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不好,两人废了老大劲儿,终于在地面上找到了几滴绿色的颜料水。
张秋林蹙眉:“又是绿色?”
“不是。”宋袭找了另一个角度看过去,“这个绿色更浅,应该是黄绿色。”
张秋林无语:“那个女人对绿色可真执着。”
宋袭深有同感,“你说,颜色从深绿到黄绿,会不会是遵循了某个规律?”
张秋林:“渐变色?”
“画馆,颜料水,包括点缀在糕点和面具上的绿色,多少都和画有关。”宋袭对绘画不了解,只能摸索出一点关联,并不能将它们真正串联起来。
“你说,”张秋林道,“那个画家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宋袭心里做了决定,小声道:“先回房间,明天再说吧。”
偷偷摸摸的来,自然要偷偷摸摸的走,张秋林蹑手蹑脚的转身,余光晃过向导爷爷房间时,整个人一僵,差点叫出声。
宋袭这才发现,向导爷爷的房间一直开着一条缝。
见两个年轻人发现了自己,向导爷爷打开门。
同昨晚一样,他的衣襟上沾染着五颜六色的东西,宋袭想了想,径直凑上去一闻,“没什么味道。”
向导爷爷一脸排斥地后退,“你做什么!”
宋袭弯腰,他脚边沾取到一些蓝色粉末,指尖捻动,有些粗糙,有些细滑,是被磨成粉的矿石。
“爷爷,这是什么?”宋袭问他,“矿物颜料?”
“关你什么事!”向导爷爷凶巴巴的虎着脸,“我昨天就发现你们趴在墙上偷看了,别以为摸索到一点什么就得意洋洋,可以逃过一劫。我告诉你们,逃不掉的,谁也不能逃掉……”
说到后半段,老爷子的脸色几经变幻,方才还算抖擞的精神一下子就垮了。
他摇摇晃晃地转身,嘴里还念叨着那句:“谁也逃不掉。”
趁着门还没彻底关上,宋袭探头看进去,瞥见桌上的药捻子和捣臼,都是用来研磨中药的,旁边还摆放着几个类似石块的东西。
砰一声,门关上了。
张秋林忙抓着宋袭问:“你看见什么了?”
“石头和研磨装置。”宋袭看着自己指腹上的蓝色粉末,“他在屋子里研磨矿物颜料。”
张秋林瞠目结舌,指了指向导爷爷的房间,又指了指那堵墙,“他……颜料水里的颜料是他提供的?!”
“或许。”宋袭抓住他颤抖的手臂,“走吧,先回去。”
房间里,蒋夙还乖乖坐在床边等他。
宋袭把两人打理干净,随后撑着下巴,站在门前,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具。
没多久,他就败下阵来,强迫自己忽略那股被人森冷盯着的感觉,钻进被窝死死搂着蒋夙说:“睡觉吧。”
小孩子的体温偏高,热气烘烤的被窝起到了催眠的效果,不过三五分钟,宋袭竟然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中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蒋夙突然凑到他耳边问:“宋袭,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宋袭挠了挠痒酥酥的耳朵,含糊嗯了一声。
蒋夙笑了,替青年掖了掖被子,带着几分心满意足道:“那你睡吧。”
宋袭再次陷入深眠,直到第二天清早,被一声尖叫惊醒。
他捂着狂跳的心坐起来,看见蒋夙还睡着,便悄摸下床离开了房间。
屋子里的人都被尖叫吵醒,大部分正站在房门口讨论究竟是怎么回事。疑惑间,宋袭看见隔壁的房门被人一把拉开,李钟和蓝康一起冲出来,神色慌张。
吴川出事儿了。
念头刚冒出来,宋袭就听见李钟说:“吴川失踪了!”
蓝康补充道:“他的面具也不见了。”
“死人了!又有人死了!”这时候,一个女孩儿跌跌撞撞从小花园拐过来。
看见所有人都出来了,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脚下跑得更快,嘴里不停的嚷着:“死的人是吴川!就在小院门口!”
吴川的死状诡异,纸面具牢牢扣住他的脸,本该是一片白的面具上,多出一张用颜料画出的极具惊恐的脸。
但他并不是被面具捂死的,而是因为颈部大动脉被割破,失血过多而亡。
他上身伏在地上,双膝跪地,两手一只往前伸,一只撑在肋骨位置的地面上。
这是一个典型的爬行姿势,任谁都能看出,临死前,他正在拼命的逃。而从他的死亡点往小院方向去,一路全是从他脖子里喷涌出的血。
小院门口堵满了人,宋袭还没来得及看清外面的状况,就听见一名新人姑娘哭哭啼啼的道:“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他临死前到底遇见了什么,是,是真的有东西在追他吗?”
“又是被割开大动脉的,跟胖子的一模一样。”
宋袭忽然想到什么,“不一样。”
那人回头看他,“怎么就不一样了,不都是抹脖子吗。”
“你们还记得林哥死时,用来放他脑袋的塑料桶吗?”宋袭道,“除了洒在卫生间地面上的血,其余血都留在了桶里,并且大部分被带走了。”
他拨开人群,站在台阶上看向下面的尸体:“吴川与林哥相反,他的血全都洒在地上。”
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样。
宋袭道:“而且林哥死的时候,并没有戴面具。”
“你是想说,杀他们的可能是两个不同的人?”张秋林踮起脚看了眼地面的血,拍着胸口往后退了一步。
宋袭:“就猜的。”
众人:“……”
李忠清了清嗓子说:“宋袭说得有点道理,不过我想纠正一下,杀他们的也有可能不是人。”
话一出,新人姑娘哭得更厉害了,“这里太可怕了,我们要怎么办,我们根本斗不过他们……”
陪在她身旁的另一名新人没哭,但脸色很差,自从看了吴川的死状后,她就一直捂着嘴巴,一副想吐又呕吐不出来的样子。
“能不能闭嘴!”红色连衣裙大喊一声,烦躁的瞪着新人,“除了哭你还会什么!你是不是忘了胖子是怎么死的了?!”
新人姑娘急忙用两手捂住嘴,眼里满是惶恐,生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被“强制闭嘴”的人。
“来的时候我们一共十三个人,现在还剩十一个。”有人掰着手指头在计算。
“我们还要在这里呆五天。”旁边的人崩溃的抱住自己的脑袋。
“等等。”红色连衣裙忽然正色道,“李钟,昨晚不是你跟他一个房间吗,他什么时候出来的你会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对方质问的语气令人不太舒服,李钟冷脸道,“你是在怀疑我故意隐瞒吗?”
“这可你是自己说的。”红色连衣裙抱着胳膊,挑眉道,“那些血都快凝固在地上了,说明他很可能是凌晨的时候就从房间里跑出来了,你不觉得你应该给大家一个交代?”
“我说了,我不知道!”李钟有些愤怒。
“我也没听到吴川的动静。”蓝康跟李钟站到一块儿,表明了两人的立场。
“两个人居然没能守住一个,说出去谁信。”队伍里有人阴阳怪气,很能拱火。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们爰信不信!”李钟说完,拉上蓝康去了角落。
大家七嘴八舌,时不时朝李钟的方向投去一瞥,一个没听见吴川的动静就算了,怎么两个都没听见。木门推拉的时候,总会有老旧的嘎吱声,难道房间里的两个人耳朵都聋了吗?
摆明了是他们俩故意把人放出去的!
“其实……”有个微弱的声音想起,众人往后看,人群最后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举起手来,“我看见了。”
红色连衣裙强势地走过去,一把抓住女孩的胳膊,厉声追问:“你看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