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吴川从房间里出去……他……他……”
“他什么他,你快说啊!”
“他的双脚是踮起来的,就像是被人从背后拎了起来,我当时睡不着,想去厨房找水喝,刚开门就看见了!”女孩说话颠三倒四,随着回忆加深,她开始恐惧,“他是侧身从房门里挤出去的,然后锁上门,一步一步地往大门口走……”
“你为什么没叫住他!”红色连衣裙逼问。
“我不敢!”女孩快哭了,死死拽着裙摆,“而且也来不及了,他走得好快,我追出去的时候外面好黑好黑,不知为什么灯笼都灭了。”
“那他就是你害死的!”红色连衣裙松开手的同时,推搡了女孩一把。
“我没有,不是我,我没有想害死他!”女孩无助的摇头,仓惶地看向周围,希望有个人能站出来帮帮她,相信她。
“够了!”李钟出来把女孩儿拉到一旁,目光冷冷的扫过,“换做是你们,大半夜的你们敢开口叫住明显不大对劲的吴川吗?”
“为什么不敢?”有人大声反驳。
“那你不怕也被拎走吗?”宋袭表情坦诚真挚,仿佛真的是诚心发问,而非讽刺质疑。
那人目光躲闪,嘴唇动了动,把脸别向了另一边。他眉头一皱,看见有人从街道另一头走了过来。
“啧啧,又死了一个。”
一位镇民走过来瞅了眼,转身走了。再回来,他身后跟着两个人。
他们三人合力一起将尸体抬起来,扔进了河里,随后又从带来的布兜里找出毛巾和刷子,将青石板上的血迹收拾得干干净净。
抬头看了眼新来的“游客”,其中一人笑着说:“时候不早了,先去吃早饭吧,饭后我们为大家准备了小糕点。”
“我们不想吃了。”大家齐声说。
镇民仿佛没听见,卖力的介绍道:“馅料都是有机天然的,很健康,在外面绝对吃不到。”他点了点人数,蹙眉道,“十一个人的话,有一个人得拿两个才行。”
镇民说完就走了,向导招呼大家去吃了早饭,随后便独自一人站在院门口。
大约过了十分钟,院子外再次围满了镇民。
制作糕点的老头拎着篮子殷勤的走上前:“这是今天的糕点。”
那盒子里装着的不是美味佳肴,而是催命的毒药,李钟不敢上前接手,其余人更加不敢。
最后,老人与向导对视一眼,由他将里面的糕点分发到大家手里。
“这是你的,这是你的,这是你的……”
糕点沉甸甸的就落在掌心,还是热的,大家的心却凉了半截,托着糕点的手止不住的哆嗦。
用餐的时候,宋袭已经告诉了大家,昨晚又有人往白家画馆的墙壁上泼了颜料水。
这一次,是黄绿色。
因此,之前每一个拿到糕点的人都十分庆幸,他们手里的糕点点缀的是别的颜色。
“这个是你的。”老头把一个点缀着红色的糕点放到宋袭手里,不等对方有下一步动作,安静的蒋夙开口道,“老爷爷,我的呢?”
所有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小孩儿,觉得他要么是疯了,要么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他们求之不得被忽略,他倒好,主动问人要!
