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占有欲极强。
只要我和别的男生走得近，他就会惩罚我。
等我离开后，他逃了订婚宴赶来，语气里是从未出现过的挫败。
「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孟颂。」
1
今晚放学后，接到了傅时的电话。
他说晚上会回来，让我在家等他。
我先是回到公寓收拾了一下才赶去他口中的那个家。
他不在的时候，我从来不住在那边。
我怕有一天被别人发现，我和自己的哥哥私底下做着这些事。
到了约定的时间，傅时还没有来，我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直到手上传来凉意，我被惊醒。
睡眼惺忪间，看见傅时正低着头把玩着我的手腕。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白皙的手腕上，多了条手链。
傅时眸色很浓，流露出的占有欲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听说最近和男同学走得很近？」
「我是不是说过，不许你和其他人说话。」
「孟颂，你是在故意惹我生气吗。」
「还是说，只有告诉你妈，你才会乖乖听话。」
似是随意一问，又像是在警告。
每说完一句话，周身的温度就继续下降。
一点点靠近，低沉的嗓音，贴在我耳边。
眼底的情欲，烫得我下意识往后退。
这个举动，惹恼了他。
他拽着我的脚踝，用力一扯，我被迫坐在他腿上。
「孟颂，乖一点。」
他把一把钥匙递到我眼前，薄唇微抿：「你只能是我的，孟颂。」
看大小，是这条手链的钥匙。
傅时对我不听话的惩罚，进行了一整夜。
天边泛白，他才放过我，搂着我睡了过去。
闭眼前，我算着日子。
还有一个月，就是傅时答应放过我的日子。
「啊。」
「你们在做什么？」
震惊中夹杂着难以置信，一道惊呼将我和傅时吵醒。
他不耐地紧皱眉头，用被子将我裹紧，确认看不清脸后，慢条斯理地穿衣下床。
「你怎么来了。」
那个女声再开口时，带着不难察觉的轻颤，好像这是难以接受的事。
「他是谁？」
「是你弟弟对不对，傅时。」
「你和孟颂搞在一起，你爸妈知道吗？」
2
傅时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那个女人打发走，我出来后，客厅只有他一个人。
我喝了口水，问他：「一个月后，你会放我走的吧，傅时。」
他的手顿了顿，将烟涅灭。
「接下来的一周我要出差，你在家乖一点。」
交代完便拖着行李离开。
我捏了捏眉心，越来越看不懂傅时了。
我跟着我妈改嫁过来后，他对我们总抱着一股敌意，有事没事就会故意为难我妈。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把我堵在浴室里，说只要我陪他三年，就不会再找我妈的麻烦。
我知道他是为了羞辱我。
但我妈一个人带着我吃了很多苦头，我也想她可以过得好。
这种扭曲得见不得光的关系，终于快结束了。
从他家离开后，我回了老宅。
我妈在沙发上坐着，面前放着一大叠照片。
见我回来，她招了招手：「颂颂，过来看看你哥的订婚照。」
我脚步一怔，想到早上的那个女人。
原来是未婚妻。
心头莫名涌上一阵烦躁。
刚好这时候电话响了，是宋然。
傅时口中那个我最近走得很近的男同学。
3
我到酒吧的时候，他已经微醺。
「要是学校里那群人看见你现在这副样子，不得疯了啊，孟颂。」
「高岭之花学神，私底下烟酒都来，玩得比谁都花。」
我不耐地瞟了他一眼：「废话真多。」
他猛地凑过来，盯着我的脖子看。
「你哥怎么像条狗似的，标记你呢。」
我不高兴地踹了他一脚：「他叫傅时。」
宋然眼底染上玩味，试探性地开口：「孟颂，你不会喜欢上傅时了吧？怎么还护上了。以前我骂他的时候，你也不是这种反应啊。」
我接过旁边的人递来的烟深吸一口，吐出烟圈。
雾蒙蒙地往上晕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淡淡道：「你想多了。」
散场后，我懒得回公寓，就回了老宅。
洗澡的时候脑子里不知怎么就响起了宋然的那句话。
半夜，陌生的味道席卷口腔，让我喘不过气。
我伸手轻轻一推，被他握住，举过头顶，好让我更加容易接纳。
傅时一言不发，那双幽冷的眸子，阴沉地盯着我。
我的酒意醒了大半，看着他发呆，冷不防地被咬了一口。
眼底涌动着薄怒，冷声道：「孟颂，我警告过你离他远点。」
「你不听话，我不介意让你妈知道我们的关系。」
