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发医生更像是自来卷,发梢弧度不大,但有着与医生执业不相称的浓密,看起来不应该当什么医生,倒应该当明星。
江绵放下水杯:“光说不起作用,你看看怎么能治一治他,他现在缠着我不放,非说我是他的药,我特别忙还要打工呢!”
陆昀修截住话题:“没说你是药,只说你对我很重要。”
江绵:“你别说话,听人家医生怎么说。”
陆昀修:“哦。”
桑暮脸色微妙,“要不你们先聊?我去车底待一会。”
江绵:“……”
陆昀修:“???”
桑暮:“我总算是明白了你为什么带他来。”
桑医生道:“你们认识多久了?”
这题他会!江绵抢答:“两三天。”
陆昀修默默咽下两三个月。
桑暮的表情更奇怪:“两三天?我以为两三年了。”
三个人的观念不能说一模一样,简直是毫不相干。
“人工干预或许比药物干预更有效,他不是我的药,但和他在一起,会让我感觉很舒服,我觉得我已经没有必要在治病上面浪费时间了。”陆昀修冷酷总结。有这么点时间不如想想怎么种花养菜,好让这个小鬼别见个人就当玩家。
江绵小声嘟嘟:“你倒是舒服了,我得时刻把小命拴在裤腰带上。”
桑暮看看陆昀修,又看看江绵,问出了一个猜测了半天的问题。
“你们,在一起?”
江绵觉得这医生看起来不怎么行:“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是什么?难道我要坐在他脖子上?”
陆昀修:“…………”
桑暮差点一口呛住:“我说的是,你们那个,在谈恋爰?”
江绵受到刺激,倏的睁大眼睛坐直身子:“我和他?你看我像是想死的样子吗?”
这还是江绵第一次在陆昀修面前透露鬼怪和行刑者的关系,但听在不知情者的耳朵中就是他很不喜欢陆昀修,更甚至是十分排斥。
最起码现在是。
桑暮看了一眼陆大少,不由得开始担心自己这个小办公室能不能装的住这位的暗火。
他光速转移话题:“陆总不想来看病可以,反正您一直都比较幸运,自愈功能强大,但您需要亲自去和徐女士说明,不然我这边没法交代。”
过了几秒,陆昀修才冷冷开口:“这些事情不用你管。”
得,真生气了。
以前明明对什么事儿都不在乎,却因为身边人的一句话气个半死,偏偏暗自压制着不能发作出来。
桑暮认认真真的瞧了一眼江绵,想看看这是何方神圣。
江绵恰好对上他的视线,两人在空中交了一两秒,江绵就往陆昀修背后缩去。
“等等……”桑暮皱眉,“我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江绵下意识抓住了陆昀修的衣摆,紧紧的攥作了一团。
后者瞥了一眼那瘦长的手指,抬起视线看向桑暮,语气依旧很冷但不忘回护:“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桑暮还看着江绵,“哦……这样吗?”
陆昀修突然压低声音:“桑暮。”
桑暮蓦的回神:“——嗯?”
他笑了笑:“差点忘了您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盯着看,抱歉抱歉。”
“不过……这位小先生的命格看着有些奇怪……”
陆昀修:“等你算出我的命再说他吧。”
桑暮又笑了一声:“您看我是不是也是想死的样子?第一次看了你一眼,回家被老子训了半个月,说我看的是天机,天机不可泄露,全南城的玄学组织都拿您这个特殊案例没办法。”
陆昀修淡淡道:“你现在是唯物主义的医生,不是唯心主义的道士。”
江绵身前有大佬罩着,忍不住惊叹:“哇……现在道士门槛都这么高了吗?”
陆昀修看了他一眼,江绵知道自己刚才一时情急惹了他,缩了缩脖子:“别生气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留他一条小鬼命嘛。
“他不是,他父亲是,他爷爷也是。”陆昀修没再看他,但话是对江绵说的,“三代单传,他是唯一一个叛出来学唯物史观的。”
江绵崇敬的目光看向桑暮,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你玩游戏吗?就是那种氪金游戏——诶!”
陆昀修突然起身,带的江绵也站了起来。
他只能收回手,跟个大号挂件一样贴在陆昀修身后。
桑暮跟着起身,他摊了摊手:“我哪有时间玩什么游戏,书都背不完,医生不好当啊,一不小心就要回家继承道观。”
江绵眨眨眼睛:“还真有道观啊。”
陆昀修忍无可忍,独自往出走了两步,想到什么还是按下心里的烦躁,从一旁摸出手套,转身捏着江绵的后脖颈带着他一起往出走。
江绵叫道:“疼疼疼——”
陆昀修:“疼才长记性。”
桑暮看着那位大佬一边面无表情的训人一边悄无声息的收了劲,尽管会面短暂,但陆昀修对这个神秘人的忍耐底线……嘶,基本可以说是毫无底线了。
怪不得会带来给他看,这个年轻人身边的陆昀修,哪里像寒冬冰雪,分明是春暖花开啊!
“嘶,如果这都不是爰……天机搞对象,无情者生情,铁树要开花啊,还戴手套,玩的不是一般的大,我看这冷漠病不日就要被爰治愈了……”他嘀咕了两句,转念想起自己别的不行,看姻缘是家族里一等一的好,于是趁着出门送客,悄然换了唯心知识体系看了一看。
但就是这一眼,让他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陆昀修是惯常的高贵冷艳当然不会理他,那个漂亮小孩还在呲牙威胁着陆大少什么,大佬的视线始终缠在对方身上。电梯门在桑暮面前关闭,他一双眼睛逐渐往下看,视线缝隙中,一圈又一圈的红线从陆昀修的手腕延伸而出,紧的像是要勒出淤血,而另一头明明近在眼前,却空空如也。
和想象中的稳固牢靠一线到底完全不一样,蓬勃的生机和惊人的气运柔生生拦腰而断,瞬间让人心脏提在了钢丝绳上。
桑暮难得愣在了原地,不敢相信这是陆昀修这种人的线。
陆大少不是出了名的气运人吗?怎么偏偏在这件事上出了这么大的岔子——还是说他学术不精?
他猛地掏出手机,哒哒哒打了一串字:“桑大道长!姻缘线断掉是什么情况!”
没几秒,对面的人悠悠然回了条语音。
“哪个倒霉鬼被你看到了?断掉就断掉喽,如你所见,不是缘尽,就是丧偶,劝他洗洗睡别挣扎了。”
第十九章我想许个愿望
“你很不喜欢那个医生吗?”
往灵安路开的车子敞着车窗在高架上转了三圈了,因为陆昀修说他chu理的工作太多,脑子需要冷静一下。
江绵裹紧衣服女干了女干鼻子,看向沉默敲键盘的陆昀修,又主动道:“……唉,你别生气啦,其实我当时不是真就那个意思,我……我这个人比较特殊,跟你们都不一样,又很珍惜自己的小命,我要拼命要找那个人,就是因为我的命和他绑在一起——”他的话音越来越小。
“你的命怎么会和他绑在一起?”陆昀修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谁告诉你的?”
江绵摸了摸鼻子:“这个超出你的知识范围了。”
陆昀修:“行,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他又看向电脑,但江绵发现他的文档半天都没有滑动。
陆昀修好像真的很在乎他,并且为他随意的一句话执拗很久。
江绵突然想起曾经说过的孤独呐喊,和陆昀修看似强势但对他从不会过分的行事风格。
虽然陆昀修不是玩家,但江绵莫名升起了维护的情绪,只是他还没开口,陆昀修就又沉声问道:“和我待在一起,会让你产生接近死亡的体验吗?就因为我对你有很大的情绪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