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瞒着我隐婚生子，我转身跟他好兄弟领了证。
婚后我才知道，新婚老公跟白月光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
后来，他说：「江星眠，你别哭啊，我就是不想看到你哭。」
1
找到了周凛风家，我轻轻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长得清秀，眉眼间尽是贤妻良母的气质，她问我:「你找谁？」
我愣了几秒，再三确定了没走错：「……我找周凛风。」
此时，一个女孩的小奶音响了起来：「妈妈，谁找我的爸爸呀？」
看向低处冒出来的那个跟周凛风有七分像的小女孩，我的心脏骤然紧缩。
我动弹不得，直到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向女人身后的那个人上。
周凛风嘴角的笑僵住，瞳底满是惊慌无措。
女人回头对他说:「老公，找你的？」
我木然地看着屋里的一家三口，身体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女人温柔地说:「你是凛风的朋友吗？」
周凛风立刻说:「一个同事，我出去一趟。」
「那我和心心等你回来吃蛋糕。」
「嗯。」
周凛风应着，一手拎起我的行李箱，一手拽住我的手腕将我拖离现场。
2
我像个行尸走肉般任由他把我拖出小区。
周凛风一路都没有说话。
他边站在路边打车，边回头跟我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先送你回家。」
我渐渐回神，我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不是一场梦。
可张开嘴，嗓子眼却战栗着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周凛风僵在原地。
半天都没敢看我。
我夺过他手里的行李箱，径自向前走去，走出去没多远，我又扔了行李箱，回头朝着周凛风疾步而去。
我一巴掌一巴掌地扇在他脸上，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要跟别人结婚，大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女人，但你却用最恶心的方式，把我变成了一个小三。」
3
我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回了家，我看似冷静地洗了澡，却睡不着。
外面的雨太吵。
焦露发信息问我:【到老家了没？】
我盯着手机屏幕，刺得眼睛发酸发疼，我静静地打了电话过去。
焦露还在对面说说笑笑，见我半天没动静，她察觉到了不对劲：「星眠，怎么了？」
她不问还好，一问，我忍到现在的眼泪终于涌出眼眶。
听我说完，焦露沉默了好久，然后破口骂了句脏话：「你在那儿等我，我现在看看有没有机票，我过去找你，看我不撕了那个贱男人！」
我怕她真做出什么事来，而且心事说出来也舒服多了：「我没事，明天我就回北京了。」
她也不知道听没听，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我看到她朋友圈发了条：【妈的！贱男人去死吧！】
我也想发些什么，却发现什么都不想再说。
其实回头想想，这两年周凛风并不是隐瞒得滴水不漏，是我压根没想到他会背叛我们的感情，所以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八年的感情，他居然让我以这么不堪的方式结束。
4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这时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我是陆延今。」
「……」
周凛风和陆延今是好兄弟，那时候陆延今还追过我同桌，但后来高中没毕业，他就没了消息。
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突然联系我？
「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在老家。」
他安静了两秒，出声问:「我现在过去找你？」
我握紧手机：「这么晚？」
「想跟你说点事，」陆延今低着声，「行不行？」
5
我在楼下等陆延今，他从车上下来大步走到我面前，好些年没见，他没怎么变，身上还有一股清冷的少年气。
沉默了片刻，他直入主题：「我们结婚吧。」
我诧异地看着他，脑子瞬间蒙了，陆延今微微蹙眉：「不愿意？」
我下意识回道：「那倒不是。」
严谨点说，是我高攀他了。
他家境好，长得帅，在学校那会儿，他就已是万众瞩目。
