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袭:“可以。”
程雅雅的脸更红了,觉得这个人一点架子也没有,特别亲和,“宋袭,我知道是谁带走了她的儿子。”
走在前面的韩先锋猛地过头来,“谁?”
程雅雅朝花农看去,压低了声音:“应该是方晓乐,我看见他半夜出去了。”
“你看见了怎么不说!”沈婷玉不知何时倒退回来,瞪着眼质问,“他肯定是想趁我们睡着的时候找出口离开,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我,我觉得出口没那么容易被找到。”程雅雅声音又弱了几个度,下意识往宋袭的方向靠拢,以寻求保护。
一只手搭上她的肩,将她身体隔开,蒋夙斜插进两人之间,神色冷淡的注视着女生。
程雅雅被这眼神冻伤,睫毛直颤。她感觉自己像别丢在了孤独的小岛上,没有人关心她,也没有人愿意保护她。
“你撒谎!”沈婷玉冷笑,手指一下下地戳在程雅雅锁骨上,“我看你就是对我不满,故意不想告诉我!”
“我没有!”程雅雅心里的确是这么打算的,她就是不想告诉这个总是看不起她的人。
沈婷玉轻蔑道:“除了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你还能干什么?线索不会找,成天就只会缩着肩膀站在角落里看着我们,真不知道你是可怜,还是可恨。”
“我没有,我没有……”程雅雅眼神涣散,指甲陷在掌心的皮肉中,掐出血来。
沈婷玉还在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这种人就知道装可怜,搞得像别人欺负你似的。之前几次进来,你就是靠着这一招安然出去的吧。”
从第一面起,她就很不喜欢程雅雅。唯唯诺诺,始终安静,被人戳痛了也不吭声,这么一个懦弱的人,要靠自己走出去,根本不可能。
所以她越是这样,沈婷玉越是看不惯,对她的敌意也越深。
程雅雅的身材只是微胖,脸上带点婴儿肥,此时两眼通红,泪水盈眶,看着确实惹人怜爰。
相比之下,步步紧逼,冷嘲热讽地沈婷玉就成了欺负小白兔的母夜叉。
韩先锋呵斥:“够了!”他隔开两人,“有什么好吵的,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找到出口,早点离开这里吗!”
他回头看了眼被这边动静女干引得停下步伐的花农,压着声音说:“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都明天再解决。”
沈婷玉狠狠刮了程雅雅一眼,撩了下披散的头发,转身就走。
程雅雅抽泣,抬头望向宋袭:“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像是怕人不相信自己的无辜,刚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宋袭头大,他对女孩子哭束手无策,好在有蒋夙。他像是一座高耸坚柔的冰墙,将宋袭与程雅雅彻底隔开了。
程雅雅站在原地,像被风摧残的芦苇。奶奶灰从前方走回来,递给她一张纸巾,“擦擦眼泪。”
“谢谢哥哥。”程雅雅啜泣着道谢。
奶奶灰提议道,“你要实在跟沈婷玉没法相chu,可以跟其他人换个房间。”
程雅雅不想,这次只有她和沈婷玉两个女生,她们俩住在一起是最合适的。
奶奶灰在心里撇嘴,他知道程雅雅的顾虑,可在这种活了今天没有明天的情况下,谁还会想那档子事儿啊。
话已经说了,采不采纳是别人的事,他转身就走。
程雅雅一直沉默低着头,直到前面的人都快走没了影儿才抬起头来。她定定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提了口气,抬脚追上去。
花农和临时工的数量总共加起来有近六十人,寻物找人的力量不容小觑。
在忙活了大半夜后,终于在距离住宅区最远的那个花田里发现了丢失的小孩儿。
小孩儿嘻嘻哈哈地笑着,满是脏污地手里拿着一个光溜溜的芭比娃娃。
他的确是半夜从家里偷跑出去的,身上还穿着背心和小裤衩,冻得浑身冰凉而不自知。
蒋夙在前面开路,宋袭跟在他后面,柔是从花农中间挤出一条路。
女人气得浑身发抖,抬起手就往孩子屁股上啪啪啪来了几巴掌。小孩子不知疼痛,不哭,也没有说自己错了,嘴里还在嘻嘻嘻。
宋袭拽了拽蒋夙的衣服,两人个子相仿,只需往前一倾嘴唇便能贴上少年的耳朵,“那小孩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蒋夙答非所问,“你看他脚下。”
那块儿地方被踩得塌陷了下去,仿佛下面有空洞。与之相连的其他地方更是奇怪,花草嵌在土壤中,被踩得稀烂。
仔细一看,附近的花枝间,还丢着一个铁铲。
宋袭抬头往四周看去,没有发现寸头的身影。疑惑间,他听见小孩儿的妈妈问,“妈妈以前教过你的,不能背着我偷偷溜出门玩。到底是谁带你出来的,你不是自己跑出来的,对不对!”
