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老板最奇葩的秘密是什么？」
我随手敲下回答：
我老板，某不知名十八线小明星，因酷爱吃辣得了痔疮，现在医院就诊。
当晚，热搜爆了。
1
深夜，我在论坛上闲逛，一眨眼瞥见一个新帖子。
你知道老板最奇葩的秘密是什么？
本来双眼惺忪的我，看到这个问题顿时不困了。
「老板是某个不知名十八线糊咖，有痔疮。偏偏对外人设是无辣不欢，家里常备马应龙。今天聚餐吃火锅，点了重麻重辣，如今痔疮复发，人在医院，堪称悲剧。」
看到回答后一连串的「哈哈哈」，我满意地关机睡觉。
生活，就是要分享快乐。
尤其是在不暴露自己时，快乐加倍。
本来这只是一次平平无奇的分享，有匿名论坛的加成，无需担心任何暴露的风险。
没人知道我是谁，也没人知道我的老板是谁，完美。
然而今晚霉字当头，在我美美睡着一个小时后，我的马甲就被扒掉了。
凌晨，「成程被爆吃火锅住院」的话题悄无声息地登上热搜，出现在熬夜吃瓜人的眼中。
「叶珍珍，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来医院！」
接到成程电话时，我刚刚睡醒，人还处于一个懵逼的状态，不清楚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惹到了这位小祖宗。
赶往医院的路上，我看到热搜，整个人都清醒了。
热搜上明晃晃地挂着我昨晚的杰作：「成程助理爆料，成程因痔疮复发住进医院，情况堪忧。」
微博下如出一辙的「哈哈哈哈」，「社死现场」，还有刚刚睡醒的吃瓜人在问，谁是成程？
我懵了。
昨天晚上我明明匿名回答的问题！怎么会被扒掉马甲呢？
我忙点开论坛，鲜红的全站通告挂在论坛最顶端。
「本论坛被不知名黑客入侵，暂时关闭回帖功能，请各位用户保护好自己的隐私，谨慎发帖。」
我的腿当时就软了。
黑客。
入侵匿名论坛。
我的马甲被扒了。
这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事，却实实在在发生了，还将我老板送上了热搜。
我绝望地闭上双眼，不想面对这残忍的世界。
40 分钟后，我缩在成程病房的墙角，大气也不敢出。
成程刚刚做完手术，整个人趴在病床上不能起身，只能趴在床边刷手机。
他的脸色铁青，微博上所有与他相关的话题无一例外不在嘲笑他全国范围内社死，或者嘲他查无此人，连竞争对手都混在里面暗戳戳地踩他一脚。
糊了三年的十八线，一日成名，谁都知道他吃火锅痔疮复发，躺在医院动弹不得。
我的匿名回答，哦不现在是实名爆料，被人截图搬运到了微博，身份认证明晃晃地写着「叶珍珍」三个大字。
营销号还贴心地给路人科普，我就是成程的随身小助理，爆料真实可信，并在最后附上我和成程的合照。
成程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叶珍珍，你看你干的好事。」
我自知理亏，讪笑地凑上前试图安慰他：「不就是痔疮么，谁都会得，不是啥大事昂。」
成程悲愤地抱着手机怒吼，「我的形象全毁了！一晚上我掉了五千活粉！我才多少粉丝啊！」
我揉了揉耳朵，在心中默念，一百万。
成程的微博账号一直是我在运营，偶尔他也会登录和粉丝互动，但基本上都是我在操作。
两天前，成程新剧杀青，我还替他发过告别微博，当时粉丝刚刚好一百万，数字非常吉利，我还截了张图以示纪念，所以记忆犹新。
当然这些数字里面有很大的水分。
实际上作为小糊糊，成程账号上至少有三分二都是买来的粉丝，是公司为了好看装门面的。
去除掉僵尸粉，合作对象、同公司艺人等等，实际粉丝数远远不够这个数。
我咽了咽口水，不知该如何安慰伤心的老板。
突然，他停止了抽泣，抬起头来冷酷地对我说，「我要开除你。」
我手快过于脑，下意识地握住成程的右手，开始哭诉，「老板，你行行好，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一条狗和两只猫......」
「什么？你还有宠物？我都没养宠物！」
成程双眼一瞪，我连忙含糊两声：「就......随便养养。」
糟糕，忘了成程是十八线小糊咖，公司支付的片酬，要用来置办衣服，报各种培训班，除去这些杂七杂八的开销外还要给我发工资，压根没多余的钱和时间照顾宠物。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心病。
偏偏他又喜欢小动物。
每次刷到萌宠视频，他都两眼泛光，恨不得自己钻进手机，以身替之。
牛哥也养了一只可爱的布偶，这只公认最温顺的猫咪被成程逼到动爪子，从那以后牛哥特地在家门口贴了块牌子，成程与狗不得入内。
因此，我根本没敢让他知道我养了宠物，就是怕他会三天两头找借口去我家撸猫逗狗。
虽然不厚道，但好在不会被他烦死。
成程捂住胸口：「叶珍珍，我待你不薄，你就这么对我？你、你居然养了宠物都不告诉我？枉费我拼死拼活给你开工资。你对得起我吗？」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
