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虐文女主觉醒了自我意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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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公有病。

他得绝症了,要死了。

还背着我跟白月光旧情复燃,扬言要跟我离婚。

我面无表情地签了字。

他死后有人告诉我,他是爱我的。

我「哦」了一声,轻声呢喃:「不爱就是不爱,怎么可能死了就爱疯了呢?」

1

我重生了。

此时此刻,我看着电视里正报道着我的丈夫,省内著名企业家英年早逝的新闻。

记者声情并茂地描述着他有多么爱他的太太,临死前将自己所有的资产和手上的公司股份都留给了我,真是伉俪情深,感天动地……

我面无表情地关了电视,把遥控器扔到了一边。

要不是死过一回,我就信了。

「滴滴滴,滴滴滴。」

门口的密码锁传来声响,大门「啪嗒」一声打开。

一个面容姣美的女人蹬着一双细高跟「当当当」地闯了进来,看见坐在按摩椅上的我时瞬间柳眉倒竖,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康媛媛,你这个贱人,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哦豁,是纪年华,我那个死鬼前夫的白月光。

看来这小子病得不轻,居然把家里大门的密码都告诉这个女人了!

不过我无暇继续腹诽,因为纪年华抬起的巴掌马上就要落到我脸上了。

「你把钱给我吐出来!」

啪!

一声脆响,纪年华捂着脸,一双美目难以置信地瞪向我:

「你……你竟然敢打我!」

我慢条斯理地拍着手:「家里就剩我一个人,太安静了,听个响。」

纪年华的眼睛里蓄上了泪:「家融才走了几天啊,你就这幅德行了,你没有心吗!」

「是啊,我这颗心可太值钱了,尤其是对你,你说是不是,纪年华?」

她一脸错愕地看着我,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惦记我这颗心惦记许久了吧。」

纪年华:!

是的,这对狗男女觊觎我的心脏很久了。

前世我不顾家里的反对,一厢情愿地下嫁何家融,怎料这厮演技高超,骗了我的感情不说,利用我家的资源和人脉一步步爬了上来,然后转头一脚暗算了康家,害得我家破人亡。

他揪着我的头发,将我狠狠从地上拽起来,眼睛里是满溢出的厌恶:「我在你们家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

看啊,这就是这个男人的德行,当自己是男频爽文主角赘婿龙傲天呢?

可怜我父母爱女心切,不忍看女儿过苦日子,用自己半辈子的积累尽心尽力提携他,最后却落得个含恨自尽的下场。

我感受着胸腔之中这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跃,对这两个人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

无他,很俗套的剧情。

何家融功成名就后接回了自己曾经的白月光,却发现这白月光患有心疾,在得知我与她的心源匹配度极高后,便听了那庸医的劝,将我的心脏挖了出来换给了纪年华。

是的,这厮还是个法制咖!

在我死后,他意外发现纪年华的心疾是假的,是她为了除掉我,与那个庸医合起伙来设的局。

何家融勃然大怒,将两人抓起来狠狠折磨,然后幡然醒悟,意识到了自己对我的感情,然后追悔莫及,悲痛欲绝,状若疯癫……

想来也只是觉得讽刺。

不爱就是不爱,怎么可能人死了就爱疯了呢?

我抬起刚贴了三厘米甲片的手指,从桌子上勾起那枚戒指,指尖一挑,任由那银灿灿的一点在空中划过一道闪亮的弧线,然后「噗叽」一下落进了院子中的游泳池里。

「想当何夫人?自己去捡啊。」

纪年华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她怕水,据说年幼时为了救掉进泳池里的何家融差点淹死,不过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她捂着脸跑了,临走时撂下了狠话:

「康媛媛,咱们走着瞧,何家人不会放过你的!」

我躺在价值一百多万的席梦思床垫上,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来吧,都来。

我要让所有对不起我的人都付出代价。

2

纪年华的救兵来得比想象中要慢一些。

门口传来「滴滴」声时,我正吊在单杠上做垂吊。

一个强健的体魄是自保的根本,总归不会再被两巴掌抽晕,然后一麻袋扛到不知名小诊所里挖我的心眼子。

「滴滴」声结束,又传来新的「滴滴」。

哈,没想到吧,我康媛媛从不会在同一个阴沟里翻车两次,老娘换了密码了!

我拿出手机来拨电话。

这个社区别的不说,物业和安保那是相当给力,半分钟不到,门口就清净下来了。

紧接着,何家梁的电话就火急火燎地打了进来。

我按掉,他再打。

再按掉,他又打。

删除拉黑,一气呵成,世界终于安静。

「叮咚~」

收到陌生号码讯息一条。

「康媛媛你这个贱人,我弟弟尸骨未寒,你居然就跟别的男人勾搭上了,年华好心好意劝你,你居然还敢打她,你胆大包天!你卑鄙无耻!」

我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打了几个字:

「何家融死了,你难道不应该高兴吗,毕竟往后没人跟你抢纪年华了。」

对面哑火了。

我用帽子墨镜口罩将自己的脸包裹地严严实实。

没办法,最近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我的全身照半身照艺术照大头照在各个新闻媒体营销号上传了个遍,如今也算是小有名气,出门自然是要谨慎一些。

我可不希望明天传出些什么#豪门遗孀专柜疯狂扫货#、#新晋小寡妇夜会小奶狗#之类的绯闻。

我挑了一辆平日里不常开的车,一路直奔目的地。

一进包厢便看到了林景川那张天然无公害的奶狗脸,见我出现了,他一脸喜悦兴奋加娇羞,就差冲我三百六十度螺旋桨摇尾巴了。

林景川,便是我那个所谓的「白月光」,也是何家梁口中那个与我勾搭到了一起的男人,是我大学时的初恋。

当年他以学业繁重,事业为先为理由拒绝了我,现在职业吃软饭。

我面无表情地坐下。

「找我什么事儿」

林景川有些扭捏,又一脸期待。

「你现在离婚了,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何家融刚没,我立马就再婚,让旁人怎么看我?」

让公司其他股东怎么看我?

「以后别再随便找我了,影响不好。」

对我。

我在林景川受伤的目光中决然起身,推门离去,转角遇到爱。

我与对面房间里出来的人对上了视线,两人的表情都很精彩。

林景川这个不靠谱的……

对面的韩晏显然有些意外,他目光稍偏,看了一眼我身后包厢里一脸怨夫样儿的林景川,剑眉微挑,又看向我五光十色的脸。

「媛媛来……见朋友?」

「是啊……小舅舅……」

韩晏是何家融的小舅舅,何家融在我家「大显身手」的时候他正在国外读书,回来后自己创业开了公司,如今也算是本省金融行业的翘楚,是真正靠着自己白手起家打下基业的青年才俊,也是何家唯一没有靠何家融生存的人。

因此我跟他并无过节。

「谁啊?」

对面包厢里传来一道甜腻的女声。

我一愣,没听说过他有女朋友啊,甚至有传闻说他不近女色,那这人是——

我歪了歪头,一个身姿窈窕,烫着栗色大波浪的女人刚巧要转身朝这边看过来。

韩晏不动声色地侧过了身子,挡住了那个女人的视线。

3

何家融把自己的所有资产都留给了我,那我自然是要好好负责的。

该说不说,何家融人品不怎么样,能力倒是不拉跨,我打量着像模像样的公司大楼,在保镖的护送下进了总裁专用电梯。

电梯门关上之际,我听见门外传来窃窃私语。

「这就是何总夫人?」

「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啊,都比不上纪小姐有派头。」

「她不在家躺平当她的米虫,跑到公司来干什么,不会还想插手公司事务吧?」

我面无表情地推了推墨镜,小手一挥,身后的保镖默契地点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公司的大股东和几个高层早已在顶楼会议室等着我了,我推门进去时便看到了脸色各异的众人。

「坐啊,别客气,就当自己家。」

「康媛媛,这公司是我哥半辈子的心血,决不能让你糟蹋了!」

角落里冒出个出头鸟来。

我定睛一瞧,呦,这不是何家梁吗?

