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吹拂卷过天空,鸟儿划过炽热的阳光。
鸟眸俯瞰下方矗立路边的修理厂,静谧之中陡然响起几声枪声,向外的一堵墙面猛地震动,旁边歪斜的窗框彻底断裂,啪的一声摔去沙地的同时,有花胳膊的人影“啊——”的惨叫飞出,一头扎进沙堆。
呯!
呯呯~~
枪声时有时无,打在墙壁留下几道孔眼,汽车撞开的窟窿,女人抱着脑袋尖叫跑出,里面‘咻’的飞出半截砖,呯的砸在奔跑的身影,连带砖头一起倒去那边公路。
修理厂房后门,嘭的打开,抱着钱袋的男人持着枪惊恐的冲出,扯下停放的皮卡上面黄布,慌慌张张的打开车门,将袋子丢进去,坐进车里发动引擎,挂上倒挡踩下油门的刹那,车身嘭的一摇,男人转过脸,就见车窗外一张面无表情的东方面孔,浓须舒张开,正朝他露出微笑。
下一秒。
车门带着金属撕裂的声响,直接被掰扯,脱离车体,王如虎一把抓住对方指来的枪口,拇指向侧一推,枪管‘吱’的歪斜。
“下来!”
轻喝出口,车门前的高大身形挥开手臂,轻轻一拽,连人带枪一起从驾驶室内甩出,那男人身子横飞,重重撞在厂房墙壁,激起一圈灰尘的同时,落到地上,整个人像煮熟的虾一般弓了起来,脑袋枕在地上不停的咳嗽,流出粘稠的血液。
“学什么不好,学人抢劫。”
王如虎丢下歪了管子的枪械,俯身一把抓住地上男人的头发,拽在身后拖行进去,五个男人,打飞窗外一个、被车误撞死一个、被车门砸翻一个、逃跑被抓回来一个,以及最后一个瘫坐在墙根只剩下喘气的份儿了。
将手里半死不活的男人丢去角落,王如虎走去悍马车头,指尖触及最先被撞死的男人手中的金属盒子,传来微微凉意的感受,脑袋嗡的一下,有着零零碎碎的记忆闪烁。
“......队长!”“走这边.......”
“不能输......东西必须带回去......”
“虎.....不要死......”
空气里弥漫血腥的气味,隐隐约约的记忆,有个女人在喊自己,抱着他奔跑,拖着疲乏的身子,坐在地上哭了出来。
“求你放过他......他都已经伤成这样了.......”
流淌的碎片划过脑海,然后消散,王如虎手掌一抓,将盒子紧紧捏住,擦去上面沾染的鲜血,这个盒子与他失忆前有着极大的关系,也是解开他过往的钥匙,只是没有其他线索,不然早在三年前就离开这里了。
“不......不许动!”
稚嫩的声音自后方响起,王如虎收回思绪,偏头转身,一个小男孩双手颤抖的握着一把手枪从一张桌下出来。
“小家伙,你不怕死?”
王如虎看着他,皮鞋踩着一地碎片嘎嘎作响,朝对面走去。
“不要过来!”
“停下,我说让你停下!!”
看到快要抵到枪口的身影,小男孩闭着眼睛歇斯底里的哭喊出来,那边走来的身影这才站定。
王如虎笑起来,忽然蹲下身,凑近过去。
对面,男孩感觉手中的手枪陡然动了一下,他急忙睁开眼,就见那东方男人竟将额头抵在了枪口上,一下慌了神。
“你做什么......枪里有子弹,会打死你的。”
“那你开枪。”
王如虎抵着枪口,双眼直直的盯着发起抖来的小男孩,“我赌你枪里面没有子弹。”话语落下一瞬,他口中忽然发出‘嘭!’的一声,男孩吓得丢了手枪,一把抱住脑袋蹲去地上,使劲的哭喊。
呵呵......
捡起地上的枪械,在小男孩手里扭成麻花,然后废铁一样丢去地上,王如虎走去塌陷的方桌,提上属于哈罗德那份钱,顺道也将踢下来的车门丢回悍马车里,坐去驾驶室,一边发动车身倒退出厂房,一边掏出电话,拨去对方号码。
“通知摩洛西亚警方,顺便,叫两辆救护车,一辆塞不下。”
说完,挂去通话,猛打一个方向,甩出漂亮的弧线,挂挡、踩下油门,车轮在原地打转两圈,卷起一抹黄沙,驶上公路绝尘而去。
一路回到监狱,时间已至中午,少了一扇车门的悍马驶回监狱,王如虎下来,已有哈罗德手下人等候那里,将钱袋丢去对方怀里,径直走进通往监狱的森幽通道,来到02贵宾房门推开进去。
房里,除了一身西装革履的哈罗德,多了一个满嘴胡渣的老头,发际线很高,正擦着一副眼镜,像是在跟哈罗德商议什么,见到王如虎进来,戴上眼镜笑着伸开双臂上来将他抱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后背。
随后,侧脸看去那边沙发上的哈罗德:“刚才商议的事,你再考虑,我等你消息。”说完,老脸又是一个微笑,错开面前高大的身躯,打开房门离去。
“他跟你商量什么?”
王如虎坐去附近一张软垫长背的大椅,“看你的笑容,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那边,哈罗德拿着叉子,架着一条腿耸耸肩膀。
“一笔可观的买卖,他想让你输上一场。虎,你每场都赢,赔率实在太高了,要是你输一场,我就要赚几十倍。”
“呵呵......你倒是诚实。”王如虎伸手倒上一杯红酒,抿上一口。
“我是商人,就要讲究你情我愿。你看,钱拿回来了,我还能再从银行那里敲上一笔,毕竟我的钱也是在他们那里丢的,某个程度上,他们可是弱势群体,要好好利用优势。”
“之后再说吧。”
“留下吃过午饭再走?哦,对了,等会儿,我要回去。这里的空气,让我的病情又加重了,午饭就自己吃。”
“随便。”
王如虎懒得理他,抓过果盘里一颗苹果,咬上一口,出了这间贵宾房门,回到属于自己的牢房,陈设简单,除了一张柔软的木床、矮柜喝台灯,就剩下一个衣柜,和立在角落的沙袋。
从窗户看着哈罗德摸着没了一扇门的悍马,在车前气得跺脚,随后驾车离去,王如虎笑了笑,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金属盒子,放去床头矮柜,双臂枕在后脑躺去床上等着监狱开饭。
之后的时间,亦如往常对着沙袋挥拳,一直打到天色黑尽,狱卒过来小声提醒该睡觉了,方才走去浴室洗漱,吃过晚饭后,偶尔也会坐在床边,听着附近牢房犯人传出的鼾声,望去窗外夜色里的清月出神一阵。
监狱生活,孤寂而枯燥。
不久,夜色深邃下来,躺在榻上迷迷糊糊睡去的王如虎发出轻声的梦呓,身子辗转反侧,似乎陷入了梦里,眉头紧锁,双臂紧绷,拳头不时砸在床上。
外面走廊灯光照进栅栏,拖出的光影之间,放在床头柜上的金属盒子,上面残留的血迹渐渐隐没,泛起一圈莹莹光线,有着机械通电的声音,‘吱’的响起。
淡蓝的微光缓缓溢出缝隙朝床头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