他眉心没松：「那你犹豫什么？」
「我就是有点没摸清楚状况。」我实话实说，「毕竟你条件这么好，追你的女生也挺多的，你怎么会突然要跟我结婚？」
陆延今薄唇抿成线，盯着我的眼睛：「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跟你结婚，爽快点，行还是不行？」
「你不介意我是周凛风的前女友？」
「那你介意我跟他曾经是好兄弟吗？」
我倒是不介意。
毕竟我已经到了该结婚的年纪，而我对婚姻一直都有向往，与其让我再重新认识一个人经历一遍恋爱的酸甜苦辣，还不如找一个还算熟悉的人搭伙过日子。
毕竟以陆延今的条件，真没什么好挑的。
6
领完结婚证，我想到即将到来的婚后生活，后知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陆延今带我去看了婚房，我挺惊讶的：「你这是被谁退了婚，所以临时找我结的婚？」
婚房像是早就装修好的，家具家电一应俱全。
他没直接回答：「有备无患。」
我看到了卧室里的大床，一些画面闯进我的脑海里，我脸红得转身，陆延今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我一脑门撞在他胸口处，他下意识搂住我后腰，又立刻松了手。
我们同时避开视线，他清嗓说：「晚上我订个包厢，双方父母见个面？」
我点头，手机在响，是周凛风。
陆延今低头的时候也看到了，他别开脸，语气似乎十分大方：「我不介意，你接吧。」
我没接，挂断了。
我跟周凛风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周凛风又给我发微信：【星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微信一直在响，我不胜其烦，就在这时，陆延今从我手里接过手机，接通，落落大方地「喂」了一声。
对面显然震住了：「……你是谁？」
「陆延今。」
对面又是长时间的沉默，随后语气带怒：「你怎么和星眠在一起？」
陆延今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征求我的同意，我没阻止，他才提着声说道：「我们结婚了。」
「结婚？」周凛风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你们现在在哪儿？」
陆延今：「在我们家。」
「你让江星眠接电话！」
闻言，我夺过陆延今手里的手机。
「星眠……」
「我叫江星眠。」
7
见我语气强势，周凛风沉默良久，而后讥讽道：「你们是不是早就厮混到一起了？」
在一起八年，最后我们竟然以这种方式相处。
「周凛风，我今天才知道，你他妈原来属狗的。」
我直接挂了电话。
陆延今走上来，轻着声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仰头看他：「你后悔了？」
他笑：「当然没有。」
「我也是！陆延今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比周凛风优秀多少吗？我嫁给你干吗后悔？我赚大了！」
「我当然知道。」
陆延今半点不谦虚，笑容也是淡淡的：「那你当初怎么看上他，没看上我？」
他这话问得我有点不解，我实话实说：「就算我看上你，你也看不上我啊。」
我不想面对这个问题，又继续参观这个家，似乎有一些尴尬的气氛在蔓延。
8
晚上，订好的包厢。
双方父母到场，我爸妈盼了好几年，终于盼到我嫁人，虽然知道我嫁的不是周凛风时，他们挺讶异的，但看到陆延今的人，他们的顾虑也就消除了。
陆延今的父母似乎对我也很满意，一直盯着我笑，笑得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借口上洗手间，出来透口气。
谁知，居然会遇到周凛风。
他怒气冲冲地走过来，迎面就质问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算是为了报复我，你也不应该这么糟蹋自己！婚姻不是儿戏，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一直不知道他这么自以为是。
还有，现在他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
我看着他：「关你屁事？」
周凛风眉头打着结，表情越发让人不舒服：「还是说，你们真的早就厮混到一起了？」
我被气笑了：「你婚都结了，孩子都生了，还来反咬一口？」
「你以为我想吗？我也想跟你结婚，可你人呢？你说你要留在北京打拼，一留就是这么多年，我跟别的女人犯了错的时候，我也很自责，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她怀孕了，我总不能不负责任吧？」
