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般若花开,他赠她「鬼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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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绝笔信第二天太阳升起前,含覃已经晨起完毕。妖莲是被阳光唤醒的,伸个懒腰,她还是第一次在荒山野岭里睡个好觉。拍拍身下的罗汉榻,妖莲对此十分满意,便问含覃从何处得来这好物,她瞧着竟别样眼熟。含覃笑了笑,没有说话。妖莲低头细看,忽然发现榻围上的雕花十分奇特,不由想起——「浮生念转,般若万象,妖莲,你瞧我这般若花刻得如何?」遥远的一幕回忆闪现,曾经闲来无事四处溜达的无定殿殿主,一日从桃源春境归来后,忽然兴起雕花。般若花是什么,妖莲没有见过,不过却记住了相柳所雕之花,正是面前这一床榻。此时妖莲只想自戳双目,暗骂自己昨夜为何眼瞎。若被宗主知道自己乱碰了他的所有物,怕是要被扒层皮下来。「好姐姐,你怎地不说这是宗主的床榻?他老人家的东西我可不敢消受!」妖莲瞧了眼周遭,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幸好宗主不在此处。」然这回,含覃接了话:「他在。」妖莲一愣,又见含覃平静补充:「昨夜他扮作一条黑蛇,围着罗汉榻不停打转。」……午后阳光正炽时,含覃与妖莲到达了桃源。西北荒外泠水峪,小小的桃源镇依旧烟火气十足。一年前被相柳掀翻的小店已修复一新,含覃与妖莲走进店里,那店家看见含覃颇觉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直到相柳也踏进店中——「这位客官,你、你……竟然又是你们!」曾经的小瞎子容貌过于出挑,又兼不讲武德掀人屋顶,那店家立刻原地炸裂,什么道君仙子在他眼里都和瘟神一样。不消片刻,含覃等人就被店家哄了出去。含覃第一次遭人驱赶,颇为尴尬,相柳却老神在在,并不介意那店家的无礼。只有妖莲心虚又紧张:「宗主,您怎么……又来了?」这「又」字用得十分传神,却让相柳显然不愉,只闻他阴恻恻道:「什么叫『又』?」妖莲惊觉失言,蒲兰楼的玉漱和昨夜的小黑蛇,宗主都隐藏了身份,而且他扮作玉漱时还吃了大亏,她怎敢揭穿。含覃见妖莲险些说漏嘴,立刻出声:「你来这里做什么?」她看着他神色平静,语调亦是平静,似乎没有介怀过去的恩怨。相柳见含覃主动对他说话,下意识地想向她走去,可他刚迈出一步,含覃就后退一步。相柳一愣,顿住脚步,半晌,冷冷一哂:「呵,我冀望山一团乱,你却拐了妖莲下山,现在来这桃源,是想骗我无定殿的人为你送命?」此言一出,含覃即刻愣住。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相柳,看着他唇上的伤,神情晦涩,难掩失望。同样愣住的还有妖莲,她立刻辩解,是自己带含覃下山,又主动随她来到此地。「哦?你们来桃源做什么?」相柳接过妖莲的话,目光却有意无意瞥向含覃。这一次含覃没有理会他,只向妖莲淡道:「你我依约而行。」说罢,含覃转身离去。午后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孤身离去,身前是荒漠,身后是繁花。被无视的相柳一瞬愣怔,胸中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懊恼。他自是知晓以含覃的性情不会做出拐骗之事,却又忍不住口出恶言,面对她失望的眼神,他只觉烦躁不堪,却不知自己为何烦躁。