我疲惫地闭上眼：「傅时，我们提前终止协议吧。」
4
醒来后，傅时不在。
没人知道他出现过，让我不禁怀疑昨晚是一场梦。
今天下午有课，我打车去学校，却在门口被拦住。
夏欣，傅时的未婚妻。
她做自我介绍时，我脑子里在想课题。
见我恍神，她不满道：「孟颂，你有没有教养。」
我掀了掀眼皮，抬眼看她。
她眼底的厌恶，满到快要溢出。
「夏小姐有事直说，我还有课。」
「我希望你离开傅时。」
我轻叱一声：「这话你应该对傅时说。」
「如果你能让他放过我，我一定会滚得远远的。」
她似乎是不相信，瞳孔骤缩：「你的意思是傅时缠着你？怎么可能？你妈费尽心思嫁给傅时他爸，你又勾引傅时，果然和外界传的一样，你们娘俩都是婊子。」
我按捺住心底的不悦，冷眼看着她。
「夏小姐，请你对我母亲尊重一点。」
「既然你听过关于我的传闻，那一定也知道我有躁郁症吧。」
离开咖啡馆，我的情绪都处于发火的边缘。
傅时的电话打来，我劈头盖脸地一顿骂
「傅总，能不能管好你的未婚妻？嘴巴那么臭要不买瓶消毒液给她洗洗呢。」
他低笑了一声，在我耳边回荡：「吃醋了？」
我翻了个白眼：「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我会处理好的，给我点时间。」
「关我什么事，等你们结婚了我肯定随份大礼。」
傅时在电话那端沉默，我在心里数着数。
数到十的时候，挂了电话。
下课铃响，我还坐着发呆。
旁边的同学撞了我一下：「孟颂，教授叫你。」
我的思绪被抽回，道了谢后去了教授办公室。
「孟颂，你考虑得怎么样？」
「这次的机会来之不易，我知道你不想出国，但我还是想再劝劝你。」
教授还要说些什么，被我打断。
「我去。」
然后在他的办公室填完了那份交换申请。
5
我离开这件事，没和任何人说。
就连我妈，也是等我在意大利安顿好之后才打了电话。
这次的留学交换为期半年。
那天我挂断电话后，过了三天傅时又打了过来，不过我没接。
既然要断，那就断的干净。
最近傅夏两家要联姻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网上随便点开一条新闻都能看见。
「喂，颂，今晚一起过节去啊。」
手机屏幕弹出一条日历提醒。
12 月 24 合约终止日。
除此之外，今天也是傅时订婚的日子。
晚饭间，大家都喝了点酒，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助助兴。
酒瓶转到我面前时，他们都玩味地看着我。
「颂，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脑子里闪过某些片段，话到嘴边改了口。
「真心话。」
「初吻发生在什么时候？」
「20 岁。」
接下来还挺走运的，没再转到我。
十二点一过，大家互相说了句圣诞快乐就相继离开。
我一个人散着步回家，隔着老远，就看见家门口站着个人。
走近些，那人似有察觉，转身，抬头。
目光撞上的瞬间，我怔在原地。
眼里有一瞬间的茫然，傅时怎么会来。
但也只有一瞬间。
「你怎么来了？」
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声音又哑又沉：「为什么要走。」
胸口忽地闷闷的，我绕过他开了门：「时间不早了，我就不请你进来了。」
话落，在我关门时，傅时攥住了我的手腕。
趁我发愣的瞬间，挤了进来。
下一瞬，把我抵在门上。
距离骤然缩近，我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和他不喜欢的烟草味。
「你—」
话没说完，被堵住。
像是在惩罚我逃跑，他不依不饶地，直到我喘不上气。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他将头垂在我的颈窝，温热的鼻息引得我一阵颤栗。
他紧紧地抱着我，语气里是从未出现过的挫败。
「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孟颂。」
6
傅时的话让我想要逃。
无意间撞到了开关，房间一下亮了起来。
我也清楚地看到了傅时眼下浓浓的倦色以及，猩红的眼底。
最终还是没硬下心来把他赶出去。
第二天是被电话吵醒的。
我妈说订婚宴，傅时没去。
他爸生了很大的气，知道傅时来找我后，让我劝他回去。
挂了电话后，傅时来叫我吃早饭。
我想了想，还是问他：「你昨天怎么回事？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他把刚抹完酱的面包递给我，没什么情绪地说：「你很希望我们订婚吗？」
