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意外，我穿越成了国公府的嫡女。
系统问我：「宿主，主系统颁布了个任务，卖出一百套衣服就可获得百万黄金的奖励，还可以随意穿梭时空，接还是不接。」
我二话不说：「接！」
不接是傻子。
系统拿出一百套旺仔紧身衣。
1
我沉默了。
原来接了的才是傻子。
我问它：「你没开玩笑吧？」
系统支支吾吾：「主系统……被人坑了，用上好资源换了上万套旺仔紧身衣，不仅是你，其他穿越者也接到了这个任务。」
我懂了。
上面一张嘴，下面的人跑断腿。
不就是卖衣服吗？
我就不信我卖不出去。
2
我叫来随身丫鬟。
「我名下有没有成衣铺子？」
绿浓点头：「有，小姐想做什么？」
「卖衣服。」
小丫头两眼发光。
「能让小姐亲自卖的衣服一定很好看。」
在她的热情注视下，我拿出了旺仔紧身衣。
很好，热情没了，注视也没了。
「小姐……这个……」
我开始胡扯：
「实不相瞒，我昨天晚上梦到一位神仙，这些衣服就是他给我的。他告诉我卖完这些衣服，我就能拥有神力。」
绿浓思索了一下，告诉我：
「小姐，喜欢这种衣服的神仙，多半不是什么好仙，你莫被脏东西骗了。」
系统在我脑海里笑出猪叫。
我硬着头皮继续编：「神仙说，这是他从数千年后带来的衣服，让我必须卖出去，万不可浪费。」
经过一番口舌，我总算让绿浓相信了这回事。
出门的时候绿浓问我：「小姐，数千年后的人审美都是这样的吗？」
我一个踉跄，险些摔个狗吃屎。
3
我的成衣铺坐落在整个京城位置最好的商业街。
人流量大，客户有钱。
我非常满意。
于是我命人挂上了旺仔紧身衣。
不等我给大家洗脑一番，成衣铺的客人跑了个干净。
啊这……
我很头疼，于是我给掌柜的讲了紧身衣的来历。
然后我俩一起头疼。
比青春疼痛文学还要疼。
绿浓突然窜到我身边。
「小姐！小姐！王爷的马车在外面！」
「谁？」
哦——
我穿来后和我订婚的未婚夫。
我怎么把这人给忘了。
好歹是个王爷，多少能帮上点忙。
于是我跑出去冲他的马车招了招手。
「上午好，王爷。」
他掀开车帘，露出一张俊美无比的脸，完美地治愈了我被旺仔紧身衣伤到的眼睛。
「阿宁，你怎么在这？」
楚云奕看起来有些疲惫。
我把他请进铺子里喝茶，顺便说了一下旺仔紧身衣的来历。
他盯着旺仔紧身衣看了良久，扶额道：「这比刺杀别国大臣还难。」
我狗腿似的给他捏肩：「那可不，只有殿下这种百年难一遇的人才，才能解决此事。」
他拍拍我的手，让我坐在旁边。
随即又招了一群潜伏在暗处的暗卫进来。
简言道：「你们每人买一套这衣服走。」
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天才啊这是！
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方法？
暗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拔出剑或者暗器，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属下愿以死明志！」
「……」
铺子里很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即便是楚云奕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也从未见过这种场面。
他揉了揉太阳穴，摆摆手。
「罢了，你们都退下吧。」
一瞬之间，暗卫跑了个一干二净。
……
这是有多害怕穿旺仔紧身衣？
我有些伤心地趴在桌子上，楚云奕安慰我：
「放心，本王会给你想办法的。」
4
此路不通，我只能打道回府另想他法。
绿浓劝我：「小姐，去年李小姐穿了一身蝴蝶衣，引得众人纷纷效仿，长公主寿宴将近，小姐不如就穿那劳什子紧身衣去。」
「啊！」
我一声惨叫。
「那还是杀了我吧！我要是真穿了那玩意，我爹非得把我逐出家门，楚云奕也得找我退婚。」
绿浓不说话了，我掀开车帘，看见几个乞丐蹲在街边。
我突然灵机一动。
