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许木南求婚当天。
他对着镜头笑意盈盈。
「我喜欢的人是初恋林舒。」
后来他哭着求复合。
我却笑得肆意。
「巧了，这三年我喜欢的人，也是林舒。」
1
向许木南求婚那天。
其实并不是一个特殊的节日。
只是那天他恰好有一个情感节目的专访。
我觉得，是时候了。
三年了，应该有一个结果。
于是在他被采访之前。
我拿着准备好的戒指。
向他求婚了。
我想过许木南会有何反应。
也许是冷漠。
也许是厌恶。
但我没想到他只是迟疑了一瞬。
然后认真地看着我。
「我会在采访时告诉你我的答案。」
我觉得这不像许木南。
至少不像总是以拒绝姿态出现在我面前的他。
直到记者递上话筒。
问出那句「许大影帝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呢？」
采访前，我听到过许木南和记者对台本。
他原本应当回答：「没有，相比而言，我更喜欢事业。」
既单身，又上进。
多好的哥哥人设。
但是此刻的许木南，却对着镜头笑意盈盈。
「有啊。我喜欢的人，是初恋林舒。」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笃定，眼神真挚。
就像是已经练习了好多遍的答案。
而这，就是他对我向他求婚的回答。
记者却一下子慌了神，打乱了之前的采访计划。
毕竟许木南出道以来零绯闻。
如今不仅自曝，而且还是在事业巅峰期。
我打开手机。
果然，这场采访直播瞬间登上热搜。
女主角林舒也被扒了出来。
「豪门千金」「白富美」「有颜有身材」这些词条，都跟在林舒的名字之后。
两人的纯情校园初恋史也被翻出来，成了谈论度最高。
热度中狂欢的粉丝们刷屏。
「哥哥痴情又有事业心」
「豪门千金 x 影帝，绝配」
「哥哥勇敢追，森林永相随」
想让二人复合的评论更是刷爆了平台。
经纪人王姐在一旁疯狂打手势想要快些结束直播。
许木南的手机也在我手里响个不停。
似乎全世界都在为许木南的一句话陷入疯狂。
只有他依然稳坐如山。
提起那个名字，整个眉梢都藏着深情。
我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是林舒。
她应该是知道许木南还在直播，所以打到了我这里。
我拿着手机离开了采访间。
电话那头，林舒明显有些烦躁。
「许木南什么时候采访结束。」
「原本还有半小时，现在……」
我的脑海里浮现了王姐急的要砍人的模样。
「很快。」
林舒却默了一瞬，再开口语气中带了些试探。
「贺榆，你不应该比我更愤怒吗？你怎么这样平静？」
我勾了勾唇角，反问她。
「你觉得呢？」
林舒答非所问。
「你清楚我不喜欢他。」
我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好像清楚。但是，为什么向我解释呢？」
「你！」
林舒似乎被我的反应气到了。
她挂断了电话。
我将口袋里的戒指拿出来。
顺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也许许木南不知道。
他的这个答案。
我很喜欢。
2
许木南结束采访的时候。
粉丝们又有了新的讨论话题。
因为她们发现。
原来我这个助理不只是助理。
还是许木南的追求者之一。
许木南即使不出道，也是有颜有钱的富二代。
有人追求很正常。
只是她们扒出来在众多追求者中。
只有我最为积极，从未放弃。
即使他拒绝我很多次。
我也依然给他送水添衣，时不时上学校告白墙。
从素人追到他成为明星，我用了五年。
并成为了他的助理。
甚至大家发现，女主角林舒与我的关系也很不错。
她们认为，我是为了追求许木南。
才会有心机的接近林舒。
一时间，让许木南辞退我的呼声高出天际。
尤其是在林舒这样的初恋女神面前。
我这个心怀不轨的助理更是毒瘤般的存在。
可她们不知道的是。
在许木南出道前。
他就已经接受了我的告白。
我是以女朋友的身份。
成为了他的助理。
但许木南却只是在扫了几眼那些评论后，轻描淡写。
「要不然，你休息休息吧。」
他倒是将辞退说的委婉。
一旁的王姐同情地看了看我。
她是公司中唯一知情的人。
在她眼中。
此刻的我。
既没了工作，也丢了爱情。
听上去，还挺惨的。
我却如释重负。
一场游戏，总有转折的时候。
我的故事走向，也应该变了吧？
我打车回到许木南的住处。
准备将我的东西打包走。
却发现，林舒已经坐在客厅。
她一直都有许木南住处的密码。
但她很少来。
我没有表现出惊讶。
只是告诉她，许木南要忙完才能回来。
林舒却在我进卧室前拦住了我。