我平静地说：「当初我说我要留在北京打拼，你是同意了的，我赚钱是为了什么？那是因为我知道你家境不好，想一起分担压力，就算你要跟别人结婚生孩子，你大可以告诉我！」
周凛风依然振振有词：「我为什么不告诉你？还不是因为我在乎你！我怕伤你的心！你以为我不难受吗？！」
我再也受不了了，抬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滚！！！」
他愣在原地，额头青筋凸起，我甚至以为他要动手打我，心里隐隐后怕，突然，我的后背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让你走。」陆延今的声音自我头顶洒下。
我顿时安心了不少，但周凛风却红着眼看向陆延今：「兄弟一场，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陆延今的情绪很稳定：「她已经不是你女朋友了，我跟她怎么样，你都没资格管。」
周凛风情绪激动得要冲上来，陆延今一把将我拉至身后，用身体挡在我面前。
就在情况要一发不可收拾之时，一个小奶音响起：「爸爸，心心找到你啦！」
我循声看去，是他的女儿，他老婆牵着女儿站在那里，依旧是温温柔柔的表情。
周凛风收起戾气，转身走过去抱起女儿，父女对话了几句，他余光落过来，然后没再说话离开了。
女人目送他们走远，朝着我走过来。
「你就是凛风的前女友江星眠吧？」
我点头，她温柔的笑里藏着刀，「我是吴茜。」
顿了下，她扬起嘴角的弧度：「你也看到了，凛风很爱心心，我们一家三口生活得很幸福，我希望你不要再纠缠他了，就当我替孩子求求你，行吗？」
我刚要说话，陆延今语气凉凉地说道：「既然如此，麻烦你管好自己老公，别再来骚扰我太太。」
9
话毕，陆延今拉起我的手回了包厢。
饭桌上，双方父母商量着婚礼的事，相谈甚欢，婚礼日期就定在了下个月。
陆延今喝了点酒，我开车回去的路上，他一句话也没说。
进屋后，他突然转身看着我，我定在原地，直到他上前紧紧将我抱在怀里，我的四肢依然僵硬得动弹不得，可有股电流却肆意地穿过身体。
他贴在我耳边，染着淡淡的酒气说：「你终于是我的了。」
我浑身酥软，但保持清醒：「陆延今，你喝多了，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别人了？」
他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生，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起因好像是男生宿舍晚上聊天，聊到谁喜欢谁的问题。
问到陆延今的时候，他说他喜欢的女生很白，笑起来很甜。
据传，是我同桌孟颜。
的确，陆延今经常会来找孟颜，我也感觉他对孟颜的态度不一般，孟颜也喜欢他。
但后来，陆延今突然消失了。
那段时间，孟颜整个人失去了精气神，高考也落榜了。
当时也有人说过，我跟孟颜的气质很像，身高差不多，身材差不多，就连发型也都是黑长直，我俩都挺白的，也都喜欢笑。
陆延今他该不会是，醉得分不清我跟孟颜了吧？
10
我被手机震动的声音拉回思绪，陆延今抱得太紧，我好不容易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打开微信一看，周凛风给我发了好多条信息，几乎都是在忏悔——
【眠眠，我刚才态度不好，对不起，我就是太着急了，害怕你做傻事，我都是为你好，你不要生气好吗？】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多爱你你是知道的，我真的是因为太害怕失去你了，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跟吴茜的婚姻不是我想要的，她说她怀孕了，我爸妈又急着抱孙子，逼着我娶她。】
【你方便下来吗？我在你家楼下，我知道你就是故意气我的，就算你打死我，也不要委屈你自己好吗？】
我看着这些字眼，感觉无比窒息。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我好像都不认识他了。
往上翻翻，之前他发给我的信息都还在，过往的甜蜜也历历在目。
那时候我在规划着和他的未来，而他早已经结婚生子。
真是讽刺。
我盯着他的头像，打算删除他的微信。
也算跟过去彻底告别。
「别看了。」突然，陆延今低声说，眼底满是委屈，「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看看我行不行？」
他真是醉得不轻。
「陆延今，你洗洗睡吧。」
「一起。」
他拉着我的手，渴望地看着我。
我耳根滚烫：「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唔。」
唇上，落下一个软软烫烫的吻，我瞠目盯着眼前的脸，酒气在口腔内蔓延。
我好像也有点醉了。
所以陆延今搂紧我后腰的时候，我没拒绝……
