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退到悬崖边缘,他没什么可怕的了……
林痕抬起头,看着贺景,鼓起勇气重复:“我说,我不保证。”
“林痕!”贺景一把拽起他的衣领,俊脸气得曲,“你是不是疯了?!你他妈给我正常点儿!”
贺景这段时间的温柔忍让像是一段幻觉,林痕时隔不久再次感受到狂躁的信息素压制,熟悉的恐惧袭上心头,他不自觉地发抖,但还是颤抖着嘴唇,咬牙说:“我没疯。你早该知道有这一天,我是个人,不是条狗,我追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一直得不到我想要的,我早晚都要走。”
贺景脸上闪过片刻怔愣,两秒后彻底曲成疯狂,拎着他衣领狠狠摔在车座上,一手掐住他脖子一手按住他手腕,狂躁的信息素瞬间充斥整个空间:“你他妈再说一遍!”
一阵窒息感袭来,林痕用力掰住他的手,脸色渐红:“我说……我会……走呃……”
贺景放开手,一拳砸在了林痕脸旁边,胸口剧烈起伏,瞪了他好久才喊出声:“你还敢跟我提要求!我哄着你捧着你还他妈给你画画你就该知足了!你他妈也配要求我?!你算个屁啊!”
林痕捂着脖子粗喘,闻言感觉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又被重重地插了一刀,他嘶哑着怒吼:“我喜欢你就低你一等吗!我凭什么不能提要求!”
贺景抬手,林痕下意识瑟缩了一下,那只手用力捂住了林痕的嘴,贺景脸色阴狠地说:“你不能,你就是条跟在我后面求操的狗,是你主动求着我看你一眼的,就该收起你所谓的自尊,看好你的屁|股,干干净净地让我操一辈子!”
林痕一口咬住贺景手背,恨不得咬到他的血肉,但眼底却湿热得看不清那张脸了。
贺景痛得用力抽回手,抓住林痕脑袋按在车窗上,简直要被越来越反常的林痕气疯了:“你他妈敢咬我!”
林痕靠着车窗,咳得眼角通红,倔强地瞪着贺景。
“一个犯贱犯了五年的傻逼跟我提‘资格’,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也不拿个镜子照照,我能留你五年你就该感恩戴德了!还敢招惹那群不三不四的东西,他们拿什么跟我比?你他妈真是又贱又瞎!”贺景边说边打开车门,怒不可遏地狠狠推了林痕一下,“恶心死了!滚下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跪着回来!”
林痕被顶级Alpha信息素压制得浑身提不起力气,直接从车上摔了下来,手心磨在地上,蹭掉一大块皮,火辣辣的疼。
车门关上时的“嘭”声却让他完全忘了疼,猛地转过头,边看着离去的车边慌乱地站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贺景的车开走。
直到连车的影子都看不见了,他才抬起手,按住了胸口,一脸茫然。
明明已经放弃了,为什么心还是会疼,疼得要直不起腰了,疼得他就要倒在大街上了。
旁边有摊主看他不对劲,过来问他要不要坐会儿,林痕麻木地摆了摆手,踉跄地走到路边,靠在树上,眼神依旧紧紧锁着贺景离开的方向。
路上好像扔着他血淋淋的心脏,被嫌恶地扔掉,像个毫不起眼的垃圾,滚落在地,沾满泥土。
他疼得眼眶通红,想追过去,想乞求,想哭出声,想问问贺景他真的没有希望了吗,想最后抓住那根稻草,挽回他五年的付出,最后抱一抱记忆里那个发光的少年……
林痕抬手,仿佛还能从空气里感受到贺景的温度,那是他感受了五年的温度,虽然不属于他,但他已经贪恋了五年,习惯了蜷缩起身体挨在贺景身边取暖,哭了痛了,只要看见这个人就什么都好了……
在他苍白的青春里,贺景是唯一的色彩。
现在,他要亲手把颜色抹黑……他怎么能……他怎么下得去手……
林痕咬牙闭上眼睛,颤抖地试图抬起腿。
……
这一步最后也没有迈出去。
林痕低头抱住脑袋,用力遏制,依旧没法阻挡喉咙里溢出哀鸣,像是哭了。
一场没有眼泪,没有安慰,没有意义的痛哭。
直到这一刻林痕才意识到,曾以为触手可及的东西,原来离他那么远,他就算拼尽全力地追逐,累到筋疲力尽,痛到鲜血直流,到最后也只是在淤泥里的一场自我感动的狂奔。
