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崩溃的僵尸
“又来……”
它内心的崩溃简直都快逆流成河了。
还能不能愉快的“互相伤害了!”
可还没等它想完,下一秒,已经扑到了满是泥泞的杂草堆里,满满吃了一大口土。
“吼——”
玄甲尸傀肝儿都快被气炸了,恼羞成怒,瞪着猩红的眼眸,龇着还挂着黑色血液的错乱獠牙,张牙舞爪愤怒的冲着苍穹上那轮血月,疯狂的嘶吼着宣泄着。
无数幽蓝色的太阴之气从那血色沁染的苍穹之上,尽数倾泻而下,沿着它的鼻孔被它吸入了体内。
估计这孙子也是气疯了,居然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一爪子把一个刚从草皮下探出脑袋的同类,拎鸡崽儿似的生生扯了出来,咧开大嘴,发泄似的咬了下去。
那“嘎嘣”、“嘎嘣”,骨骼碎裂的声音,以及尸吻之下,丧尸痛苦哀号,听得人头皮直发麻。
“咕咚”、“咕咚”、“咕咚”……
一大股、一大股黏稠的黑色血液顺着它的嘴角,顺着它的盔甲,滴落在地上,那些原本青翠欲滴的苔藓和草木,眨眼之间便枯萎了下去。
显然是被其中的阴煞之气给侵蚀了。
可那尸傀显然还不满足,随手将那残破的尸体,如同稻草人一样,丢弃在泥泞里,又扯过一具蹒跚爬过自己面前的腐尸,龇起獠牙咬了下去……
“嗷唔——”
“嗬嗬……嗬嗬……”
凄厉的惨嚎,混着含糊不清的狞笑在漆黑的夜风中,格外的毛骨悚然。
……
“乖乖隆地洞,这丫现在是敌我不分了吧……”
“太尼玛恶心了……”
“我还是趁现在,赶紧跑吧……”
看着眼前这具暴走的玄甲尸傀,竟然硬生生的用指甲剖开了同类的胸腔,残暴的扯着一颗镶嵌着黑色尸珠,缠绕着斑驳血管的心脏,直接丢进嘴里,开始咀嚼的时候。
李奇恶心的隔夜饭差点没吐出来,但更多的则是赤果果的恐惧。
脚软的都有点不听使唤,挪不动步子了。
你能想象,在那诡异幽深的夜晚,血色月牙的映衬下,一头恐怖的玄甲尸傀,正“嘎巴”、“嘎巴”啃麻花似的啃噬着同类尸体,还不断有黑色的鲜血往下直流的那种场面吗?
其实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阴影笼罩下,那种恐惧、煎熬,以及漫长的等待。空气中的恶臭越发的浓烈,整个姜家村地界所笼罩的阴煞之气也越发的浓烈。
“赫赫……赫赫……赫赫……”
“桀桀……更……多……我……还……要……更……多……”
“这……我……可……摆……脱……”
……
玄甲尸傀眼中的血光越来越盛,周身萦绕的黑气之中,隐隐有一层令人晕眩的血光,它的气息也越发的强横了起来。
如同沐浴在月光下的恐怖的神魔。
而它胸前那些紧紧束缚着他的黑色锁链,竟然开始被周身那浓郁的黑气所侵蚀,又断开了两条。
“吼——”
伴随着一道狰狞的嘶吼响彻苍穹,方圆千里的大地剧烈震颤了起来,无数被阴煞之气侵蚀的鸟兽呼啸着冲天而起,无数从那漆黑幽暗洞窟里爬出来的腐烂尸骨,也应和发出阵阵恐怖的嘶吼。
“吼——”
“吼——”
……
就像在朝拜着、讨好着它们的王者。
一时间,厉鬼冤魂的哀号,僵尸的嘶吼,村民的哭喊,将这血月之夜,交织得格外的阴暗、幽怨。
这人间彻底乱了。
血色的苍穹之上,乌云涌动,一道道紫色的闪电,如雷蛇般从其上略过,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更猛烈了,愤怒的似乎要将这世间的一切撕碎,肆虐水龙卷咆哮的抽打着这千疮百孔的土地。
任凭那些无辜的村民如何哀嚎祈求,等来的皆是灭顶之灾。
玄甲尸傀神情冷冽的瞪着猩红的眸子,看着苍凉的大地,右脚猛然一跺,昂着狰狞的头颅,望着那轮血月,不甘的嘶吼一声,一道狂暴无匹由阴煞之气汇聚而成的小型飓风,瞬间拖着它漂浮到了半空之上。
它仿佛就是这暗夜的主宰,僵尸中的君王,天地间唯一独尊的存在,漫步在云端,俯视这苍生。
“嗷唔——”
但见它那布满尖锐獠牙,沾满了同伴黑色鲜血的巨口,鲸吞般陡然一吸,无数的冤魂厉鬼瞬间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被它纳入了腹中。
一时间,阴风在怒号,苍穹在咆哮,百鬼在夜哭。
无论它们怎么挣扎,一切尽皆徒劳。
随着被吸纳的魂体越来越多,玄甲尸傀周身的阴煞之气也越发凝重,仿佛数九严寒,只要看一眼,灵魂便会彻底冰封。
慢慢的那些黑色的幽怨之气仿佛有了生命,再它身上蠕动了起来。少顷那脑袋拧成麻花儿,胳膊挂下来,尸身腐烂不堪,生满蛆虫的异类,竟然化作了一位肌肉遒劲,头戴虎头盔,身披白眼甲,腰挎冷月凝霜刀。
满脸络腮胡,虎目似电杀气腾腾的彪形大汉,那一身舍我其谁,睥睨天下的霸道,简直就是一台为杀戮而生的人形兵器。
但众所周知,僵尸这种生物,乃是秉承天地元气而生的存在,体内只有七魄,三魂已然泯灭,是以无法进入轮回,被六道众生所厌弃,只能永生永世孤独地徘徊在阴暗的角落里,无休止的流浪。
虽然不老亦不死,但却是天道降下的最可怕的惩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天不收,地不葬。
可现如今,这行尸走肉般的存在,竟然靠着吞噬同类,吸收无尽幽魂厉鬼的魂力,化作了身前的模样,找回了往昔逝去的记忆,着实令人大吃一惊。
这概率恐怕比在九九天劫之下逃得一线生机还难得,但它竟然凭着一股久久不愿消散的执念做到了。
疾风依旧呼啸在山林间,吹落了枝头不少枯萎的树叶,也带卷走了不少无数栖身的孤魂野鬼,黑色的乌鸦扇动着翅膀,瞪着猩红的眸子,在那血色的苍穹下嘶哑的叫嚣着、徘徊着。
时不时俯冲下来从那些暴露在泥泞中的死尸上扯起几块烂肉,又极快的冲进了黑暗里。
那道身披银色甲胄的男人,静静的矗立在苍穹之上,粗糙的大手上捏着一把红缨,猛然间竟流下了两行凄然的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