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了一个病秧子。
心悦他许久，可他从不正眼看我。
为救他的心上人，我被土匪玷污致死。
重活一世，我主动给城西的纨绔少爷做妾。
过门那日，有个病秧子追了喜轿三条街。
1
我自幼就长着一张狐媚子脸。
长舌妇们说我天生就是勾搭男人的料，指不定为了钱跟谁睡过。
水患那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
我爹为了给我弟弟弄口粮食，把我卖给盐铺的病秧子冲喜。
起初，我嫁给叶临安还挺高兴的。
因为我心悦他久已。
可叶临安听信谣言而嫌弃我，从来不肯碰我。
他日日喝药，也要给他的心上人许落雁写信。
只可惜那许家看不上叶家，不仅嫌他穷酸，还厌他应考三年都没中榜。
叶家人很讨厌我，除了给我口吃的，什么都要我做。
他们开的盐铺生意惨淡，也要怪到我头上，说我没给他们带来好运，买了个废物回来。
月末大雨，我去给叶临安抓药。
在小巷看到许落雁被人调戏，就上前解围。
我想带着许落雁一起跑，可她趁我崴脚，把我推开，一个人跑了。
那群土匪围了上来，把我拖进没人的茅草屋。
我死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恶心。
明明官府就在一条街附近，她为什么不肯救我？
我死后，许落雁四处说亲眼见我勾搭那些人，掩盖她被人轻薄的经过。
他面无表情听着，不知道信了没。
叶临安没有给我办丧事。
他关在屋内三天，不肯去收尸。
怕是更嫌我脏了吧。
2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我爹给我说亲那日。
我看着镜子里妖媚的五官，挑唇一笑。
既然上天给了我这张好看的脸，我何不好好利用，活出个名堂来？
何必受困于他人的目光之下。
听闻裴家正要纳妾，我主动把自己的画像塞了过去。
裴家做布匹生意起家，唯一的少爷是个纨绔。
但他家有钱啊，好多姑娘都恨不得嫁过去。
本来我还在谋算着其他公子哥作备选，没想到几日后，裴家就来提亲了。
在众多人中选择我，只是因为我便宜。
裴家二老特别抠搜，聘礼都是精打细算来的。
不过再少，也比两头牛多。
3
成亲那日，我一袭红妆坐在轿子里，脑海里谋划着未来。
外面传来几声低语，好像说有人在追轿子。
「苏绾！苏绾！
「你不准嫁给他，咳咳咳……
「苏绾，停下，快停下！」
我好像听到了叶临安的声音，但鞭炮声太大，有些不真切。
轿子停了。
裴煜掀开轿帘，把我背进去。
新媳妇，脚不能落地。
没想到只是做妾，裴家的礼数一样不少。
拜堂成亲，大摆宴席。
红盖头时不时被风吹起，我只能看到裴煜的手。
白净修长，一看就是娇生惯养大的。
真是好福气啊。
4
一整套习俗走完，天都黑了。
我坐在房间里，不知道过了多久，裴煜醉醺醺地回来了。
他掀开红盖头，一双丹凤眼带着笑意，仔细打量着我。
「你就是苏绾？果然比画像里还要好看。」
「那裴公子满意吗？」
我扬起自己最勾人的笑容，在烛光下特别妩媚。
他轻笑一声：「这要看你今晚表现了。」
「……」
果然是个登徒子，名不虚传！
我强撑着笑容，给自己灌了几杯酒壮胆。
裴煜脱掉繁琐的喜服，正要凑近我，听到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
「裴少爷，外面有个姓叶的病秧子一直在闹，说是苏小姐的旧识，要跟她见面。」
「哦？」
裴煜挑眉，眼睛盯着我，目光却很凉。
大概没有男人会喜欢，自己女人跟别人有牵扯。
「不是旧识，我不认识他。」
我立刻撇清关系，可不能让叶临安毁了我的计划。
裴煜轻笑，像是看穿了我的谎言，嘱咐小厮好生「招待」那个惹事的人。
他靠过来，抬头帮我拿掉头上的簪子。
「没想到小娘子还挺招人喜欢的，你成亲，人家都追到这里来了？」
「可我从未心悦过别人。」
从我重生的那天起，我就只喜欢钱。
「那小娘子也不心悦我吗？」
「这就看相公今晚表现了。」
我把话还回去，带着挑逗的语气。
裴煜眼底墨色变浓，压了过来。
他咬住我的唇，一边吻我，还偏要问我。
「你说那个姓叶的，会不会不甘心你嫁给别人，还在外面等着？
「你猜，他会不会听到你的声音？」
「……」
我皱眉，竟真的失神了一瞬。
我只是奇怪，为什么叶临安会这样，上一世他还对我不冷不热来着。
裴煜不悦地捏住我的手腕，疼痛揪回我的思绪。
他眼底微沉，死命折腾我。
「小娘子，洞房花烛夜，你可要专心啊。」
5
隔日，我醒来，身边的裴煜已经不在了。
我看着手腕上的红痕，真的怀疑他多年未娶，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
昨晚真是疼死了。