「你们两个订婚的话，利大于弊吧。」
他几不可察地蹙眉：「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在意吗？孟颂，我们之间—」
我扯了扯嘴角打断他：「哥，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会有。」
他盯着我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如你所愿。」
这个插曲对我们来说唯一的变化就是，傅时走了。
我刚到学校，教授就和我说：「颂，我们找到了投资人。」
我修的是机器人学。
这门专业比较冷门，我来意大利就是为了跟组研究他们新开发的一款机器人。
但资金受限，项目一直没有进行。
听到这个好消息，所有人都很开心。
「不过这个投资人是中国人，所以今天下午的见面颂和我一起去。」
我有些难以置信，按我的资历，这事是怎么也轮不到我的。
「真的吗？」
教授拍了拍我的肩膀：「去准备一下。」
见面的地点，是一家五星级酒店。
我们到的时候，对方公司的人已经在会议室坐好。
我拿出电脑准备开始讲述，被拦了下来。
「请两位稍等，我们老板还没来。」
话刚说完，门被打开。
「傅总。」
我停下在捣鼓鼠标的手，顺着声音抬头望过去。
呼吸一滞。
傅时坐下，我的思绪还游离在外。
「赵秘书，介绍一下吧。」
「这位是 James 教授，另一位是他的学生孟颂。」
傅时点点头：「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傅时。」
7
我在讲报告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下意识朝着傅时的方向看，他似乎有所感应，从电脑屏幕上抬起视线。
「孟先生，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咬着牙挤出两个字：「没事。」
还挺会装，有本事你就一直装不认识。
报告是我做的，所以讲述得很顺利，对于他们提出的问题，也都给了满意的回复。
本以为他们还要再考虑一些时间，我和教授准备回去等消息，却听见傅时说：「那就这样定下来吧 James 教授，合作愉快。」
随后他有些困扰地拧着眉：「有一件事想麻烦教授，可以让您的学生做一下的我导游吗？初来乍到我对这边还不太熟。」
教授满脑子都是终于拉到了投资，问也不问我的意见就直接答应，生怕慢一秒金主就跑了。
临走前，他语重心长的叮嘱我：「颂，你要好好照顾傅总，千万不能得罪他。」
傅时遣走了所有人，独留我和他在会议室。
他也不管我，自顾自地看邮件。
和他处在同一空间，我总觉得呼吸不顺，想找个地方抽烟。
刚走到门口，傅时冷声道：「孟先生去哪？」
从见到他开始，肚子里就憋着一团火，我转过身不耐烦地看着他：「有意思吗？傅时。」
他合上笔记本，从烟盒里取出烟，点燃，抬眸瞥了一眼「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孟颂。」
他一向讨厌抽烟，也不许我抽，这还是第一次见。
烟雾朦胧了他的轮廓，有些不真实。
「味道还不错，和昨晚你嘴里的一样。」
8
「噗通噗通」心脏莫名地剧烈跳动。
我怕再多看一眼，就会陷进傅时那晦暗不明的眼底。
落荒而逃。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陪在傅时身边，人前，他就装出不认识我的样子。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就总说些意味不明的话来挑拨我的情绪。
这天，傅时提出要我陪他去参加一场聚会。
但宋然来国外了，早就跟我约好。
我找了个借口拒绝了傅时。
他这人不管去哪，喜欢的地方就一个，酒吧。
刚坐下，宋然就问：「听说傅时来意大利了，没找你麻烦吧？」
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我没说话。
他也不在意，下巴轻轻一挑：「你看，这弟弟长得不错吧？要不要认识认识。」
自从和傅时在一起后，我根本就没机会接触别的男生。
宋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那边几个人全叫了过来。
「光喝酒也没意思，咱们玩大冒险呗。」
我好像是这个游戏的黑洞，每次都会中招。
「和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亲五分钟。」