「你知道，我不是来找他的。」
我面色平静地看着她。
但我察觉到了林舒此刻的不同。
我记忆中的林舒。
总是很高傲，很美丽。
时刻保持着林家大小姐的得体。
但是此刻的她，身子甚至在微微颤抖。
林舒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最后，她强装淡定地笑着看我。
「贺榆，这三年，你当真喜欢的是许木南？你对我……难道没有别的感情？」
我依然平静如水。
心内却在狂欢。
林大小姐。
三年了。
终于拿下你了么？
3
在我认识许木南的时候。
他与林舒的初恋故事早就结束了。
我听说，他们的故事甚至很短暂。
虽然许木南从儿时就喜欢林舒。
但是林舒只和他在一起了一个星期便分手了。
在一起是林舒提的。
分手也是林舒提的。
我后来也问过许木南。
分手的理由是什么。
他当时神情悲伤。
「她说，就是不想在一起了。」
我那时还一副舔狗模样地安慰他。
「没事，我想和你在一起。」
许木南那时也总是被我的直白惊到。
似乎在追求他的人当中，我最为疯狂。
他反复地拒绝我。
我反复地告白。
但他也没有心狠地赶我走。
因为那时的他同我一样。
也是一个舔狗。
即使后来。
我追求他两年后。
他习惯了我的存在答应了我的告白。
但我知道，他心底的那个人还是林舒。
而我也因为对许木南的攻势猛烈，态度直接。
并且成功成为许木南的女朋友。
被林舒注意到。
林舒说，她好奇什么样的人能打动许木南。
于是许木南和林舒以及一些富二代聚会时。
林舒特意嘱咐许木南带上了我。
那也是我第一次接触许木南的圈子。
穿着 T 恤小白鞋的我，似乎与他们的光鲜艳丽格格不入。
尤其是在璀璨夺目的林舒面前。
我真的是丑小鸭走进现实。
那些公子小姐只有在我刚进来时对我表现出一些兴趣。
之后大概是觉得我实在没有光彩，便不再以我为中心。
倒是林舒。
我记得很清楚。
那天，她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我。
但我的眼里，只有许木南。
中途我去了一次洗手间。
出来时，林舒正在镜子前涂口红。
我当作不认识她，淡然地打开水龙头洗手。
心内却觉得好笑。
那样红艳的唇，还需要补妆么？
她果然没忍住先开了口。
「你确实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我没有看她，只是抽出纸巾擦了擦手。
「是吗？」
她透过镜子直直地看着我，语气里带了些惊讶。
「你不想问问，我想象中的你是什么样？」
「既然不一样，为何还要问？」
我也在镜中回视她。
这场对视，林舒败下阵来。
甚至她离开的背影，都有落荒而逃的味道。
回到包厢内。
我明显感觉到林舒在刻意回避我。
她变得有些颓。
坐在角落一杯接一杯地喝。
她的一个朋友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打趣她。
「来的时候不是心情挺好的嘛？不会是……觉得万年舔狗许木南有了女朋友，有些失落？」
周围人都跟着起了哄。
许木南的眼神里，也瞬间有了希冀的光。
林舒却眼含凉意，言语里有些警告意味。
「有些话，别随便乱说。」
但我还是看到，林舒说完之后，朝我和许木南这边瞥了一眼。
至于她当时看的人是谁。
我自然很清楚。
而在我的认知里。
爱情。
分为很多种。
其中有一种是情不知所起。
还有一种是似是故人来。
不知那时的林舒对我。
又是哪一种呢？
我看着眼前渐渐红了眼眶的林舒，反问她。
「那你对我，难道没有别的感情？」
林舒却一时语塞。
我笑了笑，恶作剧般的口吻。
「不是你曾说过的吗？有些话，不能随便乱说。」
林舒的眼泪却掉了下来。
哭泣的她，就像破碎的洋娃娃。
可我好像是恶人。
看着她哭，我竟心情莫名的好。
我走近，递过去纸巾。
「你这样哭，许木南该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下一秒，我的怀中一片柔软。
「贺榆，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我不信你没有感受到。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忍了这么久，我发现过不了心里这一关。我也好怕，怕我父母真的让我和许木南在一起。」
林舒一直伪装的很好。
这一刻，她却几近崩溃。
「我真的，真的做不到喜欢他啊！」
林舒一直被压抑的情感似乎找到了发泄口。
她反复呢喃。
「贺榆，贺榆……」
我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笑得阴冷。
