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吧遇到了我的真命天女。
好不容易撩到手，发现长发的她是个男的。
完了！
我扭头就跑，却被他堵在墙角。
他撩着我的衣领，眼底笑意勾人。
「跑什么，不是说要追我吗？」
「打扰了……」
1
酒吧里，人群舞动，音乐震耳。
我看着台上打碟的女生，一下失了神。
长发飘飘，穿着一身性冷淡风，灯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仿若一个出尘的仙子。
她偶尔抬头，我觉得她有些熟悉，但又说不上来哪里熟悉。
「林哲，看什么呢，酒都不喝了？」
朋友推了我一把，我这才回过神来。
损友们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邪邪一笑，怂恿我去要微信。
我嗤笑着，继续跟他们摇骰子，把话题岔过去。
玩了几局，我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往台上飘去。
不止我一个人看上她了，好多人都在偷偷打量她。
再次抬头，她被两个男生围住了，看起来情况不太对劲。
我猛地起身，过去帮忙。
「美女，一起喝一杯呗，我的车就在外面，可以带你去兜风。」黄毛男生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
她看都没看，沉默着摘掉耳机。
两个男生觉得丢面，拽着她非要逼她喝酒。
这不就是英雄救美的好时机吗？
我上前挡在他们前面。
「干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好意思？」
「关你什么事，人家都没说什么。」
黄毛男生推了我一把，我反手把他胳膊拧住。
这人瘦弱，还是很好拿捏的。
另一个人也想上前，被我瞪住。
「你们确定要在这里动手吗？」
我冲损友们的卡座那边扬了扬下巴。
我的朋友们七八个全都站了起来，作势要往这边走。
两个男生怂了，臊眉搭眼地赶紧溜了。
2
我回头，近距离看着眼前的女生。
个子很高，唇红齿白，睫毛长长的。
明明她没做什么，但每个表情和动作都十分勾人。
我的心跳没出息地加速起来。
「你没事吧？」
「没事，刚才谢谢你。」
她的声音有点沉，听着有些熟悉。
「怎么谢啊？」
我故作轻松地逗她，其实手指已经在口袋里出汗了。
我好不容易来兰通大学这边玩一趟，说不定以后就见不到了，真的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你想我怎么谢？」她歪头，故意把问题抛回来。
「嗯……加个微信？」
她直勾勾地看着我，轻轻一笑便撩人得很。
「你确定吗？」
「当然，我刚才注意你很久了，想认识你。呃，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我挠了挠头发，第一次找女孩子要微信，实在是没什么经验。
她抿唇，眼底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不想让女生为难，扭头准备离开，对方把二维码递了过来。
我红着脸，连忙扫了。
下一秒，熟悉的对话框出现。
我人傻了。
最后一次对话，是我给她发送的消息。
我：【死人妖，别让老子碰到你，要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
此刻。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在嘈杂的酒吧里，我听到自己心跳停止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
这、这他妈不是我之前网恋被骗，碰到的人妖吗？
3
我高中的时候喜欢打游戏，找过陪玩一起上分。
然后碰到了一个声音特别御姐的女孩子，我跟她聊了好长一段时间。
高考之后，我跟她告白，想上大学跟她奔现。
她犹豫很久，问我：
「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声音？」
我当时不以为意，说喜欢她的全部。
后来，我很多次说要见面，她都推脱。
直到我哥们陈景说他网恋对象是他室友，然后他俩还在一起了？！
我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我怕我网恋对象也是男的！
我给她打电话，她一直不接，也不回我消息。
我慌了。
某天凌晨，我不睡着，给她打了个语音电话。
她大概是睡蒙了，不小心接了起来。
一道男音传来，我人傻了。
他妈的。
我之前还笑别人榜一大哥被骗。
我他妈自己也中招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把他骂了一顿，他一直没有说话。
最后就是删好友收场。
4
没想到隔了一年，我们又碰到了。
还他妈是在这种情况下？
我浑身僵住，灯光恰好转过来，落在长发飘飘的他身上。
我清晰地看到了他的喉结。
妈的，我之前就是被他长发的侧脸照片骗了。
难怪觉得眼熟。
江昼笑吟吟地看着我。
「好久不见，林哲。」
「骗子！」
再也别见了。
我木着脸，扭头就走。
我想去洗手间洗个脸静一静，但身后的人追了上来。
江昼拉住我的手，嘴角勾着笑。
「跑什么，刚才不是说想认识我吗？」
「打扰了。」
我推开他要走，但被他抵在墙角。
江昼长得很高，背影窈窕，不仔细看，真的会以为他是个很高的御姐。
「你他妈干什么？是不是上赶着想我揍你？」
我捏紧拳头，浑身戒备。
他仔细盯着我，语气有些伤感：
「我就是想看看你，毕竟之前没见过面。
「高中那会不是有意骗你的，抱歉。」
