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身价的亲生父母认回我的时候，我正在田里玩泥巴。
我不出席名利场不与名流打交道，妹妹说我是小家子气见不得大人物。
我不买高奢不开豪车，妹妹说我野山猪吃不了细糠。
我进深山老林考察项目，妹妹转头造谣我怀孕跟野小子跑了。
到最后，她气走了我的相亲对象，美其名曰：「姐姐，你配不上。」
可她不知道，我的养父母本就是亿万身家，而我才是真正的大小姐。
1
秦氏夫妇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田里玩泥巴。
身上脏兮兮的，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这实验田长势不好，应是土质出了差错。
为此我蹲守好几天没洗澡，顶着一身酸臭味盯着各种土质数据。
他们老泪纵横，一把抱住我，说我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女儿。
「孩子，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我现在叫季蒖蒖，还是叫我蒖蒖吧。」
「也行，就叫蒖蒖。」
两天前，管家王叔就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可能找来了。
让我做好准备。
我点点头。
没想到他们来得还挺快的。
我给助理发信息：「看着点我的实验田，撒点化肥浇点水，我离开几天。」
「好的，季教授。」
交代完，就跟着他们回家了。
2
小时候被丢垃圾桶，幸好被养父母捡了，不然都不知道能活多久。
他们带我出国，我在国外长大。
直到三天前我回国，遇到了我的哥哥，秦如归。
我长得和我的妈妈十分相似，他没有犹豫，直截了当地问我要了微信。
当晚，养父母就告诉了我我的身世。
「蒖蒖，这些年你受苦了，妈会补偿你的。」
我错愕了。
……不是，我过得可滋润了，养父母家境优越，人品端正。
待我严厉，却从不苛待我。
「妈妈你误会我了……」我想要解释。
妈妈摆摆手，「别说了，妈妈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我低头看了看裤脚的泥，意识到他们也许认为我那天在苦哈哈地种地。
脸上还晒得黑黑的。
也是，就我当时那个样子，说我衣食无忧还是个著名学者谁能信。
眼前的美妇人说到做到，爽快地把名下家产分了一半给我。
其实吧，这房产证我很多的，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
我本想退回去。
不过，眼角一瞥，她身后那位，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我立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妈妈给我介绍说：「这是秦茉，我在福利院做义工时领养的孩子，跟我有缘，一直跟着我身后。」
「思来想去，我就带她回家了，妈妈实在是太想你了。」
秦茉听到妈妈叫她，连忙娇滴滴地过来问好。
「姐姐，我是秦茉，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生活。」
只是，笑得太勉强了，生性不爱笑可以不笑的。
我看着眼前这位变脸大师，暗暗留了个心眼。
养父是商界大亨，我少不得耳濡目染，知道一些。
「那就多谢秦茉妹妹了。」
她脸色闪过鄙夷，转瞬间又笑容满面。
我只好装作懵懂无辜的样子。
此时秦如归突然回来了，浑身湿透，头发散乱，显然是淋雨回来的。
「你这孩子，怎么不照顾自己身体，快上楼换身衣裳下来见你妹妹。」