忽然,他扭头看向妖莲,恶狠狠道:「你们约定了什么?」妖莲一吓,赶紧回答:「属下受含覃仙子所托,若一个月后她还未归,便将一封书信送到暮墟宫。」「书信?拿来。」「这不好吧,宗主。」妖莲并不愿意。可在相柳显然没有耐心的逼迫下,妖莲颤巍巍地拿出了书信。相柳利落打开,里面竟是一张白纸。妖莲亦是疑惑,却也悄悄松了口气。信上许有暮墟宫的秘术,旁人不可见。那厢相柳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运力抽出自己的一丝元神注入其中。果然白纸上缓缓浮现出一排字——【般若花不可得,吾终眠桃源春,含覃绝笔,叩拜师门。】「桃源……春?」霎时间,妖莲面色惨白,未承想到含覃此行的目的竟是桃源春境,而且她还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留下一封绝笔信。一旁的相柳脸色更是难看,他一把揉住手中的信纸,在妖莲的惊呼中,头也不回地飞向桃源。桃源四境,冬拾物,秋百兽,夏幻阵,春绝处。世人大多知道桃源秋境里有珍奇异兽,只有少数人知晓夏境中有凶险幻阵,至于桃源春境,几乎算是一个只存在于世人口中的地方。因为临渊凡入春境者,便是生还,也只有命不久矣的结局。57.桃源春 穿过一半荒漠一半森林的桃源夏境,许是因为曾经入过浮生三梦,夏境中的幻阵并未困住含覃太久。当头顶炽热的阳光变得柔和,脚下沙土中冒出了青青绿草,抬头望去远山辽阔无边无际,近处春花点点烂漫山头。桃源春,犹如其名,漫野春光,却只有春光。含覃手握玉陵剑,徒步翻越了几座山丘,都未见到一个活物。也没有寻到疑似般若花的植物。她曾在暮墟宫的典籍中见过关于般若花的记载——藤上红花,六瓣风铃。寥寥八字,约莫知晓是一种风铃状的藤本植物。眼下四周一片空寂,虽不见妖兽,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然无边草坡,无物可匿,含覃沉思片刻,选择御剑飞入远处的森林。一入树林,便是郁郁葱葱一片参天古木。可四周依然寂静无比,没有一丝虫鸣。含覃脚踩落叶向前走,发出了森林里唯一的声音。回望身后,春山如画,也如一片春坟死地。当太阳落山时,含覃在森林里依然没有寻找一朵红花,或一根藤蔓。眼下只能在此处过夜,四周虽无猛兽,却也让人不敢放松警惕。因为此地的修为压制远胜于桃源夏境,强横到她连结界都无法张开,只得选择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将火把插在不远处,背靠一棵巨木席地而坐。横握玉陵剑在身前,含覃闭目休息,却时刻保持警觉。黑夜的森林安静到没有一丝动静,除了日月交替,这里没有任何风霜雪雨的气象,看似安全却又诡异至极。无声的夜晚异样漫长,当火把快要燃尽时,含覃头顶的叶片忽然轻轻晃动起来。影影绰绰间,似有一物从树干上缓缓爬下来。那物极其小心,悄悄游弋,直到渐渐暴露在火光中,原来是一条妖藤。下一瞬,含覃猛然睁眼,手中玉陵剑向上一冲,对着头顶妖藤而去。杀气袭来,那妖藤也骤然暴起,地底忽然钻出数条枯藤,与头顶的藤枝一同向含覃袭去——顷刻间含覃便与妖藤斗在一处,玉陵剑罡猛无比,不消片刻数条妖藤便被斩杀其下。可妖藤似无穷无尽般,从黑暗中接连不断地爬出。一棵树、两棵树……直到整座森林都开始晃动,含覃这才惊觉妖藤之庞大,她想要脱身,却在下一刻看见无数藤蔓漫天卷地般袭来,瞬间,火把熄灭,她像被吞噬在了晃动的黑暗里。匆忙赶来的男人只看见火把熄灭的一幕,顿时他心神俱裂,想也不想便化出真身,八颗巨颅血口大开向妖藤咬去——那妖藤显然受不了此等武力值全开的攻击,大半藤蔓被毒液腐蚀,落地成渣,妖藤果断收回枝蔓,却不甘放弃到手的肥肉,欲将含覃卷走。