「绿浓，看见那些乞丐没有，以施舍的名义给他们每人一套紧身衣和二十两银子，给银子时不要让人看到，让他们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来铺子找我。」
绿浓去了，从旁人的角度只看到她施舍衣服给乞丐。
很好，第一步走出去了。
我转头去找了楚云奕，跟他说了我的计划，希望他能配合。
他转了转扳指，点头答应了。
很快几个乞丐便找上门来。
我开门见山道：
「我有一桩生意想同你们谈。」
「大小姐请说。」
「我命丫鬟给你们的衣服带来了？」
「带来了。」
他们掏出旺仔紧身衣。
「你们只需要穿上它，为期一个月。」
他们有些为难。
「这……」
「时间一到我给你们十两黄金，不过到时候你们得花钱把衣服买走。」
「没问题！」
我补充道：「如果有人问起你们的愿望是什么，记得说是发财。」
「记住了。」
在十两黄金的诱惑下，几个乞丐立马穿着旺仔紧身衣招摇过市，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路人纷纷直呼这是哪个地方的衣服。好丑。
待在府里的少爷小姐听说有丑衣服后纷纷跑出来围观。
听着清一色的丑，我寻思着要不要再给几个乞丐加点黄金。
经过半天时间的「宣传」，成衣铺终于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听说你们这里有一种新奇的衣服？」
掌柜十分熟练地上前介绍。
「公子请看，就是它了。」
客人满意地点头。
「不错，我就喜欢丑衣服，至于这种丑得离谱的，那就更爱了，给我来四套，我要每天换着穿！」
……
钱难赚屎难吃。
不过好歹衣服是卖出去了。
顺便还知道他喜欢丑衣服，免了打听的工夫。
他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吩咐人去搜刮制作各种丑衣服，怎么丑怎么来。
趁着夜色正浓，通通塞到他房门前。
至于其他几个爱钱的乞丐，也都通过各种方式获得了钱。
比如走路踩到银子摔倒，睡觉被银子砸醒，吃饭吃到碗底有银子……
加之楚云奕手下的宣传，旺仔紧身衣能满足拥有人一个愿望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5
「这衣服真的能满足人的一个愿望吗？」
一个有些干瘦的男人问掌柜。
「那是当然。」
他怀疑地看了看掌柜。
「别是骗人的吧？」
「此乃天神赐物，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一模一样的了，哪能是骗人的东西呢？」
那人勉强信了，买了一套走人。
正在假寐的楚云奕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拉着我的手。
「跟我来。」
他带着我跟上了之前买旺仔衣的那个人。
那人走进一条小巷，四顾无人后，对着旺仔衣低语起来。
「神啊，如果真能满足我一个愿望的话，就让我的妻子死去吧！」
我下意识地一抖，这是什么深仇大恨啊？这么狠。
「不过是当年借了她家一点银子，这么多年我也还完了，她竟还抓着不放，我实在受不了了，还请神尽快把她收走吧！」
说完后他朝四周看了看，将旺仔衣藏到墙角的一个洞里，确定没有人发现后才走。
楚云奕带着我跳下了房顶。
我一边感叹好功夫一边将那个男人藏起来的旺仔衣翻了出来。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一头雾水。
他神色镇定地从脑子里搜刮出那人的信息。
「李刚，商人，靠岳父家给的银钱为本金从商，后靠贩卖宝石成为一方富商。」
「宝石，那应该很赚钱吧！」
「嗯，王府库房里有很多，都是你的。」
这男人真懂事。
「想跟上去看看吗？」
我点头：「想。」
……
李刚家是一处三进的宅子。
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喝一口茶，然后找茬。
「这茶都快凉了我还怎么喝？我累了一天了难道连口热茶都不配喝吗？」
李夫人急匆匆地又给他泡了一壶来。
「这么烫我怎么喝？」
他重重地放下茶盏。
「不是我说你，别人家的夫人貌美又贤惠，还能帮衬生意，我不求你样样都会，但你也不能样样都不会吧。