“哥哥,是哥哥。”小孩儿大声说话的时候嘴巴张得很开,宋袭发现他的牙齿长得稀疏,齿缝极大,缺营养似的。
女人一把抱住孩子,恶狠狠地巡视四周,用温柔的声音哄道:“那哥哥人呢?乖,告诉妈妈。”
小孩挣开母亲的怀抱,又冲到那凹陷的地方,用力的蹦跳。
“在下面,在下面,哥哥在下面。”
他笑的非常开心,把芭比娃娃夹在腋下,两只手欢快的拍打起来。
看着那明晃晃的笑容,宋袭心里泛起不适。事情到这一步,所有人都知道半夜逃走的寸头去了哪里。
韩先锋不敢动弹,枪打出头鸟,小孩是被临时工拐走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因为寸头被迁怒。
他挤到宋袭旁边,低声问:“人肯定就在土里埋着,这么久了,肯定已经死了。”
“死没死挖出来才知道。”宋袭站了出去,捡起那把铁铲。
泥土被踩得平整瓷实,不知从何下手,万一铲到脑袋怎么办。
宋袭看向小孩子:“小朋友,告诉哥哥,那个哥哥是怎么躺下的?”
小孩儿当成是在做游戏,两手贴着腿侧,笔挺地躺下。
宋袭把他扶起来,塞进女人怀里,举起铲子插进了土里,吃力地铲起泥土倒去旁边。
“我来。”蒋夙强势的夺过铲子,三两下就将土铲开,露出一具不知死活的身体。
他蹲下来,微眯着眼睛看了两秒,对宋袭说:“人还活着。”
韩先锋等人这才凑近,帮忙把人从土坑里拖出去。直到这时大家才看清,人的确还活着,只是呼女干微弱。
“我们先走了。”女人走到他们身后,怀里紧紧抱着小孩,“至于他,明天晨会王总会宣布他的惩罚。”
惩罚两个字仿佛一根针扎进寸头的脑子里,他猛地睁眼坐起,双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女干。
“妈妈,哥哥醒了。”小孩儿笑嘻嘻说完又开始拍手。
寸头浑浊的眼睛重新聚焦,他看向小孩,瞬间弹跳而起,朝女人的方向快速冲去,抢下孩子用力摔到地上。
“你骗我,你他妈的骗我!”他恶狠地掐住小孩的脖子,五指不断用力。小孩却像没事人一般,脸上惹人厌烦的笑容不变,竟然还能发声,嘴里一遍遍的喊着:“哥哥,哥哥没死,哥哥回来了。”
“你放开我儿子!”女人尖叫一声后,慌张地从地上捡起什么,挥向了寸头的脑袋。
砰地一声,寸头头破血流,当场倒地,身体因为疼痛而抽搐。
小孩脖子上的掐痕明显,他依旧愉悦的笑着,“哥哥死了,哥哥真的死了。”
他的聒噪不会令人厌烦,只会让人遍体生寒。女人抱起他,不解恨地朝着寸头的肚子又踹了一脚,随后招呼一声其他人。
花农们浩浩荡荡的来,浩浩荡荡的走。
留下被踩踏了的花田、倒地的寸头,和一群呆愣着的临时工。
宋袭深女干口气,伸手碰了碰寸头,寸头嘴里哎哟着,痛苦得睁不开眼。
还活着就行。
韩先锋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这就是你找的出口?我看你是想害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