉啦,结果客人没几个,那米面眼看着要放过期了,就想着便宜点卖了。』
二华子一听,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骗你干嘛?』瘦高个说,『那餐馆就在前头,你不信跟我去呗,你先看看米面的质量,要是想买,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反正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