这就是个弟弟。

「如果我没记错得话,融华的基业是靠着我康家的家底打起来的吧。」

何家梁一噎。

「即便到了今天,公司里依旧还有不少我们康氏的老人,你们这就过河拆桥,想要翻脸不认人,是不是太心急了点儿。」

在座中有几个曾经康氏的人,认同地点了点头。

眼见着何家梁吃瘪,又有其他人坐不住了。

「你一个妇道人家,又不会做生意,何总给你留下的财产足够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还要这些股份做什么?」

我一看,呦,是何家融的亲信杜总。

这就是个狗腿子。

「拿着股份做什么?当然是要做你的顶头上司啊,小杜。」

年过半百的杜总叫我气得背过了气去,一旁的人急忙给他顺气:

「何夫人,啊不,康小姐,我知道您因为康氏的事儿心里有气,但融华毕竟是那么多人养家糊口的地方,您要是乱来,难保不会出事儿啊!」

我凉凉地看过去,这人说话倒是有些门道,既暗戳戳威胁了我,又在其他股东心中败坏我的形象。

嗯,这人怎么有些眼熟?好像是我爸从前手底下的张总。

这就是个墙头草。

「张叔,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好歹也是正儿八经在名校读过商科的高材生,是管理过我爸分公司的人,难道还比不上某些半路出家的关系户?」

此言一出,在座的各位脸色都不太好看。

何家梁又跳脚了:「你敢侮辱我哥是关系户!」

「……」

「……」

鉴于这个傻子的战绩是在太过耀眼,高层里又有一部分人犹犹豫豫地倒向了我。

整个公司分成了两派,支持我的和支持何家的呈双足鼎立之态,公司内部一时人心惶惶,尤其听说康总今天一来便惩治了两个乱嚼舌根子的员工,更是一派风雨欲来之势,全都嚷嚷着公司要大换血。

我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只有事情闹大了,隐藏在背后的人才会动手。

我戴上墨镜,昂着下巴走出公司,余光里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下。」

我追了上去,却发现那道身影早已没了踪迹。

反倒是一身素衣的纪年华从另一头走了出来。

「康媛媛,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这儿是我的公司,你怎么在这儿?」

纪年华显然不愿同我继续纠缠。

「你就嘴硬吧,今日的事我都听说了,何家不会坐视不理的,可别到时候一无所有了,再跑到来何家哭诉!」

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心里有了个猜测。

「好,那我等着。」

4

回到别墅后,我立刻给助手陈晨打去了电话。

「帮我查一下韩晏今天的行踪。」

半个钟头后,陈晨给我回电了。

「报告老板,韩总今早六点半起床,在河边晨跑了半个小时,早饭吃的法式吐司、香煎三文鱼和黑咖啡,八点到了公司,乘坐的是黑色……」

「说重点!」我额头突突直跳,「他近一个小时在哪儿?」

「在融华大楼。」

我向来自诩沉稳,可这次,我觉得自己得主动出击了。

翻了翻通讯录,我竟然没有韩晏的联系方式!

「喂,是晨明公司前台吗?我找韩晏。」

最高端的商战,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沟通方式。

一个小时后,我坐在了晨明内部的咖啡厅。

不愧是大公司,就是人性化,公司里居然有这么宽敞别致的咖啡厅,何家融你看看人家!

上班时间,咖啡厅里只坐着我一个人。

我顺手掏出手机,开始浏览韩晏和晨明集团的相关信息。

早前一直听说韩晏和何家的关系不咸不淡的,还以为他不会趟这趟浑水呢。

韩晏跟何家梁那个草包不一样,人家可是实打实的有真本事,若是他加入何家阵营,我如今稳操胜券的局面难免不会动摇。

「啧啧,这还是人吗……」我翻着他的资讯,啧啧称奇,反手给陈晨打去了电话。

「喂,小陈啊,我现在有一个十万火急的任务要给到你,你敢不敢接!」

「敢是敢,只是老板,你被人绑票了吗?需要我替您筹多少钱?」

我压着嗓音:「身在敌营,不方便正常讲话!」

「从今天起,你给我二十四小时盯着韩晏,他干了什么,见了谁,都给我一五一十地报上来,包括三餐吃了什么,晚上穿的什么颜色的睡衣,一天上了几趟大号……」

「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废话!当然是为了知己知彼百……」

这声音好像有些不对劲。

我缓缓转过头。

刚才那道声音不是从手机里传来的。

声源此刻正站在我身后,微微弯着腰,一双晶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没想到你的癖好竟如此……别致。」

我坐上了韩晏的车,看着窗外的风景渐渐陌生,又渐渐熟悉。

直到跟他一起走进包厢,我都一言不发。

看来林景川说的没错,这儿果真是个谈秘密的好地方。

「有点饿了,边吃边谈吧。」

他取过菜单点了几个招牌,又将菜单递给了我。

「我今天没吃早饭哦。」

我:……

男人,什么仇都记只会害了你。

我们俩正襟危坐。

准确来说是我正襟危坐,而韩晏正优雅地切着面前的牛排,慢条斯理地送进嘴里。

「我今天在公司门口看见的人是你吧?」

「嗯。」

「是何家人找你去帮忙的?」

「嗯。」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苦口婆心地劝。

「你向来不插手何家事务,这回破例,不但对你自己的形象有损,对你的公司也是百害而无一利!」

「我手中握着的东西足以让何家永世不得翻身,你若是执意要插手,最好的结局也只是两败俱伤。」

韩晏面色不变。

「还有呢?」

我一愣,怎的这厮还油盐不进了?

我接过服务生手中的饮品单。

「还有一杯卡布奇诺,给他来杯黑咖啡,谢谢。」

这会轮到韩晏一愣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黑咖啡?」

「我连你一天上几趟大号都知道,意外吗?」

韩晏:……

「你之前明明被他们从融华赶了出去,为什么还要不计前嫌,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韩晏吃完了自己面前的那份,细致地擦了擦嘴角,然后薄唇微张。

「谁说我答应了?」

趁我愣神之际,他伸手拿走了我面前那盘还没动过的牛排。

这人果然腹黑至极,先用言语震慑迷惑我,然后趁机抢走我的菜。

趁我病要我命,这是在给我下最后通牒!