「知道抱歉就滚远点，今天就当我眼瞎，老子认了。」
我皱眉，他淡淡一笑，感觉有些难过。
「我会滚的。」
江昼轻轻说着，捏住我的脖子，凑近过来。
气息太近，我的心跳止不住加快。
妈的，不会是要亲我吧？
我拳头攥得死紧，已经准备挥出去了。
衣领被拽动，衬衫口袋被他塞进两张酒吧折扣券。
「刚才你帮我的谢礼，欢迎下次再来。」
「……」
再抬头，他又恢复成那副撩人的模样，眼底带着疏离。
他转身离开，继续去台上工作。
我愣在原地，心跳还没慢下来。
他妈的，我为什么会反复看上同一个男人？
我深呼吸一口气，抖着手从兜里掏出烟。
可指尖发颤，一直打不着火。
草。
5
回去之后，我的脑子一直没平静下来。
我没删掉江昼，偷偷看了一下他的朋友圈。
他是兰通大学的美术生，比我大一届。
朋友圈看起来挺丰富的，朋友也很多。
他好像经常做兼职，四处跑动。
我嗤笑一声，把他的备注改成人妖。
好像太难听了。
过了几秒，我又把备注改成骗子。
一整晚，我都没睡好。
这几天上课也是浑身不自在，我脑海里全是那天在酒吧看到的曼妙身影。
为什么偏偏是那死骗子？
他居然长得比女生还好看。
烦死了。
下课，我神情恹恹地回宿舍。
没想到在楼下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江昼正在问路过的男生，认不认识同宿舍楼的林哲。
他妈的，阴魂不散啊！
我沉着脸，想假装没看到。
「林哲！」
身后的脚步声逼近，江昼笑着看我。
他一头长发很惹眼，并且没有用女音。
没了灯光的笼罩，阳光下的他看起来更真实迷人。
即便是普通的白衬衫加休闲裤，也被他穿得很漂亮，有种雌雄难辨的美感。
周围学生来来往往，会好奇地打量我们。
「干什么？」我不耐烦地回应。
「你刚下课？给你发消息你没看吗？」
「屏蔽了。」
我没拉黑，已经算是很好了。
江昼垂下眼，愣了一会，又勾起唇。
「好吧，我就说你怎么一直不回我。」
「你来找我干吗？我跟你又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你不是我的恩人吗？我来报答你啊。」
他语气带着笑意，让人一时间分不清是认真还是玩笑。
我皱眉，下意识退后。
「够了，我可不想跟你有什么牵扯。」
「……」
江昼注意到我的排斥，嘴角的笑容敛起。
「知道了，逗你的，上次你在酒吧玩，身份证掉在了卡座上，我给你送过来。」
难怪我一直找不到，还准备去补办身份证呢。
他递给我，我不自在地说了声谢谢，防备地看着他。
他盯着我的表情，宽慰着：
「放心吧，我不会缠着你的，不用这么怕我。
「我走了，你去忙吧。」
江昼转身离开，但方向不是校门口那边。
他站在路口，犹犹豫豫。
这家伙不会是个路痴吧？
我跟上去，看到他在看缺德导航，顿时皱眉。
「你走错了，校门口在右边。」
「啊？谢谢。」
江昼低声点头，又重新捣鼓定位。
我看他费劲半天，索性开口：
「算了算了，我送你出去。」
「那就麻烦你了。」
他抱歉地抬眼，转身的瞬间，眼底藏匿着得逞。
6
走出校门，外面一条街都是饭店。
江昼感激地看着我：「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请你。」
「不吃。」
我刚说完，肚子就叫了。
真是没出息。
江昼指着一家菜馆。
「走吧，反正以后也没机会见面了，就当是认识一场。」
「……」
我还是妥协了。
毕竟下午还有课，午休的时间就这么一会，一来一回，食堂都没什么好菜了。
我跟他走进饭店，一直保持着陌生人的距离。
落座后我才发现，这家店是之前我约他奔现的地方。
但他从来没出来过。
我心底冷笑一声。
吃饭前，江昼用一个古风头绳把长发随意地扎起来。
人果然是视觉动物，虽然知道眼前的人不好，但就是忍不住被他的一举一动吸引。
我盯着他的脸，莫名入了迷。
「林哲，怎么了？」江昼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没什么。」
我恶声恶气着，低头吃饭，没注意到他眼底狡猾的笑。
江昼试图找了几次话题，被我冷言冷语打断。
渐渐地，他不吭声了。
反正我们之前没什么好的回忆，没啥好说的。
我回过神来，发现江昼一直盯着我。
他冲我笑了下，道：「你嘴角沾了饭粒。」
我连忙摸了摸嘴角，没擦到。
江昼凑近过来，伸手帮我擦掉，眼底仿佛温柔的潭水，能溺死人。
我呼吸一窒，连忙低下头，闷声道谢。
很奇怪，每次他凑近我，我心跳就很快。
我应该讨厌他才对。
饭后，江昼去买单。
我看到椅子上落下的头绳，帮他捡了起来。
在校门口分别时，我忘了还给他。
回到宿舍，我犹豫了一会，还是打开手机。
发出重逢以来的第一条消息。
我：【你的头绳忘了。】
江昼：【哦，那个是我在漫展上买的，有机会再找你拿吧。】
那岂不是又要见面？
我没再回应。
7
之后两周，江昼都没来找我。
我惦记着那个头绳，想问问他什么时候来拿，是不是忘了。
可打开对话框，又不自觉地退了出去。
妈的，我为什么要主动找他？
爱来不来！
我不小心点进他的朋友圈，看看他最近的动态。
江昼最近过得挺热闹，出去写生，和朋友聚餐等等。
我注意到他发的照片里，有个戴眼镜的男生出现的次数很频繁。
而且这个男生总是离他很近。
我皱眉，总感觉怪怪的。
……
周末，我去兰通大学找陈景玩。
他要去图书馆还书，我正好也过去参观一下。
兰通大学是 211，果然比我们普通一本建设得精致。
我在书架上随便瞥了两眼。
突然，透过书架缝隙看到了对面站着熟悉的身影。
江昼跟一个男生在一起选书。
这男生不就是戴眼镜的那个？
江昼小声叫他李斯然，推荐他选什么书比较好。
两个人讨论着，脑袋越来越近。
我眉头紧皱，莫名不爽。
江昼的长发垂下，遮住他的耳朵，笑起来妖娆又迷人。
他总是给人一种长期找对象，但不找长期对象的感觉，周身的气质分明是海王，但仍然吸引人前仆后继。