「哥哥，你怎么也不撑伞。」秦茉连忙拿毛巾给他擦头。
秦如归伸手拦住了，径直走到我身边，给我递上一个黑丝绒首饰盒，包装奢华大气，一看就价值不菲。
「不知道蒖蒖喜欢什么，先送蒖蒖一个见面礼，不喜欢改日再挑别的。」
我笑着摇摇头，却是推拒不过。
打开一看，是玻璃种翡翠手镯，颜色翠绿，一看就是下了大功夫买的，市面上这种品质一般找不到。
过几日有个时尚晚宴，正好戴着。
「谢谢哥哥，我很喜欢。」
听说秦如归本来不叫这个名字，是爸妈思念我过甚，才改的。
秦茉僵硬地拿了一会儿毛巾，气得脸都歪了，仍然努力心平气和保持微笑。
我住在秦茉隔壁，听她跺了一晚上的脚，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骂着什么。
把我气笑了，不过我向来心大，戴上耳塞睡大觉。
3
妈妈说带我见一下生意场上的伙伴，可我对此不感兴趣，推辞了。
名利场我见多了，只想守着我那一亩三分地。
妈妈不为难我，带着秦茉去了。
临走时，秦茉贴近我的耳朵。
「姐姐真是小家子气，这偌大的家产给了你也是守不住，坐吃山空。」
「哦不对，姐姐应该心里只想着种地。」
「那里可是有许多大人物，姐姐去了怕是给秦家丢脸。」
我嘴角勾起笑，「妹妹早点去吧，晚了就见不到如意郎君了。」
秦茉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你听我墙角？果然是小门小户的人。」
「谁乐意听，你昨晚自己说得太大声了。」
「你给我等着！」秦茉指着我的鼻子，气得发抖。
昨晚我稀里糊涂听她说什么顾氏二公子沈家大公子，想必就是她的金龟婿候选人吧。
我懒得理她，给助理发了信息。
「小李，我的地怎么样？」
秦茉不怀好意地凑过来，「怎么姐姐，妈妈分了你一半家产你还要自己种吃的吗？真是到哪儿都忘不了种菜啊。」
我微笑点点头，眼神无比清澈：「妹妹说得极是。」
「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只知道自己种出来的才是自己的。」
「呵。」秦茉终于踩着她那双恨天高趾高气扬地走了，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低头看助理的回复，「好着呢，实验数据一切正常。」
4
我放了心。
转头问这里的管家要了一架缝纫机和几匹黄布。
管家眼皮直跳，「小姐，夫人给你准备了许多漂亮衣服在衣柜里，不用自己做的。」
我安抚他，「没事，是一个朋友托我给她做条裙子，你走吧。」
管家不死心，「那我找人帮小姐。」
「不用了，你忙你的去吧。」
管家便走便念叨：「蒖蒖小姐可真简朴，秦茉小姐都是穿一件丢一件，哪里会自己亲自做衣服。」
怎么，敢情我还是无中生友了？
我摇摇头，专心剪裁起了布料。
闺蜜宋瑶发来信息：「怎么样蒖蒖，我的晚礼服做好了吗？」
「正在做，勿催。」
5
三天后的时尚晚宴上，我是跟着秦家一起去的。
闺蜜宋瑶穿上了我精心准备的晚礼服，被众人团团围住，夸爆。
「宋瑶，你是怎么认识设计师 K 的？我约了好几次人家都没理我。」
「这个设计师我知道，拿了国外许多大奖。」
「对对对，而且为人还很低调，从不露脸。」
「不愧是 K 的手笔，黄色明艳，配你正好。」
听着他们的恭维，我淡淡一笑。
秦茉看到了，给我翻了个白眼。
「姐姐莫不是认不得牌子？也是，就你以前那穷酸样儿，能知道才有鬼了。」
我侧过脸来，皱眉道：「怎么，我不能认识？」
她反问我：「怎么你认识？咱们上前打个招呼？」
一想到被人团团围住问东问西，我略不耐烦，「不去。」
秦茉哈哈大笑，「季蒖蒖，你真是个骗子。」
「看我的。」
秦茉端着红酒上前搭话。
看在秦家的面子上，那些人淡淡地礼节性回几句，可秦茉没脸没皮地硬往前凑，不知进退，没一会儿就把她单独晾在一边了。
反倒她还洋洋得意回来炫耀。
「看到没，那都是我姐们！」