我去给公婆敬茶，他们只是嘱咐我早日给他们生个大胖孙子。
毕竟他们给裴煜纳妾，就是希望有个孩子，能让他的玩心收一收。
我乖巧着说好，扭头就去偷摸喝了碗避子汤。
裴煜不愧是纨绔，平日不是在戏楼就是在茶楼。
我白天很少见到他，他有时晚上会来找我。
偶尔，他会给我带个宝石玉佩什么的。
我把那些东西都卖了换钱，当作我做生意的本钱。
我喜欢做胭脂水粉，自己研究了些新花样，拿去街上的铺子卖。
等攒够了钱，我也去租个铺子做生意。
6
我的日子才安稳下来，裴煜给青楼女子赎身的消息传遍了蓟城。
当天，裴煜带着那位姑娘回来了。
听说是个花魁，怪好看的。
我早就料到他会娶妻纳妾，没想到这么快？
可怜我钱还没骗到多少，靠山就没了。
晚上，我算完账，正准备把避子汤喝了就休息。
没想到裴煜过来了。
他不是应该在新姑娘那里吗？
我一愣，连忙挡在避子汤前。
「相公，你怎么来了？」
裴煜一脸严肃，拿出一盒东西给我。
我打开，里面是被我变卖的夜明珠。
我垂下眼，没想到他发现得这么快。
「原来小娘子这么不喜欢我送的东西？」他抱臂，眉眼轻挑，一副找我算账的样子。
「不是，我只是闲着没事……想用钱做点小生意，相公莫生气。」
「开胭脂铺是吧？」
「你怎么知道？」
裴煜轻笑，掏出一份地契给我。
「我可是你相公，有什么不知道的。
「喏，这是我之前买的店铺，反正空着缺个掌柜，你拿去用吧。
「以后我给你的那些首饰什么的，别都卖了，也好好装点一下自己。」
「……」
我疑惑地看着他，难以置信他会帮我。
「傻愣着干什么？你好好经营，我可是会从中抽利的，两成。」
「原来如此，谢谢相公。」
我笑起来，连忙接过。
裴煜瞥见桌上一碗黑色的东西，问我是什么。
「呃……补药，我气血不好。」
他挑眉，端起来闻了闻，尝了一口。
「这么苦？别喝了，等我明日给你送点别的补药。」
「……」
不等我把地契收起来，他就抱着我往床上走。
真是孟浪。
7
我的胭脂铺开起来了。
因为在胭脂里加了自己特质的香料，很多小姐都喜欢，排着队要来买。
晌午，店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叶临安穿着一身蓝衣，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苏小姐，请给我一点时间，我有话跟你说。」
「我现在是裴家的小妾，麻烦您还是叫我裴姨娘。」
「……」
他眼底暗淡下去。
「绾儿，我们非要这么生疏吗？明明你该嫁的人是我。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来偷看我的吗？为什么我这些天给你写的信，你都没有回？」
我微怔，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升起。
难不成他也重生了？
可这辈子，我不会再多看他一眼了。
那些信我都烧掉了。
「叶公子，我没什么跟你说的，您请回吧。」
我疏远地退后，他眼底刺痛，连忙抓住我的手腕。
「绾儿，裴家是不是对你不好？他们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子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呢？
「你是心悦我的对不对？你……咳咳咳……回到我身边吧，我一定三书六聘，明媒正娶你为妻子，咳咳……才不会让你做什么小妾！」
「……」
我看着眼前激动的男人，只觉得陌生。
倏地，店门口停了一个轿子。
裴煜用扇子撑开轿帘，冷眼看着我们。
「看来店里很忙啊，什么客人都有。
「绾绾，过来。」
8
我想推开叶临安，但他手下力道很紧。
明明平时看着瘦弱得很。
裴煜眼底越发冷然，下了轿子大步走来，故意放大声音。
「小娘子，我来接你回去用膳。」
他没好气轻轻一推，叶临安就退后好几步。
裴煜揽住我，语气不善。
「这位公子难道也是来买胭脂的？有什么事可以找冬竹，本少爷可不喜欢别人缠着我的人。」
冬竹他配给我的丫鬟。
叶临安跟他对视，即便是差不多高，病弱的气势也矮了半截。
「你的人？她原本就不属于你。」叶临安惨白着脸，眼睛一直盯着我。
「可她现在就是我家娘子。」
裴煜把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
「那又如何，她心悦的人又不是你。」
「……」
裴煜沉下脸，张口想说什么狠话。
但周围的客人都在注视着这里，窃窃私语。
他温声道：「小娘子，以后可不能让什么人都进来，免得被疯狗咬了遭罪。」
「知道了，相公。」
我配合他甜甜一笑，跟他上了轿子。
叶临安看着我们离开，眼底的愠怒无处发泄。
轿子里，裴煜把玩着我的手。