含覃刚斩杀完缠在腰间的藤蔓,目不视物的黑暗影响了她的速度,忽然她惊觉后方有光亮,猛一回首,竟见一个巨大的蛇头张开獠牙向她袭来——含覃猛地一愣,下意识想要提起玉陵剑,可当她看见那蛇有一双荧绿的眼,她的手狠狠一颤,摁住了剑柄。巨蛇血口带来阵阵腥风,下一刻将含覃一口吞下。接着另几个蛇头开始对妖藤无情撕扯,妖藤被越啃越少,想跑的扯回来,没过多久竟被扯出了真身。那妖藤的真身深埋于地底,被拉出来时,一副想跑而不得的惨样。接着巨蛇一尾巴将它摁在地上,其中最大的那一个头缓缓落地,张开了嘴。含覃正坐在蛇口里,虽被芯子卷住了腰身却依旧眩晕不止,连玉陵剑都甩脱了手,她爬出蛇口,稳住了脚步才把剑召回。坐在蛇嘴里被动打架,好比坐车就晕的老司机。「谢谢。」面对那救了她的巨蛇,含覃低声道谢后便向蛇尾走去。此时妖藤被压在蛇尾下,已缩小至三尺余长,它颤抖着藤枝将自己蜷成一团,模样弱小可怜无助。含覃想春境中无一活物,般若花应与这妖藤有关,她欲伸手去拿妖藤,可下一瞬巨蛇尾巴一动,将藤蔓拖离了数丈远。「还碰它,你想死吗?」语调是她熟悉的气急败坏,可八张嘴巴一同发声,含覃震耳欲聋。「我只是在找东西。」「找什么,般若花?」含覃愣住,望向巨蛇:「你偷看了我的信?」顿时巨蛇的八个脑袋一震,除了那软倒沉睡的一头,其他八头皆心虚地左右乱晃,没一双眼睛敢看含覃:「本座怎么可能偷看你的东西?当然是妖莲给的。」这一听就是鬼扯,含覃冷着脸,没有说话。见她不语,相柳还想嘴硬,可不期然间,他想起了含覃离开桃源镇时晦涩失望的神情。原来她在踏入桃源春境前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而那些打算中,没有一样与他有关。忽然间,相柳竟说不出心中是何感受,渐行渐远,此刻他只能想到这四个字。他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并不了解含覃。在冀望山时那些恶意的揣度,他刻意不去回忆曾经与她相处的点滴,过去他也许真的心悦过她,可他再清楚不过,那动了凡心的,只是自己的一尾凡骨。他九头九身,那身凡骨已带着他曾经的心动永久沉眠。而现在的他根本不需要纠结过去,他只需度过九劫天罚,走完封神之旅,就能成神。这般一想,相柳明显烦躁起来。它不敢看含覃,目光便落到尾巴上,又重重地碾了碾那小枝藤蔓,它斜着大号绿豆眼,语调傲慢道:「你可知这是何物?」含覃默了默:「……妖藤?」相柳吐信一笑,接着蛇身缩小,幻化成人,他站在含覃面前,双手抱胸,脚踩妖藤,依然是那副傲慢骄矜的模样:「呵,你要找般若花,却不知这就是般若蛇藤?」58.般若花开般若蛇藤,一类拥有灵智,却已绝迹的上古妖物,一旦寄生到活物体内,便无法拔除,直到将宿主的灵肉吸食殆尽,才会脱离。由于此物凶狠破忌,佛祖便将世间最后一株般若蛇藤镇压于桃源释恶境的最深处——桃源春。凡到过桃源春境的修者,即便侥幸生还,最后也会被寄生的蛇藤吸食而亡。同样春境里的活物,也是被蛇藤逐一绞杀,最后成为一处春坟。听闻般若蛇藤之名,含覃瞬间明白了般若花来自何处。可此时被相柳踩在脚下的蛇藤从头到尾连片绿叶也没有,更遑论开出般若花。「这该如何开花?」含覃不禁疑惑。相柳却道:「此物凶戾擅匿,就算抓到了也难以使其开花,你要它的花作何?」然制作天机袍之事牵扯到她凶多吉少的飞升天劫,含覃不想多说,只道:「与你无关。」好个与他无关!相柳顿时来了气,一甩脸不看含覃,却又在眼尾瞥见她欲去捡蛇藤,他立刻恶狠狠道:「住手,谁让你碰?!」含覃被他吼得一怔,收了手,神情有些无措。相柳看她那闷头送死的傻样,忽然觉得世人口中冰雪神圣的暮墟宫含覃,就是一脑袋不拐弯的直愣子。相柳将蛇藤隔空抓起,忽然五指一松,蛇藤瞬间被他吸入掌心。