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萝莉音和室友打王者。
玩过了头。
我在游戏里憋着笑一口一个「野王哥哥。」
那头沉默片刻，而后开了麦：
「嗯，多叫几声，我这局蓝都给你。」
我笑容瞬间凝固。
不是，说好的经院高岭之花，校园高冷男神呢？
1
装萝莉音和室友打王者。
一不小心撩人撩过了头，高冷室友竟然在手机上主动提出要和我面基。
我心虚地看了眼旁边和我同一个宿舍的沈南嘉，找借口搪塞：
【照片都是 P 的，我真的长得很丑很丑。】
【嗯，没事。】对面仿佛毫不在意。
【我声音是开的变声器。】我有些着急。
【没关系。】
我崩溃，【我长得真的很难看，而且还很胖，体重超过两百斤，不骗你。】
对面那人直接发了条语音，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你别担心，我不在乎这些。」
我差点没把手机扔了。
我面如死灰。
刚刚那人发语音的时候，就坐在我隔壁桌子的沈南嘉正用着极其少见的温柔语气，说着同样的话，在宿舍如此安静的气氛下，清清楚楚地落进了我的耳朵里。
旁边几个在打游戏的舍友极其有默契地一起抬头，用着惊恐的眼神看向沈南嘉。
沈南嘉，A 大出了名的高冷校草，拒绝了一众美女的禁欲男神，似乎他坠入爱河了。
2
沈南嘉，我室友，帅得惨绝人寰。
帅到当初他半只脚刚踏进校园下一秒就被封为校草。
沈南嘉平时独来独往，面上常年不变的神色冷淡，被众多学妹戏称为经院高岭之花。
他向来不喜欢与人接触，一有空就跑教室和图书馆，所以和宿舍里的几人都不熟。
我前几个星期拿我妹的号帮我妹上分时，朋友意外把沈南嘉拉了进来。
我当时还震惊于沈南嘉这种人竟然还会打游戏，而后我看了眼新买来的声卡，突然冒出了个好玩的主意。
特地叮嘱好朋友不要告诉沈南嘉后，我清了清嗓子，利用专业的特长，再配合变声软件，装起了甜美的萝莉音。
一开始我只是拿了个瑶给在沈南嘉后面跑。
后来沈南嘉打蓝的时候，我突然开麦：
「那个，玄策哥哥，蓝可以让给我吗？」
听筒里，我将专业特长发挥到了极致，甜美的嗓音故意拖长了尾调，夹杂了几分慵懒的音色，将「哥哥」两个字念得恰到好处得叩人心扉。
正在打蓝的沈南嘉突然身形一僵，停下了动作。
我憋着笑继续再接再厉，「玄策哥哥不能理理我吗？」
忍不下去的朋友开麦吐槽，「沈哥可不吃这一套啊，人家对待游戏跟对待学习一样认真，让蓝给你一个瑶这游戏还打不打了？」
游戏里的沈南嘉似乎沉默了良久。
半晌，他缓缓打字，【嗯。】
朋友话音一顿，「……」
3
一开始，我真的只是打算和沈南嘉开个玩笑。
毕竟说实话，我看沈南嘉不太顺眼。
他在宿舍就对我们几个舍友爱答不理的，而且在上个月，我大学好不容易看上的女生还和沈南嘉表了白。
当然，沈南嘉只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便冷冷拒绝。
女生非常伤心地离开，我发信息安慰她的时候，还因为沈南嘉被她舍友阴阳怪气了一番。
极其郁闷。
但让我没想到的，和沈南嘉打完游戏的隔天，我用着我妹的号再次上线时，沈南嘉竟然主动发来了邀请。
我犹豫了片刻。
许是单纯为了出口恶气捉弄一下沈南嘉，我点了同意。
之后，我俩像是默契般准时准点地一起上线打了一段时间的游戏后，沈南嘉突然申请加了我小号的好友。
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
沈南嘉在聊天框主动提出要和我见面的那天，他甚至破天荒地没去图书馆，直到下午还在宿舍一直盯着屏幕，来回刷新着手机信息。
沈南嘉之所以知道我也在 A 大，是上次玩游戏时我随口一说不小心说漏嘴的。
他当场开麦，向来平淡的语气里含了丝笑意：
【你也在 A 大，那我们俩还离得挺近，我想去见你，可以吗？】
我：「……」
我能说不可以吗？
但即便我把自己说成又丑又邋遢还脾气差的两百斤女生，沈南嘉依旧轻飘飘回我一句：「没关系，我不在乎这些。」
我崩溃，谁能想过沈南嘉这样一个看起来冷心冷情，一心只在学习科研上的高岭之花，会这么恋爱脑啊！
4
自从刚刚沈南嘉发完那条语音给我后，我就没回他消息了。
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看到沈南嘉还坐在位置上，垂眼静静地盯着屏幕，手指几次在聊天框上打了一长串话，又一个个删掉。
我良心有点隐隐作痛。
在几个舍友震惊的目光中，我头一次主动拍了拍沈南嘉的肩膀，「喂，一起吃饭吗？」
沈南嘉抬头，他似乎还没从第一次体会到感情受挫的经历中回过神来，看向我的目光有些茫然。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往常那般冷淡的神色，看了我一眼便冷冷拒绝道：「不用。」
刚出宿舍，我身边的其中一个舍友熊平就一脸兴奋地和我们分享八卦，「诶，诶，你们看到没，刚刚沈南嘉一直在盯着一个女生的照片发呆！」
舍友陈枫同样激动，「那女生长怎样，说说看，能被沈南嘉念念不忘的，那不得女神级别！」
熊平「啧啧」了两声，「没看清楚，但感觉挺白，挺高的，估计挺不错。」
我走在旁边，一言不发地捏紧了拳头。
熊平碰了碰我的肩，嘿嘿笑了两声，「梓渝，你看到没，刚才沈南嘉那副受挫的表情，估计追人被拒绝了，哈哈……哈哈……我早看沈南嘉在宿舍成天那副拽样不爽了，这次他总算也要受点爱情的苦了！你说是不是，梓渝！」
我转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呵呵。」
我此刻内心在疯狂咆哮：
【你们他妈幸灾乐祸个屁啊，沈南嘉喜欢的对象就是站在你们面前最好的兄弟，是我啊，是我啊！啊！啊！啊！都给我住嘴！】
但是我没有说出口。