「你没同意?那你干嘛还在融华大楼待了一个小时五十四分钟零八秒?」

「自然是有我的打算。」

韩晏把那盘牛排切好,又给我放回到了面前。

是不大不小,刚好方便入口的形状。

还挺绅士。

送我回家时,韩晏一反往常地安静。

我看着窗外不断倒退地街景,心里一阵阵发毛。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越安静,就越有鬼。

终于,我忍不住开了口:

「为什么——」

「这两天多小心何家那边的动静。」

「嗯,什么?」

韩晏将车平稳地停在了我家门口,扭头看向我,眼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心里「咯噔」一下。

只见他抿了抿唇。

只见他解开了安全带。

只见他的身体慢慢向我凑了过来。

只见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

只见车内气温逐渐飙升。

不是吧,这么俗套的剧情?

说时迟那时快,我猛地低下头,预判了他的预判。

「安全带我自己解开啦!」

一切暧昧终将被我绳之以法。

韩晏一愣,趁着这个间隙,我飞快拉开车门,跑上台阶,输入指纹,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我靠在门上,胸腔中有什么东西在怦怦直跳。

不过好像忘记了些什么。

脑海中那根线「嘣」地断了。

我拉开门,只看到了一个远去的车屁股。

喂!为什么你的车能开进我家小区啊!

5

果不其然,韩晏对我的提醒是对的。

当晚,有关何家父母的采访就登上了众多媒体营销号的头版头条。

#震惊,何氏遗孀竟是拜金心机女!#

#豪门疑云——模范夫妻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

#真相大白:融华集团何夫人的真面目揭露!#

……

我一边滑动屏幕,一边啧啧称奇。

这些小编,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这么出众的才能了。

每一篇帖子的末尾都附着一段视频,是有关何家二老的采访。

「融华集团是我们何家一辈子的心血,家融临走前把它留给了外人,想来肯定是有他的道理,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康小姐拿到股份就签了离婚协议,我们一开始也是有些心寒的……不过逝者已矣,我们这些做家人的也没有权利阻拦别人的幸福……」

「希望康小姐能好好对待我们家融的心血,毕竟他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才会把自己累成那样的,唉!」

视频里的何家夫妇看上去憔悴至极,眼下乌青的黑眼圈儿恨不得戳进镜头里,一脸刚失去儿子的苦痛神情加上那副痛心疾首的语调,瞬间引爆了网民的情绪。

原本伉俪情深的剧本一下子变成了阴险狐狸精勾引纯情富商夺人家产的俗套戏码。

不得不说,他们这一招着实漂亮,既满足了观众们对于豪门猎奇狗血故事的窥私欲,获得了极大的流量与讨论度;

又让公司里那些原本支持我的和一直摇摆不定的人们产生了动摇,进而倒向他们的阵营。

这是想要彻底叫我身败名裂,再无与他们抗衡的机会啊。

「真是恶心,亏我之前还嗑过他们夫妻俩的感情,原来都是假的!」

「楼上的也太天真了,豪门哪来的真情啊,全是利益罢了。」

「说得像你多了解豪门似的,多少身价啊前面的?」

「我不了解豪门,但我了解这个女的呀,听说是职业名媛,专门钓富豪的!」

「这女的面相看上去就不简单,眼角太尖,太精明,狐狸相,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我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这双标志的桃花眼招谁惹谁了?

「我就说嘛,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女人,有什么能力管理公司啊,原来是靠着**能力啊!」

「我看她长得也就那样,身材也一般,是怎么把何家融迷得七荤八素的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肯定是有「一技之长」喽!」

……

眼看着底下的评论越来越不堪入目,我冷着脸关上了平板电脑。

漆黑的屏幕中映着我面无表情的脸。

这些人的算盘打得可是真响,每一个字都是摸着大众的脉门写的,句句踩在他们的爽点上。

也是,励志创业史哪有豪门艳史来得吸引眼球?

一个勤勤恳恳的女总裁哪有一个风流俏寡妇叫人血脉偾张?

不愧是一直站在何家兄弟背后替他们干脏活收拾烂摊子的人,姜还是老的辣呀。

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我一看,是陈辰,没接,挂断。

估计是打来确认我是否还存活的。

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我一看,是保镖,没接,挂断。

估计是陈辰打过去让他帮忙确认我是否还存活的。

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是纪年华,没接,挂断。

又一通……

我有些心烦了,索性直接关机,又拔断了座机的电话线,将自己彻底隔绝在了现代通讯技术之外。

为什么这些人都觉得我会自寻短见?

总之这个家门是出不去了,依现在这个局面来看,只要我一出门,立刻就会被狗仔记者围个水泄不通。

幸好我提前备好了一个月的速食,否则明天的头版头条估计就是:

#知名狐狸精被困家中被迫叫外卖度日#

不过我厨艺堪忧,这件事在我重生前后已经被验证了千千万万遍,整洁的厨房实在承受不住我的摧残。

「叮咚。」

不会吧,找上门了?

我决定今晚就投诉这里的安保。

我小心翼翼地透过监视器往外看,却叫门外那张脸吓了一跳。

韩晏仿佛知道我在看他,冲着门口的监视器招了招手,口中无声地说了句什么。

我没有学过唇语,看了两遍也没能看出他在说什么来。

「你其实可以直接说话的,这个门铃自带听筒功能。」

「……」

「开门,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

……

这厮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打开了门让他进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按在了门板上。

「说,你为什么能自由出入我家小区?」

韩晏一脸无辜。

「因为我也是业主啊。」

我:?

6

「怕你不好好吃饭,特意给你带来的。」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提着个巨大的包裹。

韩晏拎着包裹,熟门熟路地进了厨房。

他打开冰箱,对着空空荡荡的内存无语了片刻。

十分钟后,我的冰箱华丽大变身,里面盛了满满当当的食材和饮料。

他看着我冰冷干燥的厨房。

「还没吃饭吧,去坐着看会书,我给你准备晚餐。」

我不动。

「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还会影响我发挥。」

韩晏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不知为何,我竟从他的语气当中听出了一丝做作。

「你不会偷摸给我下毒吧?」

「……」

「出去。」

我也只能看书了,现如今,不管我打开什么电子产品,都能看到我的名字大剌剌挂在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碍我的眼。

出乎意料地,韩晏的手艺很好,我对着面前的干炸虾仁和糖醋里脊口水直流。

「原来你会做饭,那为什么还天天吃面包?」

韩晏看了我一眼,轻笑了一声,没有答话。

虾仁外皮酥脆,内里细嫩,没有加太多的盐,只是放了点儿黑胡椒丰富味道,虾仁原本的鲜美保留地恰到好处。

糖醋里脊色泽晶莹,酸味很淡,甜咸中和得很好,肉一点腥味儿都没有,抓得柔软弹牙,嚼劲十足。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口味的?买通我家厨师了?」