11
这个吻，漫长得仿佛过了几个世纪。
既然已经成为夫妻，我当然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可陆延今却翻身睡到一侧，就这样睡着了……
我，有点失落。
昏暗的灯光下，我静静地看着天花板，有一些埋藏已久的回忆不听话地浮现在眼前。
回忆是关于四个人的。
我、周凛风、陆延今、孟颜。
那时候我和周凛风一个班，跟孟颜是同桌。
周凛风对我特别到所有人都觉得他喜欢我，我也默认自己可能是喜欢他的。
直到陆延今出现在教室门口，冲着周凛风吹了个口哨，我的心瞬间被击中。
他的身上有种清冷的少年气，自信、干净。
后来他每天课间都会来，从刚开始找周凛风，到后来坐在孟颜前桌，他不怎么说话，几乎都是孟颜在说。
离得那么近，我却连跟他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每次都是埋头写作业、看书，一言不发。
直到那天，孟颜问他放假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他突然看向我：「江星眠，要不要一起？」
我愣住，不敢相信他居然会主动跟我说话。
这时周凛风挤过来：「一起吧。」
我点头。
说实话，我当时是自作多情地想过，陆延今有没有可能喜欢我。
可被打回现实也就在几天后。
放假这天，我们几个人约了一家火锅店，在他们的闲聊中我才知道，陆延今的家庭条件很好，好到什么程度呢？
大概就是将来继承的家产至少是千万的级别。
而我，是一个连跟父母伸手要几百块钱生活费都觉得像在乞讨的人。
所以我跟陆延今闪婚，我爸妈没反对的原因其实绝大部分应该是陆延今的家境。
吃到一半，周凛风突然说他有话要说。
气氛搞得特别严肃。
他认真地看向我：「江星眠，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呗？」
我心里一忑，居然下意识瞄了眼陆延今的反应，他倚在那里，如同往常一样的清冷面容，看不出丝毫的波澜。
我垂下眼帘，想理由拒绝:「我高中不谈恋爱。」
周凛风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勺，提气笑道:「行，那我等毕业。」
「我不喜欢你。」
「那我再努力努力。」
12
周凛风没有要放弃的意思，我却一整天都很心烦。
吃完饭，周凛风和孟颜都去上洗手间了，我跟陆延今在电梯前谁也没说话。
好半天，他突然开口说:「周凛风是真的挺喜欢你的。」
「哦。」
「不考虑考虑？」
我抬头看向身侧，跟他视线撞上，他这是在撮合我们？
我收回视线，不知为何，眼睛一酸有点难受，但及时止住了。
我握紧手心，鼓足勇气想问他，可张嘴却发现自己连问他的立场都没有。
我俩压根不熟。
「陆延今，我们先走呗。」孟颜走过来，对他使了个眼色。
那意思就是要给我和周凛风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陆延今点头，走进电梯。
我就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关上，他的脸在我面前消失。
他应该是喜欢孟颜吧。
我在做什么梦，他跟孟颜才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而我的确没想错，听说那天晚上，陆延今和孟颜在外面待了一整晚。
后来没过多久，学校里就开始流传陆延今喜欢孟颜这件事。
可陆延今来找孟颜的次数却少了，孟颜好像心情也总是不好，我想他们应该是吵架了吧。
后来陆延今很少来学校，再后来，他彻底消失了。
我对他的行踪很好奇，有几次旁敲侧击地问过孟颜，她什么也不说。
而陆延今就和那个夏天一起，永远留在了我的回忆里。
所以，我想我之所以这么干脆地同意结婚，可能只是想抓紧在那个自卑的年纪里没有得到的少年。
13
至于我和周凛风，要从我们大学时期说起。
我不能否认他曾经真心实意地喜欢过我，他曾经体贴入微，曾经眼里全是我。
他会每天微信跟我分享日常，也会因为我姨妈期肚子疼就飞去北京看我，会因为我受了丁点委屈，心疼得掉眼泪，他也曾经发誓说要让我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我们家境相当，我们都能感同身受对方的不容易，也都努力想要变得更好。
我们在一起了。
我以为修成正果只是迟早的事，却没想到会是如今的结果。
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是假的。
说不遗憾也是假的。
焦露给我发来信息:【我找人查过了，听说这吴茜家里贼有钱，是个小富婆。】
已经无所谓了。
我给她回:【下个月我婚礼，你记得请假回来。】
焦露:【？卧槽？！】
我:【我跟陆延今结婚了。】
焦露:【卧槽！！！】
14