蛇藤寻到了血肉,立刻往皮下钻,含覃瞪大双眼,还未来得及出声,蛇藤已经彻底钻进了相柳的身体里。「你在做什么——」含覃立刻上前扣住他的手腕,想要遏制蛇藤。可蛇藤已在他的体内快速穿梭,大口吸食着宿主新鲜又强大的血灵。条条偾张的脉络蹿上相柳的脖颈,他眯起眼,轻抬下颌,喉间发出一丝低吟。含覃如何也没想到相柳竟主动让蛇藤寄生,她不解他此举何意,当下只有满眼焦急。被上古妖藤寄生,便是相柳也疼痛难抑,短短数息他便身形不稳,单膝软倒在地,含覃见状连忙去扶,却被他一掌推开。「你相信它能开花?」男人笑着抬眼,眼底却毫无笑意,「我不相信。」说罢,他伸出手,一条蛇藤从掌心缓缓破出,那吸食过血肉的蛇藤不再干瘪,在空中摇枝摆尾,枯藤发芽,片刻竟长出了一个花骨朵。见到花骨朵,相柳双眸圆睁,呼吸几乎停滞,含覃看着他异样紧绷的神情,正是疑惑,然下一刻就见那骨朵成功开出了一朵小红花。风铃状的六瓣红花,含覃大感惊奇,没想到般若花竟是这般得来。同样神情凝滞的还有相柳,他瞳眸震颤,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将红花小心摘下放入储物袋中,含覃的目光又回到相柳身上,有些欲言又止。「你……你能让它再开几朵花吗?」话音一落,相柳的表情就明显抗拒,含覃见状,赶紧又道:「你若消耗过大,我这里有补灵丹。」说着她欲拿丹药,可相柳却一脸嫌弃地撇过头:「你还没说你要般若花做什么?」含覃沉默须臾,低声回答:「炼器。」闻言相柳皱起眉头,不明白她为何忽然要炼器。但这是她第一次开口有求于他,尽管内心别扭至极,但他还是盯着她,再度施力。一朵两朵三朵,直到采够九朵小红花,含覃才收了储物袋。见她事毕,相柳立刻收回蛇藤,背对而立。含覃在后面发现他双耳发红,气息不稳,思忖几许,依然不明白这蛇藤开花的前因后果,只得拿出补灵丹走上前去。「谢谢你。」她再度道谢,少了冷淡,却依旧客气。相柳回过头,看她手里拿着丹药,似乎想要和他两清,顿时就邪火上冒。「含覃,你很得意?」「……得意什么?」迎着她不解的目光,相柳狠狠闭上嘴,像憋了满肚子无处发泄的怨气。下一刻,他抬起手将蛇藤从胸口中吸出,顿时鲜血喷洒,他的胸前被拉出好大一个血窟窿。强行拔除已经寄生的蛇藤,也只有相柳这等大妖能够做到。将半死的蛇藤丢在地上,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地,只留含覃一人在身后愣愣。……蛇藤开花究竟意味着什么,想必看过《渡生》的看官皆心中明了。同样明了的还有相柳,只是他一时间难以接受。是了,蛇蛇就是这般别扭又自欺,无法接受自己再一次爱上含覃。相同的记忆有时不一定会带来感同身受的情意,可再一次遇见她,他依然无可救药地动了心。他以道义之名,放过她的性命,却没将她驱逐冀望山,反而时刻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这种被人牵连吸引的感觉太过陌生,让他气恼又抗拒,他是真的对含覃动过杀心,在她重伤之时杀了她,易如反掌。但是,他下不了手。他恼恨自己的在意,便以最恶之言去揣度她,可他又见不得箜昭那要娶她的傻样,翼望山里每一样喜物都让他觉得刺眼至极。那两只长住秘境的八阶妖兽自然也是他放出来的,他还给妖兽下了令,红的,一个不留。回到桃源镇,相柳满身鲜血的模样着实吓着了不少路人。在众人的侧目下,负气的男人又顺道一把掀飞了小客店新盖好的房顶。店家大惊失色地跑出来:「怎么回事……怎么又是你!」同样跑出来的还有正在休息的妖莲,她望着落在不远处的屋顶,和那淌了一路鲜血的残影,还在茫然中,就被店家猛地捉住了胳膊——「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你别想走,赔钱!!」59.