「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我这几天都不回府，你好好反思一下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来不及看李夫人是何表情，我们连翻几堵墙跟上了李刚。
他出了李府后径直去了青楼，在里面待了一个时辰才出来，随即坐上马车去了城西的一座府邸。
在这里我见到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他管李刚叫爹。
女人穿着富贵，保养得当，头上戴了好几支宝石簪，手腕和耳朵也没空着。
和穿着朴素的李夫人一个天一个地。
三人抱在一起的样子实在碍眼极了。
我凑近楚云奕问道：「外室？」
他点头。
「这该死的东西！」
他抱着我跳下树枝。
「先回去再说。」
6
回程的途中我一直在骂李刚，他那副面孔实在是比旺仔紧身衣还要丑陋。
我行也骂，坐也骂，吃饭也要骂上两句下饭。
终于，在第二天的时候收到了他被骂死……啊不，他失足把自己摔死的消息。
据说他失足摔下去的那处留了一套旺仔紧身衣，地上还有几个蚂蚁拼成的字：
「天赐神物，无德者得之必卒。」
牛啊！
「要不说你能当王爷呢！不仅心是黑的，就连脚底板都是心眼啊！」
楚云奕百忙之中抽空看我一眼。
「这是在夸我？」
「那当然。」
此事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连带着李刚做的事也一并被人扒了出来。
穷小子娶富家女，靠女方的钱财人脉起家，发达以后不对人好点也就算了，居然还养起了外室和私生子。
众人纷纷唾弃他。
他夫人刘莹也被娘家人接了回去。
「那李刚的财产呢？」
「官府判给刘姑娘了。」
「干的漂亮！」
这才是这种烂人该有的结局。
说话的工夫，刘姑娘来了。
仅仅一两天的工夫，她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从原本的呆板讨好变得轻松灵动。
「刘姑娘。」
「乔大小姐，我听说这里有一种能满足人一个愿望的衣服。」
我拿出旺仔紧身衣，她罕见地没有被丑到失去表情管理。
「我想买一件。」
我亲自整理好递给她。
「刘姑娘有什么愿望吗？」
她淡然一笑：「过去数年，我总是将心思放在那个人身上，就连日常祈福也都是为了他，不过这一次，我想为我自己，希望以后的路，都是为了自己而走。」
刘莹的背影渐渐远去，我却还沉浸在她那一句希望以后的路都是为自己而走里。
「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楚云奕站到了我旁边。
「我在想，或许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从头再来的勇气。」
「阿宁知道我当初为何会向你提亲吗？」
这我是真的感兴趣。
「为何？」
「因为我见你一脸迷茫地四处看，又在原地愣了一会，这才往府里走。那时我便想，这真是一个有趣的小姑娘，如今看来，确实很有趣。」
我思索了一会，然后笑了。
「原来竟是这样。」
要不说万事凭缘呢，楚云奕看见的，是我刚穿越来的时候。
「方便卖我一套吗？」
他侧身看向旺仔紧身衣。
「你不嫌它丑了？」
「因为我也有一个愿望。」
我拿出衣服帮他叠好。
「什么愿望？」
「希望你能永远快乐。」
7
楚云奕那一番话感动了我，于是卖旺仔紧身衣卖得更起劲了。
由于前来买衣服的人大多都是平民，所以愿望比较简单。
两个字：发财。
府里的暗卫人也不杀了，每天都想方设法给他们送钱。
当然也有暗卫解决不了的事。
比如眼前这桩，一对夫妻专门进京买了一套旺仔紧身衣，愿望是希望女儿能早日回家。
「此事难点在何处?」
「搜寻途中线索断了，属下无权调遣更多人，须向主上请命。」
我将此事告知楚云奕，又命人去给父亲传信。
楚云奕忙于政务暂时不能前来，父亲则让我自由支配府兵和暗卫。
……
失踪的女子叫周芙，家住在距离京城一百余里外的周家村。
说来也巧，一个买了旺仔衣后如愿发财的人刚好就住那附近，前些天那人回去过一趟，将旺仔衣的事情说了出来，寻女心切的周父周母这才日夜兼程地赶来。