焦露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说是请了一个月假，要陪我准备婚礼。
谁知，没两天她就组了一个局，把高中的同学凑到一起，庆祝我即将迎来幸福生活。
她人际关系好我知道，爱组局我也知道，但她搞这一出，其实是为了给我挣回面子。
她怕别人说我闲话。
可周凛风却不请自来。
焦露早就想找他麻烦了，饭桌上句句内涵他，周凛风闷不吭声地喝酒，结束的时候他突然拽住我的手，满身酒气地说:「眠眠，如果我离婚的话，你还会要我吗？」
我被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吓了一跳，焦露满脸怒气:「周凛风，少恶心人了！你这脏东西能不能滚远点？！」
焦露一把将我扯过去，给了他一个白眼就要带我走。
周凛风追上来，冲着焦露一声吼:「这是我跟江星眠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
「跟我有关系。」身后，陆延今阔步而来，脸色阴冷。
他今天不是在外地出差吗？
陆延今挡在我面前，下一秒，周凛风满身戾气地朝他脸上挥了一拳！
几乎同时，陆延今毫不客气地还了回去！
场面一发不可收拾，短暂的混乱后，两人被拉开。
周凛风一脸伤痕，讥笑连连：「我不让位，你以为你会有机会？」
陆延今暗暗冷了脸。
「你当初跟孟颜那点事，这里谁不知道？」
「你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为什么娶江星眠，不就是她俩有点像，你想气孟颜吗？」
「江星眠，你还不知道陆延今是什么人吧？」
周凛风突然看向我，讽刺地笑了声，「当年孟颜因为他，高考落榜，前几年，他把人家孟颜弄怀孕了，生了个女儿，孟颜父母不同意这门婚事，孟颜还得了产后抑郁症，这种时候他却跟你结婚，这种男人你觉得靠得住吗？」
我惊愕地看向陆延今，他抿紧薄唇面色铁青，压着声:「别说了！」
周凛风勾唇冷笑：「我说的都是实话！」
老同学们都止了声，这些年关于孟颜的消息少之又少，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事。
就连焦露都震住了，担忧地看向我。
我心里很乱，一时不知如何面对。
周凛风还没完没了：「你们如果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孟颜过来当面对质。」
15
我在陆延今脸上捕捉到一丝慌张，所以，周凛风说的是真的？
我双腿发软，在周凛风要给孟颜打电话的时候，我出声打断:「周凛风，闹够了没有？」
周凛风顿住，察觉到我发火了。
我转身对大家说:「子虚乌有的事情，闹着玩呢，大家吃好玩好，今天所有开销记我账上。」
话毕，我强撑着微笑拜托焦露:「你帮我招待大家，唱歌我就不去了。」
「星眠……」
「什么都别说。」
她担心我，我回以一个放心的表情，跟大家笑着告别:「我先走了，拜拜。」
我疾步离开，周凛风追了出来：「眠眠，你不要难受，不值得，还有，我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我可以为了你离婚……」
「周凛风，差不多得了，」我无情打断，「别搞得自己多深情一样。」
「眠眠……」
「你当初为什么出轨？真像你说的那么身不由己吗？是吴茜逼着你睡她了？既然做了错事，勇于承担这叫担当，瞒着我娶了吴茜之后又对我死缠烂打装深情，这叫恶心。」
「眠眠，你听我解释……」
「好，你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跟吴茜离婚？别说是为了我，傻子都不信。」
周凛风垂头，沉默片刻，神色狰狞地说道：「我觉得我不爱她，自从结婚之后，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她不再像婚前那么温柔体贴，总是给我一种低她一等的感觉，她爸妈强势，她骨子里也强势，不像你，总是理解我体谅我，我总是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那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这次你回来，她一直跟我闹，我跟她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我不由得发笑：「说白了，娶人家的时候，催眠自己是被逼婚，为了孩子，你身不由己半点错没有，结婚后，嫌人家不温柔不体贴，婚前觉得人家家境好哪哪儿都好，婚后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了？」
周凛风难堪地拧紧了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不是那种人……」
