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头头部受伤,看不清也听不清,他耳朵里一片轰鸣,头痛欲裂,被推搡几下后,更加痛苦的叫唤起来。
苏大爷也很愤怒,只是没那么激动,“把人先弄回去吧,等他脑子清醒一些再问。”
寸头惹恼了大家,自然没有好待遇。整个人如同破麻袋那样,被一路拖行,身上又添了不少擦伤。
一路被拖回他自己的房间,韩先锋都懒得把人搬上床,用脚尖推搡他的脑袋:“能说话吗?”
寸头心里难堪、愤怒,还满着肚子怨气,他闭着嘴就是不吭声。
韩先锋失了耐心,当场掏出刀子抵上他的胸口。
“能,能说!”寸头说话不再含糊了,嘴里的呻吟也消失了,他扶着钝痛的脑袋,勉力道,“韩哥,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子。”
“怎么没他妈活埋死你。”韩先锋厌恶的朝他身上吐了口口水。
“真的是你拐走了花农的小孩?”问话的是宋袭。
寸头对宋袭的抵触有多大,现在面对着那张脸心里就有多屈辱,他咬牙,又不肯说了。
宋袭看了韩先锋一眼,韩先锋立刻就懂了,隔空把刀子抛过去。
刀不大,握着趁手。
“不说是吗?”
寸头畏惧的看了眼那刀锋,心里抱有侥幸,他不认为宋袭有胆子当面用刀刺伤他,“你求我啊。”
“行。”宋袭答应得痛快,直接一刀划破了寸头的胳膊,见对方起身要跑,单手扣住寸头的肩膀,用力将人压回去,“现在愿意说了吗。”
寸头胳膊上的口子不深,却让他觉得比脑袋上的伤口更疼。
“是,
是我拐走的。”他学乖了,怕肚子上再被来一刀,不等青年问下一个问题,主动交代,“上次进来,他们就是跟着一个土着找到的出口,我……我以为这次也一样,所以就找了那个小孩儿给我带路!”
宋袭:“小孩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只要躺进花田的泥土里,就能出去。”寸头满身悲愤,一想到没跑得了,还把花农们给得罪了,他整个人懊恼得不行,恨不得时光倒转。
“他原话是怎么说的。”这一句是蒋夙问的。
“原话……原话……”接连的提问,让寸头知道这其中说不定有线索,他迟疑了。
韩先锋看出他肚子里又在冒坏水,抬脚就踹,“说!”
“叔叔死了,被埋进土里,妈妈说他会从土里回来。”寸头皱着脸捂着肚子说,“原话,真的是原话。”
“他说的是回来。”宋袭抓着这句不放,“并没有说出口。”
“上次的出口和入口是同一个……我以为……”寸头没好意思说下去。
大家懂了,这人犯傻逼,自己想当然了。
韩先锋嗤笑,“蠢货,你就等死吧。”
“你们救救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寸头抱住韩先锋的腿,仰头哭喊道,“我知道之前得罪过各位,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真的。我家里还有老婆和孩子,我不能死的。”
“那你跑路之前,怎么没想过我们也家有老小呢。”沈婷玉一想起自己之前还帮他说过话,就像浑身爬了蚂蚁似的,恶心的慌。
“散了吧。”宋袭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尤为冷漠,他看了眼窗外,“天快亮了。”
属于寸头的审判也快了。
“别走,你们别走!”寸头嚎叫不止,癞皮狗一样抓抓那个,又去拽住另一个,可谁也没有对他施舍怜悯。
宋袭回到屋,倒头躺回床上,思索寸头说的那句话。
“叔叔死了,被埋进土里,妈妈说他会从土里回来……”他抬眸看向站在床边的少年,“什么意思?”
蒋夙没说话,他从青年身上翻过去,躺到内侧,“再眯会儿吧。”
宋袭哪能睡得着,脑子里灵光一闪,“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出现在花田里的人吗?”