4
其实粉丝们说得对。
我是为了接触一个人。
才和他身边的人相处。
但是，他们都说反了。
我是为了接近林舒。
才追求的许木南。
其实那日聚会后。
我和林舒很少见面。
许木南说，她总是这样避着他。
每次许木南这样说，我都会给他一个拥抱。
我想这也是我能在他身边这么久的原因。
因为我知道许木南对林舒的痴情。
但我不哭不闹不作妖。
只是一心给予着我的深情。
所以许木南也更多的把我带到他的圈子里。
直到后来我们都大学毕业。
这些富二代们要开始拼事业，争家产。
他们之间从利益出发，也比以前交往更密了一些。
于是，我和林舒的见面次数也多了起来。
记得再次相见。
她又有所不同。
听说林舒是林家二夫人生的孩子。
而林家虽然家大业大，却无一男丁。
林舒的母亲为了巩固地位，有意培养林舒。
想让她以后争得更多财产，甚至成为继承人。
所以比起学生时期的林舒。
她更加高傲，得体，要强。
这样的林舒，自然更难喜欢对家族企业无事业心的许木南。
但我知道他们俩之间的一个约定。
许木南在和我在一起时。
仍不死心地追过林舒。
她说只要许木南在某个方面能做到巅峰。
她就考虑和他交往。
这不过是哄孩童的糖果罢了。
林舒怕以后会用到许家的人脉，所以不能把话说的太绝。
只是，许木南当了真。
虽然他在企业方面没有天赋。
却在娱乐圈闯出了一片天地。
所以他急不可耐地昭告世界。
他喜欢的人是林舒。
他也有了资格喜欢林舒。
可惜了。
许木南如此深情。
他却不知道。
林舒，从来就不喜欢男人。
但她一直在刻意逃避这一点。
一个想做企业继承人的人。
又怎么会被允许呢？
所以林舒在上了大学后，很少再交同性朋友。
我便很难接触到林舒。
唯一的办法，就是接近对她死缠烂打的许木南。
以许木南女朋友的身份靠近她。
她才能卸下防备。
所以后来，林舒也与我交往密切了起来。
甚至我知道。
她会为了见我，约许木南出来。
林舒对我的喜欢。
早就从她的眼神中溢出来。
许木南不知道。
林舒，是以为我不知道。
但是她也不知道。
我并非她想要的良人。
5
我搬到了租的房子里。
收拾物品时。
掉落出一张相片。
相片上两个女孩儿搂着肩膀，笑得很甜。
只一眼，也能看出两人的眉眼很像。
我轻轻摩挲其中一个人的脸庞。
眼泪氤氲到人影上。
是木桑。
我的好木桑啊。
看着那熟悉的笑脸。
我的心脏一阵抽痛。
这股痛感那般熟悉。
似乎和得知木桑从楼上跳下去一样痛。
那时我以为，木桑的死是因为她的腿。
后来无意中看到她的日记。
才知道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以前的木桑，一直是父母的骄傲。
她知道家中条件不好。
唯有读书是最好的出路。
所以她在学习上十分用功。
用一张张优秀成绩单证明自己。
看着那些将近满分的试卷，她的嘴角会有藏不住的笑意。
「姐，等我们考上一个好大学，找到好工作，就可以挣很多的钱养家。可以治妈妈的病，说不定还可以带他们去旅游。」
她总是这样。
对生活积极，充满希望。
但她的日记中，提到了一个叫林舒的女孩儿。
她是高三转来的。
木桑说，她不知道为什么。
林舒总是拿沉闷的自己逗趣。
她还让班主任把两人调到一起。
上课前林舒会偷偷藏起木桑的课本。
下课时会揪木桑的头发。
木桑知道，她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她觉得这也许只是富二代与平民之间的游戏。
玩腻了。
林舒自然就会停下来。
木桑那样乖。
她没有反抗，没有告状。
只想安心学习，迎接高考。
可是，这样对木桑的不是林舒一个人。
班里那些富家千金为了巴结林舒。
也会去欺负木桑。
木桑的日记上有这样一段话。
「林舒有些奇怪。她好像总是喜欢欺负我，但她又不允许她的其他朋友欺负我，她甚至有时会护着我。但是她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她的朋友依然会拿我作乐。」
……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如此，我并不讨厌林舒。因为我竟觉得她没有恶意。也许只是无聊吧。忍忍就好，马上就要高考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可是，木桑没有等到高考。
她也在高考前，明白了林舒为什么会这样做。
因为林舒给她写了一封信。
告诉她自己好像喜欢上了她。
从这封信之后。
木桑的日记内容就变得有些痛苦。
单纯的木桑没有经历过爱情。