「疼吗？都红了，那病秧子真是无耻，光天化日敢欺负你。」
「还好，多谢相公方才解围。」
我知道，按照裴煜原本的脾气，估计早就对叶临安动手了。
但当着外人在，若是闹大了，他人更要说我和叶临安的闲言碎语，本来我的名声就不佳。
以退为进，最好不过。
「就只是谢谢？」
他冷哼一声，不阴不阳地看着我，眸底的不爽很明显。
我思索着怎么哄他，他已经凑过来，咬住我的唇。
「小娘子，以后离他远点。」
9
饭桌上，婆婆看我嘴巴红肿，还以为我上火了，让丫鬟给我做绿豆羹。
我讪讪一笑，谢谢婆婆。
裴煜嗤笑一声，心底的醋意还没消完，要我给他剥虾才哄好。
我以为这就好了。
结果晚上，他又来我房里，缠着我折腾好久。
那花魁也长得好看，他怎么就是不去？
第二日，我腰酸背痛地准备去铺子。
正好碰到花魁在门口晃悠。
冬竹小声嘟囔，说这女人不会是来示威的吧？
我倒是不怕，直接迎上去。
花魁见了我，怯生生的，小心翼翼开口。
「裴姨娘好，我叫柳如梦，多亏裴少爷救我，我才捡回一条命。
「我想着帮府里做点事情作为报答，裴少爷说让我来找您。」
她眼睛很大很亮，一张清纯至极的脸，胆怯的模样看着真招人怜爱。
我心底升起一股防备，她可是从青楼里出来的，抢男人我倒是不介意，可别在我这里使什么阴谋诡计，抢我的钱。
「你会做什么？」我试探道。
「女工，织布，下厨，我都会一些，其他不会的，我能学。」
她表现得很积极。
我带她去铺子里，给她找了些很碎的杂活，想看看她表现。
没想到一连几天，她没喊苦累，做事很漂亮，不懂的都会问冬竹。
更让我疑惑的是，她从不主动勾搭裴煜，也不在我这试探。
我看不懂了。
10
柳如梦在店铺里帮忙卖胭脂。
她脸长得好看，略施粉黛就显得十分可人。
那些姑娘们见了，纷纷要买。
我在一旁看着，想到了新的售卖法子。
倏地，我瞥见柳如梦衣裙上沾了红色。
我连忙上前给她遮掩，带她去后面房间换衣服。
这姑娘月事来了都不知道？
我让冬竹端了碗红糖水给她喝。
柳如梦眼眶红红地看着我，像是要哭。
「你干什么？弄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我帮她擦眼泪，她握住我的手。
「没有，姨娘，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过，只是突然有些忍不住。」
柳如梦的泪水像是不要钱，不停地落下。
她说她家里很穷，父母从小就待她不好，她是被父亲卖进青楼的。
当了花魁，那些有钱人要买她的初次，把她当园子里的宠物一样打量。
裴煜出手阔绰，直接把她带回来了，但并不是要她的人，只是看她可怜。
「要不是裴公子，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被人欺负呢。
「以后我柳如梦生是裴家的人，死是裴家的鬼，裴姨娘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哭着抱住我，眼泪都沾在了我的衣襟上。
我拍了拍她的背，仿佛看到了自己。
「没事的，都过去了，以后我护着你。」
11
裴煜看我跟柳如梦成天出双入对，眉头紧皱起来。
「你什么时候跟她关系这么好了？你还把她留在府里，就不怕她心有不轨？」
「放心吧，相公，花魁什么男人没见过，不会对你下手的。」
而且柳如梦被我洗脑成功，现在只想跟我一起把铺子做大做强。
裴煜黑着脸，捏紧扇子。
「你就一点都不在意？不怕我被女人勾搭上？」
「男人哪有不三妻四妾的，相公若是有心悦的姑娘，不必知会我。」
我忙着看账本，懒懒地想把他打发走。
他的脸色更沉了，抽走我手里的本子。
「这么晚了，还看，就不会陪陪你相公？」
「我今天月事来了，不方便。」
我就差把「相公请回」写在脸上了。
裴煜咬牙，起身抱起我。
「相公，我真的不方便。」
我挣扎着，被他按在床上，盖住被子。
「我又没说做什么，躺好，睡觉。」
裴煜从身后抱住我，手放在我腰间轻轻揉。
「你来月事时，腰总是凉的，明日我让人给你再送点补药。」
「……多谢相公。」
我眨了眨眼，感觉他跟外界传言的浪荡不羁截然不同。
心底像是被猫抓了，轻轻痒痒，倒是有些甜腻。
本来不困的，但在他的怀里，渐渐沉睡过去。
12
月尾，许是胭脂铺名气大了，许落雁居然也来买胭脂。
她看到我，眼底蕴藏着不屑，仿佛在说：嫁给富商，野鸡也不会变成凤凰。
许落雁在桌前挑挑拣拣，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叶临安。
「小姐，叶公子居然来了，不会是来为你买胭脂的吧？」她的丫鬟小声笑道。
「别胡说。」
许落雁低声训斥，眼底却十分得意。
我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底，想着自己上辈子真是猪油蒙了心，居然会救这样的女子？