宋然冲我挤眉弄眼，示意我选旁边的那个男孩。
不知怎么，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傅时的脸。
「算了吧。」
他们自然是不想放过看戏的机会，一起起哄：「是不是玩不起啊。」
被这么一激，加上酒精作祟，我鬼使神差地问出口「可以吗？」
那男孩害羞得不敢看我，点了点头。
我越靠越近，他缓缓闭上眼，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我按断，又打过来。
我露出个抱歉的眼神，从口袋里掏出来。
傅时两个字，在屏幕上不停跳动。
刚接通，他阴森的口吻，带着威胁：「孟颂，你敢亲下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9
我冷笑一声：「傅总，对于才见过几次的人，您未免管得也太宽了吧。」
隔着手机，我都能听见傅时那边沉重的呼吸声。
彼此谁也没说话。
直到手机被抽走，不知什么时候，傅时来到了我身后。
一言不发地就要带我走。
宋然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当下就说：「哎，傅总，孟颂的惩罚还没做呢。」
我不停地给他使眼色让他别找事，惹怒傅时遭殃的是我。
傅时漫不经心道：「哦？什么惩罚。」
「孟颂要和他旁边这位弟弟亲五分钟。」
他勾了勾唇：「这样啊！」
没给我任何缓冲的机会，他凑近，贴上。
我从未觉得五分钟如此漫长。
长到我的脑海里不断涌现着和傅时第一次见面，到今天的每一个片段。
时间一到，傅时拉着还没回过神的我，走了。
他熟稔地让司机开到我家楼下，拉着我上去。
房间里的暧昧疯长，傅时不允许我拒绝。
彻底昏睡前，我好像听见他低声轻喃：「孟颂，我试过了，但我做不到。」
「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身边。」
但我又觉得是自己听差了。
傅时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10
我没想到，傅时在酒吧亲我会被拍下来，而这张照片传到了他爸手里。
傅时说他会处理好的，让我不要担心。
可这毕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不可能让他一个人面对。
好在我负责的事不算太多，赶一赶三天可以完成，到时候我就回国一趟。
一整天我都心不在焉，算着时间差不多给傅时打过去，无人接听。
我安慰自己，他毕竟是独子，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第三天凌晨，我终于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完，准备回家收拾行李，却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她在那边哭个不停，哽着声问我：「颂颂，你和傅时到底怎么回事？」
「他爸把他打到医院了，你快回来吧。」
手机从指缝滑落，砸在地上。
我连忙改签，连夜回去。
刚下飞机，就看见了等在机场门口的傅钟延的秘书。
「孟先生，傅总在公司等你。」
这是我第一次来傅氏。
进了办公室，看见傅钟延站在落地窗前。
听到动静，他叫我过去。
从上俯瞰下去，三十层，根本看不清底下的人。
「我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把傅氏做到现在这种地步。」
「傅时用了五年，才坐上了如今的位置。」
他转过身，看着我的眼神没有一丝起伏。
「只要我一句话，就可以让傅时离开。」
我不由得想起傅时刚进公司那年，只是个小小的销售。
他这个人古板得很，非常讨厌烟酒。
自从进了公司后，他总是深更半夜地回来，身上带着浓烈的酒味。
久居高位的人，太懂如何去拿捏一个人。
「傅时和你的丑闻对公司影响很大，我让他和你分开，他不愿意，他还说这一切都是他逼你的。」
「我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
不是的。
他没有逼我。
最先打破这层关系的人，是我。
11
我 20 岁生日那天，请了很多朋友来玩。
我妈让我把傅时叫着。
我不愿意，但她说大家住在一起，总不能一直这么僵着。
酒桌上玩的游戏无非就是那些。
大冒险输了后，他们让我挑一个人亲五分钟。
那时候没人知道我喜欢男生，但我总不能占别人便宜，所以我亲了傅时。