包括我当初受不了沈南嘉纠缠，把我的照片拿美颜相机 P 成女生发给沈南嘉这件事，我也决不会告诉任何人，直到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
吃完饭回到宿舍时，沈南嘉估计刚洗完澡，正在低头认真地写东西。
我拿着毛巾经过他的时候，故作无意地往他桌子上看了一眼。
然后我脚下就差点一滑，险些直接摔倒在地。
我一开始还以为沈南嘉像往常一样在学习做笔记，没想到我就这么看了一眼，我直接就看到了我自己的名字！
当然，是我在网上告诉沈南嘉的假名字——林芝语。
我顿时有了个不好的猜测。
该不会那写的满满几页的笔记都是关于我的。
我伸了个头过去，刚看到其中几行：
【学习如何追喜欢的女孩……
【芝语不喜欢看 XX 电影，不能提。
【芝语喜欢吃水果，除了菠萝蜜，太甜。】
突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挡住了我继续往下看的视线。
我瞪圆了眼抬头。
刚好看到沈南嘉冷冰冰的那张脸。
不是，沈南嘉大晚上的不吃晚饭，不像之前一样看书学习，就搞这个啊？
关键是，我告诉沈南嘉的这些都是随口乱编的啊！
5
「你在干吗？」
沈南嘉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轻咳嗽了一声，我故作自然地转移话题，拍了拍他的肩，「一看你就是第一次追人，你这样追人绝对是追不到的。」
看到沈南嘉微微抿起了嘴唇，我因为他这副鲜少露出的受挫模样莫名有些暗爽。
不过我倒没骗沈南嘉，那确实是绝对追不到的，毕竟我可是比水泥钢筋还直的直男啊！
睡前我看到沈南嘉熄了灯，而后他再次给我发来了两条消息：
【我真的很想见你，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
【明天还能一起打游戏吗？】
我内心无比复杂。
头疼地思考了一会儿。
我最终闭上了眼，决定明天再回。
隔天上课的时候，沈南嘉头一次起晚了。
他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急忙洗漱和收拾背包时，旁边的几个舍友正对此感到无比震惊。
熊平不信邪地揉了揉眼，「快掐一下我，是我眼瞎了吗？这还是那个作息规整到每天 6 点起床，眼里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对自己要求到变态的沈南嘉？」
陈枫感叹道：「看到没，这就是爱情的魅力啊！」
沈南嘉经过陈枫时，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沈南嘉虽然平常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今天却能从他脸上明显觉出他情绪很低落。
直到今晚班级团建时，沈南嘉仍旧心情很差。
而后就在今天的游戏环节，沈南嘉破天荒主动坐在了椅子上。
要知道之前沈南嘉从来都不参与这些游戏，甚至对此嗤之以鼻，曾经无比冷淡地拒绝过同学的多次邀请。
「六个五！」
「开！」
「哈哈哈……输了，你喝！」
沈南嘉似乎不太擅长喝酒，他蹙起眉头，一杯一杯地往里灌。
原本冷色调的瞳孔被上头的酒意染得浓烈炽热，仿佛这样就能用猛烈呛人的酒来冲淡初尝情爱的折磨和无止境的等待。
我在旁边看着沈南嘉，心情很烦躁。
毕竟，沈南嘉这样是因为我。
打开手机，我回他消息，【抱歉，除了见面，我可以答应你其他要求。】
沈南嘉手机的特别消息提示音突然响了一下。
他目光微亮。
许是灼热的酒意让他变得大胆了一些，他低头噙着笑意回道：【什么要求都可以？】
接着他又发来消息，【那我可以看看你的照片吗？】
我愣了一瞬，而后想到了什么，分外羞耻地在心里暗骂了沈南嘉几句。
沈南嘉看起来跟个清心寡欲冰石头似的，谁承想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我叹了口气，而后默默打开了 P 图软件。
手机相册只有一张我洗澡时光着膀子的臭美自拍。
沈南嘉再次收到消息提示音时，他滑开屏幕，入眼是一张照片。
照片。
沈南嘉瞳孔蓦地一缩，手背突然绷紧。
照片——似乎是一张刚洗完澡的照片，距离近到可以看到锁骨凹陷处落了几滴水珠。
一旁催促沈南嘉的同学不禁凑过头来，刚想说什么，就见沈南嘉突然捂住手机，冷漠地转了个身。
同学不理解。
消息提示音再次响起，沈南嘉飞快点开了聊天框。
上面只发来一条孤零零的消息：
【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联系了吧。】
沈南嘉指尖一滞，仿佛刚要燃起的勇气瞬间被一桶凉水从头浇到了尾。
6
沈南嘉这几天精神状态似乎不大好。
身为高数老师最疼爱的学生，沈南嘉竟然在上课被老师点名时出了神。
「沈南嘉。」高数老师皱着眉再次重复喊道。
沈南嘉手里还握着笔，此时总算惊醒似的回神。
「沈南嘉，你上来做这题试试。」高数老师敲了敲黑板。
我们学校的高数老师最喜欢每堂课留一道超纲题给同学做，做对的可以额外加 10 分课堂表现分。
只是至今为止能做出这些变态题的寥寥无几。
沈南嘉是其中一个。
迎着老师期待的目光，在黑板写下最后一个数字时，老师皱起了眉。
「思路和解答步骤没错，但是答案，算错了。」
「这几天上课似乎不太专心啊。」老师无意提了一句。
沈南嘉一愣，他很少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我坐在最后一排打王者，抽空抬头看了眼沈南嘉。
我略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见我打游戏分神的熊平，有些不满地撞了下我的肩膀。
我继而低头。
