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小晚……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少年。
他出身富贵人家,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地长大,甚至在之前,都未接触过修真界。
这样,又怎么可能和百年前的一个剑修混为一谈?
只是名字相仿罢了。
藏镜略有失望:“小晚……这两个字确实通俗易见。”
话音落下,树林里又陷入了一片安静。
两人不知在想着什么,皆是沉默不语。
须臾之后,藏镜从过去的迷障中脱出身来,他低低念了一声佛诘:“若是施主寻到此人,还望告知贫僧一声。”
沈霁筠点头应下。
藏镜了却一桩心事,便转身离去,淡淡佛光消失在了树荫之间。
沈霁筠站在原地,目光微微有些失神。
可能,藏镜还能够找到他想见的那个人。
而他的少年,早就被葬在冰雪之中,失去了生息。
时光如流水,不可追溯。
在日复一日之中,认识少年、知道少年的人终将一一远去,他甚至无法再从别人口中听到少年的名字。
一想到这样的画面,沈霁筠便觉得手脚冰凉,一阵荒凉之意涌上了四肢五骸,无法动弹。
或许在余生漫漫岁月中,他将日日反复经受着这蚀骨的苦楚。
——这是他应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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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谢小晚已经完成了任务,从秘境中传送了出来。
只见白光一闪,面前的景色由一片青葱绿树变成了一座宏伟的白玉石坛。
谢小晚眨了眨眼睛,看向了前方。
就在不久之前,白玉石坛周围还是人山人海的,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了一片静寂。
谢小晚正要走下白玉石坛,余光突地瞥见石坛中央悬浮着一片半透明的光幕,让他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这一个光幕应该是一件法宝,四周泛着幽幽蓝光。仔细一看,光幕上滚动着一行行的字,内容是某某修士完成任务通关排名多少,还有就是某某修士弃权退出、某某修士因何死亡的讯息。
谢小晚驻足看了片刻。
大概是他任务完成得较早,排列的名次也比较靠前,所以此时没在光幕上面看到他的名字。
瞬息之间,又是数条消息滚动了上去。
谢小晚没有出现在光幕上,倒是看见沈霁筠的名字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又被后面的消息所淹没了过去。
不过短短一段时间,完成任务之人的名次已经排到了第两千名。
按照千年之约的规则,秘境降妖是第一轮比试,只有在其中获取前一万名的修士方才能够晋级下一轮。
谢小晚大致算了算,现在才有两千人完成任务,这估计都是各大宗门之中的精锐,名次越往后面,任务完成得就越慢。按照这样下去,估计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开启下一轮比试。
谢小晚看了一会儿,决定先回客栈中休息一下。他转身走下白玉石坛,来到外面的街角。
东洲荒凉苦寒,街边栽种的树木也是耐寒的品种,一眼望去,枝头冷清萧瑟。
不过此时正值千年之约,修士源源不断地涌入,街头人来人往,又增添了几分热闹。
“糖葫芦,卖糖葫芦咯——”
“上好的神兵利器,助你在比试中勇夺魁首!”
“上古秘籍,买二赠一!”
听着这嘈杂的声响,谢小晚慢悠悠地走在道路上,还颇有兴致地逛了逛,体验这人间烟火。
走了一圈,他的目光从法宝灵器上掠过,落在了其中一个摊位上。
这里卖的是冰糖葫芦。
一个一个滚圆通红的山楂被串在了一起,外面裹上了一层晶亮的糖衣,让人一看就知道酸甜可口,不免口齿生津。
谢小晚掏出了两枚灵石,买下了一串冰糖葫芦,正要咬下一口的时候,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脸上还带着一张面具。
他看了看手上酸甜诱人的冰糖葫芦,又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陷入了思考之中:“……”
就摘下一小会儿,应该没事吧。
就在谢小晚因此犹豫之时,身后乍然撞上来了一个人影。他没有准备,肩膀被撞得吃痛了一下,连带着手上力道一松,没能握住手中的冰糖葫芦。
啪嗒。
冰糖葫芦掉在了地上,滴溜溜地滚动了一圈,糖衣上沾满了灰尘污垢,显然是不能吃了。
看到这一幕,谢小晚不免觉得有些心痛,对着糖葫芦哀悼片刻后,他抬起头想要去寻找那个撞人者。
只是前方人群摩肩接踵,那个人就犹如滴水汇入大海,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谢小晚拍了拍肩侧,回想起刚才匆匆一瞥身影,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不过人已经不见了,他也不可能因为一串冰糖葫芦而去斤斤计较。于是他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
经过这一个插曲,谢小晚没心思再继续逛街了,干脆朝着客栈的方向慢慢走去。
走出了繁华的街道,人声渐渐小了下去,也不见什么人影。
就在谢小晚快要走到客栈的时候,前方视线中陡然出现了一抹喜庆的红色。
砰——
砰砰——
鞭炮声连绵不断,打破了此地的宁静。
谢小晚闻着刺鼻的硫磺气息,侧身避了开来。
这时,一阵穿堂风猛地刮过,卷着一张张红纸飘然落下。
其中一张恰巧落在了谢小晚的面前,他下意识地接了下来,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张洒金请帖。
旁边也有人收到了这请帖,不免好奇地问:“这么热闹,是谁家要办喜事?”
看问话之人穿着打扮,显然是外地来的修士。
一旁的本地修士作答:“是魔主要娶亲。”
外地修士奇怪地说:“魔主身为一洲之主,既然要办喜事,怎么不办得盛大热闹些?再加上此次在东洲举办的千年之约,可以说是双喜临门啊……”
听到这个问题本地修士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支支吾吾了起来。
外地修士见状,满是疑惑,不停地追问。
本地修士实在是躲不过去,这才小声地回答:“魔主一年能举办七-八次亲事,见怪不怪、见怪不怪!”说着说着,他尴尬地笑了起来。
外地修士:“……”他用一种奇特地目光看着身旁的人:“你们东荒人都这么野的吗?一年娶七-八个老婆?”
本地修士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说:“反正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东荒魔主他……是个疯子。”
谢小晚将路人的交谈声收入耳中。
确实如他所言,东荒魔主就是个疯子。
可时……一年娶亲七-八次,也算是疯得有些奇特了。
谢小晚忍不住嘀咕:“他以前有这么疯吗?”
他有些记不起得了,毕竟上一次见到东荒魔主还是很久很久以前——那还是他第一次渡情劫的时候了。
谢小晚想不出来就干脆不想了,转而顺手拆开了请帖。
请帖外面印着烫金花纹,打开一看,纸面上用着狂放不羁的字体写着一行字。
——白首成约,缔结良缘。
然后再往下看,写着的就是此次婚礼的主角。
谢小晚慢慢往下看,轻声念了出来:“新郎叶荒以及……谢……”他愕然:“以及我?”
只见叶荒下面,用着不同的字体写着“谢小晚”三个字,笔触柔和,好似下笔之人写这字之时,格外的温柔小意。
谢小晚捏着手中的请帖:“……”
他可一点都不记得,自己要结婚了啊。
缄默了片刻后,谢小晚终于想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肯定只是碰巧同名同姓而已。
毕竟“小晚”这两个字不算特殊,取同样名字的人肯定是很多的啦!
谢小晚按下了心头的忐忑,如此说服自己。但他始终还有一些不安,一脚踩过地上的请帖,匆匆朝着居住的院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