他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慢慢接受。
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改变的。
「傅伯伯，您找我。」
夏欣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回，她还是很讨厌我，一点也不遮掩。
「欣欣，傅伯伯会让孟颂离开，你和傅时的婚约，你怎么打算？如果你不想继续，伯伯会补偿你的。」
夏欣挑衅的眼神看向我：「傅伯伯，我要嫁给傅时哥哥。小时候我们就约定好的，不三不四的人消失就好，我不在意。」
等她走后，傅钟延做了决定。
我喜欢读书，那就一直在意大利待着，没事就不用回来了。
他会照顾好我妈。
至于傅时，他不会让他再来打扰我。
「孟颂，你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也是时候该回到正轨了。」
我答应了。
作为交换条件，我提出临走前见一见傅时。
医院里。
我妈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魂不守舍地。
我上前将她搂在怀里，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多出了这么多白头发。
「妈。」
她扑进我怀里，欲言又止，终归只化作一声叹息。
「你进去看看吧，傅时还没醒过来。」
我以为傅钟延只是发起火不小心把傅时打进医院，直到亲眼所见。
他这是想把傅时打死啊。
傅时的腿被吊着，上面裹着石膏。
额角留了个五公分长的伤口，还没愈合。
心底泛起苦涩，想起那晚他说要把我的腿打断时，没想到会轮到自己吧。
我妈调整好情绪后，也跟着进来了。
「老傅的心真狠，那鞭子，一下接一下地抽在傅时身上。」
「本来都消气了，不知道他又说了些什么，气得老傅抡起棍子，就卸了他一条腿，说什么这样他就没法往外跑了。」
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就觉得堵得慌。
「妈，您先出去吧，我单独跟他待会。」
12
她出去时，带上了门。
我坐在病床前，看着傅时，忽地想起他将我堵在浴室的那晚。
他提出那样的要求，我是可以拒绝的。
但不知怎么，我没拒绝。
说不出是谁主动，捅破了那层禁忌。
一发不可收拾。
感受到他的手指微微耸动，我连忙抓住。
反应过来后，松开，想要抽出，却被他反手拉住。
他恹恹的语气，很轻：「又想跑。」
「没有，我想叫医生来着。」
他不相信：「是吗？」
自顾自地说起来：「感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你出现后又离开，然后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垂下眼睑怕他察觉出什么异样。
「孟颂，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
「你有没有，哪怕一丝，喜欢过我。」
我一点点挪开他的手，从椅子上起来，和他保持着距离。
「傅时，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所以你也不要喜欢我。」
13
宋然不知从哪听到了傅时出柜的消息，我刚回意大利，他就找了过来。
见我情绪不高，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没事吧？」
我也说不清。
明明一直都想从傅时身边离开，等到真的离开了，又像是心底空了一块。
「陪我喝点吧！」
这一喝，就止不住了。
酒瓶堆了满地，宋然四脚拉叉地躺在地上，我缩在沙发上，身下有什么东西硌得慌。
拿出来一看，是傅时的衬衣。
我情不自禁地把脸埋上去，整个鼻腔都是傅时的味道。
某种藏在心底深处，隐秘的情绪悄然发酵。
我突然有点想他。
「孟颂，你是不是喜欢上傅时了啊。」
「我看你这样子，明显是失恋了啊。」
我一愣「怎么可能？」
和傅时合作的那个项目走进尾声，我在意大利的交换时间也到了。
教授问我，想不想继续留下来，他可以帮我申请。
我想了想，留在这里也好。
他说三个月后，有一场机器人展览会，问我有没有兴趣参加。
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些想法。
我打算设计一款，陪伴型机器人。
赶在展览会的头一天，这款机器人终于被做了出来。
