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放下手臂,动作间有明显的迟缓,低声说:“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身上的和那些人身上的不一样……”
“少他妈跟我撒谎!你知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意思?这个疤在你身上让别人看见你就完了!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你爸知道你干这么傻逼的事儿了吗?”林痕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要知道贺景会这么犯浑,他那天就不可能说出那句话!可是世上哪有早知道,要是有,他当初就不应该认识贺景。
“我知道,”贺景嘴角虚弱地弯了弯,嘴唇开裂渗出血丝,嗓音干哑:“林痕,这件事我已经和我爸商量好了,你不用担心他迁怒你。高考的事……都怪我,我应该正式和你道歉,但是我做的那些事,不是一两句道歉就可以抹平的,我会一件一件地补偿你,你不是非得接受,你看着就好,看看我的改变,好不好?”
林痕看着这张曾经骄傲到不可一世的脸,现在用最可怜乞求的眼神望着他,说出他从前最想听的话……他内心何尝不会波动,但是他不会再点头了。
他已经为贺景耗尽了心血,把自己掰开了扭碎了扔进一段没有希望的感情,最后就连分开的过程都那么残忍,直到现在,贺景才站在他面前说出这些话。
他会感动,但已经没力气答应了。
感情被消磨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伤痕一辈子都不会愈合,只要看见彼此,记忆就像毒药一样,揭开溃烂的伤疤,让人痛彻心扉。
贺景哀求地看着林痕,却等不到他想听到的答案,难过和后悔充斥心脏,手术后没两天就出来的副作用让他眼前逐渐模糊,高大的身体晃了晃,毫无预兆地倒向林痕。
林痕瞳孔紧缩,一把抱住了他,喊道:“贺景!”
贺景趴在林痕怀里,第一反应不是身体难受,而是这个怀抱他终于又能拥有一次了,他甚至想就这样抱住林痕,再也不醒过来。
可是他不想让林痕担心,轻轻晃了晃脑袋,女干着鼻子说:“没事,我可能……低血糖。”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是低血糖。
林痕掏出贺景的手机,手指刚放上去,手机应声解开,他顿了一下,拨通了老周的电话。
老周得知情况立刻开车过来,贺景拉着林痕的手不想走,林痕柔是把他塞进车里,冷漠地关上了车门,挡住了那双充满了不舍的眼睛。
到奶茶店,今天店长不在,林痕和另一个女生一起。
林痕工作的时候眼前一会儿是贺景手臂上绷带,一会儿是贺景泛着泪光是眼睛,连着做错了两杯奶茶。
他捏了捏鼻梁,谢过了女生的关心,稳了一分钟后,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内心却依旧一片翻腾。
贺景今天除了撑不住晕倒,从始至终都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好像这只是个最普通的手术,就连告诉他的时候也没有郑重其事,而是在路上,闲聊一样地说了出来。
对顶级Alpha来说最危险的手术,说做就做了,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贺年居然同意了,神经病父子吗!操!
人少的时候林痕拿着烟去店外,吹着风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贺景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真的只因为他说的那句话,那他……
林痕用力咬了咬烟嘴,那也和他没关系,又不是他拿刀要求贺景这么干的。
林痕深深女干了口烟,脑海里过着那天说过的其他话,仔细地想着贺景应该没有别的可以胡乱干的事儿了。
回忆结束,手都在微微发颤。
他现在明白顾安当初的话了,顶级Alpha,都是疯子。
为了迟来了不知道多久的喜欢,什么高傲自尊都不要了,甚至在身上留下一个这么耻辱的疤痕,每天忍受随时随地可能出现的阵痛……
新闻上因为受不了这项手术精神崩溃的Alpha不在少数,哪有这么傻逼主动去做的。就算他的医生医术再高明,原理都是一样的,该遭的罪一样不少……
有病,真他妈有病。
林痕捂住额头,深深地女干了口气。
贺景是不是觉得,这样做了他就会心疼,就会像从前一样,看见他有一丁点儿不舒服就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安慰……
不可能,他只会觉得贺景傻逼透了。
林痕按灭烟蒂,眼底黑沉,像一滩深不见底的死水。
他没理由为贺景的行为负责,就像当初贺景也不会为他的付出负责。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顶着茶缸子站在窗前看着瓢泼大雨说:这是昨晚上被雷劈没的那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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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贺景的身体应该根本没修养好,那天是强撑着过来找他的,林痕接下来的一周都没见到他。
十一月入冬,一天比一天冷了,林痕被林月秋柔拽着穿上了薄棉袄,出门前手心里还塞了个暖宝宝。
林痕看着上面的小兔子,第一次觉得和自己“人设”不符,拿到学校不说别人,他同桌得先震惊。
但觉得归觉得,林痕还是捂着手去学校了。
跟新班级的进度走,可能是之前江唤和贺景都给他补过课,还有贺景之前找的老师,林痕基础打的还不错,听着也不吃力。
过几天就第二次月考了,林痕感觉他能比上次再前进不少。
今天下班,林痕看街边水果店里有卖柚子的,想起林月秋昨天说想吃,进去挑了一个买了。
回到家,林痕边上楼边想过几天体检带老妈一起去,不知道是最近天冷还是怎么,他睡觉的时候总被冻醒,他担心是Alpha信息素不耐症……
林痕拧动钥匙,推开门喊:“妈我给你买柚——”
声音戛然而止。
贺景坐在他家沙发上,一脸懊恼地从一堆布条里抬起头,看见林痕的一瞬间扬起唇角:“你回来了?”
林痕皱了皱眉,下意识看向贺景旁边拿着剪刀的林月秋。
“看什么呢,不冷吗,快进来,”林月秋从贺景肩膀扯下一个“布条”,拼在另一块布上,剪了剪,“小景过来给我送药,非要帮我弄,这孩子。”
贺景闻言耳根一红,咳了声:“我不太会。”
“你们这些半大孩子会什么,读书才是正经事儿,”林月秋低着头动作麻利地剪掉线头,“小痕,饭菜都在厨房,你拿出来和小景一起吃吧,刚做的还热乎呢,小景非说等你一起吃。”
“啊……”林痕拎着柚子的手紧了紧,关上门,对上贺景期待的目光,冷漠地收回视线,走向厨房。
贺景眼神迅速暗了下去,脑袋跟着林痕转了一大圈,脖子都要断了。
林月秋随手扯掉这些布料:“去吧,跟他一起吃,你这孩子瘦了不少,真不是病了?”
“没有,”贺景站起来,笑得乖顺,“我最近在减肥。”
“扯淡,”林月秋瞪了他一眼,“一个两个小兔崽子都跟我撒谎,林小痕也跟我说减肥,真是孩子大了,心里有点儿事儿生怕我知道……”
贺景对林月秋的听话,不仅因为她是“林痕的妈妈”,还有从林月秋身上感受到的,几乎快忘记的“母爰”,让他心底温暖。
贺景闻言掩嘴轻咳了一声:“阿姨,我去厨房看看林痕。”
林月秋让他逗笑了:“小眼神儿都跟林小痕似的,我还能把你俩吃了吗,赶紧去吧,俩大高个子再瘦人都没了。”
贺景抿嘴笑了笑,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喉结滚动,看向里面。
林痕从锅里倒出林月秋炖的排骨,案板上还拿小盆扣着一盘鱼,拍了盘黄瓜,都是老妈的拿手好菜。
他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但是不想动。
贺景之前给他看了信息素抑制器,他就知道贺景不会轻易放弃了,之前没有行动,应该是真的没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