老头顿了顿,浑浊的眼睛眯了起来,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放到蒋夙手里:“你的。”
蒋夙拿到的是紫红色的糕点,宋袭心里松了口气。
一个一个发下去,都没有黄绿色。
众人不禁窃喜,会不会宋袭的猜测是错的,糕点的颜色和隔壁泼墙的颜料水颜色一致只是巧合,这些东西跟死亡一点关系也没有。
然而,下一秒,老头从篮子里拿出了最后一个。
那抹亮眼的黄绿色如同一把插在糕点上带血的刀子,吓得众人连连后退,偏偏向导一家四口堵在后面,禁止他们逃跑。
老头拿着糕点,寻思着该把这多出来的一个给谁。
大家你推我,我推你,就怕他看上自己。
老头的眼睛忽的一亮,他上前一步,用力抓住了络腮胡的手。
络腮胡想要挣开,却发现老头的力量比他还大,五指如同铁环一般牢牢将他扣住,随后把那枚糕点放到了他的手里。
“我不要!”络腮胡一下子将糕点扔出老远,转身跑回房间,将门反锁。
同住的室友怎么敲门,他也不开,那两人正好坐在外面的台阶上。
向导走了过来,将那枚砸碎了的糕点用纸包裹着,放到了两人面前:“麻烦转交给他。”
两人:“……”
“是进不去吗?”向导似乎不打算从两人身上得到回答,自顾自的摸出钥匙,拧开门后站在一旁,盯着两人走进去。
“向导让我转交给你的。”室友把糕点放到络腮胡的床上,手缩得飞快。
“我说了我不要!该死的不是我,下一个肯定不会是我!”络腮胡恐惧的吼叫了几句,似乎想起什么,两眼迸射出金光。
他攥起那枚糕点,快速离开了房间。
院子里和小花园的方向一个人也没有,他蹲到大型盆栽后,借着树叶的遮挡安静等待时机。
很快,他就看见宋袭从房间里出来,去了隔壁找李钟。
他快速从盆栽后溜出来,找到独自坐在床边的蒋夙。
见到突然出现的男人,蒋夙情绪很淡,眼角和眉梢挂着少许冰冷。
络腮胡没干过亏心事,一时语塞。
那副战战兢兢,磨磨唧唧的样子让蒋夙失去了耐心,他歪着头,笑得可爰,“叔叔,你找我吗?”
“对,对,叔叔找你。”络腮胡把掌心那捏得快碎了的糕点展示出来,按捺住心虚,诱哄道,“小朋友,这个点心很甜,很好吃的。叔叔送给你吃,好不好?”
第三十一章至死不渝的爰07
屋子里很静,蒋夙坐在床边。
“真的好吃吗?”他好奇问道,眼睛里生出几丝渴盼。
“好吃,当然好吃了。”络腮胡急切道,偶尔看向身后,怕宋袭突然回来打破他的计划。
蒋夙下到地上,对络腮胡招了招手,“叔叔,你过来一点。”
络腮胡依言走进,把手里的糕点拿到小孩儿嘴边。
蒋夙却偏开头,固执的说:“你都没吃过,你怎么知道会好吃呢?”他推开男人的手,笑着说,“你先尝一口我再吃。”
络腮胡顿时明摆白自己被耍了,他愤怒的站直,一把拽住蒋夙的胳膊,单手把人拎起来。
蒋夙不声不响,没有挣扎,他的双腿悬在半空,脸上没有丝毫惶恐,“你是不是知道吃了糕点的人会死,故意给我吃。”
“我不会死,死的是你!”络腮胡用力把小孩丢到床上,掐着蒋夙的腮帮子迫使他张开嘴,试图把糕点强柔地塞到对方嘴里。
蒋夙的手抓上络腮胡的手腕,轻声一笑,黑色的瞳孔开始扩散,侵占了全部眼白。
络腮胡“嗬”了一声,下意识松开手,“你的眼睛……”
蒋夙整理着被弄乱的衣服,踩着对方后退的步伐,步步逼近,“叔叔。”
全黑的眼球衬得他的双眼如同两汪深不见底的黑水,黑水下涌动着令人惧怕的,阴森可怖的东西。
“你别过来!”络腮胡慌忙后退,背贴上冰冷的墙壁。
视野范围内,有黑色的东西从床底下延伸出来,化作一只只黑色的手扣住他的双脚,将他固定住。
“怎么怕成这样?”蒋夙不解地看着络腮胡,他目光下移,停在对方的裤腰下方。
那地方有水晕了出来,滴滴答答洒在地上。
蒋夙嫌弃地捏着鼻子,转身回到窗前坐下,眼皮子耷拉下去,又恢复成之前乖巧安静的样子。
络腮胡傻了眼,甚至怀疑之前的种种是产生的幻觉。
他低头看下去,那些黑色的手都不见了,脚踝上也没有被束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