叶临安走进店里，脸色匆忙。
许落雁端庄地坐好，等着被他搭话。
可他直接略过她，朝我走来。
我一顿，看到叶临安笑着看我。
「绾儿，听闻你把手扭伤了，我特地买了药过来，你手可还好？」
「无碍。」
我冷淡地回应，转身避开。
尽管说了很多次，叶临安还是会过来。
他一点都不管别人会怎么议论我，是否会有损我的名节，就好像上辈子不管我会不会伤心，执意给许落雁写信。
「绾儿，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这药你收下吧，这个药是陈大夫的秘方，效果特别好。」
「不必了，我相公给我请了最好的大夫，已经痊愈了。」
「……」
他的眼神暗淡下去，还是不死心地找我说话。
我挥挥手，一旁的杂役上前赶人。
许落雁看着曾经爱慕自己的人卑微成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我知道她怎么想的，若是叶临安现在追求我，那当初对她的爱慕又算什么？
岂不是让她连我这野鸡都不如？
「这胭脂这么俗气，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看上的？
「果然，什么人就有什么物，在土堆里怎么可能找得到好东西？」
许落雁一脸嫌弃，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故意让我听到。
柳如梦皱眉，听出其中的怪味，直接上前。
「这位姑娘，好东西也得有人赏识才行。
「若是没眼光也就罢了，何必说出来让人笑话呢。」
周围的几个老顾客姑娘跟着应和，拿着扇子对许落雁指指点点。
「哼，一个破胭脂，本小姐才不稀罕呢。」许落雁脸色青白，扭头就走。
我笑了笑，低声吩咐下去，以后绝不卖胭脂给许家。
13
几个月一晃而过，到了我上一世的死期。
窗外大雨，我在屋内盘账，怎么都算不清楚。
我的心静不下来，还是打算出去看看。
那个许落雁虽然看不起人，但罪魁祸首仍然是那群土匪。
我若是明知道她会出事而不提醒，那我与卑劣的她又有什么两样？
人生在世，但求问心无愧。
我披上外衣打算去报官，希望能将那些土匪绳之以法。
一开大门，碰到了一身蓝衣的叶临安。
他脸色苍白地站在屋檐下，身上湿透了，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
「绾儿？我刚准备敲门的。」他眼底发亮，惊喜地看着我。
「你来做什么？」
我见到他就烦，可他还是阴魂不散。
「我来……看你是否安好。」
叶临安轻声说着，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
我盯着他，索性摊牌了。
「叶临安，我不会有事的，因为我跟你一样，是从上一世重生回来的。过去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了。」
「什么？」
叶临安脸色变了，一时间又喜又悲。
「这么说，你是故意不嫁给我的？你是不是很恨我，我上辈子真是糊涂了才会……」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许落雁可能被人欺负了，我要去报官。」
我着急地撑伞，却被他阻止。
「不必，我已经报官了。」
我待在原地，顿时心静下来了。
也对，他怎么可能对许落雁见死不救呢。
可是，他为什么不趁机去讨许家一个好印象，而是来这里等我呢？
他当真又想来爱慕我了？
真是可笑。
14
「绾儿，上辈子是我没有好好珍惜你，你去世之后，我食不下咽，痛不欲生，不肯去看你的尸首。
「既然让我们重活一世，我想好好待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可好？」
叶临安双眼通红，说话间还在咳嗽。
他淋了雨，怕是更不好受了。
我垂着眼看外面的雨幕，心底毫无波澜。
若是真的爱我，怎么会忍心对我不好呢？
他只是贪心，爱慕他的，不爱慕他的，都想要罢了。
我不想多言，转身要回府内，被他抓住。
「绾儿，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回头看我一眼好不好？
「这一世我不会再辜负你了，我一定会对你顶好，我不会像裴煜那般浪荡，随便带女人回家。
「到底要怎样你才肯相信我？我可以跪下对天发誓。」
……
我皱眉，不耐烦地推开他，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我相公，还轮不到你来评说。
「叶临安，你现在这副模样真的很贱。
「看到现在的你，我为之前对你的欢喜，感到恶心。」