第二天，我带着他去展览会。
我们在角落里无人问津，和那些大公司的产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机器人不断的展示着自己，却没引来一个人。
我泄气地坐在摊位上，想着不然算了吧。
这时，清润的嗓音响起：「你好，可以介绍一下这款机器人吗？」
我迫不及待地向他展示。
「孟先生，我对这款机器人很有兴趣，不妨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他自我介绍说他们公司正在处于创业阶段，资金充足，正是需要一个好的产品来为他们打第一仗。
我问他为什么会选择小时。
他笑了笑：「大概是我觉得我们老板很需要这样一款机器人。」
14
接下来的日子，我很忙。
忙着修复小时，忙着写论文，忙着做项目。
我把所有事情堆积得满满当当，这样就不会分出心思去想傅时。
可事与愿违。
每晚闭眼前，我都会想，傅时在做什么。
我不是傻子。
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喜欢上了他。
在一起那么久，他早就一点点渗入了我的生活中。
也许早就喜欢了。
只是我不愿意承认而已。
心里难免苦涩。
我把最后的成品寄给了肖喻，他说他们老板很满意，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加入生产，把小时推向市场。
这对我来说自然是好消息。
我把这些事全权交给他们去办。
快上市前，肖喻说最近在做宣传，问我设计小时最初的理念是什么。
「或许你不能见到的人，一直陪在你身边。」
想见不能见的人，换了一种形式陪在你身边。
这就是我将小时设计出来的理由。
给自己一个念想。
给所有爱而不得的人，一个念想。
本以为还要等到年底，小时才会冲向市场。
没想到他们速度这么快，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小时就和大众见面了。
和我对接的人，一直都是肖喻。
他说自打上市，小时就卖得很好，经常会断货。
年底一定让老板给我包大红包，所以年会我一定要去。
前几天我妈打电话问我，今年过年回不回去。
隔着听筒，我听到了傅钟延假咳了两声。
我自嘲地笑了笑，找了借口说自己不回了。
既然不回，恐怕也不能去参加年会。
我把这事告诉肖喻，他不以为然：「我以为什么事呢，我们年会也不在国内开啊，就在意大利。」
我不由感叹，这公司真是大手笔。
15
这天，教授让我去帮他收拾教材，我无意间碰到了鼠标，电脑屏幕亮起。
那是邮件界面。
发件人是 James。
他在邮件里详细地和对方说，我最近的情况。
我心生困惑，点开了他们的过往邮件。
每一封，对面的人都是在询问我的信息。
最近的一条是对方告诉 James 意大利会有一场机器人展览会，让他务必说动我去参加。
James 说自己会试试，但是不保证。
直到我带着小时去参加那天，他又给对方发了邮件，详细地介绍了小时的样子以及功能。
对方回复，会派人去的。
邮件到这里就全部结束。
好像有些什么我不知道的真相，在慢慢地，一点点地浮出。
难道肖喻并不是逛展览会的时候看中了小时，而是对方有意派来和我接触的。
我想不通谁会这么大费周章地做这些事。
不过我并没有问 James，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半夜接到我妈的电话，有些意外。
她先是关心了一些我最近的情况，然后支吾其词了好半天，说了条重磅消息。
「傅时离开傅氏集团了。」
还未等我缓过来，她又接着说了一句：「而且他和夏家的婚事，正式取消了。」
「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他？」
到这，我才看出了今天这通电话的目的。
「妈，是你问还是傅叔叔想问。」
后来我觉得没意思。
直接让她转告傅钟延，傅时没来找我。
16
年会当天，我早早地收拾好，等着肖喻派人来接。
这次的酒店，还是上次和傅氏谈合作的那家。
再次踏入，心情却和当时截然不同。
我望着那间会议室出神，被肖喻打断。
「孟颂，看什么呢？」
我摇摇头「没什么。」
「你要想进去看就进去，这间会议室也被我们老板包了。」
我诧异：「开年会还要办公事啊？」
他也不懂，眼神里透着茫然：「不是，听老板秘书说，这间会议室对他来说有特别的意义。」
倒是个长情的人。
年会临近结束，肖喻口中的老板都未曾出现。
最后一个环节是抽奖。
最后一个奖项，是神秘大奖，暂时不公布。
肖喻窜弄着我也去抽个号码牌。
24.