以成程的名气，根本没有雇助理的必要。别人雇助理是业务繁忙、工作需要，他就是纯纯的打肿脸充胖子，我曾主动提出过离职，还劝过他多少次，但他不听。
彼时他带着墨镜，一脸傲气：「不蒸馒头争口气，人家都有我没有，岂不是比别人矮一头？」
我偷偷腹诽，每个月他发那俩子都不够我买衣服的。
不过这就没必要让他知道了。
成程正闹着，牛哥面带红光地走了进来。
「哟，珍珍也在啊！」
牛哥看上去完全没为热搜的事烦心，神色中隐隐有种兴奋，像是中了大奖。
「你那么高兴做什么？终于想不开了要弃我而去了？」
成程泄气地趴回床上，看也没看牛哥一眼。
「怎么可能？我疯了？」
牛哥涨红了脸，眼底闪着火花，大声宣布道：「成程！你要火了！」
成程心如死灰，「你死心吧！，不会去拍痔疮膏广告的！打死我也不去！」
「不是！是成程，还有你，你俩的 cp，爆了！」
一天过去，微博已经天翻地覆。
公司公关在装死，不满足于微博上那一点点信息的吃瓜人，将成程扒了个底朝天。
高大帅气的长相，总是差一点的运道，以及看似冷傲实则沙雕的性格，都让路人对成程充满了怜爱与好感。
而作为事件的另一个主角，我过去三年内陪成程出席大大小小各种活动的工作照和路透也被粉丝们放了出来。
其中一条视频还上了实时热度榜，一眨眼百万的播放量，几万条评论，惊得我赶紧点开视频。
视频中的内容并不陌生，是去年某次我陪成程在机场候机时的视频。
画面中成程冷着一张脸，带着墨镜，看上去被气得不轻，而我坐在一旁，疯狂刷手机，一个眼神也没分给坐在身边的老板。反倒是成程，总是时不时地瞥我一眼，然后又扭回头去，就这样一眼又一眼，就是不肯说话。
看到这我就想起来了。
那天成程有个异地的活动要赶，得早起。偏偏他前一天熬夜玩恐怖游戏吓得不敢合眼，天亮才勉强睡了一会儿。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送上车。
结果去机场的路上，他生气了。
带着墨镜黑了一路的脸，就是不愿意理我。
而我明明什么错都没有，还要被他摆脸色，自己也有了脾气，自顾自地刷手机不理也不看他。
还记得当时我俩一直没说话，直到下飞机的时候我不小心绊了一跤，成程主动扶了我一把，这才结束冷战。
这也是少有的几回成程主动服软的场合，一般情况都是我做错事，被他揪住一顿嘲笑，然后签下一大堆不平等协议。
所以我印象深刻。
不过，当时在候机时成程有这样一分钟看我八百回吗？
我努力回忆，却发现当时只顾着生气，什么也没注意到。
这条普通的日常视频看起来没什么问题，除了我身为助理态度不对劲以外，没有任何成为爆款的理由。
但剪辑的博主显然有自己的想法，他特意放大了成程的表情。
特写下，成程脸上的犹豫、试探，带着墨镜都藏不住，像是有话要说，却又知怎么开口。
热评第一条：「想求和又不敢开口，像小狗一样，太可爱了吧！想磕。」
这一条点赞数高达几万。
就这么普普通通一个视频，再配上一些路透照片，就是我俩 cp 粉的全部。美名其曰，下克上。
我表示理解不能。
对于网友的评论，成程气得直锤床，「我哪里可爱了？我走得是高冷路线！」
我顾不上理他，「不是，这就有 cp 啦？就因为一个视频？」
「嗨，网友们的萌点你不懂。」
牛哥一副摆摆手，一副很懂的模样，随即转开了话题。
「你的帖子火了，带着成程也吸了不少热度，还有不少人磕小助理 X 小透明，刚刚我手里有档恋爱综艺，一对嘉宾开天窗了，想请你们去救场，怎么样？这可是个好机会，我们正好蹭个热度！」
牛哥笑得满脸褶子。
「请谁？」
「你们俩。」
「可是我们不是情侣啊！」
「之前不是，现在可以是了嘛！」
牛哥豪爽地摆了摆手，表示现阶段先不用考虑真假情侣的事，最重要的是热度。
他说得都是中国话，组合起来我却一个字也听不懂。
成程则一脸臭屁道：「和她当情侣？那我的女友粉怎么办？不会脱粉吧！」
我鄙夷地扫了他一眼。
就他那股糊劲，哪有女友粉？
我都没好意思告诉他，那些天天在微博下嗷嗷叫着要写真的女友粉，是我精分劈了八百条腿劈出来的。
要不是因为长期精分，精神压力太大，我也不会见到吐槽老板的帖子就忍不住去发泄情绪，被黑客逮个正着。
牛哥不愧是从成程入行就带他的经纪人，深谙成程的脾性，哄他简直是手到擒来。
「那点粉丝算个啥！以后你会吸引更多的唯粉！珍珍又不入行，cp 粉也算你的，两倍的粉丝，不比你一个人的粉丝多？」
「那可说不准。」
成程嘟囔着，但我一听就知道，这是被说服了。
「珍珍，你呢？」
安抚好成程，牛哥期待地朝我看来。
「我......」
我思考着该如何委婉地拒绝他。
和成程一起录恋爱综艺，那不是当着全国人的面说这个傻狗是我的男朋友？没必要为了傻狗老板的面子把自己的名声赔进去啊！
传出去我叶珍珍以后还怎么见人？
牛哥是个人精，一眼看出我的不情愿，将我拉到一旁叹了口气。
「珍珍啊，哥跟你说句实话，这对成程是个机会，抓住了，他就有起来的可能，抓不住，他以后就只能是个得痔疮进医院的十八线小明星。你当成程的助理也有三年了，你俩还是高中同学，也不希望他一直这么不温不火，花钱都扣扣搜搜的吧！」
这番话将我嘴边的拒绝堵得死死的。
成程虽然是个傻狗，但人确实不错。久别重逢第一面就要给我介绍工作，虽然我不太需要，但这几年就算再难，也不肯松口让我离职。
说到底，他只是缺了点运气。要是能帮他一把的话......