我正盯得入神，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林哲，好了，我们走吧。」
我吓了一跳，低呼一声，连忙捂住嘴巴。
前面的两个人听到动静，回头朝这边看过来。
我跟江昼的视线对上，慌乱地低头。
陈景纳闷地朝那边瞅过去。
「怎么，你认识？」
「不认识。」
我匆匆说着，拉着他走了。
江昼听到那三个字，眼底淡了淡。
他低头，继续若无其事地挑书。
8
我跟陈景在食堂吃饭。
他一直在低头看手机，不用问都知道，肯定在跟他男朋友聊天。
他男朋友宋嘉禾，每次看到我跟看情敌似的。
切，我又不是 gay。
这么想着，脑海里突然浮现刚才江昼跟李斯然靠近的画面。
他俩不会是一对吧？
江昼那么好看，估计不少男生追吧。
我默默想着，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
我本来打算跟陈景去附近的射箭馆玩玩。
但外面下起阵雨，我跟他被困在食堂了。
陈景皱眉：「这怎么办，我室友都出去了，没人给我们送伞。」
「你男朋友呢？」
「他爸生日，他周末回家了。」
「好吧，那就等等吧。」
我叹气。
正准备回食堂再坐会，两个男生撑着伞走过来。
江昼看到我们，眼神顿了顿，勾起笑容。
「林哲，你们是不是没带伞？我的借给你们吧。」
陈景奇怪地看我一眼，因为我上午才说不认识江昼。
「那你怎么办？」我皱眉。
「李斯然有伞，我等会跟他打一把就行了。」
「……」
我看着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咬了咬牙。
「不用了。」
江昼捏紧伞柄，手还僵在半空中。
陈景的目光在我们之间徘徊，主动接过那把伞。
「用的用的，谢谢了，到时候在哪还给你？」
「美术教室 201。」
江昼抿唇，看了我一眼，跟着李斯然走进食堂。
陈景撑伞，拉着我往校外走。
「你怎么回事，你们什么关系，还骗我说不认识？」
「哎呀，没什么。」
我嘟囔着，陈景看穿我的谎言，持续追问。
我硬是咬牙没告诉他。
之前我还在他面前炫耀自己撩了个声音好听的妹子呢。
要是被他知道我网恋的是个人妖，那不得被笑话一辈子？
9
我回到学校，继续在繁忙的学业里沉浮。
忙起来，我很少会去注意江昼的动向。
但月尾，我们学校举办了美术展活动，联合了兰通大学的美术学院。
我看着公众号的宣传信息，瞥见了江昼的名字。
看来他专业课表现不错，还是美术学院的优秀生呢。
活动那天，江昼主动给我发消息了。
江昼：【我来你们学校参加活动，有空一起吃饭吗？】
我：【没空。】
江昼：【那我来找你，拿我上次落下的头绳，方便吗？】
我：【没找到，不知道放哪了。】
江昼正在输入中，大概是被我堵得没话说了。
良久他才回复。
江昼：【好吧。】
……
下午，室友们下课回来。
他们都说今天美术展很多人都去看，因为有个长发男生很漂亮，好多人都在找他的联系方式。
「林哲，你今天没课，去看美术展了吗？」
「那男生是不是真的很好看，有照片吗？」
「听说很高冷，很难接近啊。」
我嗤笑，手指不耐烦地敲着手机。
「没去，一个男的，有什么好看的。」
我打开电脑，想随便找点事做。
窗外风声变大，淅淅沥沥的小雨很快变成了大雨。
我盯着被风刮得乱飞的树枝，脑海里乱糟糟的。
江昼带伞了吗？
应该带了吧。
我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正好瞅见他发的朋友圈。
江昼拍了一张下雨的图片，文案是——
【怎么老是下雨，本来心情就不好。】
我愣神，猛地起身，拿起一把伞就出去了。
我可不是关心他，我就是想还他上次借伞的人情。
这么想着，我脚步加快。
10
抵达美术展览室。
我心跳莫名加快，深呼吸一口气，推门走进去。
这会儿是饭点，其他人都出去了。
江昼一个人在看着现场，看到喜欢的画，就拍照记录下来。
他站在一堆画作中，神色专注，但周身有种疏离感，让人无法靠近。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
「你怎么来了？」江昼眼睛一亮，笑了起来。
「我路过，随便看看。」
我不自在地抓紧裤边，眼睛瞥向地面。
「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下吗？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
「不用，我、我还赶着去吃饭。」
我注意到他眼底的光芒变淡，补了一句：「你应该也没吃吧，要不要一起？」
「好啊。」
江昼走过来。
他比我高一点，主动接过伞。
去食堂的路上，江昼不想冷场，给我讲了活动的一些趣事。
我看他神采奕奕的表情，嘴角忍不住上扬。
小骗子笑起来是真好看。
难怪那么多人要去参观美术展。
我们到食堂，这会人已经不多了。
我选了家味道不错的炒菜。
落座后，江昼去买水。
我刚摆好碗筷，听到不远处几个男生在低语：
「哎，快看，那个长头发的男生不就是今天很多人要找的那个吗？」
「是挺好看的，我之前在酒吧见过他，他好像兼职 DJ，挺多人给他捧场的。」
「酒吧？那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吧，还留着一头长发，娘们唧唧的，不会是同性恋吧？」
「也许吧，说不定是下面那个。」
「腿那么长，肯定很爽吧，我还没跟男生玩过呢。」
几个人低声笑着，很是猥琐。
我捏紧拳头，心中一股子怒火不停地往上涌。
学历果然不会过滤人渣。
但我不会放过人渣。
我起身上前，直接把菜扣那些人头上。
「说你妈呢，背后议论人很有成就感是吧？」
几个人一愣，猛地站起来。