……

何家当然不会让我过得太安生。

第二天,陈晨一个电话打了进来,说是公司里出事儿了,让我千万别去。

于是我当机立断,雄纠纠气昂昂地开去了融华大楼。

情况比我想象中要更加混乱,门口纠集了百十号人,也不知是公司里的人还是被找来浑水摸鱼的。

见我的车开了过来,一群人像是苍蝇闻见了味儿,「嗡」地一下就从门口涌向了我的车边,露出了原本被围在中间,头发蓬乱,神情恍惚的陈晨。

我深呼吸,推开车门下了车,潮水般的声音瞬间将我淹没,间或几个手机镜头怼向我。

「康总,你真的要大裁员吗?」

「我们都是融华的老人了,要是卸磨杀驴,我们还怎么活啊!」

「您不能把您的私人恩怨报复在我们身上吧!」

……

何家这是一点儿活路都不愿意给我留啊。

脑子里闹哄哄的,我一言不发。

忽然,眼前飞过一道黑影,「啪」的一声脆响,不知什么东西砸在了我的脑门儿上。

倒下去的前一刻,我盯住了那几个离我最近的摄像头,落地姿势唯美又憔悴。

7

一连几天,韩晏都会来我家陪我消遣。

我虽然渐渐与他熟络了起来,但依旧没有对他完全放下戒心。

这是一位优秀的职业女性必备的素养。

这天,韩晏没有来。

左等右等,直到天黑下来,门铃依旧没有响起。

我开始坐不住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

这个想法让我心头一跳。

算了,他本就没有义务来陪我。

之前对我的照顾只不过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仇家,看我太可怜了,怕我寻短见罢了。

不来就不来吧,他那么忙,哪能每天都有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啊?

可他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呢?

算了算了,即便给我打电话我也是不会接的……

脑子里乱糟糟的,为了不再胡思乱想,我决定去睡觉。

「叭叭叭,叭叭叭叭——」

「喂!」我还是没出息地接了。

听筒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抱歉,今天公司有点忙,脱不开身,暂时过不去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里面透着难以遮掩的疲惫。

「冰箱里还有我准备好的饺子,你自己热一热,别吃那些垃圾食品。」

「……」

我不允许有人侮辱我的方便面,一个爱吃方便面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这就是我的善恶观,面门!

对面久久不出声。

「还有什么事儿吗?」

他似乎在犹豫。

「……这两天别上网。」

电话挂断,我握着手机,盯着屏幕。

你不让我看,我偏要看!

刚一打开新闻,便看到了我的名字。

我不动如山,继续向下滑。

一张照片映入眼帘,里面的人似乎有点眼熟?

照片的背景怎么也这么眼熟——

「我靠!」

这不是我家门口吗!

一张张看下去,每一张照片都是趁韩晏来我家时的偷拍。

这个小区的安保,我一定要投诉!

————

韩晏是在我吃泡面的时候来的。

他站在门口,闻着我浑身的泡面味儿,嘴角抽了抽,忍住了呼之欲出的话。

「新闻看了?」

「嗯。」

「我就知道你不会听我的话。」

「手机就在手上,弹窗是自己蹦出来的,不看不行。」

「我说这个。」

他指了指我嘴边没来得及擦干净的汤渍。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伸手抹掉,然后继续大快朵颐。

韩晏:……

「你今晚说要忙的事儿就是这个?」

「不是,这只是小事。」

他挽起袖子进了厨房,娴熟地开始煲汤。

怪不得关于这件事的帖子不多,并且评论里的走向也没有太偏,他的身份也并未被暴露出来。

原来是一早就处理好了。

我心里忽然不大痛快,闷闷的,堵堵的,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莫名地不舒服。

韩晏把汤端了上来,我不喝。

「真不喝?」

浓郁的香气飘进了我的鼻子,该死的,这汤的味道闻起来竟该死的鲜美!

我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很没有骨气地妥协了。

「给我盛一碗。」

我在与何家融结婚后并未向外面透露过我的家世和身份,彼时只是为了顾及他的自尊,怕他被外人嘲讽「吃软饭」,由着他一直给自己树立「白手起家」的人设,自己则心甘情愿得躲在他背后,隐去了身份。

当时把自己感动得不行,现在想来真是蠢,眼睁睁把自己的生杀大权拱手予人。

「啪嗒。」

一滴泪滴落在了汤碗里。

我埋着头喝汤,不敢抬头,不敢叫他看到我脸上的泪痕。

可我知道,他看见了,只不过默契地垂着眼,不让我难堪。

次日,网上横空出世了一则爆料帖。

发帖的主人公自称是康媛媛的大学同学,声称康媛媛并非大家口中的拜金女,而是个实打实的富二代,身价甚至比何家融还要高。

起初他还只是被当作是蹭热度的网友或是我买的水军,直到几张旧照被发了出来,这才彻底引爆了网络。

照片中是曾经还没有与何家融结婚的我。

穿着最新的秀场款,拎着限量版包包,正从一辆造型低调但价格高调的跑车当中走下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

「何家融的公司不是两年前才起来的吗,这张照片看着有些年头了啊。」

「听说他们是五年前结的婚,那时康媛媛少说也有二十好几了,这张照片里看上去才十八九岁吧。」

「这不是 A 大十年前的开学典礼吗?我就是那一届的,这件事儿当时在全校可轰动了,我之前就说康媛媛是我们学校经管院的大学霸,你们还说我是水军!」

「这辆车我记得!当年全球限量发售,整个 A 市好像只有一辆来着……」

「找到了!这辆车的主人是当年康氏集团总裁康华生!康媛媛原来是他女儿!」

「那这么说来,爆料人说的没错啊,康媛媛的身价确实比何家融要高,高得多……」

与之前一样,这件事迅速席卷了网络,我的名字又一次高高挂在了热搜上,只不过这次,舆论风评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没想到这个何家融还是个吃软饭的啊!」

「之前每次采访里,他都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白手起家的苦命人,真虚伪!」

「凤凰男,我呸!」

「可她康媛媛的爹再怎么牛,嫁给了何家融,之前的那些钱也不是她的了啊。」

「楼上的就酸吧,她这一个包你一辈子都挣不到!」

……

里面间或有些泼脏水的声音,但立马就被激愤的评论给淹没了。

我捧着韩晏给我留下的水果盘,盘着腿坐在沙发上进行舆情监督。

效果不错,网友的讨论热情十分高涨。我选在这个时候反击,正是因为人们之前上头的热情慢慢冷却了下来,开始有了冷静思考的能力,更有利于接受我放出的信息。

忽然,一篇帖子映入了我的眼帘。

「你们还都不知道吧,这个何家融非但是个软饭男,还是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白眼儿狼!康华生当年的死,跟这个姓何的脱不开干系!」

「这位兄弟看来是个有故事的啊,展开说说!」

「豪门恩怨啊,递麦,我用流量看!」

「大家还是别逼我了,你们只需要知道,整个何家没一个好东西就是了!」

我一愣,没吩咐他们发这些啊,陈晨还学会举一反三了?