今天刚好是 12 月 24 日。
去年的今天，傅时来找我。
看着这个数字，无端地有些怅然。
自然也没心思听他们的开奖。
直到主持人念到 24 号时，肖喻叫我，我才扯回已经飘远的思绪。
「接下来有请我们的神秘大奖得主，24 号上台。」
站在台上，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请稍等，这份奖是由我们老板亲自颁发。」
台下一片惊呼和窃窃私语。
都在议论着，神秘大奖究竟是什么，竟然要老板亲自来颁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心也跟着不由得紧张起来。
倏然，大堂的灯光被熄灭。
黑暗里，我清楚地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
下一秒，什么东西被套在了我手上。
做完这件事后，没等我拉住，他就走了。
灯被打开，偌大的台上只有我自己。
我抬起手腕举在眼前，那枚钥匙就这样闯进我的视线。
和我左手上的锁，是一对。
是傅时。
他把钥匙还给我了，是什么意思。
放我离开？
我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心慌，仓皇地跑下去，想要去找他。
17
我漫无目的的冲撞着，经过的每一个人我都会拉住他们。
背影相像的人，都不是傅时。
失望一次次叠加，最后无力地靠在墙边，慢慢蹲下，紧抱着自己。
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回忆着过往的种种。
从前的每一次，都是傅时主动靠近。
不论我拒绝多少次，他都不知疲倦地，次次来到我身边。
我从未考虑过他会不会难过，会不会被我的话伤害到。
是不是也无力过。
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义无反顾地奔向我呢。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像是鼓点落在我心尖。
熟悉的味道，瞬时将我笼罩。
披在身上的外套，遮住了我的狼狈，为我撑起一片避难所。
暗哑的声音像羽毛，在我心上撩拨，勾得人轻颤。
「怎么变成小哭包了，孟颂。」
我紧握着手抬起头, 看向傅时。
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 从隐忍着小声抽泣, 变成毫不掩饰自己的脆弱，在他面前簌簌地掉眼泪。
刚刚那一刻, 我真的觉得傅时不要我了。
他突然轻笑了一声，幽暗深邃的瞳孔被我占满。
「这么委屈啊？来, 哥哥抱抱。」
我破涕而笑, 拉着他的手站起来。
「你他妈哄小孩呢。」
18
傅时带着我离开酒店，散步到江边。
他指着江对面的那间教堂，温声说：「每一次经过那里，我都想把你绑进去。」
我打了个激灵, 又回忆起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傅时, 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能不能别每次一不高兴就绑啊捆啊铐啊的。」
他淡淡地瞟过来：「要是你听话一点，我也不至于这样。」
不是, 哥们。
这也能怪我？
「不过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钥匙都还给你了不是吗？以后你想去哪就去哪, 我不会管你了。」
那种心慌, 又后知后觉涌了上来。
我抓住他的手怕他又不见了：「不是, 你什么意思啊？」
「说不要就不要，你当去菜市场买白菜啊。」
「我都被你惯成这德行了, 你不得负责啊。」
他被我逗笑，把我带进怀里。
「孟颂，我们很少有这种时候。」
「真好。」
我没说话, 和他一起静静地待着。
江面起了风, 我想把身上的外套还给他。
口袋里沉沉的, 我伸手一摸, 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竟然是缩小版的小时。
我惊讶道：「傅时，这你在哪买的？」
肖喻只说了他们公司正在计划生产迷你版小时, 却没说已经开始售卖了。
傅时从我手中接过, 轻轻地按了两下，小时发出微微的光亮。
「你爱我吗？」
「爱。」
启动小时, 就必须要回答这个问题，才能打开。
这是唯一的答案。
当时设计这个问题, 我是有私心的。
万一呢。
万一哪天，傅时就买了小时呢。
19
那天过后，傅时就赖在我家不走了。
我问他为什么要离开傅氏, 不会后悔吗？
他说, 只有自己足够独立强大，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只要我会回到他身边，失去什么都不会后悔。
意大利的天, 阴晴不定的。
明明早上出门前，还是晴天，这会却下起了大暴雨。
进实验室前，我给傅时发了短信，让他来接我。
做实验时，完全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直到从实验室出来，看到傅时在门口和 James 说话。
两人说说笑笑的，好像很熟似的。
等我走近，听到 James 用蹩脚的中文和傅时说：「时, 以后我再也不会私底下偷偷和你说颂的事了。」
原来和 James 发邮件的人，是傅时。
也是，早该想到的。
没有人比他更在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