有了周父周母提供的消息，加之暗卫日四处打听查探。
可即便是这样，也用了四天时间才有一点眉目。
我坐在茶楼临窗处，对面便是青楼。
茶汤热气上涌，模糊了视线。
「在想什么？」
楚云奕轻声走来，端坐在我对面。
「在想对面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他也朝那投去一眼。
「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地方罢了。」
良久无言，唯有茶香四溢。
他放下杯盏。
「严大人生辰将近，不如和我一同前去给他祝寿。」
「好啊。」
吏部尚书严代江，与青楼主人关系匪浅。
暗卫探查到周芙的失踪与青楼里的人有关，然而无论进去几批人，都没有找到周姑娘的下落。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周姑娘已经不在青楼里了。
……
严尚书为官多年，一直以清正的形象面于世人。
因此前来贺寿的人极多。
我和楚云奕同时入府，众人的目光落在我们身上，随即多了几分笑意。
「殿下同未婚妻感情真好。」
说话的是一位老侯爷。
楚云奕同他说笑：「你与侯夫人感情也不差。」
「哈哈哈，你小子，竟敢取笑老夫！」
「在下不敢。」
趁着老侯爷和旁人说笑的工夫，我同楚云奕道：「我去走走。」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暗卫扮作的丫鬟一眼。
「小心些。」
「我知道。」
武功最好的几个女暗卫都带在身边了，肯定不会有事。
夫人小姐多爱游园或一群人聚在一起闲聊，我带着侍女选了一条偏僻的路。
边走边道：「咱是不是走错了路？怎么没人?
「咱再往前走走，说不定就看见人了。」
就这样，我们打着走错路的旗号，一路避开下人，顺利进到了后院。
「找人。」
我一声令下，暗卫如同一阵清风拂过，一息之间便没了身影。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暗卫来报，找到周姑娘了。
果然在这里。
她被关在一间院子里，吃喝不愁，主人家无趣了便来逗她两下。
不像人倒像个宠物。
见到我们的那一刻，她有些慌乱。
「你们是？」
「姑娘莫慌，在下受人之托前来救你。」
「是我的父母吗？」
「是，两位老人已经寻了你好久了。」
她还是有些胆怯。
「可是这人是严尚书，惹了他会没命的。」
我轻叹一口气，道：「实不相瞒，我爹想找严尚书麻烦已经很久了。」
我爹清正廉洁，我也一身正气，所以我的想法等于我爹的想法。
没毛病。
她果然放下心来，跟着暗卫一起去换衣服。
片刻后，一身侍女装扮的周姑娘走了出来，至于那个代替她的暗卫，则会寻个合适的机会逃出去。
在严府侍女的带领下，我们总算找到了正在赏花的贵女们。
我睁着眼睛说瞎话：「刚才迷路了，现在才来找你们，真是抱歉。」
贵女们为人颇好，很快便拉着我说起府里的趣事。
周姑娘和一群侍女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起。
突然几个府兵急匆匆跑了过来。
「前面生了些事故，还请夫人小姐回避。」
我猜测是我私底下找的杀手到了，严大人生辰，我得送份礼。
待到同一群人跑出侧花园，我才发现事情好像与我想的有些不同。
我找的杀手不可能把局面搅成这样。
看来姓严的得罪了不少人啊。
一名拿着刀的壮汉闯了进来，众人纷纷尖叫着逃命，我带着侍女一路逃窜，在路过一个月洞门的时候被一只手拉了进去。
「阿宁。」
楚云奕拉着我左右看了看。
「放心，我没事，人也救到了。」
话音刚落，顶替周姑娘的那个暗卫一身男子装扮落到楚云奕身边。
「这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我只是知晓此事，但不是我安排的，放心，很快便会平息。」
如他所说，一刻钟后，那些贼人跑了个干净，宾客大多只受到了惊吓，而严府则死伤无数。
严尚书亲自出来致歉，并将宾客挨个送上了马车。
透过车帘的缝隙，我看见他正与人交谈，生辰当天出了这等事也不见他慌乱。
真是深藏不露。
回府后我找的杀手偷偷来见我，他说他们还不及动作便被人给扔了出去。