不知多久，头顶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让过一下。」
熊平连忙收回了搭在外面的脚。
但面前的人并没有走。
半晌，我突然听到头顶那人再次出声，声音听不出情绪起伏，「芋圆奶盖七分糖？」
我下意识不耐烦地应了声，「叫爹干吗？」
而后我突觉不对。
这不是我妹王者账号的名字吗？
很快，头顶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一字一句发音极其清晰，「林——芝——语？」
靠！
我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眼我此刻的游戏界面。
这是我妹的王者号！
为了帮我妹上分，我这几天一直用我妹的号在打，因着沈南嘉每次逮着我上线就邀请我，我拒绝了很多次后，就直接把他拉黑了。
谁会想到这都能被发现啊！
我有些僵硬地抬起头看着沈南嘉面无表情的脸：
「那个，在上课，坐下来再说？」
7
沈南嘉直接坐在了我旁边。
他盯着我。
我打游戏的手都有些不稳。
犹豫了半晌，我到底没决定实话实说。
一是因为我怕告诉沈南嘉他喜欢的女生其实是个男的，给他造成心理伤害太大。
二是因为我早听说沈南嘉家里背景不一般，我怕他，呃……报复我。
三是因为这件事实在太羞耻了，要是让熊平和陈枫他们知道我不仅装萝莉音勾引沈南嘉，还把自己照片 P 成女生，我这辈子可以不用活了……
而后我发挥了我这辈子都没有过的聪明才智，佯装镇定道：「这个王者号其实是我妹妹的。」
沈南嘉静静看着我。
我继续道：「刚刚我们打游戏，段位不匹配，我找我妹借号打的。」
沈南嘉没说话。
半晌，他微微蹙起眉，「所以，林芝语是你妹妹？」
我用坚定的眼光看着他，点了点头。
「你妹姓林，你姓姜？」沈南嘉疑惑。
我面不改色地撒谎道：「我和我妹是父母离异重组家庭，她跟她妈姓，我跟我爸姓。」
纯粹放屁，当时取名随便取的，事实上我妹叫姜芝语，要是她知道我给她连名都改了铁打死我。
沈南嘉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抿起唇，突然提起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那么说，上次你看到了那本日记本的内容——」
我心情复杂地拍了拍他肩膀，「我懂，你喜欢我妹。」
沈南嘉突然抬起了头，漠然的黑色瞳孔直直地盯着我，似乎在等我下一句话。
我愣了一瞬，下意识地问了句，「要我帮你追？」
沈南嘉冲我露出了一个十分浅淡的笑容。
我：「……」
那天开始，沈南嘉缠上我了。
以往沈南嘉都是独来独往，妥妥的一朵高岭之花。
眼下他每天在我出宿舍时叫住我，在我吃饭时叫住我，还在上课时主动帮我抄笔记。
熊平和陈枫对此像是见了鬼。
坐在前桌的陈枫很不可置信地回头悄悄问我：「喂，还是不是好兄弟了，你俩是不是有基情没告诉我们。」
我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有个屁基情。
老子笔直。
突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将我光滑崭新的课本拿过去，沈南嘉一脸冷漠地低头帮我抄着专业课笔记。
他还顺带有些不悦地看向凑近和我讲话的陈枫，「上课，不要打扰他。」
陈枫脸色奇异地看着我叹了口气，转身不知道和熊平说了什么，熊平也转过头看着我叹了口气。
我差点把笔给摁断了。
好不容易等到课间休息，一旁有人拿笔悄悄戳了我一下。
我回头。
沈南嘉递了个手机给我，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疏冷的面容上夹杂着些微不自然，「你妹妹不回我消息好久了，你可以让她理我一下吗？如果能顺便把我王者号解除拉黑更好。」
「……」我硬着头皮应下，「我试试。」
我趁着沈南嘉离开座位，偷偷掏出手机切成小号发了消息给沈南嘉。
沈南嘉那头回复得很快：
【那今晚我们可以再一起打游戏吗？】
没等我回复，他又补充了一句，【顺便叫上你哥。】
我：「……大可不必。」
想了想，我随便找了个借口，【不行，我今天下课要去兼职，没有时间打游戏。】
刚发完，那头沈南嘉直接给我发了笔两千块的转账，【缺钱的话，你其实可以直接跟我说的。】
似乎是怕我拒绝，他又补充道：【以后你陪我打游戏，我按一个小时两百块付给你，当作是弥补你陪我玩游戏浪费的时间，好不好？】
我沉默了许久。
虽然早听说过沈南嘉家里有钱，但没想到豪到这种程度。
不过我家倒也不缺钱，半晌我叹了口气，还是回道：【没事，不需要给我钱，我今天早点下班陪你打。】
8
和沈南嘉约定好后，我早早回了宿舍。
还差十分钟到约定上线时，我拿着我妹的号登录了王者。
身后的宿舍门突然打开，我和匆匆赶回来的沈南嘉对上了眼。
我神情僵了僵，而后勉强冲沈南嘉打了个招呼，「今天这么早回来？」
原本之前，这个时间点宿舍只有我一个人，熊平和陈枫基本在外面鬼混，而沈南嘉会去教室自习。
这也就导致我忽视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要是我和沈南嘉都在宿舍里，我怎么开麦装萝莉音？
没等我想出个好办法，沈南嘉心情不错地抬头冲我笑了笑，「一起打游戏吗？和我还有你妹妹。」
这句话差点没让我的脑子当场宕机。
那一刻我十分想告诉沈南嘉，除非把我从中间切开一半，否则我实在无法做到三个人出现在同一场游戏。
但拒绝的话没能立马说出口。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要说什么，沈南嘉往常冷冰冰的那张脸上竟流露出了几分失落。
兴许是愧疚心作祟，鬼使神差的，我答应了。
我他妈竟然答应了！