「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么着急，你就是那娘娘腔的姘头是吧？」
「我是你爹！」
我一拳揍过去。
高中的时候又不是没打过架，三四个男生一起冲上来，我也不在怕的。
11
我跟那群人打成一团。
江昼拿着两瓶水过来，愣住了，立马上前拉住我。
「干什么，别打了。」
「他们背后说你，我要让他们知道，胡乱说话是有代价的！」
我上前继续揍人。
有个男生从后面抱住我，想偷袭我。
江昼一脚把他踹开，狠厉地把他按在桌子上。
「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声音发冷，眼神把那男生给吓到了。
我愣了一秒，没见过他这副戾气的模样。
有学生围着看我们，拿出手机拍照，也有人叫来了学校保安。
最后当然是闹到辅导员那里，被训斥了一顿。
但我一点都不后悔，我就是看不惯这些造谣的人。
因为江昼是外校生，这件事学校不想闹大，最后调解一番，匆匆了结。
我走出教学楼，江昼还在楼下等我。
他得知我没被处分，松了一口气。
「你傻不傻啊，跟那群弱智计较，以后别再这样了。」江昼垂着眼。
「不，那群傻逼要是再敢叽叽歪歪，我让他们的嘴巴以后只能用来吸氧。」
我没好气地说着，江昼盯着我，扑哧一笑。
「嗯，林同学还挺有义气的，脸上的伤疼吗？」
「疼。」
闹了一晚上，我现在又累又饿。
江昼拉着我去便利店买了点吃的，然后给我上药。
他小心翼翼地给我的左手消毒，目光很是专注。
被他这么盯着，我不自在起来，耳根子有些发烫。
我身上都是些皮肉伤，有些瘀青现在一碰就疼。
江昼看我皱眉，一双眼睛泛红。
「我轻点，疼你就说。」
「没事，我能忍。」
我咬牙，看到他担忧的模样，心底莫名地很有满足感。
江昼怕我疼，故意转移我的注意力。
「其实以前就有很多人说我，看不惯我的打扮风格，我都习惯了。」
「你家人不帮你吗？」
他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我是个孤儿，没有家人。」
「啊？」
我讶异，江昼无所谓地笑了笑。
「我之前去做陪玩，就是因为高中学费不够，所以做兼职赚钱。当时除了你，很多人都不知道我是男生，因为女孩子比较好接单。」
我恍然，心底不是滋味。
难怪他上了大学也总是四处跑动做兼职，原来没人照顾他。
那他一个人长这么大，肯定经常被人欺负。
擦完药，江昼拧紧瓶盖。
「以前没人帮我说话，今天还是第一次有人为我出头。
「谢谢你，林哲。」
江昼声音很温和，低头乖顺的样子，让人心底发软。
他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盯着我，好像全世界就只有我一样。
我的心跳快了几分。
「不客气，我以后都帮你。」
12
美术展结束，江昼也走了。
他每天都会给我发消息，问我伤好了没。
等那些瘀青消失，他的信息也随之消失了。
江昼好像很忙，还要准备即将到来的大四实习。
我盯着对话框，想找点借口找他，可硬是憋不出来半个字。
我烦躁地打开抽屉，看着那个古风头绳，突然很想见他。
恍然之间，我整个人惊住了。
一个小骗子，我为什么这么在意他？
他妈的，我不会又中招了吧？
我揪着头发，仔细回想这段时间的经过。
之前我知道他是男人的时候，明明就很生气。
可现在，我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动靠近他？
我有些想不通，又好像不敢想。
……
一连几天，我心思静不下来。
晚上，我又去了那家酒吧。
今天正好是江昼在上面打碟，酒吧里的人似乎比之前还要多。
我一个人坐在吧台上，点了杯鸡尾酒。
在场的好多人都在打量着江昼，时不时就有几个人上去找他。
他疏离地拒绝，可眉眼间的多情撩人，总让人回味。
有个女生要微信被拒绝后，下来了也不生气，而是兴奋地跟闺蜜分享。
「天呐，近距离看他更好看了，虽然被拒绝了，但我好像更入迷了。」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嘛，你可以多来几次刷个脸熟了再试试。」
「有道理。」
江昼这男女通吃的本事可真大啊。
我闷闷地喝下好几杯酒，摸到兜里的头绳，心底更烦了。
所以我今天是过来干吗的？
就为了看他一眼？
那我跟那些追求者有什么两样？
妈的，他有什么值得我跑这么远来瞅一眼的？
我皱眉，目光飘向台上，正好跟他对视。
我连忙低头，将自己藏在人群中。
13
没过多久，江昼下台朝我走来。
我慌了神，像是被人抓住小辫子似的，连忙朝着洗手间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空腹喝酒的原因，我走路的时候，总感觉浑身发飘。
江昼很快追上我，皱眉。
「林哲，你怎么了？脸色不对劲，不舒服吗？」
他抬手要摸我额头，被我躲开。
他垂眼，讪讪地收回。
「我没事，我就是路过，你的头绳我找到了，来还给你。」
我把头绳塞他手里，紧张之下，打了个酒嗝。
「谢谢。」
江昼收下，歪头看着我：「你是不是喝醉了，脸这么红？」
「没有，我酒量好着呢，我还试了这里的新品，挺好喝的。」
「那是烈酒，混合了白兰地，你喝了几杯？」
「四五杯吧……」
我哪里知道，只是觉得名字独特，想试试罢了。
江昼皱眉，拉着我往外走。
「我送你回去。」
「我不走。」
我推搡着，大概是酒劲上来了，开始跟他耍赖。
「你不是还要上班吗，别管我。」
「别闹了，这里人多眼杂，等会你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除了你，还有谁骗我？」
「……」
江昼沉默下去，手下力道松了。
看他垂眼的可怜样子，仿佛被戳到痛处的是他一样。
我没好气地推他，把他按在墙上。