「你是哪种人？」我冷静反问，「周凛风，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了，我比谁都了解你，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就算是这样……眠眠，等我离婚后就会分到一大笔财产，到时候我们……」
他想拉我的手，我避开：「周凛风，别再纠缠我，否则你之前发给我的那些微信，包括你现在说的话，我都会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你老婆，到时候你猜，以吴茜爸妈的手段，能不能让你净身出户？」
周凛风却突然间笑了：「江星眠，你不会这么做的，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不忍心的。别闹了，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但我会用余生来弥补你的，好吗？」
他轻声安抚我，我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在他靠近我想要亲我时，我一脚踢在了他的命根子上！
他疼得缩成一团，我最后警告他：「别再来招惹我！」
16
我上了出租车，看见陆延今跑了出来，他的身影在后视镜里越来越远。
原来早就准备好的婚房，是为孟颜准备的。
我以为没有感情没关系，能跟他结婚也算是了却一大遗憾，可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这婚礼可以省了。
我一直等到夜深，陆延今都没回来，哪怕短信解释一下也没有。
我给他发了微信:【明天我在民政局等你。】
17
我发完消息就睡了，没过多久，我听到开门声。
陆延今走进来，我顺手开了床头灯，看见他面无血色憔悴至极，他勉强挂了些笑：「吵醒你了？」
我坐起身来，看着他不说话。
他在床边坐下，侧着脸，声音很轻：「消息我看到了。」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期待他会解释些什么，可他沉默好半天，说：「我同意离婚，房子给你，另外，这是银行卡，算是我补偿给你的分手费。」
寂静的夜里，我的心猛然坠了下去。
我强迫自己笑，眼眶却湿润起来。
陆延今，你还真是会拿捏我的命脉，以前是，现在也是。
每次都让我不知如何应对。
18
陆延今说完要说的，就离开了。
翌日，我接到了孟颜的电话。
见到孟颜的第一眼，我挺吃惊的，她憔悴了好多，人也没了灵气。
她坐下，尽力露出笑容：「好久不见了，星眠。」
我内心震撼于她的变化：「孟颜。」
她打量着我，羡慕地说:「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年轻漂亮，甚至比以前还要漂亮，不像我，老了。」
「好久没你的消息了，没想到你会主动联系我。」
「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我没跟大家联系过，若不是周凛风联系我，我还不知道你跟陆延今领证了。」
孟颜微笑着看我，眼神却让我有些不适，「你的联系方式，也是从他那要的。」
「我听说了，你和陆延今的事。」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没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她莞尔笑道：「这些事我原本是准备烂在肚子里的。」
孟颜抿了口咖啡，慢慢抬起视线：「我和陆延今有个女儿的事，你知道了。」
我心情沉重，彻底没了念想。
孟颜垂眸，指腹摩挲着杯口，半晌，语气定定地说道:「所以，你跟陆延今离婚吧，我的女儿不能没有爸爸。」
我故作潇洒：「你放心，我们已经决定离婚了。」
19
我心神不宁地走出咖啡店，陆延今行色匆匆地迎了上来：「她跟你说了什么？」
他回头看向走出来的孟颜：「你跟她说了什么？」
孟颜笑得深意：「就是我们之间的那些事呗。」
陆延今脸色骤变，孟颜又说：「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没说。」
陆延今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的手心紧了又松，终是将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我全都看在眼里，直笑自己太多余。
我看他：「你来得正好，民政局就在这附近，办离婚很快。」
他不动，薄唇抿得紧紧的，有股无措从眼底一闪而过。
「这么急，」他声音涩涩的，「可不可以再等等？」
「等什么？」
「等婚礼办完，行吗？」
我真的搞不懂他在想什么：「还有意义吗？」
况且他当着孟颜的面这么说，合适吗？
「对我来说，意义重大。」他喃喃自语般，「夫妻一场，一场完美的婚礼是我该给你的，不是吗？」