现在沉默地坐在宿舍里的我，很想揍刚刚的自己一拳。
没办法，我花了 500 元让我妹帮忙用我的号登王者装一下我打游戏。
我妹见钱眼开，对此什么都没问。
打游戏的时候我躲进了厕所，戴好了耳机。
宿舍里很安静，沈南嘉突然开了组队的游戏麦，声音刻意压得柔和，「芝语，今天没有开麦，是心情不太好吗？」
姜芝语，我妹本人：【？】
我沉默。
生怕事情发展得越来越离谱，我赶紧躲在厕所开麦，「今天喉咙不太舒服。」
沈南嘉：「待会你把地址发我下，我给你寄药。」
我妹：【？】
我赶紧回：「没事，小问题，不需要。」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刻意的冷淡，那头不再说话，听筒里安静了下来。
半晌，沈南嘉再次开麦的时候，是我拿瑶挂在他身上跟他一起打野的时候。
他突然问我：「你要蓝吗？」
「嗯？」我疑惑。
他不说话了。
我也不说话。
沈南嘉在蓝 buff 旁边的草丛里蹲着半天没动静。
我没懂他什么意思。
等半天，沈南嘉憋不住了，冷淡的声线里夹杂着些不自然，「你不想要蓝吗？我把蓝让给你，但是你得——咳咳。」
我好像明白了。
清了清嗓子，我尝试道：「哥……哥？」
我妹：【？】
下一秒沈南嘉直接几个技能上去把蓝 buff 秒得只剩一点血。
「来拿蓝。」
9
刚打完，我妹立马打电话来质问我：「姜梓渝，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和我妹实话实说后，末了，我问：「所以，这事再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是不知道沈南嘉有多恋爱脑，要不你帮我来学校和他见个面，然后当面和他分手让他断了念想？」
我妹深吸了口气，「别想，不可能！」
我：「说个数？」
我妹冷笑，「我是有原则的人。」
我：「一千？」
我妹：「成交！」
我冷哼一声。
我就知道，我妹花钱向来大手大脚的，她最近正好缺钱，这招对她百分百有效。
挂了电话，刚推开厕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等在门外不知道等了多久的沈南嘉。
我太阳穴突地一跳。
沈南嘉面上没什么情绪变化，「我看你好像在厕所待了很久，肚子不舒服吗？」
见沈南嘉没什么异样，我松了口气，「没事，不是大问题。」
跨过沈南嘉走出去，他突然叫住我，「等等，你有东西掉了。」
我转头，沈南嘉的手掌心躺着个白色耳机。
「谢了！」我伸手去拿，指尖划过沈南嘉的掌心时，他垂下眼，默不作声地缩了缩手指。
正当我再次转身要走，沈南嘉突然先一步挡在了我面前。
沈南嘉直直望向我，瞳孔漆黑如墨，深不见底。
硬生生看得我又冒出了几分心虚。
「怎么了吗？」我问。
他抬起右手拦在门口，凑近了我一步，刚要说什么，突然宿舍门再次被人用力打开。
熊平和陈枫不知道从哪玩回来了，搂着肩大大咧咧地走进来，然后抬头看到阳台上的我和沈南嘉时，突然愣在了原地。
熊平打了个酒嗝，愣愣开口，「我靠，你俩凑那么近，不知道的还以为——」
陈枫回过神来，连忙捂住熊平的嘴，「打……打扰了，我俩这就走，你们继续……继续。」
我无语凝噎。
在陈枫即将跑出宿舍门的那刻，我声音凉飕飕地从背后飘出，「你们敢走试试？」
陈枫脚步一顿，回头冲我尴尬地笑了笑。
沈南嘉看了他们一眼，没再继续和我说下去，转身自顾自地拿毛巾去了浴室。
自从那天我和沈南嘉的那一幕被陈枫和熊平撞见后，他俩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我。
每回碰到我，他俩就一副两手护在胸前的惊恐模样：
「我直的，梓渝哥！」
「梓渝哥，我一直把你当兄弟，没想到！」
我气得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想把他俩揍一顿。
我冲他们皮笑肉不笑道：「放宽心，我他妈要是喜欢男人，我好得也是喜欢沈南嘉那样的，决不会看上你们这俩二货。」
陈枫和熊平更惊恐了。
他俩默默往我身后指了指。
我转头。
和静静站在我身后的沈南嘉对上了视线。
按照以往我对沈南嘉不算了解的了解，说这种话怎么着也会让人感到不舒服。
我赶紧道歉，「我开玩笑的，你别放心上。」
沈南嘉轻蹙起眉头，没回话便从我身旁走过。
陈枫和熊平互相对视了一眼，痛心疾首，「果然如此，你和沈南嘉！唉——」
陈枫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是一条不归路啊，好好保重吧！兄弟！」
熊平叹气，「我支持你兄弟，勇敢去追爱吧，基情也是爱情！」
追你妹啊！
为了不再让他俩再这么误会下去，我让他俩晚上叫些人一起去酒吧喝酒。
其实之前没和沈南嘉扯上那段孽缘的时候，我还是蛮受女生欢迎的，虽然我没有沈南嘉那张脸这么吸引人，但自身总体条件还是很不错的。
来喝酒的几个姑娘里，有一个叫陈悦的，看起来挺开朗，上来就说喝酒没意思，要玩游戏。
轮到惩罚时，陈悦一笑，说输的要和别人玩「传纸条」，嘴对嘴那种。
闻言我有些震惊地看着她，现在都玩这么大了吗？
没等我回过神来，就见陈悦抬手指向了我，笑吟吟道：
「我指定这个帅哥为配合我做惩罚的对象。」
我目瞪口呆。
她叼住纸条转过头来传给我的时候，我愣愣地看着她。
陈悦笑了一声，她小声催促，「小帅哥，再不快点，我就直接亲你咯！」
操！我差点炸了！
我脸瞬间烧得通红，半晌，我有些艰难地咬住纸条小小的一角，刚松了口气，却发现陈悦还没松开纸条的另一端。
她盯着我的眼睛，笑了笑，「这么纯吗？
「看起来不像啊。」
不像你妹啊！
头顶突然冒出来一个冷淡的声音，「你们在干吗？」
纸条一松，我惊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沈南嘉。