「你委屈什么？是我被骗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先难过上了？」
「对不起。」
「道歉有屁用，你他妈骗我感情，用什么还？」
「那你想怎样？」
江昼眉头轻挑，表情比女孩子还风情万种。
我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脑袋快炸开了。
有一个想法闪过。
「我想怎样都行吗？」
「要是能让你解气，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话音刚落，我凑上去亲他。
我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但就是很想试试。
这小骗子的嘴那么会撒谎，那就该好好惩罚一下。
快碰到时，江昼撇开脑袋。
「林哲，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
「亲了我，可要对我负责的。」
他语气调笑，仿佛笃定我不会碰上去一般。
我咬牙，扣住他的后颈。
「老子负责！」
我咬上去，连同过去的伤心和今夜的心烦，一同发泄出来。
江昼大概被我咬疼了，微微瑟缩了一下。
明明被吻的是他，可他的手却轻轻抚着我的后背，让我慢点，教我呼吸的节奏。
我的脸涨红，都不知道是被酒精烧的，还是被自己羞的。
一个吻结束，我头疼地靠在他肩膀上。
这他妈接吻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好啊。
不过挺软的。
14
后来的事情我记不清了。
隐约记得江昼笑着调侃我，说我是个醉鬼，然后把我扛回了兰通大学的宿舍。
睡梦中，总感觉有人抱着我，对我很温柔。
第二天，我顶着鸡窝头醒来的时候，宿舍只有我跟他。
江昼递给我一杯柠檬蜂蜜水。
「喝点吧，头疼吗？」
「有点。」
我脑袋发蒙，呆呆地看着他。
「昨天……你跟我一起睡的？」
「对啊，你睡相还挺好的，晚上也没闹，就是老挤我，压住我的头发了。」
「……」
他看我的眼神有些幽深。
我揪了揪头发，把一杯水闷了下去。
妈的，这都什么事啊。
回想昨天，我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我肯定疯了，才会去亲他。
江昼买了早餐，让我吃点，免得胃里不舒服。
我盯着他唇上的小伤口，皱眉。
犹豫再三，我小声开口：
「昨天我喝多了，占你便宜了是吧？我、我会对你负责的，你要是生气，可以揍我。」
「我没生气，如果你只是心底过意不去的话，不用非要对我负责。」
江昼轻轻一笑，语气轻飘飘的。
「大家都是男的，没事的，我不会说出去的。」
「……」
不用负责，那我该高兴才是。
但我看到他那么云淡风轻的样子，心底有些不爽。
亲他一下他都不在意？
是觉得无所谓？还是说，不想跟我在一起？
我心口涩然，往嘴里塞了个包子。
15
离开兰通大学之后，我总是会想起那个晚上的事情。
即便记忆模糊，但青涩的吻总是浮现出来，仿佛触感仍在。
我面红耳赤，再次觉得自己不是人。
江昼没主动联系我，也从未提起那天的事情。
他毫不在意的样子，让我越发在意。
再次收到江昼的消息，还是陈景告诉我的。
陈景说江昼在酒吧跟人打架进医院了，原因好像是他被人占便宜，把那人揍了一顿。
我连忙赶去医院。
到的时候，江昼已经处理完伤口，李斯然在一旁陪着他。
江昼低着头，眼底一片冷然。
见我来了，表情瞬间变得温和。
「你怎么来了？」
「朋友说你出事了，我来看看。」
我看着他脸上的青紫，拳头不由得攥紧。
「欺负你的人是谁，我去找他算账。」
「不用了，那人是个学生，已经上报给学校处理了。」
「那你还好吧，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没事，就是脚踝扭了，得休息几天。」
我点头。
李斯然在一旁默默照顾着，给他倒水、削水果，熟练得很。
我打量着他俩，想上前帮忙。
但李斯然把我当客人似的，让我坐着别管。
这种感觉让人怪不爽的，就好像他俩真是一对一样。
趁着李斯然去洗手间，我别扭地问江昼：
「你出事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有需要的地方，我还是可以帮忙的。」
江昼讶异地看着我，轻笑：「我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不是很怕我缠着你吗？」
我哽了一下，不自在地纠正：
「那是之前，我现在了解你了，以前的事就算翻篇了。」
「这么说，你原谅我骗你的事情了？」
「嗯。」
江昼勾唇，看着我的眼神带着钩子似的。
我不自然地垂下眼。
16
李斯然还有课，抱歉地看着江昼。
「我选修课要点名，下午就不能照顾你了。」
「没事，我一个人可以的。」
江昼让他放心，李斯然这才不舍地离开。
我看他那样子，总感觉不对劲。
犹豫良久，我忍不住问出口：
「他是你男朋友吗，好像很关心你。」
「不是，我跟他都是从一个孤儿院出来的，从小就是朋友，相互有个照应。」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是这样。
既然是别人的伤心事，我也没好意思多问。
我在一旁陪着他，主动照顾他。
一连几天，我有空就去找江昼。
江昼让我别总是过来，怕麻烦我，但我不听。
比起李斯然，我更希望自己照顾江昼。
他脚腕能活动的那天，我来接他出院。
我帮他拿着药，上前扶他。
江昼躲开我的手：「我能自己走。」
「我这不是怕你摔倒了，二次受伤吗？」
我嘟囔着，还是上去抓住他的胳膊。
江昼认真地打量我，眼神淡了下来。
「林哲，别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李斯然照顾你就可以，我照顾你，你就躲着我，什么道理？」