更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样的一份感情。
她无力承担，只想逃避。
而这样一来。
林舒也变了。
也许是娇宠的她觉得丢了面子。
又也许是觉得自己鼓起勇气的爱意遭到了忽视。
她更肆无忌惮地折磨木桑。
直到一次雨天。
她恶作剧一般坐在私家车里跟在木桑身后。
木桑加急了脚步。
却在经过路口时，一辆车向她驶来。
等她苏醒。
她错过了高考。
也终身瘫痪。
木桑最后的话我还记得很清楚。
那时她望着天空，微微笑着。
「姐，现在才知道自由的人生有多美好。」
每次深夜醒来，我都恨自己那时没有读懂她眼底的悲伤。
后来趁我们不在时，木桑爬到窗前。
跳了下去。
……
而我高中时没有和木桑在一个学校。
所以林舒不知道我的存在。
于是我将贺木榆改为贺榆。
费劲心机。
带着与木桑几分相似的眉眼。
以及与她有些相像的脾性。
接近林舒。
只是，她太过谨慎。
即使喜欢，也不愿承认。
我以为要靠我向许木南求婚博一把。
没想到许木南公开表白。
反倒推了林舒一把。
我从不觉得林舒的这种感情有错。
但是我知道。
以爱为名的伤害。
一定不对！
而这次这场感情游戏。
主导者，只能是我。
6
第二天，我接到了许木南的电话。
那头的他先是大笑，接着又哭。
「贺榆，贺榆，为什么她说不行。她之前说的考虑和我交往啊！为什么就不行啊……贺榆……」
许木南一直如此。
对待林舒。
平日里自持，却会在醉酒后失控。
我将手机放一旁，任凭那端歇斯底里。
我不能告诉他。
对。
她不会和你交往。
因为就在昨天。
她和我在一起了。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许木南在这场感情游戏里太可怜。
他甚至不知道。
他那所谓美好的初恋。
不过是林舒自欺欺人的一场实验。
但是，感情的事又如何勉强呢？
所以只在一起一个星期，林舒便提出了分手。
但我什么都不能说。
至少现在不能。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我挂断了电话。
而我，也开始了与林舒的地下约会。
原本以林舒的身份，本身就会有一些媒体关注。
昨天许木南又公开表白。
林舒自然成了媒体眼中的焦点。
她昨天哭的累了，小心翼翼地问我。
「贺榆对不起，我只能先把你藏起来，可以吗？」
我看向她的眼睛，神情认真。
「能和你在一起，怎样都可以。」
我已经等了三年。
这些怎么会不可以呢？
只是虽然我们两个已经尽力伪装身份。
却还是在地下车场被一些人围堵。
不过这些人并非记者。
而是许木南的一些粉丝。
林舒看到她们，下意识地松开了牵着我的手。
在我们两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我身上便被砸了臭鸡蛋。
蛋液瞬间在我身上流淌。
恶臭味也扑鼻而来。
我从林舒的眼睛中先是看到了震惊。
接着是愤怒。
没等到闪躲。
又有人向我身上泼来了水。
那些小姑娘仿佛失去了理智。
「心机绿茶！费尽心机接近哥哥！」
「打着助理的幌子追求哥哥，还要不要脸！」
有人认出了我身旁的林舒。
情绪更加激动。
「为了追求哥哥又一直和林舒套近乎，能不能做个人！」
「他们青梅竹马，郎才女貌，你算什么东西也横插一脚！」
……
听着她们的谩骂，我才想起。
我已经得罪了许木南的粉丝团体。
这段时间却只顾得接近林舒。
而忘了自己的处境。
但我怕我和林舒之间的关系被深层挖掘。
至少现在还不能被大家知道。
所以我无心与她们争辩。
想拉着林舒离开。
但是她们又怎会轻易放过我。
眼看又有东西向我砸来。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却发现没有发生预想中的画面。
周围也突然安静了下来。
再睁开眼。
便看到了挡在我面前的林舒。
带着腥臭味的蛋液，从她昂贵的公主裙上，淌到了她的小腿。
平时那般讲究的一个人。
却不顾此时的不堪。
只是看着她们，语气冰冷。
「够了吗？」
那些粉丝没有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一时都愣在原地。
有一个粉丝先反应过来。
底气不足地喊。
「你是哥哥的心尖尖，不要被这女的忽悠了。在她眼里，你就是她的头号情敌，她能安什么好心！」
剩下的几个人也跟着附和。
可我，却能感觉到林舒的愤怒值已经到了顶点。
「那么，你们就有资格管吗？伤害她，你们也配！」
说完，林舒在她们的怔愣下带我上了车。
路上，林舒将车开的飞快。
我知道，她是在发泄。
林舒无论是在家族里，还是在感情中。