这篇帖子很快就被顶上了热一。

我吃完了盘子里最后一颗草莓,拍拍肚子,心满意足地合上了屏幕。

剩下的就不需要我动手了,我相信网友们的好奇心和执行力。

8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何家老两口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有时间吗?」

「有,地方我定。」

这是我第三次踏进这里。

我摘下墨镜,包厢里,何家二老正坐在椅子上,看见我来了,脸拉得更长了,还未及让我好好耀武扬威阴阳怪气一番,便先开了口。

「那些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一愣。

「什么东西?」

何家融的母亲,我的前婆婆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来,里面是股权转让协议。

「我输了,你能找到那些证据,是我棋差一着,这个算是我跟你做的交易,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只要你放过何家,放过家梁。」

我头脑中有些混乱,等他们离开后,我打开了手机,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热搜榜上了,这件事的热度不升反降,看来是何家出手干预了,可既然他们已经认输,那这些热度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所谓了。

不过何家父母如此轻易地就认了输,倒在我的意料之外。

点开词条,我彻底愣住了。

不知是谁总结了网友们扒出的陈年旧事。

里面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何家曾经对康家下的黑手,里面有些内容甚至连我也不知道,如今都一清二楚地暴露在了阳光下。

我一条一条地向下看去,越看脊背越凉,整颗心像是被紧攥在了手里,阵阵生疼。

当年康家悲剧的真相如今真正地被串联了起来,何家的每一个人竟都深陷其中,无一清白。

怪不得何家二老让我放过他们,放过何家梁。

我脑海中猛然浮现出了当初爸妈绝望的面容,他们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任由我怎么哭喊,还是渐渐地没了声息。

两滴液体砸落在了屏幕上。

脸颊上凉凉的,有些痒,不用擦也知道那是泪。

我浑浑噩噩地出了门,上了车,也不知是怎么回到的家,进了家门便一头扎倒在了床上,昏昏沉沉地陷入了黑暗当中。

梦里,我似乎回到了重生之前,在那间阴暗逼仄的小诊所里,我看到了自己苍白僵硬的尸体。

胸口处是一个骇人的大洞,我就那样被赤身裸体地晾在那儿,被搁在一块儿冷冰冰的不锈钢台子上,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宛如一个被人遗弃了的物件儿,无人在意,无人记得。

隔壁是何家融与纪年华的声音。

「医生,华儿真的没事了吗?真的痊愈了吗?」

「幸好手术做得及时,纪小姐的病情已经稳定住了,今后只要好好调理,别受什么刺激,就不会出问题了。」

「融哥哥,康姐姐她……」

「管她做什么,这是她康家欠我的!」

胸腔处空洞洞的,我似乎感觉到了流动的风穿过我身体时发出的呜咽声,感觉到了污浊的空气里,灰尘粘在暴露在外的伤口上时细微的疼痛与瘙痒,我的眼睛忽然变得十分酸胀,可这具躯体早已干涸,无法流下一滴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一身黑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站在我身旁,像一块儿石碑一样,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儿,一言不发。

我打量着他的脸,苍白,瘦削,原本凌厉的眉眼间如今盛满了悲怆,分明是面无表情,可我还是从这张脸上看出了巨大的哀恸。

他站了许久,久到我的灵魂开始飘忽。

然后,他弯下腰,抱起了轻飘飘的我,一步一步向外走去,走出了狭窄逼仄的停尸间,走出了昏暗无光的诊所,走出了我凄苦可笑的半生。

眼前的光线渐渐明亮了起来,可我的视线却一点一点变得模糊。

脸上忽然有些凉,像是有什么液体落在了我早已失了知觉的皮肤上。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

原来在这世上,还是有人在意着我的 。

只是,为什么呢?

————

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我插上充电插头,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有好多通未接来电。

中午只吃了一个果盘,下午那顿又没心情吃,那个庄子一共去了三回了,至今一顿好饭都没吃上,看来确实是八字不合,下次不去了。

肚子很适时地发出了叫声,我趿拉着拖鞋去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一个三明治和一盒牛奶,也懒得去热,反正韩晏不在,若是叫他看见了估计又免不了一顿唠叨。

咬三明治的动作一顿,一股巨大的落寞如潮水一般涌来将我淹没。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人像是空气一般占据了我的生活,我竟开始习惯了他的存在。

习惯了他塞进冰箱里的饭菜,习惯了他每日的叮嘱,甚至习惯了他在我不爱惜自己时的厉色和无奈的眼神。

「叮咚」

手机自动开机,此起彼伏的提示音传了进来。

我点开了其中发来消息最多的那个。

「你怎么样了?」

「你在哪里?」

「需不需要我去陪你?」

……

「我在你家门口。」

我眼皮一跳。

一看时间,五点五十,那便是两个小时之前发的信息了。

我松了口气,可心里却有些别扭。

鬼使神差地,我走到了门口,直到手放到了门把手上,才蓦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真是疯了!

不过都死过一回了,疯一回又能怎样呢?

心一横,我「唰」地将门拉开,夜晚的凉风涌了进了,冻得我一个哆嗦,也堪堪吹醒了我的头脑。

空荡荡的门口,就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风声在徘徊,倒像是在嘲笑我的异想天开。

我自嘲地弯了弯嘴角,想什么呢?他是什么人啊,凭什么要在这儿等你两个小时。

我退回屋内,想要关门。

「嘀嘀。」

短促的鸣笛声自一旁的树边响起,我一个激灵,脚下已经抢先大脑一步动了起来,我三步并作两步跳下了台阶,穿过长满茂盛灌木的廊亭,一步一步向着那两束耀眼的灯光走去。

心脏跳动的感觉是那么清晰,咚咚的心跳声顺着胸腔传入耳中,一瞬间,四周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漫漫天地之间,只剩下了那个逆光而来的身影,一如在那个压抑绵长的梦中,他推开门向我走来,从此将我带出了经年的噩梦。

只不过这一次,我的胸腔是热的,那颗鲜活的心脏此刻正在为他而跳动。

9

我和韩晏在一起了。

这件事儿我打算先暂时瞒起来,韩晏有意见,被我驳了回去,只能忍气吞声做我的地下情人。

笑话,老娘好不容易掌了权,用脑门儿上一个大包换来为了公司忍辱负重,宽宏大量的名声,怎么可能再让花边新闻夺走别人的视线。

但当一个人在事业上风生水起时,难免会想些有的没的。

「长夜漫漫,辗转难眠,丧偶富婆在线求温暖。」

我等了一会儿,韩晏没回,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总不至于是在赌气。

「叮咚」

我眼皮子一跳,没想到纪年华会来联系我。

自从何家落败,何家梁倒台,她嫁入豪门的算盘再度落空,已经消失了有一阵子了,眼下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神经,要约我见面。

「今晚十点,东港码头,自己一个人来。」

啧啧。

短短十五个字,三句话,每一个要素都指向了一个词。

鸿门宴。

还真是一如既往得蠢啊,你这么约我会去吗?