「我跟他是朋友，你跟我是什么？」
「……」
我愣了一下：「我们不也是朋友吗？」
江昼直勾勾地看着我，像是要看到我心底去。
「不，我不跟喜欢的人做朋友。」
「……」
我呆住了。
这、这他妈什么意思？
他的潜台词不会是……喜欢我吧？
等我反应过来，耳朵烧了起来。
江昼已经抽回胳膊，独自站立着看我。
我干笑两声。
「别开玩笑了，我送你回宿舍。」
「我不会用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江昼的眼神很认真，语气依旧温和：
「我大一的时候，想过很多次跟你坦白我是男生，但我知道你会讨厌我，我不想跟你分开就一直没说清。
「这样说可能很卑鄙，但我是真的很在意你。
「所以林哲，如果你对我没意思，就别对我太好，我会多想的。」
说完，他拿过我手里的药，独自朝着医院外面走去。
我呆愣在原地，吓得不知道怎么回应。
17
我他妈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男生告白。
可是这也太离谱了吧。
江昼那么多人追，他怎么会喜欢上我啊？
我思索着，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看来小爷我的魅力还是很大的嘛。
震惊过后，现在我一整个就是激动的状态。
江昼喜欢我。
居然喜欢我？
冷静下来，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回应江昼。
接受一个男生的告白，也是需要勇气的。
上次他打完架，酒吧的工作丢了。
江昼伤好了之后，闲了一段时间。
我找陈景，让他帮我打听了一下兰通大学附近的兼职。
不出几日，陈景给我发消息。
有个幼儿兴趣班，缺教画画的老师。
这个招聘信息还没发出去，被我及时捞住了。
我托陈景曲里拐弯地把工作介绍给了江昼。
后来，我在江昼朋友圈看到他去那里做兼职，发了几张小朋友的画。
我笑了笑，看他开心我就开心。
可没过几天，我就开心不起来了。
那个介绍工作的小姐姐，偷偷跟我分享八卦。
她说江昼好像谈恋爱了，最近一直有男生来接他上下班，那男生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我一听就知道是李斯然，顿时心底跟醋坛子打翻了似的，不是滋味。
这李斯然不是江昼的朋友吗？
两个人成天黏在一起，未免有些亲密吧？
半夜，我偷偷窥探江昼的朋友圈，试图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不应该吧，这人前脚跟我告白，后脚就跟人在一起？
他不会真是个海王吧？
我烦躁得咬牙。
突然，江昼跟有心灵感应似的，给我发来消息。
江昼：【周末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我：【为什么？】
江昼：【报答你帮我介绍工作啊。】
我一顿，连忙问他怎么知道的。
江昼发了个猫猫微笑表情包。
江昼：【前台小姐姐不小心说漏嘴的。】
江昼：【所以有空吗？】
我：【有……】
18
我本来还怕江昼为工作的事情多想，以为我对他有意思。
但人家压根什么都没想。
反而是我抓耳挠腮，在去的路上心烦意乱。
傍晚，江昼姗姗来迟，跟我一起朝着火锅店走去。
我试图找话题。
「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吗？」
「挺好的，小孩子们还挺乖的，至少不用像之前酒吧的工作那样需要熬夜了。」
「那就好。」
一阵沉默。
我很想问一下江昼跟李斯然的关系，但又怕他反问我有什么资格问。
再扯到上次告白的事情，那我又会语塞。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应他的喜欢呢。
还没走两步，江昼的电话响了。
离得很近，我隐约听到对方的声音。
李斯然给他打电话，说有急事找他。
江昼皱眉：「我一个小时之后过去，行吗？」
那边大概很急，在催他。
江昼的表情为难。
他挂了电话，我主动说：「没事的，你有事就先去吧。」
一顿饭而已，什么时候吃都一样。
「那你……」江昼犹豫地看着我。
「我随便吃点就回学校，正好晚上要看论文。」
其实我晚上没事，只是想装作自己也很忙罢了。
我朝他挥手，转身向兰通大学附近的小吃街走去。
一想到自己大老远跑过来还被放鸽子，我肯定没有表面上那么平淡。
算了，不管他跟李斯然什么关系，以后也跟我没关系。
我闷闷地想着，掏出手机想叫陈景出来陪我喝几杯。
才敲了几个字，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凑近。
我扭头，看到江昼一脸着急，愣住了。
「你怎么没走？」
「看你好像不开心，还是过来看看。」
「我哪有不开心？」
「你不开心的时候，说话就会下意识抿唇。」
江昼熟稔地指出我的漏洞。
我一顿，没话说了。
这个问题，我妈以前也老说我。
江昼向前一步，走近我。
「林哲，你为什么不开心？」
「就……因为被鸽了呗。」
「只是因为这个？」
他好像不打算放过我，目光锐利，直逼我眼底。
我叹了一口气，也懒得伪装了。
我本来就不习惯虚与委蛇。
「我过来跟你吃饭，本想问你跟李斯然是不是在一起了，但好像没必要问了，他有急事找你，你就快去吧。」
「我跟李斯然？怎么，你觉得我是那种可以很快移情别恋的人吗？」
「谁知道呢。」
我声音很小，很没底气。
江昼长得这么惹眼，现在跟我说话间，都有路过的男生女生偷看他。
他一双眼睛含情撩人，总给人一种来者不拒的感觉。
这横看竖看也不像是专情的人。
江昼眼底含笑，歪头瞧我。
「我没跟李斯然在一起，我说是朋友就真的是朋友。