这些年，学的最多的大概就是情绪的压抑。
她也许并不是因为我受到了伤害而愤怒。
而是不满自己无法对喜欢的人进行光明正大的维护。
她是在愤怒自己的无力。
但是，林舒啊。
你知道吗？
那个时候因为你。
木桑也被你的朋友砸过东西。
吐过口水。
如果你不去招惹她。
她又怎么会有这些无妄之灾呢？
对不起。
你想保护我。
而我。
只恨你。
7
但是，我也确实小看了林舒对我的感情。
我以为那天之后。
那些粉丝会在网上说些什么。
来制造对我或者对林舒不利的舆论。
因为我听说，那几个粉丝里有大粉。
号召力还是十分强的。
但是之后的一段时间都是风平浪静。
什么也未发生。
并且，林舒还主动约了媒体。
说是要回应她和许木南之间的事。
面对镜头。
她像许木南一样语气坚定。
「我们是在一起过，但，那是过去了。」
「我们还会在一起，只是不会是恋人的身份。」
「爱情没有对错，没有缘由。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大家也不要再牵连到无辜的人。谢谢大家的关注，我只希望我和许木南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采访结束后。
林舒在没人的角落抱着我。
此时的她与媒体前的那个人完全不同。
她似乎在我这里不会伪装。
不会逞强。
而是一心做她的公主。
她的语气委屈巴巴。
「贺榆。贺榆。我做的所有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她不可能承认我们的关系。
但是她愿意为了我，撇清与许木南的关系。
让媒体和粉丝不要因为她再伤害我。
即使她还是会为了自己的利益。
给他们之间的关系留一份退路。
没有把话说的太死。
但这已经是林舒对我最大的庇护。
我抚摸着她的头发。
感受着她的体温。
但只有我知道。
我的心内。
仍是一片冰冷。
没用的。
没用的林舒。
你想要的幸福。
我给不了你。
这场游戏。
快要结束了。
只有看到恶人受到惩罚。
我才能心安。
不过自这天之后。
我和林舒的约会次数也少了。
听说她的父亲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
财产的分配，公司的继承。
大家族之间的你争我夺。
成了林家目前最主要的话题。
尤其是林舒的母亲期盼了这么久。
自然想要林舒在这段时间好好表现。
争取利益最大化。
从林舒和我偶尔见面时止不住的笑意来看。
她成为继承人的可能性很大。
林家一共有三个女儿。
大女儿二女儿是大夫人所生。
大夫人这边对公司的继承自然也是虎视眈眈。
只是大女儿生下来就有些身体缺陷。
所以她没有继承的资格。
二女儿听说能力还不错。
但是她私生活比较混乱。
还多次登上了新闻头条。
也许林舒在她二姐面前能力不够强。
但是相对而言。
她风评最好。
并且林舒也上进。
这些年，一直在学习企业的运作与经营管理。
在商场上，颇有些小女强人的气势。
只要在她父亲正式立遗嘱前。
她不作妖，没有负面新闻。
那继承人多半就是她了。
可是。
这如何公平呢？
如果每一个犯过错的人。
还可以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那么那些被伤害过的人。
她曾渴求的美好生活。
又有谁来买单呢？
你想要家业，想要爱情。
可是我的木桑。
她只是想能挣钱。
只是想和我和父母简简单单的生活在一起啊。
所以林舒。
我们谁也不应该获得幸福。
8
到了月底，是许木南的生日。
每年，他们这些富二代都要聚在一起。
为他庆生。
但是这次，林舒要缺席了。
听说她的父亲拟定了遗嘱。
要把公司交到林舒手上。
不过这也只是暂定。
林舒需要做出一些成绩，展示出自己的能力。
确定能够通过考核。
才能真正的接手公司。
所以她没有时间再像以前一样享受生活。
而是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公司那里。
她托我将礼物带给许木南。
替她表达祝福。
那天许木南到的很晚。
应该是先去和一些粉丝参加了 party。
进到包厢的时候，许木南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
我知道，他是在找林舒。
从林舒那天在媒体前发了声明以后。
许木南似乎也消停了很多。
竟一直没有再来找林舒。
这也倒让我很意外。
我一直以为。
就算他不在意全世界。
也不会放弃林舒。
看来。
痴情少年也有长大的一天。
只是我没有料到。
许木南对我的态度也有了很大的转变。
一行人要猜拳喝酒。