沈南嘉冷冷地低头看着陈悦，视线从纸条落到我的脸上。
不对，沈南嘉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来酒吧？
我看了眼旁边的熊平，他正心虚地躲开我的目光，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
我咬牙，在他耳旁压低声，「说，沈南嘉为什么会来这？」
熊平小声辩解，「我就拍了张你和陈悦的照片给他，说你喝醉了让他来接下你，我这不是助你一臂之力吗？」
10
沈南嘉走到我面前时，我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心里反复把熊平骂了几百遍。
聚光灯下，沈南嘉那张脸依旧格外引人注目。
旁边陈悦倒吸了凉气，小声和旁边人道：「这帅哥，简直我天菜！」
沈南嘉离我离得有些近，我隐约可以闻到他身上清爽干净的沐浴露味。
他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开心，「你喝醉酒了，跟我回宿舍。」
我刚想拒绝，却只觉沈南嘉突然手上用了些力，把我拽起来时，我愣了一愣。
他的手指握在我的手腕上，体温偏低，像一截冰似的冷玉。
一路走到了等出租车的树下，沈南嘉突然停下。
他转头，缓缓朝我走近。
我下意识往后退，直到后背狠狠撞在树上时，沈南嘉轻蹙起眉，「别动。」
我看着那张凑近得极其好看的脸，莫名有些紧张。
沈南嘉抽出了张纸巾。
我紧盯着他的动作，直到他拿着那张纸巾触碰到我的嘴唇时，我整个人都僵直在了原地。
沈南嘉在给我擦……擦嘴？
他擦拭的动作很轻很温柔，神情很认真很专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研究什么学术。
半晌，他眉头舒展，说了句，「现在干净了。」
我没敢低头，自然也就没注意到，沈南嘉在拿走纸巾时，手指像似留恋地在我嘴唇上轻轻碰了碰，但很快又像是触电似的赶紧收了回去。
出租车来的时候，我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给半推半拽地塞进去的。
直到回到宿舍，我的脑子都处在宕机的状态。
我出神地捂着胸口，对着卡在熄灯前回到宿舍的熊平愣愣道：「完了。」
熊平疑惑地看着我。
「我好像生病了。」我认真说道。
熊平：「？」
我莫名有些悲伤：「不然我心跳怎么会跳那么快！」
熊平有些无语，转头对陈枫说道：「这人没救了，以后咱们三人帮要少一个兄弟了。」
11
早上上课，沈南嘉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我旁边的座位。
他把买的豆浆和几个包子默默推到我桌前。
我今天早上因为觉得别扭，刻意没再和沈南嘉一起去吃早餐，找了个借口就直接来教室了。
就是没想到——
我沉默地看了眼早餐，「你想追我妹，倒也不必对我做到这个地步。」
沈南嘉也沉默着，没说话，只伸手默默把我笔记本拿过去帮我做笔记。
陈枫像往常一样转头兴致冲冲地和我聊天。
还没说话，就被一只手挡在了我们之间。
沈南嘉声音不悦，「别离那么近，口水会传染细菌。」
我：「……」
这事怎么有点不太对？
我深觉让我妹替我和沈南嘉见面这事不能再拖了。
这事再这么下去我感觉自己得先走上歪路。
我切了小号给沈南嘉发消息，【明天咱们在学校里见个面吧。】
旁边在记笔记的沈南嘉听到熟悉的消息提醒声时，停下了笔，低头看信息。
他回得很快，【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到时候见面聊。】
沈南嘉动作一顿，而后回道：【好。】
我把和沈南嘉见面的时间约在下午三点。
提前嘱咐好我妹后，我让我妹打开语音通话，随时保持联系。
我妹是从家里赶过来的。
当初我爸妈因着我和我妹在外地上学，特地在附近买了套房子，我妹有的时候会过来住几天。
我和我妹长得很像，她打扮打扮就跟我发给沈南嘉的那张照片相差无二。
我妹以往走的是冷艳风格，今天在我的特别叮嘱下，特地穿着修身的白色连衣裙，化了个淡妆，甜美漂亮的风格吸引了不少路过男生的视线。
见到我时，她没什么好脾气地往前面那个身影一指，「就那个是吧？」
沈南嘉就坐在前面那个咖啡厅靠近窗户的位置，面前摆着已经点好的两杯咖啡。
我看了眼，确认了是沈南嘉，点了点头。
我妹「啧」了一声，一脸鄙夷地痛斥我，「渣男。」
我：「……」
我妹大方地走进去和沈南嘉打了个招呼。
我又特别叮嘱我妹让她夹一下声音，尽量少说话。
反正我早就和沈南嘉说了我和他开麦用的变声器，爱信不信吧，我已经彻底摆烂了。
沈南嘉闻声抬起了头，冲她浅浅一笑。
俊男靓女，般配至极。
隔着窗户，我远远望着，莫名有些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像某处位置被不轻不重地揪了一下，不痛不痒，就是有点奇怪。
奇怪到让我有些烦躁。
点开我和我妹正在进行的语音通话，我调大了音量，听他俩在聊什么。
沈南嘉：「听梓渝说你从小父母离异，一个人在外地过得很辛苦，下次如果有困难可以直接联系我。」
我妹有些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我从小父母离异？过得很辛苦？」
沉默半晌后，她皮笑肉不笑道：「是吗？我哥这都告诉你了，他还说什么了？」
「梓渝告诉我你们家情况不太好，你每天下课都要打工兼职赚学费。」
我妹面带微笑，「还有？」
沈南嘉仔细想了想，「嗯……他告诉我你们是重组家庭，你随母亲姓林，他随父亲姓姜。」
我妹冷笑了两声，「是吗？」
她擦了擦嘴，起身对沈南嘉说：「你稍等下，我去趟洗手间。」
我：「…….」