我只得点头同意。
「好嘞，那哥就给你们张罗张罗，咱们半个月后就出发昂！」
牛哥变脸比变天都快，方才还是一副煽情模样，见我点头立刻笑开了，揣着皮包满意地离开了。
人一走，成程就捏着鼻子冷哼一声。
「你嫌弃什么？我还没嫌弃你呢？」
我瞥了他一眼，不准备跟他吵嘴。
转念一想，这样也好，我工作上的失误也可以弥补一二了，对待成程我也更有底气。
成程不依不饶地继续说着，「虽然我同意和你炒 cp，但你可别越线，要知道我可是你把握不住的……」
他趴在床上巴巴个没完，我索性板着脸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干啥，我可是病号！」
成程握着被子一脸紧张，眼神中满是警惕，若不是行动不便，现在说不定已经逃出门去了。
我一把抢过他的手机，退到他够不着的地方。
「医生说了，得好好休息，你的手机我给你保管了。」
「叶珍珍！你给我回来！还我手机！」
随着房门关闭，成程的声音也被我一并关进了房内。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傻笑的成程，无奈地叹口气。
妈的，吃亏了。
2.
折腾了一天，回到家时我哥正抱着果盘吃水果，火龙果吃得满嘴都是红色，看起来有些吓人。
我板着脸换鞋，不理解为什么身边的男人都是一脸蠢样。
「回来了？怎么样，辞职了没？」
他一看到我就是老生常谈。
我摊倒在沙发上，丢下一句，「没有。」
我哥「啧」一声，满脸不高兴加不理解。
「妹啊，咱家又不缺钱，没必要为了那点钱给小明星干苦力呐。你那老板实在没有火的命，回来哥给你安排个好工作，舒舒服服地就把钱赚了，不好吗？」
听这话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一个眼神也不想分给他。
聒噪。
我难道不知道么？
这几年在成程身边看似忙碌，其实都是无用功。我不可能给他当一辈子助理。
我不缺钱，或者说我家里相当有钱，但成程并不知道。
他像个傻子一样，一直以为我家境普通，大学毕业就早早出来工作。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产生这种错觉，但在得知他坚持以个人的名义雇佣我为助理，工资全部从他的账上走时，我承认当时是有那么点感动的。
处于某种不可明说的心理，我接受了这份工作，准备等他真的混出名堂时再名正言顺的离开，到时他就没时间管我这个小助理了。
就当我陪他走一段了。
说来奇怪，从一开始我就坚信他一定会火。
可谁能想到他就那么寸，熬了三年没半点出头的迹象，唯一一次上热搜居然是因为痔疮住院！
白瞎了一张好脸。
成程混得最惨的那段时间，一个工作都接不上，在家蹲了小半年，连我的工资都快开不出来了。
眼看他日复一日的消沉下去，我盘算着干脆主动离职给他减轻负担。
但那傻子知道后，虎着一张脸跟我冷战了三天，逼着我发誓，只要他在娱乐圈一天，我就得当他一天的助理。
此后每每给他收拾烂摊子，我都恨不得穿越回去，给以前的我一个大耳光。
天真，真的是太天真了。
他就是吃准了我心软！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纵使再多不情愿我还是得捏着鼻子给他当助理。
白天他提出「开除我」时，我还一度以为我彻底惹怒他了，都做好辞职的准备了。
结果嘴一快，求饶的话就秃噜出去了。
随后他的注意力被宠物的话题转移走，我就知道，他依旧只是说说而已。
一边不愿意放人走，一边又要拿「开除」来试探我有没有离开的想法。
他的心思几乎都要写脸上了。
我时常怀疑，他这 26 年是不是只涨了个子，一点脑子都没长？
怎么能如此幼稚？
但腹诽归腹诽，这不代表我愿意听我哥吐槽老板。
「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知道不？」
「我只看见他穷了，没看见他起啊？这都三年了，你不嫌累？」
我嘴硬道：「累？有什么累的？他就是人不靠谱了点、神经大条了点、懒了点、运气差了点，其他都还不错，肯定能火的。」
我哥满脸一言难尽，「除了这些，他还有啥优点？」
我沉吟一声：「长的不错，还有大方。」
我哥翻了个白眼：「大方那确实大方，一个月没赚多少都给你开工资了，有时候还倒贴钱，我就没见过他这么傻的老板。」
我没理他，成程这人比驴还倔，根本说不通。
「对了，我过两天要出差。」
「去干什么？你老板都住院了还要乱跑？」
「工作。」
「你也快 25 了，别天天跟着姓成的鬼混，得琢磨琢磨自己的人生大事了。最近有人追你没？」
谈恋爱？
我光顾着看着成程，盯着他不惹事就耗费掉我全部精力了，哪有时间谈恋爱。
不过提起这事，我突然想起白天答应牛哥的事，等恋综播出我哥会不会气疯？他看成程不顺眼很久了，要是知道我和他在炒 cp，怕不是会把成程手撕了。