扔他们的人说怎么什么废物都敢称自己为杀手。
这群人痛定思痛，决定回去好好打磨杀人技巧。
「乔小姐，有缘再见。」
说完后一群人咻咻咻翻窗走了，中途还掉下来一个。
这……是该好好打磨了。
不然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8
周芙虽然被救出来了，但事情远没有结束。
严府的后院里还有许多这样的女子。
不仅是严府，还有周府、刘府、李府……
楚云奕同我说起那日的事，我这才知道动手的是江湖排名第一的杀手组织——暗影。
虽然我表面上是个大家闺秀，但这并不妨碍我知道它的鼎鼎大名。
「严狗是怎么惹到他们的？」
「暗影有个女首领，意外受伤被青楼手底下的人带回去了，逃出来以后就开始带着暗影的人实施报复。」
经过楚云奕的科普，我知道了那群人具体的分工。
一群人负责寻找年轻漂亮的女子，然后以各种手段带到青楼里去。
楼里人负责调教，再由另一拨人送出去。
我把刀磨得嚯嚯响：「我到时候可以杀两个吗？」
「随你。」
磨了一会刀后，暗影的人来了。
未见其人便闻其声。
「你们要从中获得什么好处我不管，但严代江必须死！」
听出来了，她很恨严代江。
女首领长得英气十足，一举一动都牵引着我的心。
「哟，这里还有个小姑娘。」
她伸手逗了我两下。
「这下我信你们是真心的了。」
「秦首领肯相信我们，事情自然好办许多。」
秦姐姐往椅子上一躺：「既如此，那便来商量商量吧。
「我的人已经混进了楼里，其中五个已经被送到了不同的府上，剩下的那些也都会在最近几天全部被送进去。
「我需要你们做的，就是在外面接应人。」
我有点疑惑：「秦姐姐，要同时把那些人都带出来，应该需要很多人吧？」
她又开始逗我：「你们不会以为，我就只有这几天往他们府里塞了人吧？」
我懂了，她敢这么干，说明对方府里的卧底不少。
第一杀手组织果然不能小觑。
经过多番讨论，终于在天黑前将具体的方案定了下来。
我连夜磨了几把刀，就连做梦都在噶人。
9
很快就到了我们约定好的那天。
街上多出了很多小贩和商队。
表面上是外来经商的人，实际上都是我们安排好的接应人员。
此时正接近中秋节，许多大商铺都推出了优惠活动，今天是第一天，大部分的行人都被吸引到了那里。
外加一位皇族生辰，权贵都去参加宴会去了，府里都是下人。
这让我们的行动变得更为简单。
秦岩姐姐的手下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杀手。
那翻墙的速度，即使是带着一个人也比我私底下找的那些个杀手快。
果然不能图便宜啊！
便宜没好货。
几句话的工夫，一个府邸里的人全部被救了出来，伪装成商贩同商队一起出了城。
还有的则装作妇人分散在城里。
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将所有的人都救了出来。
「事情这么顺利，真是太好了！」
秦岩靠着树干道：「还有两个没救出来。」
「什么？」
「准确地说是她们自己不愿出来，因为出来后便没有那种衣食无忧的生活了。」
我不知该作何反应。
「怎么样？对她们失望了吗？」
我也学她靠着树干。
「失望谈不上，需要依附他人才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说起来也不是她们的错。」
「你倒和我想得不同。」
「那秦姐姐想知道我为什么和你想得不一样吗？」
她也来了兴趣。
「为什么？说来听听。」
我拿出一套旺仔紧身衣。
「当当当当——就是它了，神赐之物，旺仔紧身衣，可以满足拥有者一个愿望，秦姐姐要试试吗？我可以给你打八折哦！」
她吓得直接跳上墙头。
「别，免了！」
这衣服何德何能，竟然能把这样一个大人物吓成这样。
我果然低估了它的丑陋。
「我需要提醒你两件事。
「第一，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你的好心，她们可能会反过来责怪你，那群王公贵族受不了这当子气是肯定的，所以这事还没完。
「第二。」
她指了指我手上的衣服。
「我不知道它能满足拥有者一个愿望的传言是不是真的，但这种传言可以帮助你把衣服卖出去，同样也会给你带来灾祸，你得多加小心。」