隔着咖啡厅的玻璃窗，我看着我妹离开了座位，连忙对着语音电话的那头解释道：「你听我说，我那都是情急之下骗沈南嘉的，我——」
「骗谁？」一道冷淡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我的话。
我正急着解释，生怕我妹回家跟我爸妈告状，「沈南嘉啊。」
说到后面我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姜梓渝？」那道声音缓缓念出我名字时，我脑海里浮现出了两个大字——完蛋。
刚从洗手间回来的我妹有些尴尬地看着这一幕，咳嗽了一声，「哥，我手机忘拿了，那个，扬声器也没关。」
我有合理理由怀疑她是故意报复我的。
12
我很忐忑地回了宿舍。
刚刚沈南嘉让我回宿舍等他，我此刻内心分外复杂。
我妹发来信息安慰我，【没事，大不了就以身谢罪。】
我让她滚。
宿舍门突然被人推开，我和进来的沈南嘉对上了视线。
他仍旧如往常般情绪淡淡，瞳孔漆黑如墨。
我硬着头皮看着他走近。
他停在离我半米的距离，问道：「你骗我，是因为好玩吗？」
我挠了挠头，开始慌忙解释，「一开始确实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我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沈南嘉打断了我，他垂下眼，用如往常般冷淡的口吻面无表情说道：「那你有想过我会难过吗？」
我看向他。
沈南嘉抿唇，「你把我拉了黑名单那次，我好几天都没睡得不好，你说和我不要再联系的那次，我上课被老师批评，还有——」
我宁愿沈南嘉狠狠骂我一顿，或者揍我一顿也好，也受不了他这个样子。
我捂着自己那一颗愧疚得不能再愧疚的心，诚恳道歉，「对不起，我的错。」
沈南嘉抬起眼睛看向我，「这是我初恋。」
我受不了了，我现在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人，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开玩笑开什么不好，非得骗人感情！
我叹了口气，「很对不起，这样吧，你看看我做什么能弥补你，只要我能做的，我都答应。」
沈南嘉目光微闪，「真的？」
我点头。
「什么都可以？」他重复问道。
我想了想，觉得以沈南嘉这种性格，也不会让我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我再次点了点头。
下一秒我就感觉自己突然被拉得往前跌跙了一下，头被轻轻抬起。
然后唇上忽地一软。
柔软又冰凉。
我一怔。
沈南嘉其实没有使大力气，留给了我后退拒绝的余地。
但我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后第一时间是用手捂在胸口。
与上次相差无二的，几乎要跳出胸口的心跳声让我格外地仓皇不安。
如果按照我之前作为铁直男的想法，我以为我对和男生亲嘴的行为会感到恶心。
但眼下我竟然，竟然还有点……喜欢？
我没和人亲过嘴，此刻从耳根到脸上一片通红。
沈南嘉一直看着我，他很轻地闷笑了一声，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那里面带了一丝嘲讽。
我恼羞成怒。
我不就没和女生亲过嘴吗！
有什么好笑的！
他稍微低了低头，细碎的吻从耳侧落到了下巴。
我郁闷。
没想到沈南嘉看起来这样木头似的人还这么有经验。
我抬头看着沈南嘉含着淡淡笑意的双眼，一瞬间有个念头突然福至心灵。
不对，沈南嘉这么聪明的人，他真的会被我几句谎话就耍得团团转吗？
似乎是下一秒，我突然就想到，正常人在知道自己喜欢的女生是男生后，都难免会情绪失控，暴跳如雷，但沈南嘉却云淡风轻的，甚至还格外自然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越想越不对劲。
我警惕地看向沈南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和你打游戏的人是我？」
沈南嘉装傻，「什么早就知道？」
我咬牙，果然如此。
原来不是我耍别人，是我被别人耍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的？」我逼近沈南嘉问道：「是不是你站在厕所门外听到我和我妹打电话那天？」
沈南嘉摸了摸鼻子，神情有些不自然，「好像……不是。」
我再次震惊，「不是？」
沈南嘉实话实说，「其实我上高数课那天，叫林芝语的名字你立马回过头的时候就知道了。」
我沉默了半晌，「那之后你说让我帮你追我妹，还有和我妹面基的时候呢？」
沈南嘉有些心虚，「装的。」
「那你早就知道我是编的，你和我妹见面时干吗聊那些？」
「我故意的。」沈南嘉说道。
我握紧了拳头，「那你刚刚装的一副你被骗很受伤的样子？」
沈南嘉：「我装的。」
我沉默了。
我觉得我最大的一个错误就是以为沈南嘉这样聪明的大学霸会是那种一窍不通的笨木头。
我再次抬头时，我问沈南嘉：「所以，你为什么明明知道了还装不知道？」
沈南嘉似乎思考了一会儿，半晌，他开口，「因为，随便骗人感情的家伙当然要受点惩罚。」
13
直到沈南嘉拿了毛巾说要先去洗澡的时候，我才发现旁边床上有人。
我无意中转过头，刚好和隔壁将床帘掀开一条缝，只露出双眼睛的熊平对上了视线。
我：「……」
熊平：「……」
熊平有些尴尬，「那个，梓渝，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喔，我昨天酒喝多了，今天下午一直在宿舍睡觉来着。」
见我神色不对，他连忙一本正经地掏了掏耳朵，「诶，耳朵怎么突然聋了，刚刚你和沈南嘉说什么了，我一句都没听到哈。」