「哦。」
我扭过头不再理她。
6
晚宴的最后是拍卖环节，售出所得将捐赠给贫困山区的女性。
我悄悄喊来侍者，匿名捐赠了一串手链，然后离开了现场。
外面的空气真好。
可惜，我还是适应不了这种场合。
我深呼吸几次，扫了一台共享就回去了。
正好观察一下城市夜晚下的植被状态。
乌黑乌黑的夜幕下，竟然有人在偷盆栽，这我能忍？
不能！坚决不能！
反手就是个拍照取证举报投诉一条龙。
处理好后，我哼着小曲进了别墅区。
爸妈已经回来了。
哥哥和秦茉不知去向。
我回到房间，准备打点游戏放松一下。
一连赢了几局，没意思，「无敌是多么寂寞啊。」
我下了线，去找哥哥。
秦如归房间却传出来一声哀嚎！
「这个人怎么那么能打？？？」
「好家伙，他连赢！」
「兄弟，加个微信？」
我躲门后悄悄笑，要不要带哥哥玩几局呢？
手机却传来验证好友的系统音。
秦茉开了门。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她露出了她甜甜的招牌微笑。
住在秦家已经一个月了，秦茉见到我，不是甜甜的微笑，就是深深的鄙夷。
说实话，我更喜欢后者，后者起码坦诚。
「我找哥哥。」
里面的秦如归听到了，「怎么了？」
「无聊，找你玩玩，在玩游戏吗？」我装作不经意地问。
秦如归待我很好，他以为我对游戏感兴趣，开始讲解，旁边的秦茉看了，只深深攥紧了手。
我心生一计，「哥哥，我不会打，你教我！」
「好。」秦如归话里话外都是清一色的宠溺。
「哥哥，你说陪我的。」旁边的秦茉梨花带雨，「姐姐回来，你和爸妈就不要我了，我知道我自己不讨你们喜欢，我走就是了。」
「别！」秦如归一把拉住了秦茉，「蒖蒖，和茉茉一起玩好吗？」
他露出了求助的表情。
「好。」
「不好！」秦茉啪的一下甩开手，赌气回了自己房间。
秦如归看着她的背影，有点挫败。
自然也就没心思教我了。
7
隔天，妈妈说带我去逛逛商场，秦茉也眼巴巴地跟着来了。
我看她是怕我得到的多了，她拿到的就少了。
妈妈说给我买点高奢包包和衣服，我摇摇头，「妈妈，我用不到。」
秦茉却撒娇：「妈妈，我想要。」
妈妈平时肯定很宠秦茉，秦茉购物也十分得心应手，不一会儿就刷了卡。
只是妈妈抱歉地看着我。
「妈妈，我真没兴趣。」
妈妈又说给我买辆车，秦茉秦如归都有好几辆了，我还是摇摇头，「近年来城市的空气很好，而且节省减排很重要，我还是喜欢搭地铁骑共享。」
妈妈的脸上满是心疼。
「蒖蒖……」
「妈妈，我很好，真的。」
秦茉又撒娇：「妈妈，姐姐不要，可以给我吗？」
妈妈看向我，我点了点头。
等妈妈转头付账，秦茉在妈妈看不到的角落在偷着嘴笑。
也是，本来属于我的东西成了她的，能不开心吗？
不过，我不要的，都是我不想要的，我在意的可从不会让着你。
我走进一家店，给妈妈选购了一条丝巾。
妈妈有些愧疚，「蒖蒖，带你逛了这么一圈，还什么都没有买给你呢。」
「没事妈妈，我不需要，我过得很好。你脖子常年疼痛，带着丝巾能挡点风，缓解疼痛。」我帮妈妈把皮带系上。
妈妈抚摸着丝巾的花纹，很是珍重。
秦茉却朝我投来深深的讽刺，好像在说我不识货。
也是，这不过是个小众牌子，比不得高奢，质量确是有口皆碑。
我一笑置之，看得出来妈妈很疼这个养女，我暂时不跟她计较。
趁着妈妈逛衣服的空挡，秦茉跟我搭话。
「姐姐不愧是贫苦出身，山猪吃不了细糠。」
我好声好气地回：「环保人人有责，您出身高贵不知民间疾苦我原谅你。」
秦茉眼里却露出了一丝愤恨，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倨傲地看着我。
8
突然，我接到个紧急电话，让我回实验室，来不及多说，我只能嘱咐秦茉几句就拔腿往外跑。
一辆迈巴赫停在我面前。
「季总，有个项目出问题了。」
我一咬牙，跟着上去走了。
打完朋友的电话又打助理的电话，给实验室摇人，终于暂时摆平了大麻烦。