10
事实表明，秦岩这么多年的江湖不是白混的。
她说那群人忍不下这口气，那就是真的忍不下。
一位权贵在发现府里小妾失踪后，将此事告知了京兆尹府。
不巧的是，那两位不愿离开的女子就是他府上的。
其中一人不堪受刑，将事情说了出来，好在还未说到关键处便被另一位女子用簪子刺死。
听到这里我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
明明是为了活命才留下来的，结果却双双惨死。
可见世事无常。
此事一闹大后，还有许多人家站出来说丢了小妾或者婢女。
就在他们闹得正起劲的时候，一封多人联名的信分别送到了御史大夫，大理寺卿以及刑部尚书的府上。
其余两人我不太清楚，但这御史大夫的那张嘴是出了名的厉害。
我爹最常感叹的一句就是：「于老头那张嘴功力渐长啊！」
这次于御史也将功力发挥了个十成十。
意外的是，相关人员并没有得到相应的惩罚。
那些嚷嚷着丢了小妾的也只是被口头警告，最严重的也不过罚了几个月的俸禄。
就连青楼，也一点没受影响，照常人来人往。
当今天子，他并不在意这些事。
就连如今的处罚，也是为了让大臣闭嘴才有的。
我深吸一口气，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世上有些是不被当人的，这不是他们的错，只要还有人肯为改变他们的命运而努力，那么一切都还有转机。
我调整好心态，准备继续做没做完的事。
我爹从外面回来，见到我的那一刻，脸上露出些许欣慰。
「不愧是我女儿，能屈能伸，人生就是这样，有明有暗。」
「你要不要脸，女儿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这声音……好熟悉啊！
回头一看，这不是我那经商在外不常回家的娘吗？
我爹笑着迎上去，我娘也笑着走过来，和我爹面对面的时候，她往旁边一绕，径直朝我走来。
我爹：「……」
「乖女儿啊，娘听说你成衣铺里有一种衣服，能够满足拥有者一个愿望呢。为娘专门从那么远的地方跑回来，你给我看一眼呗！」
在她的热情注视下，我掏出了旺仔紧身衣。
很好。
热情没了，注视也没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
「那啥……」
她支着头。
「好像没啥愿望。
「哎呀！还有一批货没到，为娘先去看看啊。」
我爹在后面追着喊：「不吃个饭再走吗？」
我娘没理他。
我笑了几声便回房了。
谁知刚推开门便见屋内坐着一个人。
「秦姐姐。」
「我来同你告别。」
我有点失落：「你要走了啊。」
「是啊，一段时间没杀人，手痒了。」
「……」
她哈哈大笑起来，往我手里塞了一块绢布。
「暗影总堂和分堂的位置都在上面了，有事来找我，雇杀手的话我给你八折哦。」
走到门口时她停了下来。
「小丫头，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完美解决的，看开点，别往心里去。」
11
送别了秦姐姐，我去了一趟成衣铺。
旺仔紧身衣还有十多套的库存。
即便是有那个传言在，大部分的人也因为它丑陋的外表望而却步。
这可真是愁死我了。
长公主寿辰将近，届时达官贵人都在，不如到时再宣传一波。
就这么定了。
我开始准备送给长公主的寿礼，毕竟要借人家的场子宣传东西，不得送点好的。
……
很快就到了寿辰当日。
来的人是真的多啊，在我眼里这就是一群大肥羊。
我坐进羊群里。
一位小姐低头的瞬间，我看见了里面的旺仔紧身衣。
不是吧！
还真有人穿在身上啊！
我觉得剩下的十几件很快就能卖出去。
一位夫人问她：「付姑娘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身穿旺仔紧身衣的付小姐朝四周看了看，这才小声道：
「我……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懂了，她的愿望是让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
这个……应该不难。