更年期蛇九朵般若花已得,炼制天机袍只剩下最后一物,鬼眼。含覃犹豫了一下,选择返回冀望山。她曾与箜昭交易,以修复真身为条件,箜昭护卫她前往无尽渊猎杀鬼眼。此时她的确应该去冀望山进行下一步计划,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中牵挂着的是谁。般若花开为何会让他如此反感?甚至不惜元气大伤,也要将蛇藤拔除。想到相柳负伤离去时的模样,含覃胸口发闷,觉得另有隐情。走出桃源释恶境,含覃在镇上遇到了已经赔完钱的妖莲。夜里二人露宿沙洲时,妖莲大吐苦水,含覃知晓原来相柳离开时又撒了一通野气。她顿觉愧疚,毕竟此事因她而起,然妖莲并不收那黄白之物,含覃想了想便将原本打算赠予相柳的补灵丹送给了妖莲。补灵丹名字虽不显,但出自暮墟宫手,一粒便可抵千金。妖莲自是欢喜,接过补灵丹时还向含覃打趣:「好姐姐,妹妹我不如改投你暮墟宫吧,至少跟着你,我不需赔了蒲兰楼又赔桃源镇。」听闻这话,含覃淡淡一笑:「补灵丹的材料并不难寻,下次我回暮墟宫将丹方赠予你。」妖莲闻之大喜,与含覃愈发亲近,然她二人正还低声说着话,周围的结界忽然被人打破。含覃神色一凛,以为是沙虫来袭,却不料寒风一吹,竟是相柳站在树影婆娑的不远处。此时他的衣衫已经洁净,可面色依旧苍白。银发白面,一脸寒霜,那蛇像只索命的鬼,二话不说就将妖莲手中的补灵丹夺了去。妖莲:???含覃:……「宗主,这明明是仙子赠予我的!」妖莲不忿,欲上前争辩。然屁股刚一抬,身下的罗汉榻也瞬间被收走,妖莲险些跌倒,含覃见状赶忙扶住了她。「你的东西?」这时,相柳从阴影中走出,盯着妖莲,眼冒寒光。妖莲立刻缩缩脖子,不敢再言。接着相柳像入无人之境般,将罗汉榻往身侧一摆,挥手换了套簇新的被褥后,他往榻上一坐,开始使唤妖莲。打水、扇风,他毫不客气地支使妖莲忙前忙后,完全无视站在一旁的含覃。「听说……你想离开无定殿?」苍白的美人儿斜卧榻上,对着妖莲一脸阴阳地笑道。妖莲哪敢承认,赶紧赔个假笑:「没有,您老人家听错了。」「老?」忽然男人不知搭错了哪根筋,脸色骤然一阴,「我有那暮墟宫的聿徊老?」妖莲怎知暮墟宫首座弟子年岁几何,只得求救般望向含覃。可相柳摆明了无视含覃,连眼神都不曾给。含覃默了默,向妖莲轻轻摇头。她亦不知大师兄多少年岁。这下一个不理,一个不应,妖莲被夹在中间水深火热,说了不少好听话,也没得来相柳的好脸色,更被使唤去找水果。这大半夜的,哪里有水果?妖莲额头冒青筋,敢怒不敢言,然这时,「咚」一声响,不远处的椰树上掉下了一个青椰。含覃收回施术的手,继续目不斜视地站在一旁。妖莲见到青椰,感激地看了含覃一眼。然椰子抱到相柳面前,他又一脸嫌弃:「开个洞就让本座喝,本座这么粗犷?」妖莲愕然,抓耳挠腮后又求救地看向含覃。含覃无声一叹,摘了一片干净的树叶,将其卷起,递给妖莲。妖莲一喜,接过树叶吸管,双手呈给相柳。相柳垂眼一哼,将吸管插进青椰里。然一个椰子还没喝完,那蛇又开始作妖,这次他竟让妖莲去取沙虫内丹,他忽然想清肝明目。八阶虫王的内丹岂是说取就能取?妖莲忍无可忍,选择罢工!她也算看明白了,自己在这里就是个受气包,她惹不起,但躲得起,遂立刻准备脚底抹油。只临去前,妖莲忍不住问含覃:「仙子,宗主这是怎么了?故意折磨人。」然含覃认真思索一番后,回道:「应是到了更年期。」常人若说此话,多是打趣,可这话出自含覃之口,妖莲竟觉得颇有道理。毕竟大妖嘛,年龄都不小,脾气也都古怪至极。妖莲心有戚戚焉地离去后,林中便只剩下相柳和含覃。相柳横卧榻上,双目紧闭,貌同方才,可仔细一看,此时他额冒青筋,腮帮鼓起,似在悄悄磨牙。看来「更年期」三字对蛇冲击不小。