“嗯。”蒋夙闭上眼睛,“记得。”
“叔叔死了,被埋进土里……”宋袭趴在蒋夙脑袋旁说,“那个人会不会已经死过一次?”
“死了,又活了。他从土里活了过来。”
第五十三章花花世界09
一大清早,外面就闹哄哄的,七嘴八舌的声音钻进耳朵里,搅得人无法入睡。
宋袭昨晚想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才睡着。烦闷地将胳膊搭在眼睛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抬手摸了摸压在胸口的脑袋,“夙夙,起床了。”
蒋夙睡着后有种别样的乖顺,他还像小时候那样,双臂绕在宋袭身上,脸颊无意识的在下方的腹肌上蹭了蹭。
就在这时,大门被轰然一下撞开。
宋袭瞬间弹坐起来,看清进来的人,他有些没反应过来,“韩哥?”
韩先锋一脸焦急,伸手想把人从床上拎下去,“你还睡得下去,快起来跟我们一起找人。”
宋袭简直想翻白眼,这是什么情景重演吗,怎么又找人。
“谁又不见了?”
“方晓乐!”韩先锋气急败坏道,“那傻逼估计是怕了,趁我睡着的时候逃跑了!”
宋袭掩着嘴,仰头又是一个哈欠。他摆了摆手,不在意道:“没事的,他跑不了。”
花卉园再大也有尽头,花农们齐心协力,要不了多久就能把人找到。
“我是怕他们找我们要人!”韩先锋只是不想多生事端,“万一他们说我故意放人怎么办!”
“不会。”宋袭言语肯定,“他们的‘犯错’应该是针对个体,否则方晓乐把小孩拐走的时候,他们完全可以迁怒,给我们定一个‘合谋’的罪。”
要扣帽子还不容易?在这里,花农们占据更高的地位,倘若不是在遵守某种规则,无法实施更纯粹的杀戮,他们根本活不到现在。
韩先锋想了想觉得有几分道理,“那你再睡个回笼觉吧,我就先走了。”
“不睡了。”宋袭瞌睡连天,脑子却异常清醒,就是躺下也不可能睡着。
掀开被子想下床,感觉到腰上的力量,这才想起蒋夙。
他把少年的手臂从自己腰侧移放到床上,韩先锋见状一脸怪异,欲言又止,这两兄弟是不是太亲密了点?
宋袭回头跟韩先锋对视,“怎么?”
韩先锋:“你们兄弟俩关系真好。”
宋袭去拿牙刷杯子,顺便往肩上搭了条毛巾,“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韩先锋一愣,是啊,兄弟俩从小一起长大,弟弟被欺负了哥哥帮忙,哥哥不开心了,弟弟负责把人哄高兴,关系亲密,相互携手,这在寻常世界在正常不过了。
或许是蒋夙宋袭不是一个姓,亦或者是两人气质相差太大,他总是觉得,两人间的亲密有些突兀,兄弟情中似乎夹杂着一点别的。
韩先锋自嘲一笑,现在活命才是最重要的,别人家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我先出去了,让其他人也别跟着找人了。”
“一起吧,我正好去水房洗漱。”宋袭回头看了眼窝在被子里的少年,不自觉的放轻步伐,合上了木门。
洗漱的池子就在公共澡堂外面,除了他以外,还有苏大爷另外一个人正弯腰刷牙。
把挤了牙膏的牙刷杯子放下,宋袭去了后面的澡堂。
大概是有人早起洗过澡,里面空气潮湿,顶部的灯光微弱,显得最里面的两个墙角黑漆漆的。
宋袭仰头看向吊扇,总共四个,昨晚旋转的,是从门口往里数的第二个。
他在澡堂里找了一圈,没发现吊扇开关。
既然连开关都没有,那天夜里吊扇又是怎么转动的,被风吹的?还是说,是他无意间触碰到的那个“人”干的。
宋袭带着疑问洗漱完,回到房间时,蒋夙还在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