我面无表情，「你装，继续装。」
熊平嘿嘿一笑，「兄弟牛逼啊，沈哥这样的人都被拿下了，我提前祝你俩 99！」
我没答话。
虽然刚刚我确确实实感受到了自己对沈南嘉是有不一样的感情，但我此时冷静下来仔细思考时，却不免有些犹豫。
我是喜欢沈南嘉没错，不然我要和其他男的亲嘴，比如说熊平，我铁定得把他暴揍一顿。
何况我这段时间每次但凡和沈南嘉两个人单独挨得很近时，心跳快的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身体出了些毛病。
但男生和男生之间谈恋爱，先不说我自己，就我爸妈那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我正打算先放一边去吃饭时，手机响了。
我爸的电话。
说曹操，曹操到。
我爸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兴奋，「梓渝，听你妹说你谈恋爱了？」
我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又是姜芝语在那胡说八道，我没谈呢，爸。」
「你也老大不小了，梓渝，老爸要求不高，是个人就行，赶紧带回家给爸妈看看，争取一毕业就能抱上孙子。」
我心情本来就有些烦躁，听到抱孙子时，下意识就回怼，「爸，你刚刚是不是说只要是个人就行，那我现在立马就可以给你带回去一个。」
我爸立马高兴起来，没等他说话，我打断道：「但是，是个男的。」
我爸立刻沉默了。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我爸问道：「真的？」
我「嗯」了一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妈突然凑到了电话前，「怎样？梓渝喜欢的那个男生帅吗？哎呀，老姜，你儿子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么高兴的事，你干吗，非要臭着张脸是吧？」
没管我爸，我妈继续道：「梓渝，喜欢谁都是你自己的事，反正咱家不差钱，爸妈不抱孙子也正好以后一身轻松到处去旅游，你说是吧，老姜？」
我爸冷哼了一声，却也没说什么。
我心下一暖，「谢谢爸和妈。」
挂了电话，沈南嘉正好洗了澡出来，我笑着看向他：「我——」
刚说出口半个字，就被捂住了嘴。
他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看着我，「我不能容许我们之间的表白那么随便。」
我：？
沈南嘉指了指自己，「你也像我一样先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我：？
我无语。
我总算洗完了澡出来后，看到熊平和陈枫正大汗淋漓地站在宿舍门口，而沈南嘉手里拿着束玫瑰，地上也摆满了玫瑰和蜡烛。
一目了然，估计是熊平和陈枫跑到学校西区那边买来的玫瑰，然后沈南嘉负责在宿舍摆蜡烛。
我：「……」
好老套。
好羞耻。
好丢人。
我面无表情地转身准备当作没看到。
然后就被沈南嘉拽住了。
他意图把玫瑰花递给我。
我默默推回去。
他再推回来。
我再推回去，并表示不太想丢这个人。
熊平他俩等得不耐烦了，「你俩有完没？能不能开风扇了，我们要热死了！」
沈南嘉把花一把塞到我手里。
然后他在我震惊的目光之中，在一片蜡烛里单膝下跪了。
下跪了！
老套到这么丢人的告白画面，我实在不太忍心看下去。
我挣扎着闭上了眼睛。
然后就听到沈南嘉认真而又郑重地说道：「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吧。」
我深深叹了口气，而后睁开眼答道：「好。」
「我也喜欢你。」
在这样连告白台词都土到掉渣却又极其难忘的一幕里，熊平和陈枫挤在角落里显然已经憋笑憋得不行。
我狠狠瞪向他俩，他们立马端正站好。
没多久他们没憋住，直接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靠，哈哈……哈哈！」
受不了了，爆炸吧。
14
和沈南嘉在一起后，我有时会觉得和他在一起不是一种好事。
最近临近考试放假，沈南嘉让我在三天之内背完他给我记的一整本笔记。
很折磨人。
我问沈南嘉，「如果我没背完呢？」
沈南嘉继续做着高数题没抬头，「那会有惩罚。」
我有些好奇，「什么惩罚。」
当时是在教室，沈南嘉突然停下手中的笔，转头用那张冷淡俊美的脸面对着我，一本正经道：「我会亲你。」
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沈南嘉趴下身子，凑近我耳旁认真重复道：「我说惩罚是亲你。」
说完他飞快地在我脸上轻轻亲了一下，继而离开。
我石化了。
我僵住了。
我没想到沈南嘉这人有的时候那么很呆，有的时候又挺有一套的。
在这个惩罚激励下，我成功没在三天内背完一本笔记。
不过好在考试还是过了。
沈南嘉帮我查分数时，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我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他摇摇头，指着我的高数成绩，「我有些担心你，60 分的高数，你是不是脑子唔——」
我捂住他的嘴，没让他说完。
直觉告诉我，后面不是什么好话。
放假后，沈南嘉带我去了他家。
沈南嘉的爸妈都挺热情有趣，在沈南嘉介绍完我是他男朋友后，他爸妈兴奋地围了上来，「南嘉第一次带人回来，我先看看！」
「哟，怪不得南嘉喜欢，这娃儿确实长得好看！」
「你走开，别吓到人家了！」
我看了眼沈南嘉，他站在一旁，像根面无表情的冷木头似的，对上我的视线时，他冲我淡淡一笑。