我只能含糊几声：「过几天吧。」
见我态度如此暧昧，我哥猛地坐起身，一脸惊恐，「你要谈恋爱了？和谁？我还以为你这辈子就跟姓成的杠上了。」
我抿抿嘴，没敢告诉他就是姓成的。
说来我哥对于成程的敌意，其实还要归结于高中时期，我和成程孽缘的开端。
我和成程自高一开始便同班，但彼时我对人际交往不感兴趣，总是独来独往，开学一个月都没记住班上同学的脸。
那日清晨，我难得起了个大早，见天气不错，便打算独自步行去学校。
然后我就被撞了。
确切地说，差点被成程的自行车给撞了。自行车擦着我的胳膊溜走，慌乱中我踩到路边的石子扭了脚，而成程骑着失控的自行车冲向了墙角。
我和成程几乎同时摔倒在地。
我的脚踝立刻像馒头般肿了起来，手掌和裸露在外膝盖都擦伤了，隐隐渗出血丝，细细密密的疼痛从伤口传来。
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我一个没忍住眼泪就落了下来。
成程顾不上扶车，爬起来冲到我面前连声道歉。
「不好意思，我刹车失灵了！」
见我一个劲只顾着哭，根本不理他，他急得团团转，「诶，你别哭啊，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你能不能走？我背你吧？」
成程凑到我跟前，张着双手一副想扶我起来又不敢的模样，生怕不小心让我伤势更重。
我含着眼泪瞪了始作俑者一眼，「你摔一个试试，我看你哭不哭！」
「要不，去医院再哭？万一伤到骨头就不好了。」
他挠了挠头，低声哄道。
事后想想，这算得上成程第一次哄我。
他连劝带哄，眼看要迟到了我才松口让他载我去学校医务室。
成程一路飞驰，坐在自行车后面的我面无表情，一边死死抓住他校服的后摆，一边感到屁股被颠得生疼。
我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坐自行车后座，再浪漫也不成。
到学校时已经迟到了，校门口空无一人，只有抓迟到的教导主任。
成程自行车骑得飞快，径直越过教导主任冲向医务室。
教导主任从没见过这般嚣张的学生，不仅在学校骑行，还带着女生，一路跟在后面边喊边追，「学校不许骑行！」，「你们两个像什么样子？」
而我哥当时正读高三，被教导主任通知我被车撞了时，还以为我命不久矣，抱着我就哭了起来，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总之就是非常丢脸。
后来虽然解开了误会，但成程还是被罚写了 3000 字检查，关于交通安全方面的。我哥也彻底记了成程的仇，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倒是我趁机和成程熟悉起来，一直到高中毕业后才各奔东西。
事后每每想起这件事，我还是会忍不住乐出声。
顺便再第一百次感叹，怎么这么多年过去，成程还是这幅人嫌狗憎的模样？
3
半月后，恋综顺利开拍，我和成程作为绑定出场的 cp 被节目组安排住在一起。
在录制节目前，牛哥私下里托人打听录制地点，结果只得到一句，保密。
下了飞机后，我和成程更是被要求带上眼罩，一路蒙着眼带走。
到了地方，才发现节目组如此神秘的原因。
为了避免打扰，他们选择的录制地点居然是在不知名的乡下村落里。
见事情败露，PD 咧着嘴角没半点不好意思，「我们这期主打在恋爱的间隙同时体验田园风光，回归自然。」
环视四周，没有其他人。
节目组适时补充，其他几对嘉宾要分开录制，等到接近尾声时再一起录一期。
也就是说，只有我们这对在这里。
成程小声吐槽，没见过哪个恋综把男女嘉宾打包送到乡下的，说不定就是为了把他卖了当壮劳力。
我悄悄踹他一脚，让他不要胡言乱语。
「接下来的一个月中，你们要在这里打造出独属于你们的爱的小屋。」
节目 PD 将任务卡递给我，以节目需要为由收走了我俩的手机，然后就放手不管了。
虽然手机被收走了有些不习惯，但有节目组的人全程跟随录制，我还是强迫自己放下心来。
成程双手插兜靠在行李箱边，环视着这个陌生的小院。
莫名的，我居然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丝期待和欣喜。
他在高兴什么？
明明出发前还在跟我念叨，节目一播出他会掉许多女友粉，吃亏了云云。
气得我一路上都没理他。
节目 PD 一离开，成程提起行李箱就朝屋内走去。
「诶，你等等，那是我的箱子！」
我急走几步想拉住他，结果成程提起箱子就跑。我一怔，平时没见他这么上赶着拿行李啊？
目光撇过站在一旁的摄影机，顿时了然。
是了，现在是录恋综，总要体现一下他的男友力。
我干脆当起了甩手掌柜，看着他一手一个行李箱，来回跑了两趟才把行李搬完。
趁此机会，我干脆逛了一遍小院。
小院虽小，但五脏俱全。