我还真会。

我始终记得自己重生后的首要目的——

复仇。

除了何家以外,纪年华和那个完蛋医生也是我的复仇对象。

斗倒了何家以后,我试图找过纪年华,但是她藏得很严实,我一边顾及着公司一边派出人去找她,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这下好了,她自个儿主动送上门来,倒是省去了我不少功夫。

我看了看时间,九点二十。

从这儿到东港码头,约摸着半个小时的车程。

她真当以为我会听她的话,让我自己去我就自己去?

我还真会。

从车库里挑了辆最张扬的车,我给手底下的人发了消息。

「今晚十点前全部赶到东港码头,谁先找到人,奖金十万。」

笑话,光说让我自己去,可没说不让我提前摇人啊。

围着市区兜了一圈儿,陈晨的电话打了进来。

「老板,我们的人把码头搜了个底朝天,没找到纪小姐和那个医生,码头的负责人也说没见过这俩人,我们查了监控,确实没看到他们进码头。」

看来这两个人也没有那么蠢,知道我不会自投罗网,所以先放出个烟雾弹来试试我的深浅。

我又拐了个弯往回走,越走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回到家,我灯还没开就拿出手机给韩晏发信息。

「来找我!」

手机屏幕发出淡淡的荧光,我慢慢扭过头,黑暗中,一道身影迅雷不及掩耳地朝我扑了过来,一把从背后抱住了我。

「可算抓到你了!」

身后传来一道男声,手机「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我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双腿叉开,核心发力,身体猛地朝前一弯,那个挂在我身上的人一个弧线就被我抛到了身前。

「啊!」

他发出一声痛呼,捂着腰在地上扭成了一条蛆。

看来这么长时间的锻炼有了效果啊。

「私闯民宅,我报警抓你。」

手腕上忽然多出了一只手,我惊讶地抬起头,原本在地上扭曲咆哮阴暗爬行的人此刻却直勾勾地看着我,牢牢抓住了我伸向手机的那只手,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我心里「咯噔」一下,额角突突直跳。

一股寒意在我身上蔓延开来。

他的眼神阴恻恻的,直直地落在我身上,里面是毫不遮掩的恶意。

不对,他看的不是我。

一双手忽地从身后探了出来,一块儿湿淋淋的帕子一下子覆在了我脸上。

「呵呵呵呵……」

地上的男人扶着腰爬了起来,目光就像两条冰冷的毒蛇一样湿润又黏腻。

他刚刚是在看我身后。

眼前渐渐模糊。

看吧,人还是不能飘。

10

我渐渐恢复了神志。

我被纪年华和那个废物点心医生绑在了一间废弃仓库里。

眼下他们正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不知在商量着什么阴谋诡计。

见我醒了,纪年华走上前来。

「啪!」

「这是还你的!」

左脸火辣辣地,像是烧起来了一样。

她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把自己闪了个趔趄,身后的医生忙不迭上前来扶她。

我当初打她的那一巴掌可是收着力气的,这不公平!

「没想到吧,康媛媛,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这一天!」

也不是头一回了,不怎么惊讶。

「你是怎么进的我家门?」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防尘袋。

「你真以为我上回去你家什么也没做,白挨了你一巴掌啊?」

袋子里是个小小的指模,她不知何时复制了我的指纹。

「叫吧!叫人来救你啊,就算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发现你的!」

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叫啊,叫何家融来救你,啊不,叫韩晏来救你啊!」

见我没反应,纪年华似乎开始癫狂了,面目变得有些扭曲,与她一贯的娇弱模样大相径庭。

听到韩晏的名字,我眼皮一跳,终于有了反应。

许是见我终于动了,她更兴奋了。

「怎么,你很意外?」

她抬手掐住我的下巴。

「真以为你跟韩晏的奸情没人知道?要不是他发了那些东西搞垮了何家,我现在早就是何家的少夫人了!」

原来那篇帖子真的是韩晏发的。

虽然我早就猜到此事是他所为,但此刻猜测被印证,我心里依旧一暖。

然后就反应在了脸上。

「你笑什么?死到临头了居然还笑得出来?」

纪年华被我气得够呛,一头柔顺的长发糊了一脸。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爱你,就连家融临死前惦记着的也是你!」

「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一切,可为什么我算计了半生,到头来还是什么也得不到!」

我看着她这张逐渐癫狂的脸,心中有些悲哀。

「因为你从来都在算计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却不肯转头看看自己的身边。」

纪年华呆住了。

「你算计已经结了婚的何家融,却看不上始终对你一片痴心的何家梁;你见韩晏为了我跟何家反目心生嫉妒,却从不在意自己身边也有个可以为了你付出一切的人。」

「我身边……」

纪年华喃喃自语,呆愣了片刻,将胳膊从医生手里抽了出来。

「不,我要的不是这些,我要离开我那一滩浑水的家,我要得到旁人得不到的金钱和权势,我要让别人不敢再小瞧我,让曾经看不起我的人都跪在地上求我!」

她精致的妆容早已花得不成样子,发丝凌乱,满面癫狂。

此时此刻,我只觉得她可怜。

「何家融他爱的是你,为了你,他甘愿挖出我的心来换给你,他将遗产留给我,只是因为人之将死,心中有愧罢了。」

纪年华跌坐在地上,苍白的脸蛋上挂满了泪痕。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像是在说梦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明明融华是用我们的名字取的。」

「明明最后守在他床边的人是我。」

「可他想见的人却一直是你,直到最后,他人都快不行了,嘴里念着的也是你的名字……」

「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却只是徒劳……」

我有些恍惚。

何家融临死前惦记着的人是我?

难道说这一世,我没死,死的是他,可结局依旧没有改变,他依旧发现了自己对我的爱?

本以为心中会受到震撼,可事到如今,却只剩唏嘘。

「说了这么多,差点忘了我本来的目的。」

纪年华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下来,可严重的疯狂却更盛。

她拿起一旁的匕首,一步步向我走来。

「既然他那么爱你,那我就送你下去陪他吧,也算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锋利的匕首高高举起,寒光乍现,我瞅准时机,将早已解开的绳子朝她甩了过去。

「啊!」

粗糙的麻绳虎虎生风地抽在了她的手上,纪年华吃痛,手一歪,我侧头堪堪避过那道寒芒,而她坚守着柔弱设定,就着惯性跌坐在了地上。

「你是怎么……」

我一边转身一边将麻绳缠在手上。

「人贵在有手。」

电视剧里说的都是真的,果然反派大都死于话多。

也不枉我们这么聊得来,给我争取了不少解绳子的时间。

怪不得绝大多数反派大 boss 都是不苟言笑的设定呢。

看来以后想要做坏事,首先要抑制的就是表达欲。

医生冲上去扶她,被她一把推开。

「扶我干什么!追她呀!」

我拔腿狂奔,耳边风声呼啸,男人会骗你,但健身不会!