这个项目在深山老林，前期投入巨大，稍微不小心公司就会债台高筑。
底下的人不敢做决定，只好让我亲自到现场处理。
一到目的地一看，没水没电没网。
既然如此，是时候把我吃亏耐劳的人设立起来了！
瞬间我就支棱起来了！
我在深山老林调研了整整三个月，皮肤都黑了一圈。
拖着疲累的身体往家赶，才想起跟家人失联了整整三个月。
「惨了，工作狂一忙起来不要命。」
保安也不认得我，把我拦住让给业主打电话。
笑话，我就是业主！养父母给我在这里也买了两套房。
正当我琢磨着把房产证递给门卫看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卫跟人八卦，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听说里面那家有个女儿，大着肚子跟别人跑了。」
「是啊是啊，那个女儿还是刚认回来的，穿得很土，一看就不像城里人。」
「可惜啊，那么好的命。」
他们？好像在说我？
我穿得土？我这是为了方便工作，追求舒适度啊，我穿高定走红毯的时候你又看不到？？
拜托，我什么时候怀孕了？这帮人成天就知道造黄谣！！！
究竟是谁给我安了这个一个不知死活的人设？
我给门卫甩出两本房产证，他八卦的笑容僵在脸上，终于毕恭毕敬地把我请了进去。
9
一进门，妈妈就抱着我大哭。
「蒖蒖，你去哪儿了？你就算怀孕了也要跟我说啊！」
「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多不安全啊」
「姐姐？」秦茉躲在楼上，弱弱地喊。
想必，她没有料到我会回来了吧，于是为了烘托气氛，她一脸泪水地也冲过来抱住我。
「姐姐，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呢。」
「不回来？我上次不是跟你说我有急事要走，让你和妈妈说一声不要担心我吗？」我冷冷地盯着她。
秦茉一脸惊恐，「没有啊，姐姐！你那时候一声不吭地就走了，什么都没有说。」
「后来，后来……」秦茉支支吾吾，抽抽搭搭地说：「我听门卫说有女生怀孕和别人跑了，我以为是你。」
「是吗？」
看来我不在家她没少吹妈妈的耳边风。
秦茉很坚定地点头。
如果不是我底气足，倒让我怀疑是不是我记错了。
妈妈淡定一笑，打破了僵局，「蒖蒖，回来就好，妈妈不能再失去你了。」显然，妈妈也不是很相信她的话，起了疑心。
10
也许是出于愧疚，秦茉相安无事了几天。
正好，给我查她的空间。
三天后，我拿到了一份资料，是秦茉从出生到现在的档案。
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但爸妈对这个养女也算是疼爱有加，尽心尽力，只要她再不作妖，我是可以放她一马的。
午后，我正一边吃着甜点，一边准备我新拿到的一个设计项目。
妈妈来敲我的门，说是有好事。
我不明就里地下楼，却看到一位风度翩翩长相俊朗的男子坐在客厅。
我正疑惑，妈妈介绍说这是风云集团的总经理，是季氏的大公子，季锋。
我粲然一笑，伸出手，「你好。」
季锋说：「你好，蒖蒖。」
我的好妈妈，她大概忘了我也姓季，这是我的大哥哥，能不认识吗？不过养父并不想透露我原先的身份，故而他在这儿陪着我演戏呢。
我心里正偷着乐。
我和季锋从小一起长大，早就互生情愫，如此甚好。
妈妈看我们郎有情妾有意，有意想撮合我们，「蒖蒖，季锋喜欢钓鱼，你带季锋出去玩玩吧。」
爸爸的公司正在和季氏公司合作项目，妈妈这是让我好好招待人家。
我能不好好招待吗？！
我正想带着季锋出门，秦茉却凑了上来。
「姐姐你们去哪儿，我也要去！」
呵，难不成是看上我季哥哥了？
妈妈被秦茉撒娇得没办法，只好说：「那蒖蒖，你也带妹妹出去玩一玩？」
「好呀。」
看我怎么治你。
11