我居然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情和无奈，还有浓浓的不舍。
我一定是疯了。
我恢复理智，冷漠地对他说：「我等不了。」
「等……不了？」
「对，等不了。」
我轻松说道，陆延今默默注视着我，终是点了头。20
领结婚证很快，领离婚证也很快。
快到我跟陆延今在一起的这些天，就像梦一场。
我没要陆延今的房子，从那里搬回了父母家。
知道我离婚了，我爸妈很不高兴，每天在我耳边念念念个没完，还要给陆延今打电话，被我阻止了。
在家里待不下去了，我考虑是回北京还是留下，最终我还是决定留下来发展。
我用这些年攒的钱付了房子首付，装修都是自己一手抓，几个月时间一个像模像样的家就有了。
剩下的钱，我租了一间工作室，每天出去跑客户，脚跟后磨破了皮染得全是血迹，晚上回家倒头就睡，每天充实得没时间想别的。
偶尔闲下来跟焦露逛逛街，听她说到周凛风，说聚会那晚不知谁拍了我跟周凛风发生争执的视频，发给了吴茜，吴茜知道后跟周凛风闹了很久，后来还是离婚了，周凛风净身出户，女儿也跟了吴茜。
这天刚说到吴茜，没过几天我去见客户，就在那里见到了吴茜。
那时候才知道，我的意向客户居然是吴茜她小舅，吴茜似乎对我敌意更深，言语一番阴阳，我大概听明白了，她是把她跟周凛风婚姻不幸这事怪我头上了。
我忍了半天，不忍了。
也不管她小舅在旁边看戏，挑明了说：「如果我没猜错，你跟周凛风在一起的时候，知道他有我这么个女朋友吧？」
吴茜脸色一僵，许是没想到我居然知道这事。
其实有些事一琢磨也就猜得差不多了，那时候她每天跟周凛风在一起，后来更是一起生活，哪怕周凛风伪装得再密不透风，也不可能躲得过枕边人的第六感。
所以吴茜第一次见到我时，其实就应该知道我是谁了。
刚开始我也只是猜测不能确定，但前几天我收到了一条短信，那个号码我一眼就认出是周凛风，他说心心根本不是他的孩子，吴茜一直在骗他。
「所以你是知三当三，小三都没有好下场，你这叫活该。」
吴茜气得火冒三丈：「你又比我高贵什么？陆延今也有女儿，你不也就是个小三！」
她冲上来要动手，被她小舅拦住了：「公司这么多人看着呢！不怕丑事传出去？不嫌丢人！」
我扬长而去。
我要是知道陆延今跟孟颜有个女儿，我根本不会跟他结婚，我还不知道找谁说理去呢。
一路上，陆延今的模样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么算算，好些日子没有他的消息了。
有的人，一旦想起，就挺伤心伤肝的。
他跟孟颜结婚了吗？
21
最近可能是过度劳累，身体总出毛病，往医院跑的次数也多了。
没想到会碰到孟颜，她一手牵着女儿，另一只手里拎着保温盒，见到我时神色有些不自然。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我们同时出声，她扯了下嘴角：「家人住院，来送午饭。」
「哦，没事吧？」
我也不知如何安慰，看了眼她脚边的小女孩，模样乖乖巧巧有些怯生生的，很惹人怜爱。
孟颜嘴角苦涩地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我说那我先走了，她突然又喊住我，好像是有话想对我说，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我看她们走远，听见小女孩奶呼呼地问她：「妈妈，爸爸今晚会回家吗？言言想跟爸爸一起睡觉觉，想听爸爸讲故事。」
孟颜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
等我看完医生出来，孟颜在大门口等我，她递给我一把钥匙：「这是陆延今让我给你的，是那间婚房的钥匙。」
「我不要。」
「拿着吧，有空去看看，里面有他想留给你的东西。」
她把钥匙塞进我手里，转身就走了。
我不明所以，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还是去了那间婚房，开门进去，家里被收拾得一尘不染。
桌上有一封信。
我缓缓打开——
【江星眠，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原本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可我还是自私得想要你记得曾经有一个人来过你的世界。】
【挺遗憾的，不能永远陪在你身边，也没能给你一个完美的婚礼。】
【这间房子留给你，在这里我们有过短暂的回忆，但对我来说也是最后的回忆，如果灵魂能永存，我会永远记得你。】
什么死了？为什么会死？
他为什么说这些奇怪的话？
我身体控制不住地发颤，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我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拨通了陆延今的号码，但没人接。