主屋是二层小楼，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二楼是两间相对而立的卧室还有公用的卫生间。
家电齐全，该有的都有，冰箱内塞满了食材和水果，这边位置偏僻，还没收了手机，看来接下来的半个月，我们需要自己做饭。
现在问题是，我和成程都是厨房白痴。
我只会煮泡面，而成程，只会吃。
我盯着厨房里那些全新的用具为难，成程找了过来。
「是不是该吃午饭了？」
我指指灶台上的锅，「要不你研究下怎么做饭？」
「不能点外卖么？」
成程也懵了，他的字典里根本没有煮饭这一选项。
我抬头示意他看窗外，一览无余的农田显得他的问题像个笑话：「你觉得外卖送得到这里吗？而且我们没带现金，手机也被收走了。」
现在想想可能这就是节目组的套路，逼得我们不得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对哦，不小心忘了。」
成程又扭头看我，我立刻摆手，「你别指望我，我可不会做。」
「不然我们吃点水果凑合一下？」
我翻翻冰箱，结果发现能直接吃的只有水果和黄瓜。
「吃什么水果。做饭有什么难的，找个菜谱照着做不就成了？」
成程大手一挥，拍着胸脯保证：「你别管了，一会儿等着吃就行。」
我被他的自信说服，将烂摊子扔给成程，「那你做饭，我去收拾行李。」
我扭头就走，留成程一人在厨房里折腾。
等我将两人的衣服放进衣柜，床单被罩全部换上了自带的，厨房的大门还是紧紧闭合着。抬头看看时间，他已经关在里面一个小时了。
做什么这么神秘？
我纳闷地打开门，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扑面而来，随即一道黑影扑了出来。
「快快快，出去把门关上。」
成程一边咳嗽着一边将我推出门外，然后反手关上了那扇罪恶的大门。
「你在里面干什么？做毒药吗？」
我捂住鼻子，边瞪成程边小心地扇去空气中残留的味道。
他摸摸鼻子，「我明明是按照菜谱上做的，谁知道菜一下子就糊了，我又加了点水，然后就成这样了。」
「现在怎么办？」
成程看看厨房，再看看我，「不然，我们出去吃吧？」
我迟疑地看看身后的固定摄像头，「能行吗？」
成程拍拍胸脯，「没事，跟我走，保证饿不着你。」
这句话，委实没有什么说服力。
毕竟一个小时前，他刚说过，还被狠狠打脸了。
吐槽归吐槽，成程明显比我适应乡下生活。
这个村子风景不错，大片大片的水稻，一眼望去看不到头，但也看不到别的人家。
看来节目组煞费苦心，生怕我们过的太顺利。见我们准备出门，随行的工作人员很快到位，扛着摄影机跟着我们。
我一出门就晕头转向，根本分不清方向，成程则显得经验十足。
「我从小在农村长大，有经验。那边应该有人。」
我望向他指想的方向，一片绿，什么也没看到。
「那里有什么？」
我小心地跟在成程身后，这里的路都是土路，坑坑洼洼的，一脚深一脚浅，一不小心就会崴脚。
成程没走多远就发现我掉队了，又回来扶着我走，并不在意身后的摄像头。
我顿时红了脸，又顾忌着身后的摄像机，想了半天还是没把手抽回来。
「你看天上，那里有烟，说明他们正在做饭，快一点咱们说不定正好能蹭顿饭。」
原来他打着这个主意。
很快冒着烟的农家小院便到了。
同样是独门小院，院门大开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大爷正坐在门口乘凉。
成程自来熟地就上去接话，「大爷，歇着呢？」
「昂。」
大爷看上去也很懵，含糊地应了一句，眼睛不停往我们身后的摄像机上瞟。
成程大大咧咧地蹲在大爷身边就跟他唠起了嗑，越聊越热络，视线还不时朝我看过来，连带着大爷也一直看我。
我尴尬地后退几步，开始后悔为什么不留在屋子里吃水果。
就算不会做饭，也好过在这里社会性死亡。
就在我第一百次想打道回府时，成程踢踢踏踏地朝我走来，模样怎么看怎么臭屁。
「走吧，今天午饭有着落了。」
成程歪歪脖子：「我大爷请咱俩吃饭。」
得，这就认识上亲了。
饭间，成程和大爷聊得热络，大娘则是一个劲给我夹菜，生怕我吃不饱。
等吃完饭，成程扛着锄头就要跟人家下地干活。
我扯住他的袖子，「你就这么走了？」
「咋了？我去给人家干活啊？」
我有些崩溃，「那我呢！」
谁敢相信！正在拍摄恋综的男嘉宾，将女嘉宾一人丢在别人家，跟着老大爷去种地？
这放在哪个恋综中都是相当炸裂。
「是哦。」成程摸摸下巴，「那你也一起来呗。」
说着他半点不见外从门后取过一个草帽戴在我头上，对着门内喊：「大娘，借用下你家的草帽！」
「用吧，用吧！」
大娘站在门后笑呵呵地看着他胡闹，同时递给我一壶水，「乡下天气热，你躲着点太阳，让他们干活就成了，受不了就回来。」
「哦、哦。」
我抱着水壶跟在两人身后，成程在前方走两步就要回头看一眼，看得我满头问号。
他到底在看什么？
我转了一圈，身后除了跟拍只有一只窜过去的狸花猫。
该不会看上路边的野猫了吧?