酝酿着随时要爆发的怒火,忽然男人身前出现了一抹阴影,一只纤白的手递到他的面前,相柳银睫一颤,微微掀眸,就见那素手中放着一粒虫王内丹。不由得,相柳心头一颤,方才他只是随口刁难妖莲,却没想到含覃当了真。他哼了哼,移开视线,傲娇无比。「易怒,目浊,神经质,你的更年期症状很严重,确定不需要?」……当晚小树林中气晕了一条蛇,般若蛇藤的威力不可小觑,钢筋直女的杀伤力亦然。含覃解开相柳的衣衫,他胸口的伤处异样骇人。一夜过去,竟没有半点恢复的迹象,含覃的目光有些沉重。拿出灵药涂上伤口,蛇蛇气若游丝,看起来好不虚弱,含覃又拿出丹药喂之,可昏过去的蛇死活不张嘴,塞进牙齿里也能吐出来。最后含覃只得用水将丹药化开,以唇相就,一口一口渡予他。唇上的触感太过熟悉,不到三口相柳就醒了,可下一瞬他又继续「昏迷」。嘴角不时流出一点,让含覃不得不反复喂药,她以为是自己笨拙,直到将唇都喂肿了,才勉强喂完。天将亮时,含覃留下一盒丹药在相柳枕边,便准备离开。然她刚刚起身,手腕就被人猛地握住,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要去哪里?」含覃不由皱眉,他怎的清醒得这般快?她面无表情地抽出手:「我还有事。」「何事?」「与你无关。」此话一出,那蛇眼见着又要发怒,含覃亦有些后悔,毕竟般若花是相柳为她得来。她不由放缓语气:「我的确有事在身,不便久留,此药是我师妹炼制的,对你的伤大有益助。」可相柳根本不听这些,只问她要去哪里。含覃默了默:「去冀望山,找箜昭。」闻言,相柳脸色一阴:「做梦!我冀望山不欢迎你。」顿时含覃面露涩然,她沉默片刻:「那我不去便是。」般若花期短暂,若相柳执意不允她进山,只会平白纠缠,浪费时间。同样返回暮墟宫求助师门,极北之地路程遥远,两厢折返时间亦来不及。她只得独自前往无尽渊。当第一缕朝阳穿透冷夜沙洲,含覃踏上玉陵剑准备离开。相柳一脸怨毒地坐在榻上,只觉这个女人无心无情。玉陵剑腾空而起的一瞬,相柳忽然抬手落下一道强悍的禁制,冲天绿焰含着咒文倒扣下来,直接将含覃关了回来。含覃深深皱眉,不解回头。只见相柳冷冷一哼:「我是为了帮你而伤,在我伤好之前,你休想跑。」60.鬼眼相柳不允含覃独自离去,最后含覃只得带上他一同前往无尽渊。从头到尾含覃都没有袒露过自己的目的,可相柳依然在随她进入无尽渊的第三天,发现了端倪。「你在找什么?」他执意随她下无尽渊,在苍茫旷野中走了许久,两条腿走累了就露出一半妖身代步。一路上遇到不少妖魔,含覃能避则避,尽可能保存实力。众妖亦畏惧显露一半妖身的相柳,不敢贸然上前,偶有一两只不怕死的,还未靠近就被相柳一尾巴拍成了肉泥。含覃一路向无尽渊深处走,第三日便到达封印鬼母之地,此地是无尽渊底最恶之处,鬼母怨气无休无止,寻常妖魔根本无法靠近。也是在此处相柳发现了含覃的目的并不简单。她没有去碰鬼母封印,而是在戾气与怨气浓重的地带寻找什么,并且她还找到了。当晚,他二人夜宿在一处山洞里,此地乃枯山一座,外有死水环绕,距离封印鬼母之地亦不远。幽幽篝火中,苍凉的晚风吹来了一曲似哭似笑的诡音,刺耳又难听。「这里是哭山,你到底在找什么?」这是无尽渊底亡魂的聚集地,入夜后哭山的哭音会慢慢腐蚀人的意志,令人癫狂。相柳显然不喜欢山洞外凄厉吵闹的声音,他靠在罗汉榻上,甩着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追问含覃,可含覃却不语。被问得烦了,含覃便起身来到山洞口,寻了块大石坐下,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支玉笛,举至唇边,开始吹笛。一曲笛音响起,悠扬清越,顿时冲淡了山洞中刺耳的哭音。