「我听说乔大小姐的成衣铺里有一种奇怪的丑衣服可以满足一个愿望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浅咳一声，她们这才发现我。
「哎呀，瞧我这眼睛，乔大小姐不就在这里吗。」
「所以此事是真的吗？」
付小姐也满怀希冀地看着我。
我点头：「当然是真的。」
假的我也能变成真的。
「不过也不是什么愿望都能实现的，你们也知道，有的人心术不正，神也害怕他们趁机做出对大家不好的事。」
众人纷纷点头。
一位妇人脸红道：「那个，我想问问，那方面能解决吗？」
哪方面。
见我不懂，她又道：
「就是我丈夫，他那方面不太行……」
……
我懂了。
「这肯定能行。」
我夸下海口。
这药……楚云奕应该能找到吧？
听我这样说，在场的好几个夫人都掏钱买了一套。
几位小姐思虑再三，也掏钱买了。
既吃了瓜又卖出衣服的我乐呵呵地捧着钱袋走了。
我算过了，还剩下两套，今天肯定能卖出去。
今天晚上可以躺在黄金堆里睡觉咯！
一位婢女挡住了我要走的路。
「乔大小姐，长公主殿下有请。」
难不成长公主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见到她的那一刻，我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她从头到尾就说了几句话。
「你是乔宁？
「衣服还有吗？
「买下一套，来人，将人带走。」
总共就三句话，我被迫卖出去了一套衣服，并且还被一群不认识的人带走了。
京城里有谁敢做这种事？
答案很明显。
我再一次感叹，秦姐姐真的说得太准了，这东西还真能带来灾祸。
12
我被带进了宫。
龙椅上坐着的是当朝天子。
传闻他昏庸无道，如今一看，一副精气神被吸干的样子。
果然如此。
「知道朕今天找你来是为了何事吗？」
我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乱。
「陛下是为了那神赐之物。」
救命啊，吹牛吹大发了，都快把小命赔进去了。
「哈哈哈哈，果然聪明咳咳咳……」
他扶着龙椅剧烈咳嗽。
啧，这状态不太好啊。
我想我知道他所求是为何了？
「朕问你，那神赐之物，可能让朕长生不老？」
他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固执和疯狂。
救命，真有这么厉害我就不会拿出来卖了。
「陛下，生死乃万物之律，神也不能干预避免啊。」
他的面色又灰白几分。
我觉着我的脑袋有点悬。
「真的……不能避免吗？」
没人敢回他的话。
「那朕不要长生不老，朕只求再多一百年的寿命，这样也不行吗？」
他死死盯着我。
救命啊！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寿命啊！难道这么多年造的孽还不够吗？
我知道这个问题回答不好我可能会没命，但我实在没法让他多活一百年啊！
「陛下，生死有命，若是福泽深厚之人，或许能得上天赏识，多活几年。」
「福泽深厚，福泽深厚……」
他走来走去。
「来人！」
内侍领命而来。
「传三司！」
大臣陆续进来，见到我的那一刻，他们有些惊讶。
皇帝开始一条条下命令。
近的如前些天的青楼事件。
他下令将青楼查封，相关人员悉数获罪。
远的如以前的贪污案，科举作弊案，侵田案，他要求三司的人将涉案大臣贵族罗列出来，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
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最后的麻木，也不过两个时辰而已。
贪污金额最小的在几千两，侵田案害得数百户人家流离失所，作弊案害得有才华的人埋没人海……
无数人在挣扎哭喊，他身居高位，视而不见。
将朝廷半数官员处置之后，他问我：「如何？可以给我延长寿命了吗？」
我听见自己没有任何感情起伏的声音：「臣女还需等待神的指示。」
他满意地笑了，将我关在偏殿里，每天要来数次问我进度如何。
我骗他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神思考一会的时间放到我们这里是很长的一段日子。
13