我飞快地跑到仓库门口,医生还在我身后将近五十米远的位置,我手脚麻利地开门栓,用最大的力气一拉。

大门纹丝不动。

我又使出浑身力气一拉。

大门轻微摇晃,只受了一点皮外伤。

医生也停下了脚步,不再奔跑,而是不紧不慢地朝我逼近,仿佛在享受这种观摩一个人穷途末路时的样子。

「康小姐,别费劲了,门已经被我们上了锁,拉不开的。」

他又露出了那种令人生厌的蛇一般的目光,手中拿着匕首,寸寸逼近。

我握紧双拳,开始考虑一拳将他撂倒的可能性。

嗯,极低。

忽然,一门之隔的身后似乎传来了丝不同寻常的动静。

电光火石间,一个大胆的念头窜进了我的大脑里,随着那声音的逐渐清晰,一个疯狂的想法在我心中迅速生成。

要不要赌一把?

就在医生朝我扑来的瞬间,我绷紧身体,迅速朝一旁跃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声巨响传来,身后忽然光芒大盛,紧闭的大门被一股势不可挡的冲击力蛮横地撞了开来。

刺目的车灯将阴暗的仓库照得亮如白昼,医生的身体轻飘飘地飞到了半空中,又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纪年华晃晃悠悠站起身,茫然无措地看向那辆贸然的闯入者。

门外警笛声大作,我的眼睛缓缓适应了刺目的光线。

高大挺拔的男人从车中走了下来。

「走,我来带你回家。」

11

十五分钟后,我站在了医院急诊室的门前。

「不是说要回家吗?为什么来了医院?」

韩晏无视我满脸的抗议,嘴上「好好好是是是」,脚步却一步不停。

「康小姐没什么大碍,除了四肢有些擦伤以外,一点问题都没有。」

「康小姐的身体非常健康,壮得像头牛一样。」

我连连点头,顺便展示二头肌。

虽然如此,我还是在韩晏的坚持下,在医院处理完伤口,又挂了瓶水。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儿的?」

「你不是给我发消息了么?」

「那么简短,你就看懂了?」我摸了摸口袋里带有定位功能的小天才电话手表,这是我去东港码头赴约时以防万一揣进兜里的。

「可能是默契吧,你不也在我冲进去的前一刻躲开了吗?」

我:「知道你还不管不顾地往里开!」

……

我跟韩晏的恋情曝光了。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的消息,我们俩刚一从医院走出来,就叫一群记者给围住了。

也罢,反正我在公司中的地位也已经稳住了,公开就公开吧。

只不过有一件事我很介意。

韩晏作为目击证人被叫去询问,听说见到了纪年华。

打那回来之后,他就不太对劲,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哪里怪。

我组织了半天语言,发现属实没有合适的词汇能够开启这个话题,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制住在了沙发上。

「纪年华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

「她是不是跟你说我的事了?」

「没说。」

「说我跟何家融的事了。」

「不是。」

「……」

「倘若何家融没死,他回心转意了之后,你还会不会原谅他,跟他重新开始?」

看看,我就知道。

我从他身上翻身下来,脸色很难看。

看我的反应,他似乎是误会了什么,有些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起身向外走去。

「算了,逝者已矣,我跟他较什么劲呢。」

我心里忽然就冒出一股无名火。

「我们相识这么久了,你依旧对我毫不了解吗?以至于一个精神失常的人说两句话,就能左右你的感情了?」

「还是说,你是对你自己不自信?」

我走到他面前,目光澄澈又坦荡。

不知道纪年华跟他说了些什么,但我知道,他的不安通通源自于对我的在意,是我的暧昧态度让这个向来雷厉风行的男人开始患得患失。

「你给我听好,有些话我只说一遍。」

「我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变。」

「韩晏,我不知道我们能走多远,未来的事情谁也不敢保证。」

「可我能确定的是,我爱你,所以我不打算放开你的手。」

他的目光一寸寸亮了起来。

初冬的空气中涌动着干燥的凉意,院子里的树枝光秃秃的,整个世界都在变得萧瑟,唯有我们之间是春光明媚的。

「至于何家融,他留给我的这些是他欠我的。」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老娘不瞎第二遍!」

12

我跟韩晏的婚期定在了明年春天。

豪门联姻,强强联合,精彩。

自打婚讯公布以后,这事儿就没从热搜榜上下来过。

虽然也有些不和谐的声音,质疑我配不上韩晏,怀疑我想故伎重施钓富豪,不过舆情依旧控制得不错。

毕竟这一年来,融华被我打理得很好,甚至比何家融在时的发展势头更好,那些质疑的声音也渐渐止息了,我在公司中站稳了脚步。

韩晏说婚礼事宜交由他来准备,我只需要提供意见和想法。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呵,男人。

到了下班点,韩晏的电话打了进来,被我按掉。

十秒钟后,他的消息发了进来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还在忙吗?」

「我听人说对男人要欲擒故纵才能保持新鲜感,所以我决定今天先不见你了。」

韩晏回复:「既然如此,那我也先不跟你说了,本来有些事儿要告诉你来着,现在看来还是保持一点神秘感比较合你心意。」

「人之初,性本善,话说一半王八蛋。」

这王八羔子,我承认他拿捏住我了。

我驱车往家赶,不出意外地在家门口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迈巴赫和那个熟悉的男人。

韩晏立在路灯下,枯瘦的树枝在他身上打出斑驳的光影,在漆黑的夜色中就像一丛炉火一样驱走了周围所有的严寒,他身材高大挺拔,只了了套了一件薄风衣,却像是刚下 T 台一样惹眼。

靠北,帅炸了,我就爱他这股从容不迫,帅而不自知的劲儿!

紧接着就见他弯下腰,开始对着车玻璃拨弄头发。

我:……

韩晏见我来了,装作无事发生一样。

「最近怎么这么忙?」

嘁,小样儿,装什么装。

「当然是忙着挣钱了,老公这么帅,万一叫别人拐跑了怎么办,多赚点钱好养你,一个月给你三千怎么样?」

韩晏:……

「实在不行加个零,十个月三千?」

韩晏说不过我,拉着我朝屋里去:「你可算回来了,我快要冻死了。」

「你不是知道我家密码吗?」

韩晏默不作声地按下了密码。

不是吧,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韩晏捂上了我的眼睛。

不会吧,他不会是想内个吧?

「你不会是想求婚吧?」我快嘴快舌地把心里想的给说出来了。

韩晏领着我往里走的动作一顿。

坏了,被我猜中了。

现在撤回还来得及吗?我如果说是我乱猜的,气氛会不会稍微不那么尴尬一点?我这张嘴啊……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覆在眼睛上的手缓缓拿了下来,映入眼帘的是满屋子的蜡烛,从玄关一直延伸到了客厅,然后在客厅里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他原本应该是想把我领进圈里然后放下手来的吧……