因着怀疑成程看见猫就走不动道，此后的时间我都在思考：如果成程想绑架只猫回去，我该不该帮他的忙。
一下午时间很快在胡思乱想中度过了。
以劳偿债后，在大爷盛情邀请下，我们又吃了顿晚饭，抱着大娘送的西瓜才开始返程。
这又吃又拿的真让人不好意思。
显然成程不会想这么多，走到半路就开始畅想回去榨西瓜汁了。
似乎从到这里的那刻开始，他就卸下了那些伪装，此时的他不是热搜上的十八线小明星，也不是嘴贱心软的高中同学，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悠闲度日的男生。
这种感觉，有点奇妙。
我一边回想小院里有没有榨汁机，一边跟在他后面走着。
天开始黑了，土路也变得不好走，一不小心就会拐进旁边的田埂里。
成程变戏法似的掏出个手电筒。
「大爷特地给的。」
他笑得傻呵呵的，略带点炫耀的意味，似在说他人缘好。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撇过头去。
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
所谓乐极生悲，回去路上突然窜出只猫，嗖一下从成程脚边穿过，吓得他一脚没踩稳直接摔进旁边的泥坑里。
我严重怀疑是白天见过那只猫。
待他爬上来时，浑身脏兮兮，在漆黑的夜色下人形难辨，若是不了解内情的人路过，说不准会以为见了鬼。
当事猫不见踪影，只留我蹲在路边，举着他扔下的手电筒笑得肚子痛。
一直到回到小院，我的嘴角都没下来过。
成程郁闷道：「别笑了。」
我咧着嘴，点点头。
他哀怨地看着我，「你这样很没说服力。」
我压下嘴角，指着卫生间道，「你快去洗澡吧，看不见你我就不笑了。」
所谓天黑偏逢连夜雨，成程进去不到五分钟便出来了，一脸崩溃。
「卫生间没热水！」
十分钟过后，我终于找到问题所在。
「现在，有一个问题。」
我站在成程面前，严肃地盯着他。
「热水器是太阳能的，使用前需要提前上水，但我们今天忘了。」
「所以？」
「所以今晚没有热水洗澡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成程看着自己身上快要干掉的泥垢，「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努力憋住笑，「我们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我是那种人吗？」
「你是，你很是。」
成程看上去快要崩溃了。他抖了抖身上的泥渣，「那我今天怎么办？」
我略一思索，「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院子里有个装水的大桶，可以提前烧好水灌进去，你到时候......」
想想成程蜷缩在水桶里努力洗澡的模样，不行不行，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成程咬牙：「成。」
经过一晚的折腾，成程第二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卫生间给太阳能上水。
而我揉着酸疼的脸颊，决心以后再也不笑那么久了。
4
恋综录制的很顺利，反正成程全程像只脱缰的野马，彻底放飞自我，完全忘记自己的高冷人设，也忘记即将失去的女友粉了，将恋综变成了田园日常。
他每天睁眼要想的第一件事就是，今天去哪儿玩。
而我每天睁眼想的第一件事是，要如何不动声色地丢下成程逃跑。
无他，成程的精力实在太旺盛了。
他倒是玩得痛快，而我快要被他折腾死了。
前天是心血来潮去田间抓萤火虫，蹲了一整晚，收获了两腿蚊子包。
昨天是叫着去看日出，天不亮就敲门把我吵醒，绕着小山包走了快一个钟头，愣是没找到上山的路，被有起床气的我一脚踹进路边的小水沟。
今天，他居然要拉着我去看杀猪。
「你，叫我，去看杀猪？」
我一脸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
「是啊。」
成程点点头，身后的工作人员脸上的笑意快憋不住了。
我忍无可忍，扯着嗓子怒吼：「成程，你给我搞清楚，我们是来录节目的，不是来玩农家乐的！你觉得恋综里出现杀猪合理吗？」
成程缩缩脖子，小心翼翼地看我：「你不感兴趣吗？杀猪诶？一年都看不到几次。」
看着他兴奋又期待的目光，我深深地吐了口气，「去吧，想去你就去吧。」
我简直不敢相信节目播出后，我俩的形象会变成什么样。
那一定，是最特别的存在。
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我们终于迎来了和全部嘉宾一起录制节目的日子。
恋综接近尾声，嘉宾们成对出现，氛围好得不得了，一个赛一个的甜蜜，除了我和成程。
人家做游戏，是为了秀恩爱。
他做游戏，一心想着要赢。哦，还有胜利后的奖品。
看着他捧着所谓的豪华大奖，笑得像只傻狗，我深深为和他绑定而感到丢脸。
游戏环节结束，自由活动期间，他一个不留神又消失了，然后再从不知什么地方冒出来，拿朵黄色的小花招惹我。
「诶，想要么？不给你。」
我不理他还要不高兴，明眼人一眼就看出在生闷气。
同为嘉宾的当红小花见状关心，「他没事吧？」
我板着脸说：「别理他，惯的。」
「你们感情真好。」
我愕然抬头，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开口反驳，「也没那么好。」
小花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虽然你们总是吵吵闹闹，但是成哥很听你的话，有什么东西也总第一时间想着给你看，这要说他心里没你我可不信。」
说着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捂着嘴笑个不停。
我顺着她的眼光回头看，发现成程蹲在我身后，正把一个花环往我头上戴，赫然就是方才他让我看过的黄色小花。
我腾一下红了脸，欲盖弥彰地站起身想要抓住他，「你鬼鬼祟祟地在我背后干什么呢？」
成程见我发现了，把花环往我怀里一丢，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叫，「送你个礼物，开心一点，总板着脸，会变老的！」
我抓着花环就想往外丢，看见小花揶揄的目光，不知为何没去追人，也没将花环丢掉。
录制结束后，那个花环被我夹在行李箱内带走了。
节目播出后，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和成程以意想不到的姿势出圈了。