我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手气不好。
一直在输。
中途许木南看了我几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终于在又一次我拿起酒杯时。
他抢先把酒拦了下来，一口饮尽。
「她胃不怎么好，我替她喝了。」
之后他又替我连喝了几杯。
我有些惊讶。
从前在一起的时候。
许木南即使知道我的胃不好。
却也从来没有阻止我被他的一些朋友灌酒。
那个时候，虽然我是他的女朋友。
但他似乎从未想过应该要照顾我。
相比这样。
他更懂得如何去哄林舒开心。
我觉得。
他大概这次是被林舒伤透了心。
才想起对我这个名义上的前任有那么一丝丝关心。
聚会进行的差不多时。
我准备离开。
许木南却提出要送我回去。
他看出我笑得有些尴尬。
以为我是害怕他的粉丝再闹事。
有些紧张地向我解释。
「你放心，我让人安排好了，不会有人跟踪。」
他既这样说，我也没有理由拒绝。
便跟他上了车。
路上，我胃痛发作。
不自觉睡着了。
等我睁开眼。
车子已经不知道在楼下停了多久。
我看向一旁的许木南，却一时愣住。
此刻，他正注视着我。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
那眼神里，竟含有深情。
我面上平静。
却心内一惊。
许木南这是，对我动情了？
见到我醒了。
他忽然离得近了些。
看着我，神情认真。
「贺榆，我们复合吧。」
我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却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
我和他相识了五年，在一起了三年。
这足够我了解现在的许木南说的是真心话。
我也认真地看着他。
接着，缓缓地摇了摇头。
见我如此，许木南竟哭了。
「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常说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从前，我的眼中都是林舒。
「却忘了你在我醉酒时递过来的温水，忘了雨天时你送来的雨伞，也忘了伤心时你给我的拥抱。」
他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好似要把我融进去。
「当这些都没有了，我才知道有多珍贵。也才知道我忽略了什么。
「我一时确实没有办法放下林舒，但是我也清楚，现在，我更想和你在一起。」
我听了，却笑了，笑得有些肆意。
「巧了，许木南。这三年我喜欢的人，也是林舒。」
我深深地看了许木南一眼。
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脸庞。
我知道，这就是我们的告别了。
接着我下了车。
半开的车窗里。
许木南神情呆呆的。
在我的眼中。
他其实有着孩子般的纯真。
但是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我和林舒。
谁都不值得。
9
林舒的父亲是因病不得已退位。
这对一个大型企业来说。
还是有一定程度的危险性的。
竞争对手虎视眈眈。
公司内部肯定也有暗流涌动的角落。
虽然林舒只是暂定接管。
但是她的父亲也明白。
也只有她更适合。
所以为了表示对林舒的重视。
不至他离开公司后一些不怀好意者趁机打压她这个新人。
他让公司安排了一场交接仪式。
交接仪式的前一天。
我终于和林舒见到了面。
她几乎是跳到了我的怀里。
抬起头时，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贺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也终于向我妈妈证明了自己。你是不是也替我开心。」
我想笑一笑的。
可是看着她。
我又想起曾经木桑也曾这样抱着我。
「姐，好开心啊。我又拿到了奖学金，你想吃什么？不过我想买些妈妈爱吃的，再给她买件新衣服，当做母亲节礼物。你觉得呢？」
回忆回到现实，我看着眼前这个人。
「我觉得……
「我觉得为你开心，林舒。」
林舒笑得更明朗。
「我就知道。
「贺榆，明天你也去仪式会场好不好？那个时候，我想你在我身边。」
我看着她，终于笑了。
「嗯。我必须在你身边。」
第二天，我去了交接仪式的会场。
中途, 主持人让林舒发表感言。
她笑得端庄得体, 眼神却飘向会场的人中。