贺景就在天上,坐在高高的月亮里,看小丑一样看着他努力,看着他摔倒,看着他玩了命地够着自己一辈子都够不着的东西……
可悲的是,他直到现在才明白。
他在淤泥里狂奔得再努力,也够不着天上的月亮。
心底有一个声音不断哀求着。
走吧,林痕,心就扔给他了,不要了。
走吧,他没有你照样活得好好的,你没有他,也一样。
走吧……
林痕最后望了一眼那个方向,喉咙发紧,张了张颤抖的嘴唇,一句话还没传入谁的耳中,就散在了风里。
“走了……”
第31章
林痕没去学校,浑浑噩噩地进了一家饭馆,要了几瓶酒,脑袋靠在窗上,期待酒精能麻痹所有痛觉。
头痛欲裂,不止是心情,更有顶级Alpha信息素的副作用,他现在手还在抖,酒杯里的酒肉眼可见地晃动。
林痕一口喝干。
他应该去看看许双凡,至少应该道个歉,但他实在没脸过去,现在的模样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除了贺景,没人见过他最狼狈的模样,只是这个唯一见过的人,从来都只会在他伤口上撒盐。
如果这就是他的命,他上辈子可能欠了贺景什么吧,这辈子才遭这些罪。
喜欢这种东西,又苦又甜,只是他运气不好,尝到的大多是苦。
林痕在店里待了一天,晚上才在林月秋回来之前到家,洗了个澡,假装在屋里写作业。
其实连翻开的是哪一科都不知道,难受得实在受不了,他翻出两片止疼药吃了,一时分不清疼的原因是心情还是身体。
五年的时间和付出,现在一无所有,林痕躺在床上回想这一切,感觉时间过得太快,一不小这五年就过去了,他今年20,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在感情上却还像个傻逼,毫无长进。
……
就这样吧,都结束了。
第二天林痕发了低烧,但还是坚持去了学校,贺景不在,听师说又请假了。
林痕和后排的换了座位,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天。
放学的时候那个同学过来问还换回去吗,林痕说“不换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还要怎么面对贺景。
想得再坚定,心里的难受也没法忽视,就好像每天早上都要照照镜子再出门,坚持了五年多,突然某天镜子碎了,出门的时候就感觉哪里都不对,路都不会走了。
心里明白,没有镜子也能生活,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
这就是人吧,执着不该执着的,习惯不能习惯的。
贺景连着三天没来,林痕下课的时候出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撞见了江词文。
江词文看见林痕也愣了一下,上下扫了他一圈,随口问:“你又干什么了?”
“我是你爹?”林痕打开水龙头洗手,努力忽略通过江词文想起的贺景,语气不好地说:“儿子管的这么宽。”
江词文耸耸肩,也没生气,在一边跟着洗,“听说贺景前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推了他爸的重要会议,第二天又跟他爸在朋友面前大吵了一架,现在被贺年关在办公室chu理事务,不chu理完不让出来呢。”
江词文看向他:“还听说,他跟他爸吵架前一天,你在他家。”
林痕一顿,不悦地看向他:“你们圈儿里的人眼睛都特么是望远镜吧。”
“倒也不是,只不过贺景的事儿,多少双眼睛盯着,都想往前凑凑,得不着青眼睡一觉也值了,”江词文跟林痕一起往外走,看周围没人,不经意地说:“不过这些货色都赶不上你。”
林痕站住,偏头盯着他。
江词文淡定地让他看,坦然地陈述事实:“贺景每次跟他爸吵架不一定都因为你,但跟你闹不痛快之后肯定得和他爸吵一架,除你之外他哪个床伴有这个本事,不天天跪着谢主隆恩都算有个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