他呆愣在原地，整个人僵住了。
「绾儿……」
他红着眼，眼泪掉了下来。
我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折寿。
正要转身，身后脚步声袭来，一件厚实的斗篷披在我身上。
「小娘子，不冷吗？」
熟悉的气息传来，我被人拥在怀里。
裴煜还是一副悠闲的笑意模样，拿起我发红的手，眼底却发凉。
「教训人这种事，我来就好了，小娘子细皮嫩肉的，打疼了怎么办？」
「相公，那就交给你了。」
15
那天，我没再回头。
不知道裴煜跟叶临安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那日后，叶临安没再来铺子里了。
听说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顿，断了腿还染了风寒，一直卧病在床。
裴煜从那天起就一直跟着我，整日陪着我去铺子往来。
当然，私自与叶临安见面这事，他可没少在晚上找我算账。
天气晴了，铺子生意变好。
我正在招待客人，听见几个姑娘低声细语。
「听说了吗，许家小姐被人玷污了，就在前几天下大雨的时候。」
「我也听说了，还好有人给她报了官，捕快赶过去了，要不然肯定活不了，那群歹人可是山里来的土匪。」
「难怪这几日没见她出门，平日里骄纵得要命。」
「她好像受不住刺激，割腕了，但被救了回来，估计之后难嫁出去了。」
……
我没想到许落雁竟是这个结果。
那天，叶临安居然不是把许落雁安置好才走，而是仅仅报了官。
昔日那么仰慕的姑娘，如今却这么对待，真是令人唏嘘。
「小娘子，发什么呆，是不是热坏了？」
裴煜拿出扇子给我扇了扇，喂我一颗话梅。
我摇了摇头，他拿出账本给我，指出我一处错误。
「这里算错了，还好我看到了，要不然月底你又要熬夜算不清楚。」
我纳闷地看了他一眼：「你平日里不是喝茶就是看戏，懂的居然这么多？」
这几天，裴煜在铺子里没闲着，不是帮我看账就是点货，一切给我安排得妥妥当当。
「哼，小瞧你相公了吧，你真当本少爷成天游手好闲？」
「那你为什么还不去考功名？」
裴煜笑了笑，跟我讲了他小时候的事情。
他五岁那天，做官的远房亲戚因为朝堂党派斗争被流放了。
裴家父母只求裴煜能够平安长大，就算他只是吃喝玩乐，家里的钱也够他烧的。
所以他长大后，没有从仕，无聊就看看闲书，坐等父亲把家业交给他。
我听完，自然羡慕不已。
裴煜好笑地敲了敲我的额头：「这么看着我作甚？以后我的不就是你的？」
我一顿，垂下眼帘。
「你以后还会娶妻的，正房跟你才是相濡以沫之人。」
我只是一个妾，等他腻了，把我丢掉，我到时候拿着银子跑路就行了。
裴煜皱眉，猛地捏住我的腰。
「你就这么想我娶妻？」
「这不是早晚的事吗，前日婆婆还在催你呢。」
「那你怎么想？」
「我？我当然是祝你们早生贵子，百年好合了。」
「你……」
裴煜黑着脸推开我，生气地走出铺子。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明明都是好话。
16
裴煜晚上没来找我了。
听柳如梦说，他好像跟朋友们去青楼喝酒了。
看吧，这就是男子的习性。
我忙碌于铺子扩张，他不来我也好清静。
再次见到裴煜时，他领着一个姑娘回来了。
那姑娘穿的锦衣，很明显是裴家最新的布料。
晚上用膳，婆婆话里话外打探那姑娘，裴煜却藏得死死的。
我低头吃饭，不言不语。
今日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小半碗。
胸口像是有股气，一直上不来也下不去。
裴煜夹了鲈鱼给我，他知道我喜欢刺少的鱼。
可我没碰，起身说自己吃饱了。
他瞥了我一眼，微微皱眉。
我走回房里，想着裴煜要是娶了妻，那胭脂铺是不是得收回去给正房？
到时候，我恐怕连上桌吃饭都不能了。
本来妾是不能上桌的，是婆婆说家里没正妻，让我先坐着，不要拘束。
我摸了摸厚厚的账本，心底闷闷的。
一想到铺子的银子不归我管了，就觉得难受。
17
吹灭蜡烛，我躺在床上，第一次觉得这床很大，有些空荡荡的。
我翻来覆去，强迫自己入睡。
脑海中却忍不住想裴煜跟别的女子在一起的场景。
半夜，我好不容易入睡。
突然有人压过来，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猛地惊醒。
借着月光，看到裴煜沉着脸盯我，活像是我欠他银子。
「苏绾，你个没良心的女人。」
「你干什么？」
我嗅到他身上的酒味，想推开他，被他按住手腕。
「这几日我不来找你，你也对我不闻不问？我带回个姑娘，你也若无其事吗？」
「我这不是为相公着想，怕打扰你花天酒地吗？」
我反讽回去，被他瞪了一眼。
「胡扯，你就是不在乎我，你只在乎钱！」