怎么说呢。

有点土。

我跟着他一步步走进了烛光的正中央,周围的火光映得我眼前有些模糊。

记得多年以前的校庆晚会上,我站在舞台上唱歌,当时周围的灯光也是这样的,台上灯火辉煌,台下的一切在眼中都失去了焦点,只有咫尺之间的人依旧清晰。

韩晏从口袋中掏出戒指,单膝跪地,就这么成了我眼中唯一清晰而明亮的东西。

「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以为自己会紧张,会激动,会落泪,会说不出话来。

可真到了这一刻,我反倒出奇得平静。

四周忽然变得很安静,我听见了韩晏有些凌乱的呼吸声,听见了烛火燃爆的哔剥声,听到了窗外新雪打在玻璃上的沙沙声,听见了自己胸腔中急促的心跳声……

韩晏昂着头看向我,面容平和又安稳,眼睛里不知是烛火还是什么其他,亮得吓人,宛若细碎星河落进两湾深潭里。

「愿意。」我轻声答道。

13

当晚,我们本打算直接歇息的。

原因无他,收拾那一屋子的蜡烛实在太费劲,我越收拾越气,大骂了一通他这土到掉渣的策划案,质疑他挑选策划的水准。

「这是我自己想的。」

……

「真的很土吗?」

……

「跟何家融当时的相比呢?」

……

结局就是他被我刺激到了,为了从别的方面弥补自己审美上的短板,我们一直到天蒙蒙亮,才精疲力竭地睡了过去。

谁知才睡了三四个小时,陈晨的夺命连环 call 就打了进来。

「喂……」

「……老板,你不会还在睡吧。」

「刚才还在睡,现在被你吵醒了。」

「你睡觉没点时间观念吗,老板?」

「你睡着了有时间观念?」

「……」

陈晨不愿同还没清醒的我纠缠,言简意赅道:「老板,打开手机看看,你又上热搜了。」

我觉得,比起企业家来说,我更适合当个网红。

这群人比起关心融华的股价,好像更关心我的私生活。

这次的爆料十分劲爆,不是以往那些捕风捉影的猜测,而是有图有真相,上面那个同男人亲热的女人长了一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

婚内出轨实锤,这次韩晏和我一起被顶上了风口浪尖。

「靠!什么玩意儿,婚内出轨?」

陈晨义愤填膺:「就是,婚内出轨的明明是何家融,怎么能把屎盆子扣到您头上呢?」

「……所以您到底有没有出轨?」

我挂断了电话。

不是因为陈晨大逆不道的话,而是因为韩晏醒了。

不过他倒不怎么关注网上的人怎么说,而是把我抓在床上盘问那个男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我把我当初找林景川演戏,拍借位照片演戏给何家融看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拒绝了他的帮助申请,好说歹说把这位缠人精送去了公司,然后拿出手机,打开了黑名单。

里面静静地躺着不少人。

我点开其中一个,犹豫了一瞬,还是拨了出去。

这几张照片除了我跟何家融,就只有另一个当事人手中有了,不用多寻思就知道,这事儿的罪魁祸首是谁。

电话接通:「喂,您是?」

装腔拿调。

我:「老地方,见一面。」

我赶到包厢时,林景川还没到,我也不着急,左右他是想要报复我,怎么可能让我舒舒坦坦的呢?

等了大半个小时,他才拎着包姗姗来迟。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没忍住笑了出声。

林景川努力压制着自己的窘迫,迈着裹着皮裤的双腿,把包包往桌上一放,脱掉身上的大貂,露出了里面的花背心。

「好久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有风格了?」

林景川憋红了脸。

这也不能怪他,被我拉黑以后,他知道攀不上我这棵摇钱树了,于是便找到了一个新的金主,只不过这个金主是个男老板,审美又有些超出常人的个性,所以……

「把当初那些照片发出去,就不怕你的金主看见?」

林景川胸有成竹:「那些照片我都仔细挑选过的,我的脸一点都没露,谁又能认得出来那是我?」

「我知道你找我来是为的什么,不过我现在不缺钱,我不会出面澄清的,不过以你现在的名声来说,即便我澄清了,别人也不会相信。」

林景川得意洋洋:「网民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我就是要让你身败名裂,你当初看不上我的时候,可曾想到过有朝一日会败在我手上?」

我看着满面红光的林景川,心中只觉得可笑。

「你就这么把一切和盘托出,不怕我使什么手段?」

林景川拍了拍手,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你当我没防备吗?门外都是我的保镖,你走之前我会让他们搜你的身,不管是录音还是录像,你什么都带不走!」

我将一直倒扣在桌子上的手机翻了过来。

「如果是直播呢?」

林景川一愣,面上有一瞬间的空白。

「你……」

直播间的热度早已爆炸,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

我掐断了直播,喝了口茶水。

想要最快速搞高效地解决这件事,只有实时直播。

以林景川的脑子,我只需要稍微一诈,该说的他便会都说出来,不该说的他也不知道。

「张老板下个月跟我们公司有合作, 你最好把这件事跟他讲清楚, 私以为, 以他的为人, 情人和事业孰轻孰重, 他还是分得清的。」

林景川有了更着急的事儿, 无暇顾及我, 急匆匆地走了。

我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中的牛排,切成了当初韩晏为我切的大小, 放进嘴里仔细咀嚼着。

这是我第四次来这儿了, 终于有机会好好吃上一顿,味道还不错。

14

婚后的生活与婚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对于这一点,我一直很苦恼。

除了一点。

「我好无聊啊。」

韩晏秒回:「下班了?那你在公司等我一下,半个小时以后去接你。」

「不用了, 我已经到家了。」

「想吃什么?我买了带回家。」

「没什么想吃的。」

「上次的游戏通关了吗?要不你先打着等我回去?」

「不想打。」

「那要不……给你看看腹肌?」

他好懂我!

也不是没有遇到过问题。

比如夫妻结婚后都会面临的一个问题。

「小康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提上日程了!」

「我们俩想先忙事业,没打算要孩子。」

「不生孩子怎么行呢?现在的女孩子就是读书太多,把脑袋都读傻了!」

「这么说来恐龙灭绝也是因为母恐龙读书太多。」

……

我还知道了一些陈年往事。

韩晏在某天晚上突发奇想,非要给我讲故事。

我累得不行,实在不想听,但他偏偏要说,我不得不听。

韩晏名义上是何老太的弟弟, 其实不尽然。

他是个私生子。

韩晏的亲生母亲去世那年, 他只有十二岁, 懵懵懂懂地被父亲接回了家。

韩家人自然是不待见他的,当时的何老太已结婚生子了,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很是反感, 怕他与自己争夺家产, 同母亲一合计,说服了他的父亲,将他送到了国外。

韩晏就这样独自在异国他乡开始了艰难求生,被姐姐暗中克扣生活费,没办法只能一边打工一边读书。

他年纪虽小, 却知道自己为何会被送走, 其实他无意与姐姐争抢什么,他只是想有个家,有家人,想回到母亲身边。

等到后来, 他学成毕业,终于能回家看看时,却收到了父亲早已去世的消息,而他也被何家人毫不留情地从公司里赶了出去,再度沦为孤身一人。

就在那时,他遇到了另一个失意的女孩儿。

在那个磅礴的雨夜,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孩儿将他从融华的楼顶救下, 掀开自己的衣服,露出那一道道狰狞的伤口。

她笑着让他活下去,脸上的泪水叫雨水隐去了踪迹。

他分明知晓,这个女孩儿也是要寻短见的, 不然谁会无缘无故地爬到楼顶上来呢?

只是在那一晚,两个孤独的灵魂相遇,从此便不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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