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长公主府,丫鬟穿过走廊,匆匆走进室内。
“殿下。”
长公主睁开眼:“怎么了?”
“宫里出事了,三皇子不知怎么触怒了陛下,陛下将三皇子关进了大牢。”
“这不是胡闹吗?”长公主道:“即使皇子犯了错,交由宗室定夺,哪有下大牢的道理,丢了皇室颜面。”
丫鬟犹豫道:“不止如此,听说三皇子顶撞陛下,言语间提及了一些旧事。”
长公主一顿,“什么旧事?”
丫鬟道:“三皇子讽刺陛下,说陛下为了皇位,逼您三嫁,逼万嫦公主和亲。”
长公主沉默良久,“我还以为这些旧事已经没人记得了。”
丫鬟红了眼圈:“殿下,还是有人记得殿下的委屈的。”
长公主深深女干了一口气,道:“更衣,我要进宫。”
大牢阴暗,老鼠随chu可见,腥臭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这里头也没什么给皇室中人特供的牢房,大家都一样。狱卒把殷晚送进来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不愿意多待一会儿。
等人都走了,束台的身形显现出来,他蹲在殷晚身边,“怎么回事,我就不在了一会儿,你就进了大牢了。”
殷晚看见束台,情绪一瞬间翻滚起来,却又很快被压了下去,“你来了。”
殷晚身上淋了雨,衣裳都湿透了。束台轻轻点了点,殷晚身上的衣服重新干燥起来。
“你好惨哦。”束台道。
殷晚理了理衣袖,“是啊,冲动了。”
“那现在怎么办?”束台问道。
殷晚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有你在,我总不会死的。”
“那当然。”束台起身,施了一个结界,圈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布置好桌椅长榻,叫殷晚休息。
“那个宸昭仪,有点问题。”殷晚给自己倒了杯茶,“我父皇虽然不是什么明君,但也不会做出这种明显的让人诟病的事情。”
束台不以为然,他抖了抖自己的衣服,道:“还不许你父皇遇见真爰了?”
殷晚嗤之以鼻:“他只爰他自己,为了得到皇位,娶了皇后,为了制衡皇后娶了贵妃,宫里大大小小的妃子都是这么来的。”
“还有我娘,”殷晚顿了顿,“最开始进宫的时候,我娘同他也过了一段恩爰日子。我听人说,那时候我娘宠冠后宫,一应份例依仗位比皇后。可是好景不长,我外祖为了女儿放下了兵权,我娘就没了利用价值,渐渐失宠。”
看着束台的眼神,殷晚知道他想听故事,便又多说了几句。
“再后来,我娘因为顶撞他被打入了冷宫,那个时候她已经怀上了我。”殷晚垂下眼睛,理了理衣袖,“我娘在冷宫生下了我,父皇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恰逢其时,外祖在边关的战役中身亡,我娘心灰意冷,以死相逼,要跟他和离。”
“父皇答应了,我娘只身离开了皇宫,但那个时候,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殷晚道:“离开皇宫之后,我娘在外祖的故居里住了下来,遇见了一个对她很好很好的男子。我偷偷出宫看过,她笑得很开心。”
殷晚垂下眸子:“她过得开心了,我父皇心里就不痛快了。他命人杀了那个男人,葬礼上,他带着我一块去的。我娘一身素服,以妻子的身份为他守孝。为了膈应我娘,他把我留在了我娘身边。”
“我娘对我很好,并不因为我是我父皇的儿子而厌恶我,她会抱着我,也会亲手下厨给我做吃的。那时候我觉得,只要能待在我娘身边,即使不做皇子也没什么。”
束台看着殷晚,他知道殷晚是个有野心的人,但没想到,他也不是一开始就野心勃勃的。
“我娘死在尾七那天。”殷晚道:“她跟我说她得走了,再晚害怕那个男人不等他。”
“她死之前给我父皇留了一句诗,他生莫做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就是这句诗,让我父皇觉得我娘心里还有他。凭着这点单薄的情分,我出了冷宫,记在了娴妃娘娘名下,得以做个让人看得起的三皇子。”
殷晚的故事讲完,回头去看束台,束台道:“你们凡人真坏。”
殷晚这回不是应和,而是真心实意道:“是啊,我们凡人可坏了。”
第16章
殷晚坚持认为宸昭仪有问题,叫束台去查宸昭仪,等他走了,牢房里剩殷晚一个。牢房的窗户很高,窗外的明月依稀洒下些亮光。殷晚在结界里,看书喝茶,外人看着,他仍在脏臭的牢房受苦。
“有劳有劳。”韩三宝的声音传过来,殷晚抬头看去,只见韩三宝手里拎着个偌大的食盒,匆匆忙忙的走过来。
“殿下。”韩三宝道:“我给您带了点吃的。”
殷晚示意他放下,问道:“外头现在怎么样了?”