「我……」
我无法反驳。
裴煜更生气了，低头咬我。
我疼得求饶，他也不放过我。
「苏绾，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怎么就不能对我上点心？」
「要什么都给？」我冷哼一声，「我要是想当正房，掌管裴家所有铺子呢？」
「可以。」
「……」
我愣住了，瞪大眼睛。
裴煜是喝多了吧？
「相公，你醉了。」
「没有。」
他咬住我的耳垂，气息炙热。
「我跟我娘早就商量好了，你若是为裴家生下儿子，我就扶你为正妻。
「但是都快半年了，我整日这么努力，你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
我不敢吭声，那个避子汤我就没停过。
我怕他发现端倪，连忙甩锅。
「谁知道呢，可能……相公有隐疾，但自己不知道？」
「胡说八道，我身体好得很！」
裴煜生气地按住我，亲下来。
「看来是为夫努力得不够了。」
「……」
18
第二日，我睡到正午才醒过来。
裴煜那个禽兽，真是不打算做人了。
我浑身没劲，刚穿好衣服，裴煜就端着饭菜进来了。
「小娘子，你醒啦。」他一脸讨好的笑容，怕是知道自己昨晚有多混账。
「我让厨子做了你喜欢吃的菜，你尝尝。」
我冷哼一声，闻到饭菜香，确实是饿得不行。
裴煜站在身后给我捏了捏肩膀，小声问我：
「昨晚我说的话，小娘子可还记得？」
「什么？」
「给我生儿子，做正妻的事情啊。」
「我要是当了正妻，你带回来的姑娘怎么办？」
裴煜一愣：「她？她就是我在路边捡来的，她要卖身葬父，遭人调戏，我顺手帮忙而已。」
「真的？」我狐疑。
「当然是真的，跟我一起的兄弟都看到了，不信你去问他们。我看那姑娘穿得破破烂烂，衣不蔽体，还送她一身衣服呢。
「当然，她现在也没处可去，以后让她给你做丫鬟吧。」
裴煜认真地说着，让我多吃点，全都是些大补的食物。
这架势，搞得像我已经怀上了一样。
……
裴煜带回来的姑娘叫陈明玉。
我有冬竹一个丫鬟就够了。
我把明玉带去铺子里，让柳如梦带她熟悉事务。
不出几天，柳如梦给她成功洗脑。
陈明玉每日振奋不已，兴冲冲地跟着我们要好好挣钱。
有了钱，女子便可以自立门户，不再受人冷眼，也不必再成为谁的附庸。
女子，先自爱，后爱人。
19
为了扶我当正妻，裴煜每日可勤奋了。
晚上准时来我房里，要与我共同「努力」。
可我还没当上正妻，家里的爹娘就寻来铺子，找我要银子。
其实我嫁过来之后，每月都会把一半的月钱送去娘家。
可我爹娘还不满足，此番前来，说弟弟要读书备考科举，需要我拿出钱去打点。
一开口，他们就要五百两。
我好笑地看着他们。
「弟弟要是有出息，根本不用费心打点。若是没出息，打点了也没用。」
「你这是什么话，当初我们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把你嫁给好人家，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我娘尖酸刻薄地瞪着我，我爹在一旁沉默不语，眼神愤懑。
「嫁？你们是卖女儿吧？」我冷笑。
上一世，我在叶临安家里过得很辛苦，生病病倒了都没人来管我。
现在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
何况，我可是他们从小骂到大的赔钱货。
这一世，他们收的裴家聘礼可一分都没给我。
「苏绾，你不要以为嫁进裴家，自己就是上等人了，你弟还等着你帮忙呢。
「你要是不管我们死活，我肯定去裴家告状，让他们看清楚你这没良心的小蹄子。」
我娘打量着我身上的穿着，甚至不满足于五百两，恨不得在我身上挖出更多银子来。
我冷淡地看着他们。
「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反正每个月我只有那么多钱给你们，你们不要就算了。」
「好啊，我们真是白养你了！你个没良心的，现在找你要点钱就这么难？你弟以后考上状元，看他认不认你这个姐姐。」
「等他能考上再说吧。」
我弟什么料，我还不清楚吗？
他从小被爹娘溺爱，只知道摸鱼捉虾，打打闹闹，根本吃不下一点墨水。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才嫁出去几个月就对娘家不管不顾了？难不成你要跟我们断绝母女关系不成？」
我娘痛心疾首，故意放大声音。
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想过来看热闹，可被小厮们拦着了。
裴煜坐着轿子来了，还提着一盒饭菜。
「岳父岳母，多日未见，你们可还好啊？」
他上前寒暄，不动声色地将我挡在身后。