「他找我是因为我们准备合伙开个美术工作室，这两天忙着筹划。
「你这么在意我跟他的关系，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很在意我？」
「……」
我一顿，又哑火了。
可能是有那么一点在意吧，要不然我不会因为他，频繁地失眠。
江昼看我表情不对劲，又凑近几分。
「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
「……」
「林哲，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不、不知道。」
我慌了，下意识反驳，舌头都打结了。
我会喜欢男生？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直男啊。
「不知道？」
他挑眉，好笑地看着我。
下一秒，他抬起我的脸，轻轻亲了一下我的嘴角。
「这样知道了吗？什么感觉？」
感觉……快炸了。
我紧张得喉结滚动，心跳快得要死。
「还不知道吗？」
江昼一双撩人的眼睛望着我。
他是个天生的魅惑者，像伊甸园里的蛇，诱惑我摘下禁果。
他准备再次亲过来时，我主动抬头迎了上去。
也许我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
我对他很心动，可我一直在逃避。
19
我从小就是个随大流的人。
爸妈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我就尽量不哭。
别人说男孩子就该喜欢汽车和飞机模型，那我就避开粉红色的玩具。
所以大家觉得同性恋不对，我也从来没碰过。
我下意识觉得自己跟女孩子谈恋爱才是正常的。
我害怕成为少数人。
网恋被骗的那段时间里，我是真的生气，也真的忘不掉那段经历。
在第二次被他吸引，却自我欺骗时，我就该意识到——
我介意对方是男生，也许是害怕被人当作异类。
这种割裂感让多年随大流的我感到慌乱。
但现在，我清楚自己想做什么了。
人应该遵从本心，而不是被外界定义。
……
嘈杂的街道，人来人往。
江昼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他扣着我的后脑勺，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
「怎么不呼吸？」
「忘了。」
我一颗心跳得快要蹦出来似的，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他笑了笑，眼睛弯起，百媚纵生。
「林哲同学，现在想清楚了吗？」
「嗯，我喜欢你。」
我认真地望着他，耳根烧得发烫。
他妈的，什么直男不直男的。
我承认，老子就是喜欢好看的。
不管了，男生我也要跟他在一起。
江昼捏了捏我的耳垂，好似一点都不惊讶。
他仿若早有预料，像只一步步引我入局的狐狸。
「江昼，能不能再亲一下，我想学怎么呼吸。」
「当然可以。」
他挑眉，顺从地低下头，缓缓教我怎么接吻。
……
20
后来我才反应过来，江昼为什么那么会接吻？
吃饭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他：
「你是不是谈过很多次恋爱？」
「没有啊，第一次谈。」
这么纯情？
我不相信地看着他。
「鬼扯吧，你从小到大，追你的人肯定数不胜数，就没有你心动的？」
「真没有，倒是有很多把我当作异类，避之不及的人。」
「那你为什么……挺会接吻的？」
「这种东西，不是无师自通的吗？」
江昼挑眉，那语气就好像没什么能难倒他似的。
我撇嘴，感觉自己被鄙视了。
不行，回去我也要做点恋爱攻略，不能让自己像个毛头小子。
我给江昼剥虾，放到他碗里的时候，趁机凑过去。
「你之前用女音跟我聊天，是不是用了变声器？」
「没有，我自学的。」
「哦。」
「怎么，想再听听吗？」
我眨了眨眼，犹豫了几秒。
他侧头看过来，钩住我的脖子，贴在我耳旁。
「林同学，你喜欢我用哪种声音跟你说话？
「说出来，姐姐晚上打电话哄你睡觉。」
他这会用的御姐音，悦耳的声音传过耳膜，我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了一样。
我涨红着脸，低下头。
「都、都喜欢。」
江昼笑了笑，恢复男音：
「还挺贪心啊。」
21
江昼跟李斯然的工作室办起来了。
我没课的时候就去找他，偷偷跟他谈恋爱。
室友发现我整天不在宿舍，纳闷地看着我。
「你这一天天的，把宿舍当宾馆啊，回来就睡个觉？成天忙什么呢？」
「忙着约会呗。」
「哟，你小子，背着我们谈恋爱啊？」
「长什么样啊，哪个学校的，什么专业？」
室友们来劲了，一副要听八卦的样子。
我想了想，开始表演。
「黑长直，大长腿，兰通大学的美术生，声音可娇了。」
「哇，你小子这么好福气！」
他们一脸羡慕。
「怎么认识的，教教我们呗？」
「网恋。」
「切，骗人的吧，真有这么好看的女生，用得着网恋？」
「就是，林哲一点都不厚道。」
不信算了。
我隐秘一笑，拿着外套出门。
「不跟你们说了，我找我老婆去了。」
「卧槽，真没人性，你他妈今晚别回来了。」
身后传来他们的哀号。
我走出地铁，看时间还充裕，就买了一束白玫瑰。
赶到工作室时，李斯然出去吃饭了，江昼一个人在画画。
我悄悄凑上去，想给他一个惊喜。
他笑了笑，没有被吓到。
「早就听到你的脚步声了。」
「老婆，想我没？」
「想啊，你怎么又送我花？」
「因为你太好看了，花跟你很配。」
我把花递给他，他笑得比玫瑰还好看。
江昼亲了我一下，把花插在花瓶里。
他手上沾了颜料，有风从窗台溜进来，带动发丝，扰得他有些痒。
江昼让我帮他扎头发。
我拿出头绳，熟练地帮他绑好。