相柳也从烦躁变得舒适,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坐在洞口的含覃,看她白衣迎风,恬淡吹笛,忽觉这笛音是天地间至美之乐。「没想到你还会吹笛子。」他哼了哼,尾巴一卷,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吹得还不错。」他鲜少对她有夸赞之词,含覃顿了顿,继续吹笛。渐渐地,相柳的眼皮开始打架,却又舍不得这般睡去。她一个人修在无尽渊底地久留不去,若没有他在身边,肯定早就被妖魔们吃干抹净。所以她到底在找什么?心中酝酿着疑问,蛇蛇再也撑不住,两眼一闭,被笛音催眠了过去。一曲音灭,洞里已然安静。含覃站在罗汉榻前,将锦被给昏睡的男人盖好后,转身离去。天地混沌,旷野苍茫,焦土熔炉的最深处,禁锢着一个不灭的元神。世人唤那元神鬼母,却没有人知道鬼母是谁,来自何处。只知她有不灭的血恨,誓有一日重返人间。鬼母被封印在无尽渊的最深处,怨恨与戾气无休无止,久而久之,便有戾气凝聚成实,貌若一团黑雾,雾中一张鲜红的嘴,吞噬靠近的一切生灵。此物阴邪也灵智浅薄,亦依赖于鬼母的戾气不会远离封印。含覃找到这团戾气并不费力,费力的是如何灭掉这没有形体的至阴之物。而她所需的鬼眼,就是戾气修出的灵核。同样在那团灵智浅薄的戾气眼里,含覃就是一肉灵鲜美之物。含覃亮出玉陵剑,戾气血口大张一冲而上,两厢相斗,一时间光耀渊底,罡风横扫。然戾气无形,劈不散,剿不灭,桀桀怪笑不断,半个时辰后,含覃开始渐渐感到吃力。如今她只剩下一半元神,实力大不如前,她并没有把握得到鬼眼,能不能成且看天意。她将戾气引至身前,忽然玉陵剑一飞冲天, 一剑分九。艰难的闪躲中,很快剑阵大成,含覃身处剑阵中央,决定以阵法净化戾气。终于,那灵智浅薄之物也察觉到了此阵危险, 它疯狂向外冲撞, 每一次都用尽全力。随着它的撞击,含覃的喉头不停涌上鲜血, 她咬牙强撑,玉陵剑亦在空中轰鸣, 随着九把光剑一同落下,戾气发出一声哀鸣, 消失无踪。阵法结束,金光散去,含覃环顾四周,不见一丝戾气。没有得到鬼眼, 她终于再难支撑, 狠狠吐出一口鲜血, 含覃跪倒在地。就在这时,她身后的地面蹿出一缕黑烟,烟中出现一张血嘴, 忽地大张向含覃一口咬去!饶是含覃反应再快,也回转不及, 小腿处被狠狠地咬上了一口,那已变得稀薄的戾气因吸食了她的血肉而再度强大。瞬间情势急转直下, 含覃眼见将被吞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绿芒从远处疾袭而来,「砰」地一下打散了包裹住她的戾气。「你把我催眠就是为了来找死吗?」男人怒焰蒸腾, 凌空疾来,一脸咬牙切齿, 愤恨非常。他一把搂住半跪地上的含覃, 看她满身是血的模样,硬生生忍住了冲到舌尖的咒骂,却还是忍不住吼她:「你到底在做什么!」含覃常见他阴阳怪气, 却鲜见他大发雷霆,这模样像极了过去那个小瞎子。她忍不住轻扯嘴角, 手艰难抬起,指向不远处那团瑟瑟发抖的戾气。「鬼眼……我需要鬼眼。」相柳随之看去,见到那戾气后, 蓦地一愣。那戾气也似见过相柳般,一扫方才对战含覃时的狡猾妖邪, 鲜红的小嘴瞬间从笑变成了哭。这时相柳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有些怪异,他似乎想问含覃要鬼眼作何, 却见已她是半昏之态。他将她靠在一块大石前, 起身看向那团戾气。「好,我答应你。」一声承诺后,那戾气哭泣的小嘴瞬间笼罩于绿芒之中, 若能说话,它定会说——TNND,老子的鬼眼五百年前就被你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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