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斯言神色失常，他不得不承认在刚刚一连串的质问中，有两个问题他无法反驳。
游秀芬叹口气，气息一下有些混乱，开始大口喘气。
齐佳连忙站起来：“我帮你叫医生。”
游秀芬摇摇头，缓了一会儿重新开口道：“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或者是问你们两个人这个问题。”
姜斯言看了看齐佳，“你问。”
游秀芬：“你觉得李子树下的13个孩子和那些被带走分尸的孩子比哪一种痛苦更少？”
齐佳怒火中烧道：“这怎么能比较？无论哪一种都是痛苦，死亡本身就是种痛苦。他们本来可以不死的。”
游秀芬笑了：“那我换个问题问。如果是你是这些孩子中的一个，你想要选择哪一种死法？是愿意死在我手里，还是愿意死在买卖器官的人手里？”
姜斯言的脸上冷若冰霜，给人一股可怕的寒气，缓缓开口道：“第二种。”
游秀芬愣住，随后反问：“你这是在故意说反话吗？好让我觉得我做错了？”
姜斯言：“没有，我的回答遵从我的内心，并不存在你认为的挑衅。”
游秀芬：“为什么？”
姜斯言：“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注定要死，你是选择有意义的死还是选择无意义的死？”
游秀芬犹豫了下：“有意义。”
“嗯，我也是。”姜斯言点头道：“被你杀死的孩子，如你所说他们留了全尸，但是他们死得毫无意义。而被买卖器官的人杀害的孩子，或许他们被分尸，但是他们的器官救活了其他人，死得有意义。至于你说的痛苦，或许第二种痛苦真的会少。要想取这些器官，确保这些器官的健康，是要有专业的人士动手，采取最严密的技术，这些孩子可能是在睡梦中离去，感觉不到疼痛，更不必经历窒息的痛苦。归根究底是你自以为是结束了他们刚刚开始的人生。”
姜斯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诡辩，但这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如果他是将死之人，逼他选择哪种死亡，他会选择第二种。
游秀芬无言以对，第一次开始质疑自己的做法。
姜斯言：“当然这一切所有的前提都是这些孩子会死，但是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如果你当初选择信任警方，结局可能和今天不一样。是你不曾给这些孩子生的机会。不只是这13个孩子，还有其他被带走的孩子，他们本来是可以活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接近尾声了。本周胖茶有个1500字的论文，所以更新情况看情况而定。
这就是开学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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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摇篮曲二十八
摇篮曲二十八
姜斯言的控诉击垮了游秀芬坚定的心理防线。痛苦，失望，后悔，数不清的情绪从四面八方涌上心头。游秀芬整个人悲痛欲绝，呼女干变得急促，意识逐渐模糊。
齐佳见情况不对，立即按下呼叫铃，医生护士迅速赶来。
检查完游秀芬的身体后，医生将姜斯言和齐佳两人请到病房外，说道：“病人情况很糟糕，需要休息，不能再接受你们警方审讯。”
姜斯言：“知道了，谢谢医生。”
医生：“不用。”
等到医生离开后，齐佳叹了口气：“现在怎么办？”
姜斯言：“这边可能你要多留一会儿，我要先回去，有些问题我需要亲自问聂玮。等我回到警局立即申请增添人手，派人来换你。”
齐佳：“没问题，这边我守着，有问题会随时联系你们。”
姜斯言：“辛苦了。”
安排完医院的工作，姜斯言又立刻赶回警局，正好在办公楼门口遇到了从福利院赶回的韩唯等人。
姜斯言开口问道：“找到了吗？”
韩唯：“嗯，找到了，里面也刻了名字，已经被技术部拿回去和我们之前拿到的那只进行比对。”
姜斯言松口气：“那就好。”
韩唯：“所有孩子的尸骨都已经被送回法医室，我让杜勋跟着先来了。熊法医也和上级申请，从各个分局调人来帮忙。”
姜斯言：“明白了。”
尸骨的数量太多，对市局法医室的所有人员来说任务量太大，寻求分局帮助，既能减轻工作量，也能尽快拿到所有的尸检报告，确认这些孩子的身份。
韩唯反问道：“你那边如何？”
姜斯言：“游秀芬承认孩子是她杀害，聂玮只是帮凶负责埋尸。”
韩唯：“杀人理由呢？”
姜斯言：“她知道了这些被拐来的孩子是要被人贩子贩卖器官，所以觉得她来杀是为了孩子们好。”
韩唯眉头一紧：“这理由有够。”
姜斯言接着说：“无语。我也这个感觉。她太偏执了。不过她虽然承认了杀人，但是对孩子的来源去向一概不知。”
韩唯：“什么意思？”
姜斯言：“聂玮一手操办，并没有让游秀芬参与其中。所以我特地赶回来想要亲自问问聂玮。对了，得麻烦你找个人把齐佳换回来，游秀芬那边需要人盯着。”
韩唯：“知道了，我们先上楼。”
二人回到办公室时，杜勋和田一海棠都已经回到岗位上。
田一海棠报告道：“老大，聂玮已经带回来，现在在审讯室。现在要过去吗？”
韩唯：“不急。我刚让人去替换齐佳，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们盯着点聂玮，偶尔去给人送杯水或者吃的。”
田一海棠：“明白。”
交代完后，韩唯转身准备离开。
姜斯言疑惑：“你要去哪儿？”
韩唯：“陆局办公室。”
姜斯言脸上露出担忧。该来的还是来了。有些事尽管想尽办法隐瞒，也做不到万无一失。
韩唯安慰道：“没事。我应付得来。”
姜斯言点点头，当下也只能信任韩唯。
韩唯独自来到陆易韬的办公室，见里面有人就等在门口。早在他申请搜查令的时候，便接到了陆易韬的质询，不过因为案子紧急，才拖到了现在。
陆易韬和一个警员交代完工作，看到韩唯人站在门外，没等韩唯敲门，开口道：“不用敲了，进来吧。”
韩唯走到陆易韬面前，“陆局。”
陆易韬：“说说吧，怎么回事？”
有时一句话就能分析出当前的形势。今天陆易韬连“坐吧”两个他平日里的习惯用语都没有说，可见他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不满的态度。
韩唯如实禀告：“今天有人匿名举报缘海福利院残害婴儿，并提供了一个银镯子作为证据。我们发现镯子内部有刻字，又核对了警局数据库，核实出了镯子的主人。因为事发突然，所以行动仓促。”
陆易韬笑了：“恐怕不止如此吧。”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陆易韬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眼下不过是等着韩唯自己交代。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韩唯懂得也知道没必要再遮掩。
“您都知道了。”韩唯无奈一笑。
陆易韬：“韩唯你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即便是有人送匿名信，你也会先去查一下来源，还会调查与缘海福利院相关的一切。光这些调查就至少要花费几天的时间。而这次的行动如此急促，不难让人怀疑。所以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们前段时间是不是一直在调查这件事。”
姜还是老的辣，韩唯领教到了陆易韬又一个厉害之chu。
韩唯叹口气：“看来是瞒不过陆局的眼睛。我们特案组这段时间的确在查缘海福利院。”
陆易韬：“为什么？是什么原因让你们注意到了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