到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我让季锋和秦茉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去采点蘑菇，刚刚开车过来的时候看到路边有好大一朵牛肝菌。
以前在深山老林断水断电，我的野外生存能力很强，锻炼出了一手好厨艺，在家好吃好喝了几日，我又跃跃欲试了。
季锋知我癖好，没有阻止，只是说：「注意安全。」
「好。」
等我捡了一堆柴火和牛肝菌回来，好巧不巧看到秦茉正黏着季锋问东问西的，把季锋问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我正打算突袭一下，秦茉这人却眼尖，迅速远离了季锋，从包里翻出来三明治，自顾自地吃上了。
我没好气地问：「你就带了你的啊？」
秦茉眯眼一笑：「我以为姐姐不爱吃，我肠胃弱，不能乱吃东西，只带了一个。」
「那季锋呢？」
「季哥哥的，我自然是备下了。」秦茉笑着从包里翻出一个。
「不是说只有一个吗？」
不过，季锋正气凛然地拒绝了。
我搭起小炉子开始生火煮汤。
汤好后给自己和季锋盛了一大碗，秦茉在旁边吞唾沫我装作看不到。
「不是我不让你喝，这汤有毒，我们体质特异才喝得，你肠胃弱，不可以哦。」
秦茉翻了个白眼，走远了。
喝完后，我问季锋秦茉说了什么。
季锋先是仰天大笑几声，才慢慢回答：「她说你不检点。」
「可能怀过孕。」
「喜欢种地。」
「很容易不声不响消失几个月。」
「让我别惦记着你。」
我扯他的袖子，撒娇道：「你真的相信？」
季锋牵住了我的手，「你是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吗？」
「算你识相。」
12
回到家，妈妈问我进展，我故意朝着秦茉的门口喊：「吹了呗，人家看不上我。」
「那挺可惜的，季锋这孩子挺好的，学历高人长得帅。」
「没事妈妈，你女儿我，不愁嫁。」这一点我还是十分自信的。
妈妈笑着捶我，「你这孩子！」
又安慰我说：「没事，爸爸妈妈就是一辈子养着你也没事。」
我抱了抱妈妈，「谢谢妈妈。」
转身我上了二楼，敲了敲秦茉的门。
「我拒绝了季锋。」
秦茉难掩的得意，「是人家拒绝了你吧，不是我说，姐姐，你真配不上。」
「放心，妹妹给你寻一个门当户对能照顾你的。」
我气笑了，「怎么，找个跟你那小男朋友一样吗？」
秦茉的脸霎时就冷了，「你说什么？！」
「哦，你听不懂，你那混混男朋友绰号不是叫陈偃吗？」
13
秦茉交了一个男朋友，叫陈偃，是中学时认识的同桌，本来那会儿他俩坠入爱河，正难分难解呢。
妈妈知道了，坚决不同意，私底下查清楚了，这个男孩是爸爸底下一个小包工头的儿子，曾经因为工伤瘸了一条腿。
妈妈担心，陈偃接近秦茉是为了报复。
高考后，秦茉执意要为了没有考上大学的陈偃复读。
妈妈不舍得打骂她，只能逼她跟陈偃分手，把她送去了国外。
秦茉去国外的第一个月，陈偃来找她，找不到，竟然找上了妈妈，威胁妈妈说要扒掉她两层皮。
身经百战，洞察人心的妈妈自然是不会惧怕，也不会容忍他。
回头就把秦茉偷偷给陈偃的副卡停掉了。
「我的女儿，可不是来扶贫吃苦的！」
迫于生活，陈偃只好四处打工维持日常开支。
谁成想，秦茉回国才两年，他俩又遇上了，陈偃哄骗秦茉，让她偷户口本跟他结婚。
秦茉不肯与家庭决裂，她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千金大小姐，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当年在孤儿院，她看准了妈妈是个富家太太，又心肠软，锲而不舍地围妈妈转了好几天才换来她一句「孩子，我们有缘啊。」
而正在这关头，他们真正的女儿我——季蒖蒖回来了，眼看着妈妈把房车都送给了我，与我感情越来越好，她吞不下这口气。
明明我们都是一样的出生，为什么一回来就能得到这么多的宠爱？