这样安稳地过了数日。
这天，他披头散发地冲了进来。
「到底还要多久？朕已经等不了了！朕是天子！向神要点寿命怎么了！」
他身形更加消瘦，让我觉得恐怖的是，他的脸已经开始溃烂。
我知道那些编造的话已经骗不了他了，于是指着前些天让人运进来的神像说：
「陛下来得正好，神已有了指示。」
他双目一瞪：「神怎么说？」
「神想亲自与你对话。」
他兴奋得开始嘀咕。
我让他跪到神的面前，闭目凝神, 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有动作, 更不要睁开眼。
神不喜欢有人窥视他。
他照做了。
我拿起放在一旁的剑, 那本是该执于神手的佩剑，如今却被我对准了这个昏君。
他虔诚地跪在那, 为了自己的寿命。
我一剑刺向他的心脏。
带着你的虔诚，去向因你而死的人赎罪吧！
他倒下的那一刻, 门开了。
我提剑转过身。
楚云奕浑身是血地站在门外, 手上的剑已被血染红。
他的身后站着一群同样浑身是血的将领。
楚云奕反了。
我和他紧紧相拥。
所有未说出口的话，都融化在了这一个拥抱里。
外面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今天倒是个好天气。
14
昏君死后，皇宫彻底乱了。
我被楚云奕的副将趁乱送出了宫, 一直往南走, 直到走到一处庄子才停了下来。
原地休息两日后，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里面下来的人是我的婢女, 穿衣打扮都很像我。
副将解释道：「您失踪后, 殿下命小姐的婢女装作是你, 然后一辆马车送往纪兰, 如今局势已定，是时候将小姐迎回去了。」
我懂楚云奕的意思。
若是我被困于皇宫的消息传了出去, 后人难免会说楚云奕起兵造反是为了我，然后给我扣上一顶红颜祸水的帽子。
如今这般，倒是很合我心意。
不过十日光景, 我又回到京城。
离开时这里一片乱象, 如今却已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楚云奕将我从马车里牵出来。
「连着赶路多日, 身体可有不适？」
「一切都好。」
刚说完这话, 系统的奖励便到了。
「你笑什么？」
楚云奕问我。
「我在笑，总算不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
他将一套册封礼服放在我面前。
「说的是，皇后娘娘。」
15
同楚云奕成婚后, 我便三天两头往外跑。
一来是完成系统新发布的任务——卖出一百套蓝色妖姬套装。
二来是看经过修订的律法有没有落实到实处。
我爹跟着我娘一起从商去了, 家里没人，我只好去找秦姐姐。
她近来爱上了养面首, 于是大手一挥，养了几十个。
我对此目瞪口呆, 问她是如何管理这群人的。
她笑道：「他们若是不听话，我就给他们穿你卖的丑衣服。」
「……」
很好，是个好办法。
于是我照搬到了楚云奕的身上, 他把奏折一放, 问我：
「说吧，哪位大臣又在私底下干了什么坏事让你给发现了。」
「没有啊！」
他不理解：「没有？那你闲得没事折腾我？」
「那我去折腾别人吧！」
「回来，给你折腾就是了。」
最后他还是没穿蓝色妖姬, 因为我怕给我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又在外面跑了几个月，我再次找到他。
「你的神又给你什么指示了？」
我惊讶：「你怎么知道?」
「你除了有事需要我帮忙之外，什么时候主动找过我？」
说得也是。
我掏出几顶五颜六色的假发。
楚云奕嘴角一抽，表示这个丑东西根本卖不出去。
两个月后，他看着街上戴着假发，穿着蓝色妖姬或者是旺仔紧身衣的人，然后陷入沉思。
我们手拉着手，像一对平常的夫妻一般，从街头走到街尾。
原来的青楼如今已变作一个茶馆, 说书人说着那些青楼女子宛若重生的事迹。
我们相视一笑。
已经泛旧的回忆在此刻重新染上了颜色。
或许还有人在某个角落过着不如意的生活，但只要还有人肯为了改变他们的命运而努力，那么一切都还有转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