这段时间，我可看了不少扎头发教程，还给他买了好多各式各样的头绳，已经对这种事情驾轻就熟了。
我看着他即将完成的油画，感觉上面的人十分眼熟。
画上的少年戴着耳机，趴在窗台上回头轻笑，像是看到了喜欢的人一样。
窗外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色和花朵，衬得整幅画有种初恋般的怦然心动。
「老婆，你画我干什么？」
「工作室需要点展品，这幅画我想了很久，今天终于画出来了。」
江昼抿唇一笑，蘸了点白色颜料，将男孩的眼睛点亮，细化神色。
「之前你跟我网恋的时候，我只见过你的照片，我想过很多次，你真人会是什么样子，但一直画不出来。
「现在，终于可以完成了。」
「真好看。」
我赞赏地点头，心底暖洋洋的。
最后，他在作品名称那一栏写的是：《初恋》。
22
跟江昼相处久了我才发现，他很有分寸感。
虽然他长着一张海王脸，眼神看狗都深情，但从来不会给其他追求者任何机会。
可耐不住他长得好看啊，就算是知道他有对象，还是有很多人前仆后继涌上来。
尤其是一些陌生短信。
【哥哥，约吗？我纯 1，贼猛。】
【学长，我可攻可受，这是我的照片，看看我呗~】
【江同学，听说你跟男朋友是异地，要不要玩点刺激的？】
……
为这事，我醋坛子没少翻过。
不过每次被他三言两语就哄好了。
该死的，他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
只要一双眼睛无辜地看着我，再亲亲我，我就被勾得五迷三道的，哪里还记得什么吃醋。
我生日快到了，江昼说要送我个惊喜。
我思来想去，觉得我们在一起挺久的，但是有件事一直没做。
那个不会就是惊喜吧？
我晚上兴奋得睡不着，做了一晚上攻略。
我老婆这么娇软，到时候一定让他见识见识我的技术。
……
生日当天，江昼送了我一幅画和一件情侣款外套。
这幅画画的也是我，不过是我睡觉的样子。
睡觉？
这肯定是在暗示我。
我兴冲冲地等着晚上来临。
在工作室的休息间里，江昼钩着我的脖子亲吻。
今天的他比往常更加热情。
他脱掉呢子大衣，里面的小裙子展露出来。
白色收腰，纯欲风。
脖子上的黑色项链衬得他越发白皙，配上他的长发，整个人就像是蛊惑人心的小妖精。
卧槽！
反差感直击我脑门，我眼睛都直了。
江昼冲我眨眼，撩人地笑着。
「男朋友，生日快乐。
「惊喜吗？」
我喉结滚动着，耳朵又开始发烧了。
「挺惊喜的，你怎么会突然想到穿这个？」
「在你手机收藏夹看到的，你不喜欢吗？」
「喜、喜欢。」
那都是老早以前的收藏了，他居然翻到了。
其实不管他穿不穿这些，都足够吸引我了。
「喜欢？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江昼凑近我，非要抬起我的下巴，直视他。
我看着他漂亮的脸，气血上涌，主动亲上去。
……
然后，睡了。
但是，是我被睡了。
这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啊。
我头一次见识到，江昼没表面上那么温和，他跟头狼似的。
算了, 无所谓了。
江昼是我老婆就行了。
（正文完）
番外
我叫江昼。
我小时候是个弃婴, 被孤儿院收养。
小学六年级, 我被一户人家领养了。
他们都是钢琴家，艺术涵养很高。
他们唯一的儿子溺水去世了, 收养我只是为了让我完成他们儿子未完成的目标，或者说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人生高度。
我每日被逼着练琴, 被灌输古典音乐之美。
我很感激他们收养我, 可我不想当他们的傀儡。
我高中偷偷选了美术，想走艺考道路。
我不再练琴，耳机里播放的是流行乐曲。
他们气得不行，频繁对我大打出手。
在我得知我的性取向之后, 彻底对我失望。
他们说后悔选择了我, 要跟我断绝关系。
我没有任何意见。
反正被人抛弃，我已经习惯了。
他们断了我的经济来源, 把我像废弃的试验品一般丢掉。
我只好一边读书一边做兼职。
那会我高中, 能做的实在是有限。
机缘巧合之下, 我开始兼职做游戏主播赚外快, 也会当陪玩。
我之前自学的伪音派上了用场。
因为装女孩子，可以接到的单更多。
我碰到过各种客户, 也见识到了人心险恶。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高中生。
他比我小一届，叫林哲。
他很有正义感, 要是有人骂我, 他总会第一时间帮我回击。
他有时候还会故意给我钱, 但不要我打游戏, 就是单纯地聊聊天。
林哲对我很好，超乎了普通朋友的那种好。
渐渐地，我发现他陷得有些深了。
很多次, 我想提醒他, 我并不是女孩。
但我又没有勇气，去结束这份美好。
我很喜欢他对我的在意, 我也很想跟他在一起。
我知道这很卑劣。
最后，纸还是包不住火。
他发现了骗局, 把我骂了一顿。
我无法反驳。
被他删除的那一年里，我很难过。
直到在酒吧，林哲主动撞了上来。
再次遇见他, 我还是很喜欢他。
他很讨厌我, 但我不想放开他了。
林哲是个嘴硬心软的男生，我知道怎么撩他。
我的优势就是这张脸，我设计的每个动作、每件事, 都是冲他去的。
只要在他面前表现得很无辜，偶尔犯犯错，他就会来帮我。
次数多了，就会有交集。
渐渐地，他甩不掉我。
他喝多了亲了我，说会对我负责。
可这不够，不是他心甘情愿的。
我以退为进，故意拒绝。
果然，他开始焦虑我身边出现的男性, 害怕我跟别人谈恋爱。
他喜欢我，但不自知。
这就够了。
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他死心塌地地朝我走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