我在她眼里不过是个乡下佬臭要饭的。
怎么能和她这种从小金贵着养大的女儿相提并论？
她下决心要毁掉我。
才有了后面这一系列的事情。
可她忘了，我才是那个千金大小姐，这本就是属于我的生活。
而她的亲生父母，一个酗酒，一个滥赌，看生下来的是女儿，就丢弃在福利院门口。
14
我把搜集来的资料丢给秦茉，她颤抖着身子瘫在地上。
我凑近她的耳朵，「这个资料，妈妈桌上也有一份哦。」
秦茉瞪着我，「你满意了？」
我双手交叉在胸前，微微点头，「嗯，怎么不算满意呢。」
「不过，妈妈的确是个心肠软的，你马上去道个歉，分个手，以妈妈的性子，不会亏待你。」
「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但是我猜，你不会的。」
秦茉朝我恶毒地笑了一声，「你别太得意！」
此时，传来妈妈噔噔噔上楼的声音。
「茉茉，你又和那个陈偃在一起了？妈妈跟你说的话你怎么不听呢？妈妈能害你吗？」
「妈妈，我在这个家很压抑，只有在陈偃身边我才能感觉到家的温暖。」
我：？？？？
陈偃那小子要车没车，要房没房，要学历没学历，要才华没才华，长得还有点猥琐。
我一想照片上的人，起了鸡皮疙瘩。
这人究竟是怎么把秦茉哄骗了去的？他该不会是传销头目吧？
秦茉继续抽泣说：「自打我们分开，我就没有一刻不想他，妈妈，让我们在一起吧。」
「茉茉，你真的要为了那个人，抛弃爸爸妈妈，抛弃哥哥姐姐，抛弃这个家？」
秦茉不说话。
「我对你太失望了！」
她似乎是终于爆发了，「妈妈，他给我煮了一碗泡面，我生平没吃过那么好吃的泡面，还有粥，我每天山珍海味吃多了，他亲自下厨给我煮了一碗粥让我清洁肠胃，妈妈……我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白粥。妈妈，他是真的爱我。」
听到这里，我怀疑秦茉的脑子坏掉了。
先不说家里的阿姨煮的粥起码配着四季珍馐，就连普通人家煮粥至少都配点咸菜吧，一碗白粥怎么把她感动成这样了？
我偶尔有时候露宿荒野，还能挖点野菜，捉两只山鸡呢。
妈妈捂住了心口，我忙扶她一把，「妈妈，别气坏了身子。」
眼角一瞥，却意外发现哥哥回来了。
秦如归一身笔挺的西装，此刻人却躲在阴影里，我不安地问：「哥哥？」
秦如归才缓缓回过神来，走上楼，在秦茉旁边蹲下。
「茉茉，你还喜欢陈偃？」
秦茉扭过头去，不想理他，眼泪却啪嗒啪嗒掉。
侦探给我的资料里，浅浅提了一句，秦茉或许和秦如归交往过。我本来半信半疑，现在看来应是确认无疑了。
秦如归再次柔声问：「真的吗？」
秦茉似乎再也无法忍受了，「是，我就是喜欢陈偃！这么压抑的家，这么压抑的生活，我不想过了！」
她猛地起身，从房间拉出一个行李箱。
看来，她早有准备。
准备出门时，她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妈妈以为她回心转意了，踌躇着想喊她一声，让她回来。
秦茉却冲到我们客厅墙上挂着的全家福下面，毫不客气一摔，碎了。
她走之前还补了两脚，照片变得脏兮兮的。
爸妈抚养她的二十几年，是真心的，此刻却如同照片一般蒙尘。
「这不是我的家，只有陈偃是真心对我好，我下班回家，还会在巷子口等我。为我考虑，让我住进他大伯家，照顾我的饮食起居，让我真正拥有了家人……」
妈妈已经有点心绞痛了，我忍无可忍：「秦茉，你给我滚！」
秦茉恶毒地盯着我，「我恨死你们了！」
然后穿着哥哥给她买的高跟鞋，开着爸爸给她买的车，扬长而去。
15
我和哥哥把妈妈送进了医院。
幸好，医生说没啥事，多注意，注意心情愉快。
不过，我看着妈妈阴郁的脸，怕是有点难。
为了哄她开心，我把我和季锋在一起的事情告诉她。
妈妈却摆摆手不相信，「蒖蒖，妈妈知道你的心，不用骗妈妈，季大公子人品学历才能样样都有，眼光高一点正常。你别灰心，妈再给你找个更好的。」