大家颇为喜欢我俩这在田园撩猫逗狗的日常，还给我们起了个新的 cp 名，叫田园情侣。
这下成程是彻底不需要在意形象了，因为他半点都没给自己剩。
牛哥纠结许久，在犹豫要不要花钱买通稿洗一下观众的印象时，发现成程的形象转变并没有影响他的工作，反倒因此多了不少邀约，便也作罢了。
于是整个团队中，唯一烦得不得了的只剩下了我一人。
5
「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我哥的女朋友林娇，同时也是我的闺蜜，见我整天愁眉苦脸，终于忍不住开口。
「什么？不可能！我怎么可能......」
我下意识就要否认，说到一半又消声了。
其实我自己也发觉了。这段时间，我总是不时地恍惚，仿佛回到了那座农家小院，下一秒成程就会从门口走进来，带给我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
我不得不承认，我在怀念那段时光。
那些我和成程独处的日子。
这种感觉是爱情吗？
「我不知道。」
「那换个问法，你觉得他哪里值得喜欢？」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
成程工作这么久，性格还像没长大的孩子，大大咧咧，又不怎么细心，还喜欢搞小学生那套，嘴硬得不得了。
但有的时候却又温柔地让人心头一酸。
我还没开口，林娇看见我的表情，了然道，「叶珍珍，你完了，被他死死拿捏住了。」
是这样吗？
我回想和成程的相处，感觉自己才是拿捏他的那个。
但感情从来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真的让人头秃。
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在纠结好几天都没有结果后，我给牛哥发了辞职短信。
或许离开成程，独自思考一段时间，我就能想明白了。
牛哥很快回复过来，「为什么不想干了？是哪里不顺心吗？」
「就是觉得，他现在不太需要我了，有些事我也需要时间想清楚。」
良久，牛哥发来一段语音。
「珍珍，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成程非要找你当助理吗？其实，不是他需要助理，而是一开始，这个职位就是给你的。」
原来三年前成程入圈时，其实根本没打算要助理，他没有名气，也没有资本，一开始就打算稳扎稳打，走勤奋路线。
但是他在参加一个小活动时，偶然遇见我寒风中发传单，回去后他独自坐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跟牛哥提出，想要个私人助理，工资可以他自己出。
牛哥说完，我沉默了。
那天的事我也有些印象。
我们宿舍的一个女生得了重感冒，但事前说好的工作找不到人替，于是我们寝室的几人便一人半天替她完成了兼职，而我在那个广场撞见了出活动的成程。
当时他已经出道，也积累了一些粉丝，在寒风中扬着笑容给粉丝签字，转头被冻得直打冷颤。
我跑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杯热奶茶，托还未散去的粉丝以自己的名义送给他。
看见他喝下奶茶后面色重新变得红润，才带着剩余的传单离开。
当时我以为成程没看见我，没想到他不仅看见我了，还误会我经济状况不好，特地为我申请了一个助理岗。
「我原以为你们俩早有意思，迟早会在一起，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半点进展都没有。成程这小子看着高高大大，对待感情怎么就这么怂呢？」
我听着牛哥的吐槽，心中满是酸涩。
高中毕业后，我和成程没见过面，当时只能算是不怎么熟悉的老同学。
却偏偏，成程拐了不知多少道弯，透过朋友的朋友找到我，问我有没有意愿去给他当助理。
当时我脑海中闪过的，是成程在寒风中发抖的身影。
或许当了助理以后，我就不需要以粉丝的名义送他奶茶了，可以光明正大地为他安排一切。
我一口答应了。事后也曾觉得自己有些冲动，没想到成程死活不肯放人，我也就顺水推舟一直干了下来。
其实，这其中有多少是我自己私心不想离开他呢？
正想着，牛哥又发来消息，「成程知道了，他去找你了。」
6
成程出现在我面前时，我难得有点紧张。
任谁发现暗恋多年的男生，对自己有那么些许的不同，心中也不可能不起涟漪吧。
成程风尘仆仆地站在我家门口，脸上神情严肃。
「你为什么要离职？是钱不够，还是，不想见到我？」
后半句话他说得十分晦涩，像是想到了不好的事。
「没有，都不是。我只是想要点时间想清楚。」
「想什么？你完全可以在我身边想，为什么非要离职？」
成程紧追不舍，这么多年他总是这样将我绑在他身边，但又不肯说清楚。
这一次，我不想含糊过去了。
我定定地看着他，「成程，我在想，你对我到底有没有意思？」
「什、什么？」
他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朵根，被我打了个措手不及。
「为什么这么问？」
我本来还有点逼问的意味，他这样我倒有些心软了。但他这人不逼一逼，是不会说真心话的。
我索性直接摊牌，「牛哥都跟我说了，让我当你助理的事，我现在就想问清楚，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是想看我可怜，想帮我，还是有别的想法？」
话说得如此直白，成程也理解了我的意思。
「那、那我当然是想和你在一起的呀。」
我第一次见到，成程满脸通红，眼神闪烁着不敢看我的眼睛，手指却扭扭捏捏地勾住我的，周身的粉红泡泡让我感觉牙都酸了。
你也有今天。
想起之前他给我留的各种烂摊子，我确定他在故意找存在感。
我故作不懂他的想法，抽出手指，「意思是让我继续以助理的身份帮你做事喽？」
「不是！」
他顿时急了，忙拉住我的双手。
「那是什么？」
成程红着脸，眼中闪着细碎的光，「女朋友，可以么？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我抿着嘴，嘴角的笑容几乎要藏不住。
「也不是不可以。」
7
有了男朋友的日子，确实跟以往不同，好像空气都变得甜蜜了。
在恋综的加成下，我们并不需要太过注意外界的眼光，也不需要避嫌。全网都以为我们是在炒 cp。
偶尔还可以偷溜出去约会，带着口罩在大街上散步，就算被发现了，粉丝们也十分大肚，只要一个签名就满足，临走时还要留下一个爱的祝福。
想来这也有多亏了 cp 火起来的缘故。
但随着带来的另一个问题就是，我该怎么跟我哥坦白谈恋爱的事。
要知道，自从我开始给成程当助理之后，我哥就从犄角旮旯里将对成程的不满重新挖掘出来，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好在我还有个闺蜜兼嫂子做后盾。