我知道, 她在找我。
但她的笑里带了一丝失落。
因为她没有找到我的身影。
林舒发言后。
主持人上场。
他将一个 U 盘插进了主控台的电脑。
原本, 大屏幕上应该播放 U 盘里存放的林氏企业发展史。
现在, 却换上了一段音频。
音频里，正是那天林舒向我表白的内容。
「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我不信……」
会场一片安静, 每个角落里都只听得到林舒的少女心事。
主持人还在震惊中。
音频便已经播放完毕变成了一张张照片播放。
那些照片里的我, 基本都是背影。
却都能看清林舒或在开心地抱着我。
或牵着我。
或亲吻我。
其实这些, 也都多亏林舒为了让我进会场。
给了我一个工作人员的挂牌。
我才有机会更换 U 盘里的内容。
现场终于有工作人员反应过来。
将电脑紧急关闭。
但是会场中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主持人宣布仪式提前结束。
几个人搀扶着脸色惨白的林舒。
打算送她回去休息。
林舒却突然想起什么。
又将目光投向会场。
终于，她看到了躲在了暗处的我。
那一瞬间, 她似乎明白了所有。
眼泪夺眶而出。
可是林舒。
对不起。
我做的远不止此。
林家。
也还有礼物等着你。
10
再次见到林舒。
已经是一个月后。
我不知道这段时间她经历了怎样的腥风血雨。
只是单是那些媒体漫天铺地的报道。
就能知道她这段日子很不好过。
所以她再也没有了当初做林家千金时的那份傲气。
甚至从头到脚都看不到她之前常穿的大牌。
我回家时已是深夜。
她就在楼下那么站着。
不知道等了多久。
看到我。
她竟没有我想象中的愤怒。
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里。
她见识到了太多残酷的人性面。
反而有些麻木了。
但她还是很不甘的问我。
「为什么？」
我看着路灯下自己的影子，神情有些悲凉。
「难道你喜欢我, 不是因为似曾相识吗？」
我看向林舒，她的表情有些困惑。
我盯着她的眼睛, 一字一句。
「我本名贺木榆, 我以前有个妹妹，叫贺木桑。」
林舒先是怔愣了片刻, 接着眼神复杂。
她先是不解，接着醒悟, 最后甚至有恐惧。
她试图解释。
「我那时不懂事……」
「所以因为你的不懂事，让她丢了命么？你有没有想过，那也许只是你们富二代的一场游戏，对她来说却是一场灾难！你不懂事，我妹妹又何尝不可怜！」
我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激动，林舒不由得退了几步。
她仍带着些不确信。
「所以，会场上的事是你做的，林家的那份报告也是你寄的, 都是为了报复我？」
「对，为了报复你。所做的一切，都是。」
那天，我不仅在会场上做了手脚。
还往林家寄了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那上面显示, 林舒并非是林家的孩子。
这几年, 为了实施最完美的报复计划。
我查了与林舒相关的所有资料。
意外查到。
林舒的母亲嫁进林家时。
她的丈夫因为身体原因，在这方面其实已经没有多少能力。
甚至当时大夫人为了能够生育, 就吃了不少药。
林舒的母亲知道如果不能有孩子。
自己的地位不稳不说，以后也难争到多少家产。
所以她干脆借腹生子。
和别人生了林舒。
为了掩盖这个秘密。
她当时给了林舒的生父一笔钱，让他出了国。
我也是费了许多功夫才找到了他。
被骗了这么多年。
林家不会放过她们母女。
林舒最想要的。
不过就是一份属于她的真正的幸福。
以及可以让她和母亲在林家站稳脚跟的权利与地位。
如今, 我将这些全部毁了。
此刻，林舒的脸上布满泪水。
「那你可曾, 可曾真的爱过我？」
我看着她，轻声开口。
「未曾。」
林舒仿佛突然疯魔一般, 放声大笑。
「好，好，好的很。贺榆，你真好狠的心！」
从前, 我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许多爱。
现在，我在其中读到更多的，是恨。
林舒不再说话, 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
我心内想。
就这样吧。
林舒。
我明天就会离开这个城市。
从此永不相见。
而我们对对方都只有恨了。
才能不相欠，又公平。
不过，我没有告诉她。
有一件事我没有骗她。
其实。
我真的喜欢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