这下子，实在不知道妈妈在夸我还是在贬我了，我只能苦笑。
16
哥哥一夜没睡，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我劝了他一箩筐好话，才把他送走了。
临走前，哥哥问我：「蒖蒖，我错了吗？」
我沉默不语。
这些事情，外人是不好插手的，但他是我哥哥，我皱眉道：「哥哥，忘了她。」
哥哥转过身，黑色西装衬得他如同一幅阴沉的画。
许久，他颤抖着说：「好。」
17
妈妈出院了，爸爸和我们一起来接。
我们一家四口对秦茉避而不谈。
妈妈握住我的手，亲昵地说：「蒖蒖，改天我们一家人去拍张全家福吧。」
「好。」
18
拍全家福那天，艳阳高照，秦茉却突然出现。
她怀了身孕，整个人瘦了一圈。
爸妈把之前赠予她的房车都收了回来，跟随她一起离开秦家的，只有那天的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爸爸装作没有看到她，妈妈心有不忍但是狠心走过去了，而哥哥，则是疏离又坦然地看着她。
「你来干嘛？」
秦茉踌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哥哥，我没有钱了，我想住月子中心。」
秦如归自嘲地拉了拉嘴角，走远了。
无奈，秦茉只好看着我。
我给她拿了一张卡，「以后不要来了。」
「再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秦茉没有说话，但是抽走了我手中的卡。
上车后，妈妈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蒖蒖。」
「卡里有两万，秦家对她仁至义尽了。」
19
一年后，秦氏企业被合作伙伴暗算，对方卷款逃跑，股价暴跌。
在之后又被爆出名下餐饮有食品安全问题，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爸爸和哥哥一筹莫展之际，我站了出来。
成为了公司的代言人。
「爸爸，哥哥，交给我。」
我在实验室埋头苦干一周，终于测出食品问题另有他因，出了检验报告。
舆论渐渐平息。
报警后，凶手很快抓到了，竟然是秦茉。
妈妈不相信，一遍遍质问她为什么。
秦茉看起来很平静，「为什么？你们抛弃了我还问我为什么？」
「茉茉，我们有哪里对不起你？让你接受最好的教育，进了最好的公司，买了车，买了房，给你介绍门当户对的相亲对象，你为什么要这么害爸爸妈妈？」
秦茉一下子被激怒了，「你们都不是真的爱我，你们只爱那个季蒖蒖！」
「她回来之后，你们就看不到我了！」
「蒖蒖本就是我们的女儿，你本来也可以是我们的女儿！」
秦茉丧心病狂地笑，「是吗？」
「别狗哭耗子假慈悲了，你们从来没有在意过我！」
妈妈忍无可忍，甩手扇了她一巴掌。
「从今往后，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把妈妈劝走，我跟秦茉说两句话。
秦茉对我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其实，你是为了陈偃吧。」我拿出一个 u 盘，「上面有监控。」
秦茉紧张了，「你想干什么？」
「是你想干什么！」
我站起来，「你对我有偏见，无非是觉得我夺走了你的一切，可是，这本来就是我的。」
「我为什么被丢弃在垃圾桶，你心知肚明，其实，你比我大三岁吧？却因为营养不良，很瘦小，身份证上的年龄也是假的。」
秦茉的瞳孔骤缩。
「你所在的福利院管理不严，你时常溜出去玩，而妈妈经常去福利院做好事，你记住了她。」
「蹲守医院多天，看到妈妈从高级病房出来，生了歹念，把我丢弃在垃圾桶。」
「后来，你看到了妈妈，装作单纯的样子接近她，让她领养你，顺理成章地进了秦家。」