林娇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帮我拿下我哥。
于是我们便设计了一系列让我哥接受成程的计划。
还没等我想好计划怎么开始实施，我哥先来兴师问罪了。
「珍珍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我努力抑制住眼底的心虚，「怎么了？」
我哥根本不关注娱乐头条，也不看综艺，虽然我早有被发现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这么快。
「林娇这两天总是阴阳怪气的，说我太古板，不会逗人，不如妹夫贴心。我寻思着她没妹妹，我也没妹夫啊？是不是你偷偷谈了恋爱，怕我生气只告诉她了？」
林娇这个大嘴巴，就知道她靠不住。
事已至此，我只能点头。
他一脸不赞同道：「有什么不能直接跟哥说的，我还能吃了他怎么的？」
我摸摸鼻子没敢说话。
吃是不会吃了，但从我哥逮住机会就要挖苦一下，那种欲除之而后快的奇特心情，说实话我真的放心不下。
「我不是怕你看不上他么？」
我半真半假地说。
「废话，我妹是天底下最好的妹妹，谁也配不上。」
眼见着我哥睁眼说瞎话，我尴尬地拂了下碎发，「也没那么好。」
「你的对象得我亲自把关！什么时候带来我见下面。」
这下我应付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那你得保证你不生气。」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生气的。」
话虽如此，我也不是三岁小孩了，不会轻易被我哥骗到。
我将成程约了出来，聚在一起密谋如何将我哥和他的见面控制在最小范围的伤亡。
成程干笑：「不用这么紧张吧。」
「这是很有必要的。」
我严肃地看着他，「这决定着你未来在我家能不能上桌吃饭。」
成程一脸状况外地挖了勺冰激凌吃掉，「你哥还能把我赶出来？」
我叹了口气，顺手抢过成程手中挖出的冰激凌，「我哥能让你饿着。」
成程不说话了，悄悄红了耳朵。
我看看他，再看看自己杯中两把勺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俩间接接吻了。
「咳。」
脸上一阵滚烫，我努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若无其事地将勺子插回他的冰激凌杯中。
叮咚。
正尴尬着，我哥发来了短信。
顺手点开：「你在跟成程谈恋爱？」
该天杀的是谁在通风报信！
我手指一颤，发出一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惊喜没有，意外倒挺意外的。你是打算吓死我，好让你老板继承我的家产吗？」
我紧握着手机，努力组织语言试图安抚我哥即将爆炸的情绪。
成程突然开口，「珍珍。」
我抬起头，他尴尬地看着我，「要不，把你哥叫进来？你俩隔着窗户发短信也挺累的。」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我哥握着手机站在玻璃窗外，眼中的怒气呼之欲出。
看见他眼底的愤怒，我心头一颤，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如同泡泡般破碎。
「要不，你俩聊，我约了美容师做美甲，时间快到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我企图牺牲男朋友来拯救自己，慌忙间收拾包包准备跑路。
成程一把握住我的手，死活不放，「叶小姐，这就是你对待男朋友的态度吗？」
「对啊，叶小姐，都是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了吧。」
凉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回过神来我哥居然已经站在了我俩面前, 正死死地瞪着我们交握的双手。
「哥, 你也来吃甜点啊。」
成程完全忽视了我哥的杀人视线，像只撒欢的小狗朝着我哥摇尾巴。
「你、你叫谁哥呢！」
我哥从小到大没见过这样厚脸皮的人, 当即就结巴了。
「你是珍珍的哥，就是我哥, 这么叫你没错啊。哥你想吃什么？珍珍跟我说你喜欢吃甜的, 这家的草莓蛋糕还不错，巧克力熔岩也还可以，或者你想要......」
他敲敲手边的冰激凌杯，「他家的冰淇淋杯也不错。」
不愧是成程, 虽然感情上扭扭捏捏, 但在人际上绝不含糊。
几乎是一开口，他就掌握了主动权。
我哥被他揽住肩膀, 热情地推荐店内新品, 说着说着还要伸手招呼店员来介绍, 只要我哥一拒绝, 他就会像只可怜的小狗一般，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 仿佛被欺负了似的。
搞得我哥骑虎难下，慌慌张张地跑去前台点单，简直就是落荒而逃。
我笑着看着我哥的背影, 看来在他找出抵抗成程的办法以前, 我们的恋爱都不会被打搅了。
就是这招, 怎么有点眼熟？
我突然灵光乍现。
林娇对我哥撒娇时, 跟成程现在简直如出一辙啊！
我凑到成程身边，小声询问，「你跟林娇学的？」
记得前几天指定计划时, 成程特地加了林娇的微信, 说是要取经，想来这就是取经的成果了。
成程得意地扬扬眉, 「想知道？」
我连连点头，成程点点嘴唇, 「你是不是得付出点代价？」
嘿，这还是因为间接接吻脸红的成程吗？
我瞥一眼正在前台点单的哥哥，再看看面前一脸得意的男友, 心领神会。
对着他唇瓣轻轻一啄, 然后迅速抽身撤离。
「嗷！」
成程闷哼一声，猛地捂住嘴巴。
「怎么了？」
我忙拉下他的手掌，只见指腹上染上点点红色, 再看唇瓣，破皮了。
「我咬的？」
我迟疑地打量着他的嘴唇，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不应该破皮啊？
「我自己咬的，有点激动。」
成程揉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瞧你那点出息。」
「多来几次就不会了。你说是不是？」
他轻轻凑上前，补上一个轻柔又甜蜜的吻。
一吻结束，他的耳朵又红了，神情却有几分餍足和得意。
「这次怎么样？」
我捂住烧得发烫的脸, 小声说，「有进步。」
「那要不再来一个？」
「我哥回来了。」
「那下次吧，下次等我休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