我娘跟见着救星似的，拼命地拉着他的手哭诉，说我有多绝情。
裴煜认真听着，瞥了一眼我的脸色。
最后等我娘吐槽完，她终于图穷匕见，找裴煜要钱了。
裴煜假装为难。
「岳母，不是我不给，只是家里的钱财，大大小小都是绾绾在管，我只听她的。」
「……」
我娘和我爹目瞪口呆，大概没想到传闻中嚣张跋扈的纨绔，居然混成这样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我娘的脸终于垮了下来。
走之前，我娘经过我，低声呵斥。
「果然是个狐媚子，当初就不该生你这么个白眼狼。」
「……」
这就是我的娘亲啊。
同样跟我一样，身为女子的娘亲。
她知道什么语言最恶毒，也知道怎样才能伤我。
看着我爹娘被气走，裴煜还在冲他们挥手。
「岳父岳母，慢走不送，下次有空再来玩啊。」
裴煜回头，脸色恢复温和，揽着我去铺子里用膳。
他带的饭菜都是我喜欢吃的，默默给我盛汤，试图逗我开心。
我低头吃饭，眼圈有些发红，心底也不觉得委屈了。
20
说来也奇怪，裴煜以前是天天在外面闲玩，现在却整日缠着我。
他每日陪我出门去铺子，打伞送汤。
他的兄弟们都笑他是个妻管严。
裴煜一脸乐在其中，说他们不懂其中的福气。
回想着这半年他对我的好，我总觉得有些不真切。
避子汤我也停了。
我想试试，看他是否真的会一直对我好。
如果他食言，我就卷铺子的银子跑路。
半月后，我爹娘又来找我了。
这次，他们没了上次的刻薄，带着求助的语气拽住我。
「苏绾，你帮帮你弟弟吧，他在外面玩闹，惹了不该惹的人，我们要是拿不出银子，他恐怕要被剁手啊。」
「看在我们把你养大的份上，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他可是你亲弟弟啊。」
可我小时候每次被弟弟冤枉，背黑锅受罚的时候，他们可没对我仁慈过。
我用手帕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啼哭起来。
「可我只是一个女子，哪来那么大的本事啊？
「我就只会相夫教子，在夫家又没有实权，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难为爹和娘把我这个赔钱货养这么大，我真是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你们，这可如何是好啊？」
……
我将他们从前说过的话都还了回去。
他们哽住了。
弟弟自己惹了事，我不可能一直帮他收拾烂摊子。
他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才会知道教训。
爹娘又被我气走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他们可能永远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日子总是那么难熬。
因为，他们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宝贝儿子身上，却从没好好教过他。
21
我的胭脂铺开了分店。
店铺扩张，收留了一些苦命的女子做工。
我希望能尽绵薄之力，改变她们的思想和困境。
如果思想上不努力，以后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女子同我一般被卖掉。
新店开张，所有胭脂打九折。
很多老顾客都来尝试新出的胭脂水粉。
我听他们闲谈，提到叶家在说媒。
可是叶临安宁死不娶，他母亲以死相逼，他就断药，搞得家里关系僵硬，不得安宁。
叶家的盐铺也开不下去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关门了。
「听什么呢？」裴煜懒懒地说着，手里剥着花生，「那个姓叶的重病了，怎么着，你想去看看吗？」
「胡说什么，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最好没有，要不然我打得他一辈子都卧病在床。」
裴煜轻哼一声，捏了捏我的手，吊儿郎当地去看账了。
晚上，店里的几个伙计在一起吃饭，我让人做了一桌好吃的犒劳大家。
裴煜给我夹菜，可我闻到肉味就觉得反胃。
「你怎么了，是不是最近累坏了？」裴煜担心得不行，起身去叫了大夫。
我以为我是着了风寒，最近也觉得身体不对劲。
结果意料之外，我怀孕了。
一家人都很高兴，唯独我呆住了。
裴煜小心翼翼地把我送回房间，好生照看着。
我看他眼底激动的光芒，忍不住胡思乱想。
「裴煜，我要是生的是女孩，你是不是要娶别人为妻？」
「胡说什么呢，我娶了你，就只有你一个人。」