「为了不被抛弃，你甚至故意接近哥哥。」
「但是唯一出错的就是你的爱情，你爱上了陈偃。」
「多好的一步棋，你却偏偏走错了，不过，也幸好你走错了。」
「你骨子里的确流着和陈偃一样的血，所以相互吸引。」
秦茉恶狠狠地盯着我，「尽管嘲笑我吧。」
「我被季家捡了，你还不知道季家是哪个季家吧。」我笑眯眯地说。
「季……季氏？」秦茉惶恐不安地抬头。
没错，我朝她竖起大拇指，「我的养父母是季氏，他们有儿子，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惜没成功，看到我躺在垃圾桶旁，动了恻隐之心救了我，养我长大，教我知书识礼。」
「怎么可能？！那找到你的那天你正乐哈哈地种地？一点富家小姐的样子都没有？」
我不悦地皱眉，「不要胡说，那可是我的宝贝实验田！」
说我可以，不能说我的实验田！
最重要的是，她根本没明白！
「富养在心，在精神，而不是单纯看物质。」
「我已登过峰顶，阅尽千帆，回归质朴，其乐无穷」
秦茉瘫软在地上。
我凑近她的耳朵，「抱歉啦，即使被收养，我还是我，我才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
20
幕后黑手陈偃被抓了，秦茉作为从犯罪行较轻，经过哥哥的多次转圜，假释了。
哥哥为了那个无辜的孩子，给了她一笔钱和一个门面，让她到外省去生活，她倒也老老实实做起了小生意，没再兴风作浪。
我理解哥哥，毕竟那是从小养到大的妹妹。
放在眼皮子底下好过任她去留，之前的事有过一次就够了。
不过，她可不是我妹妹。
我联系了秦茉的亲生父母，告诉了他们秦茉的住址和电话。
做错了事，是需要弥补的。
21
我把季锋带到爸妈面前，老实交代了自己的身份, 妈妈高兴地牵起我俩的手, 「好！好！好！爸妈给你们准备婚礼。」
婚礼前夕, 哥哥盯着我的礼服，和我身旁的试妆的准伴娘, 若有所思。
「这个设计风格，比较眼熟。」
我只好悻悻地回答。
「我就是设计师 K。」
「……」
他转头看向我正在玩的电脑游戏。
「这个游戏 ID, 也很眼熟。」
我撒娇道：「哥哥, 是我。」
「……」
「我们家常吃的大米怎么没有牌子？」
我骄傲道：「是我自己种的！」
「……」
很久，「哦，」哥哥已经开始面露不悦。
他开始在我的房间东翻翻西翻翻，试图揭破我的千面伪装。
我想生气, 却不好发作。
「这个捐赠证书？贫困山区？」
我打着哈哈, 「小事，小事一桩！」
「……」
他摸摸自己后脖颈, 脸上心有余悸, 喃喃地说：「那天晚宴后, 我看你走了, 担心你安全，却不慎掉了一枚戒指在市中心的盆栽, 有人立马拍照取证投诉举报一条龙，我差点在派出所过夜。太丢脸了，我都没敢往外说。」他瞪着双眼, 「不会也是你吧？」
我想否认, 身体却很诚实, 不敢说话, 一步步后退。
秦如归一步步紧逼，我完全被血脉压制，只好求饶。
「哥哥！！！哥哥！！！！」
季锋听到声音不对, 忙进来护着我, 「大舅哥，有话好说, 有话好说」
而哥哥只是弯下腰，摸了摸我的头, 「很遗憾，没有成为你成长道路上真正为你遮风挡雨的哥哥。」
「蒖蒖，以后哥哥会保护你的。」
我不禁有些感动, 抱住他, 「谢谢哥哥，我这些年过得很好，真的。」
哥哥却忙不迭给我敲了一个暴击。
「给你上的第一课, 不要太相信别人。」秦如归的眼里有一丝落寞。
这时，哥哥却瞥到一个红色的本子，他拿起来一看，颤抖着说：
「好啊，你的存款是我的五十倍不止！」
我夺下存折，拉着季锋忙一溜烟儿跑了。
边跑边做鬼脸，「我可不做扶哥魔！」
22
婚礼上，哥哥郑重其事地给我送了一份新婚贺礼。
沉甸甸的。
打开一看，是他的存折和不动产。
秦家的管家哭着跟我说, 是少爷好不容易攒的老婆本。
我会心一笑，等哥哥结婚，再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