我立刻又拨了孟颜的电话……
22
病房外，陆家老两口抱在一起流眼泪，又不敢发出声音，两个人苍老了许多。
看见我来，陆老夫人拽着我的手，噗通一声给我跪下了：「星眠，你去看看陆延今吧，他快死了！」
我站在门口，脚下似有千斤重，好久才推开这扇门。
映入眼帘的，是陆延今面色惨白地躺在那里，他消瘦了很多，气力微弱地张着眼皮，短短一个月时间，已经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看见我进来，他下意识地想背过身去，但奈何连基本的行动能力都没有。
他眼底满是无措、慌张。
孟颜起身，迅速挡住了我的视线，她伸手牵住一旁的小女孩，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你来了？」孟颜故作镇定。
我一步一步靠近，又停了下来。
我云淡风轻般地看向病床上的男人：「陆延今，你起来，我有话问你。」
他终于将视线落了过来，凝视着我的脸，许久沉默。
我没动，目不转睛地问陆延今：「你给我留的那封信是什么意思？你到底还有多少事在骗我？」
陆延今满眼疲累的红血丝，双唇一张一合：「对不起。」
我发音困难：「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延今轻笑道：「没给你一个婚礼，难道要先让你参加葬礼吗？我也想在你心里留下帅气的模样，现在多丑啊。」
我笑不出来：「你以为你有多帅？」
「以前还行吧，我觉得还挺帅的。」
他撑起身子倚靠在床头，居然有心思开玩笑了，可说完，他又安静下来，喃喃道：「是真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丑的样子。」
「江星眠，你别哭啊，我就是不想看到你哭。」
23
后来，孟颜跟我说起了往事——
「高中那会儿，其实我知道陆延今喜欢的是你，他每次听我说话时，视线都在偷偷看你。」
「记得那次我们四个人出去吃饭吗？周凛风跟你表白那次。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天其实陆延今想约的人是你，那天原本他想表白来着，可被周凛风抢了先，他以为你喜欢周凛风，而且那时候他刚被查出了癌症，后来休学了，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想跟他谈恋爱，根本没心思学习，我找了他很久才得到了他的消息。」
「知道他住院时，我不管不顾地陪在他身边，他赶都赶不走的，当时年纪小，心想着等他病好了，他肯定会感动得跟我在一起，就那样，我死皮赖脸地在他病床边陪了几年，有一天夜里，我回去太晚，路上遇到了几个醉酒的流氓……」
孟颜看向病房内正陪着陆延今说话的女儿，「一身伤得逃回了家，我不敢告诉爸妈，后来连怀孕了都不知道，等发现怀孕的时候, 孩子已经三个月大了, 我爸妈把这事怪在陆延今身上, 逼着他娶我, 我也想嫁给他……」
「可是我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他了, 陆延今病情稳定后出院，主动担起了这份责任，他越是对言言好, 我越是难受, 是我毁了他终于明亮的人生, 于是我跟他撇清了关系，孩子原本就跟他没关系。」
「焦露那天发了朋友圈, 一打听才知道你的事，他就立刻联系你了, 星眠，他早就想娶你了。」
病房里, 言言还不懂生死这件事, 她只想让爸爸起来陪她玩：「爸爸爸爸，你给我讲大灰狼的故事好吗？」
「爸爸爸爸, 我想去玩滑滑梯，还有蹦蹦床, 还有还有……」
陆延今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还是温柔地哄着：「让妈妈陪你去好吗？或者让江阿姨陪你去好不好？」
「可我还是想要爸爸陪我去……」
言言委屈地低下了脑袋，然后就红了眼眶哭了起来，突然问：「爸爸爸爸，你真的要死掉了吗？那以后言言想爸爸了怎么办？」
孟颜见情况不对，赶紧把言言抱了出来，对我说：「孩子小，什么都不懂, 她是真把陆延今当爸爸了，陆延今也特别宠她，是真心把她当女儿，所以关于她的身世, 他从来不曾对任何人提起, 我知道他是为了保护孩子，孩子嘛, 谁对她好，她就爱谁。」
24
陆延今还是走了。
他好像只是路过人间就匆匆离开，可能用不了多久, 他在每个人的记忆里都会变得模糊。
我们会从悲伤到无法接受，到渐渐不得不接受, 再到最后，让自己不要再想起他, 以为这样就不会再难受。
可谁知道呢，谁知道某一天，在似曾相识的场景里，有关于他的一切会不会疯狂涌上心头。
后来, 我的事业慢慢有了起色，每天忙碌的同时也会慢下来看看风景，会想起那年青春年少, 那个男孩一身清冷地出现在教室门口。
也会想起那段短暂的婚姻关系里，我们都圆了年少时的梦，在彼此的人生里永恒地存在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