裴煜抱住我：「要是一胎是个女孩，就再生一个，你要是不想生，那就让女儿掌家，跟你一样厉害。」
「婆婆不会同意吧。」
「我娘听我的，要不然你以为当初自己会礼数周全，大摆宴席地嫁进来？」
我愣住了，这是我一直不理解的。
我一开始只是以为裴家第一次娶媳妇，好面子，钱烧得慌。
「裴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想对你好呗。」
「啊？什、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我脸上发热，第一次听他说这种话，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裴煜嗤笑，眼底的光越发明亮。
「很久以前，我在盐铺门口见过你，那会你在偷看叶临安吧，我看你长得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就是那几眼，让我之后很久都忘不掉。
「但我知道你喜欢姓叶的，君子不夺人所爱嘛，我就没想过跟你有交集。后来没想到，你主动送上门来了。」
裴煜说着，脸上全是傻笑。
「绾绾，我很庆幸娶了你，你做事又周到，还很会照顾我爹娘，真是我遇到过最好的姑娘。」
「嫁给相公，也是我的福气。」
我不知道他还有这些渊源，心底有些感慨，还好自己当初主动塞了画像。
裴煜垂眸看我，眼神期待。
「娘子，你现在忘掉了姓叶的，可有一点心悦我？」
「……有。」
我小声说着，脸上烧得慌。
「那我对你的好，就不算白费。」
裴煜低头亲下来，温柔至极。
22
我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裴煜更是一直跟着我。
他陪我上街散步，说要给我买发簪。
我总感觉有人盯着我。
看铜镜的时候，瞥见身后不远处有个身影。
是许久不见的叶临安。
他脸色还是那么苍白，看起来更加孱弱了。
我假装没看到，继续牵着裴煜往前走。
叶临安已经不会再来烦我了，即便是碰到，他也不敢再上前跟我搭话。
因为裴煜说过，欺负他娘子的人，会见一次打一次。
裴煜是守信的人。
晚上用膳后，向来抠门的婆婆又拿了些补品给我。
她看着我良久，拿出一个锦盒给我。
里面是个玉镯子，看着很是贵重。
「婆婆这是？」
「这是我们裴家的传家宝，你这几个月把胭脂铺做得很好，以后试着掌管家里的铺子吧。」
我受宠若惊，连忙要行礼感谢。
她扶住我：「行了，怀了孩子就好生养着，我还指望着早日抱孙子呢。」
等婆婆走了，裴煜悄悄溜进来。
我有身孕之后，婆婆不让裴煜睡我房里，他往往都是半夜跑过来。
「你又来了，不怕婆婆骂你啊？」
「骂呗, 反正也没少被骂过。」
他抱着我, 手指量着我腰间的尺寸, 我长胖了不少。
见我怀里拿着镯子，他笑了。
「我就说我娘听我的吧, 过不了多久，你肯定就是我的正妻了。」
「是是是, 那我以后就倚仗相公了。」
「不敢当, 以后还希望娘子多给点闲钱。」
我笑出声，心底甜丝丝的。
裴煜盯着我，眼底的墨色变浓。
「娘子，时候不早了, 休息吧。」
「那你还不走？」
「我走什么, 我陪娘子睡觉，天经地义。」
他抱我去床上, 一脸正经, 眼神却不老实。
黑暗中, 他吻住我, 小声嘟囔。
「娘子，大夫说了, 三个月后，可以小心行事。」
……
23
第二年夏天，我生了个儿子。
生产那日, 我在屋里哭, 裴煜在外面哭, 声音都快盖过我了。
孩子满月, 裴家正式扶我为正妻。
不久后，我将胭脂铺开去了京城。
大家不会记得蓟城那个长相狐媚，名声不好的穷姑娘了, 只会记得裴家娘子苏绾乐善好施, 本事很大。
听闻叶家盐铺关了，越发穷困潦倒, 叶家公子还一直未娶妻。
可那些都与我无关了。
因为我有真正的家人了。
儿子三岁，裴家的生意越来越红火。
乞巧节, 胭脂铺有打折活动。
我在店里帮忙，看着那些姑娘们意气风发，可以独当一面, 心底很是欣慰。
「娘亲娘亲, 陪我去看花灯！」
外面的小小身影朝我走来，牵住我的手。
我捏了捏他的脸，感觉小家伙长得真快。
裴煜上前把他抱住：「跑这么快, 就知道烦你娘。」
「明明是爹爹说想来看娘亲的。」小宝嘟着嘴。
「裴小宝！」
裴煜皱眉瞪眼，怪他把实话说出来。
我好笑地看着他们，真是两个黏人精。
「好了，店里没什么忙的了，我们去买花灯吧。」
「听娘子的。」
裴煜眼底含笑，跟着我往外走。
街道上人很多，热闹非凡。
橘红色晚霞满天，一片绚丽渐渐隐没在黑夜中。
河上的莲花灯飘远，好多姑娘和男子在河边幽会。
看完热闹, 我拎着两个兔子花灯。
裴煜一直牵着我，生怕我丢了似的。
「娘子，我们回家。」
「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