我十分怀疑他爸妈这样的性格是怎么生出沈南嘉这样的人的。
晚上我和沈南嘉睡同一个房间。
我俩打王者。
这一次我决定拿出自己全部的实力出来。
在选英雄的阶段，我抢先拿了干将莫邪。
沈南嘉看到我没选瑶，有些不开心，「还是你之前好。」
我笑道：「今天就给你来露一手我真正的实力。」
沈南嘉没应声。
我俩配合得不错，打到后期我和他一起拿对面蓝的时候，沈南嘉突然出声，「你要蓝吗？」
我随口应道：「好，谢了。」
下一秒沈南嘉就用惩戒抢了我打到仅剩一丝血的蓝 buff。
我：？
我转头看到沈南嘉微抿的唇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尝试叫道：「哥……哥，给个蓝？」
沈南嘉颇为愉快的弯了弯唇角。
半晌，他突然开口，「其实我当初确定和我玩游戏的人是你，一方面是因为你谎话破绽百出，还有一方面是因为你的声音很独特。」
我当然知道我自己的声音条件不错，毕竟我是学美声的。
我们宿舍是混合宿舍来的，熊平和陈枫他俩一个是计算机专业，一个是工商管理专业。
沈南嘉继续道：「你的声音即便没有开变声器，也很好听，就是那种喜欢尾调拖得很长，然后有点微微鼻音，尤其是叫……咳咳……的时候，很撩人。」
说这些话的时候，沈南嘉有些分了神，被对面拿了人头。
我好笑地看着他。
等到打完后表现评分出来，沈南嘉比我低了 0.3 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你不太行啊。」
沈南嘉认真纠正，「我没有不行。」
我哄他，「好，好，你行，你很行。」
后来，在我们在一起第三年的纪念日那天，沈南嘉向我证明了他确实很行。
我得承认，沈南嘉无论在做什么事时，都好看得让人嫉妒。
当然，完美的人总得有些缺点才公平，沈南嘉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分场合地展现出他旺盛的……学习探索精神。
比如上一次我俩一起做作业，他突然凑近我，很有求知欲地看着我用手挡着眼睛的脸，问我：「你这个时候是什么感觉呢？」
我：「……」
揍他，是我那时唯一的想法。
15
我和沈南嘉本来打算在毕业前一个月一起去国外旅游一趟。
但后来因为熊平和陈枫，我不得不将国外旅游一延再延。
原因是熊平和陈枫他俩实在太黏人。
临近毕业，他们两个大男人眼泪汪汪地抱着我说大家多待一天少一天，以后各奔东西，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了。
我表面上嫌弃他们两个大男人还娘们唧唧的，实际心里也难免有些离别得不舍。
最后送熊平和陈枫离别宿舍的前一晚，我们熬了个通宵。
买了些酒，买了些炸串，四个人坐下来聊天。
许是喝酒喝得上了头，熊平收起了以往那副不正经的模样, 「姜哥, 其实我挺佩服你的。」
我转头看向他。
熊平冲我咧起大嘴笑, 「首先声明我不歧视同性恋啊！但我确实佩服你俩, 那么勇敢, 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了，不像我。」
他往嘴里灌了口酒，「做什么事都怕这怕那的, 考研怕考不上, 追人怕别人看不上我, 结果最后毕业了，只能滚回老家的小县城里找个几千块的工作。」
陈枫给我在杯子里倒了点酒, 接了话茬，「我也挺佩服你俩的, 像我和熊平这样的人，哪哪都普通, 我们别说喜欢男的了, 真喜欢男的我们也不敢和人表白啊。」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
聊到后来又开始聊之前的事情, 熊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等等, 沈南嘉之前是不是手机里偷偷收藏过一个女孩的照片来着，还盯着看了很久，那女生好像还挺高挺白来着？」
我突然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熊平瞪大眼睛侧过头来看我，「我靠！不是吧，你别告诉我那照片是你啊。」
我没讲话。
沈南嘉在旁边弯了弯唇角。
熊平沉默了半晌，冲我竖了个大拇指，「兄弟，牛！」
聊着聊着很快天就亮了, 熊平看了眼时间和我们道别，「不说了，我和陈枫先收拾收拾，待会还要赶高铁呢。」
我和沈南嘉一路把他俩送到了校门口。
熊平上车前回头冲我们招手, 「祝你俩 99 啊！」
陈枫在旁边推了他一把, 也回头笑道：「祝你俩 99！」
我也挥手回应，「祝你们都能实现自己想做的事情！」
目送他们俩离去, 沈南嘉从后面默默握住了我的手。
后来，再一次见到熊平和陈枫时，我和沈南嘉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公司。
熊平狠下心来留在了大城市, 辛苦工作两年后成功跳去了一家喜欢很久的动漫公司。
陈枫选择放手一搏，在家备考一年后最终考编上岸, 生活安稳幸福。
再次聊到从前时，熊平还和之前一样不正经, 「梓渝就是我的幸运男神！也算是应了梓渝临走前送给我俩的祝福，现在我也算半个成功人士了哈哈哈！」
陈枫比之前沉稳了很多，看着我俩打趣道：「你俩打算什么时候去国外领个证啊？」
我转头和沈南嘉相视一笑。
我俩在桌下十指相扣，无名指上的银色钻戒盛满了灿烂光辉。
「也许, 明天就领？」
「那不得今晚热闹热闹，请兄弟几个一起吃饭！」
「那现在走？」
「走！」
「我靠，等等, 你们来真的？」
路灯下我们四个人肩挨着肩，好像又回到了当初上学的时候。
前方的道路在我们眼前渐渐缩成了一条勇往无前的直线。
人生关卡重重，而幸运会眷顾世上所有勇敢的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