韩三宝把食盒放下:“闹翻天了,太后皇后,娴妃娘娘还还有许多娘娘,都来求情,长公主也从宫外赶来了。”
“陛下呢?”
韩三宝苦了脸:“陛下都没有见,连太后都被挡在了门外边,再等一天,大概大臣们就要知道了。”
“啧,”殷晚道:“我可不想再等一天。”
韩三宝道:“奴才马上安排。”
殷晚点点头:“那个宸昭仪呢?”
韩三宝道:“宸昭仪我也查了,虽说她是太子送来的人,但是似乎德妃娘娘的人插了一手。”
“德妃。”殷晚轻声念道。
德妃是七皇子的生母,出身贵重不输皇后,多年来在宫里一直不吭不响。
宸昭仪的寝殿,薄被里卷着身姿曼妙的女子,束台的身影显现,上下打量着宸昭仪。片刻后,他使了个昏睡咒,毫不怜惜的将人提溜起来。束台从怀里拿出来一个镜子,对着宸昭仪照了片刻,只见宸昭仪的小腹隐隐约约有一道影子。
束台仔细看去,面色一变,喃喃道:“帝女草,怎么会是帝女草?”
束台扔下宸昭仪回了樊渊,樊渊寂静无声,束台喝了一声,“出来,我知道你在。”
天道的身影显现出来,他负着手,不远不近的看着束台。
“殷晚的事是不是你做的?”束台问道。
天道眉眼清冷:“我想杀一个凡人不用这么麻烦。”
“那个凡人用了帝女草,”束台看向天道,“当年,天庭将所有的帝女草收缴,凡间不应该再出现此物。”
“天庭的事你去问天庭。”
束台气笑了:“天庭唯你是尊,没有你的默许,帝女草怎么会流出来!就跟当年一样,你不声不响的待在玉帝身边,教唆他们设计杀了太子长琴!”
天道看着他:“这会儿倒是聪明了,就是可惜,你的聪明才智,全用在跟我作对上。”他的眸子冷下来:“那个凡人的事,同我无关。”
他连殷晚的名字都不想提,好像说出他的名字轻贱了自己似的。
束台气冲冲的出现在天牢,殷晚问道:“你怎么了?”
那些旧事不好跟殷晚说,束台压了压脾气,道:“那个宸昭仪,的确不正常,我在她身上发现了帝女草的痕迹。”
“帝女草?”
“帝之女死,化为怪草,服之令人媚。”束台道:“服用了这种草的人,很会勾引魅惑人。”
“听起来不像是凡间的东西。”
“确实不是凡间的东西,”束台道:“帝女草早在天庭设立之初便被收入天庭,凡间不会再出现这种东西。”
殷晚摩挲了一下手上的戒指,“既然是仙人的东西,问问仙就是了。”
“仙?”束台想了想,道:“小谢?”
皇帝将三皇子下狱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朝堂,李桥的家族命李桥来探听情况,李桥只得来了一趟大牢。
小谢跟着他,因为见不惯打打杀杀的,整个仙都偎在李桥身后头,躲着地上的脏污,走路一蹦一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