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当关,万夫莫开!
才接受魂帝传承,意气风发野心勃勃的红袍青年只觉得瞳孔骤然收缩。
一路踏空而来,剑一气势早已攀至巅峰,脚下海水由三千入万丈,其威势可见一斑。
尽管嘴上轻笑,要说沈辉一点不紧张那是假的,他可以视冥元亿万修士为蝼蚁,可以将九冥仙域各大宗门的天骄之子看做草芥,可眼前这白袍青年却不一样,哪怕是在冥元界,远离中天大陆亿万里之遥,也听说过剑一这名堪称妖孽的家伙是如何力压天下俊彦,是如何下山之时,十年前走过九冥八十一座九品仙门,自称同阶无敌,俯瞰所有天之骄子,中天大陆七大仙门,九冥仙域四域十界各大仙宗,近千名被称之为冠绝天下的年轻俊才,尽在一剑之下败北,剑一有一剑,登顶天骄之巅,这是九冥仙域公认的事实,甚至到后来,就连中天大陆七大宗门之一的逍遥剑宗,也以能挡下剑一一剑余威,而引以为荣。
当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之所以剑一能名动九冥仙域,无人敢在背地里下手,还在于这个妖孽背后所站着的那人,九冥仙域第一人,九冥天山之主,王九重。
数万年前,王九重出道之时,凭借区区的七星幻劫境修为,一路闯下偌大名声,登顶九冥天山,开宗立派,建立九冥仙宗,当初的中天大陆,已成为九冥仙域名副其实的中心界域,可谓是强者辈出,人才鼎盛,各大雄峰对峙,就是另外几大仙域也望尘莫及,可王九重依然是一骑绝尘,败十绝幻劫境强者不下一手之数,当之无愧的九冥仙域第一人。
沈辉与剑一自然并无什么牵连交集,不过在冥元界行走二十年间,自打紫乾国一战,他却早已听闻过剑一的名声,眼下认清了剑一面目,右手紧握手中折扇,那柄堪称顶级仙器的万里山河扇,迸发出一阵咯吱的声响,他眯眼望向剑一,咧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九冥剑一公子,难怪敢口出如此狂妄言语。”
剑一看向对面周身红袍翻滚的妖冶青年,笑道:“虽然我并不该过问此事,但十年之内,冥元界不该你们血魂魔教插手,我听说过当年的魂帝,撇掉厉杀血性,资质气魄的确让人佩服,不过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哦……”
听闻剑一一语直指要害,轻描淡写就说出了自己的传承秘辛,沈辉也不惊慌,只是转动了两下脖子,发出一阵炒豆子般的咯嘣脆响,啪一声打开手中折扇,轻声笑道:果真不愧是剑一,我还以为你不清楚我的来历呢,既然如此,那你想必知道,我的传承可不会比你差了,你认定就能吃下了我?”
剑一随手一招,背后开天仙剑有一道剑虹冲天而起,淡声道:“你资质的确不错,又能得到魂帝传承,至于是正是邪,是大道还是邪道,我不去评论,也没有资格评论,不过对于近日冥元界,还不是你们该出现的时候,若没碰上也就算了,可既然碰上了,没有不过问的道理,所以,我奉劝你们一句,既然明知道不是我的对手,明知道现如今还不是你们能出现的时候,就不要做那意气之事。”
剑一已是面无表情,沈辉手腕猛然一抖,紧紧握住手心折扇,凝神望向剑一,他突然哈哈大笑,“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你剑一有何本事。”
浓郁的血煞之气骤然迸发,剑一摇了摇头。沈辉背后,一名黑袍一马当先,身影如长龙略空,骤然祭出一柄血红权杖。
剑一依然摇头,只是身后开天仙剑破空而去。
双手提起,手心向上,向天空托去,只见腾空而去的开天仙剑破开云层,直指九霄,这位剑道第一人轻声自语,“剑一有一剑,开天!”
曾在中天剑冢,先有断臂老者数万年的养剑,有开天仙剑成,数万年后,才有剑一于剑冢千里葬剑山接剑成功。
剑一还清晰记得,当初接剑之时,那位断臂前辈亲口跟自己讲的话,剑在绝情,便是自己道念所在,天道之下岂容儿女情长?
可那位前辈一向认为自欺欺人的情欲之念,却最终还是成为了他甘愿困顿束缚自己的囚笼。
入道,破道!
入情,斩情!
笔画不多,更不难写的几个字,到头来竟也是困顿他剑一的牢笼所在。
剑一微微苦笑,一剑出,凌驾九霄之上,可九霄之上又有何物?
数万年前,王九重开天失败,道心溃于天道之下,徒劳念叨道大大不过道心,这才给他取名剑一,一剑出,不成仁便成鬼。
双手托天地,气海下沉,剑一神色复归平静,一切风轻云淡。
那祭出血红权杖的黑衣修士已跨过三十里间距,权杖如一颗巨大头颅,有亿万血丝形成血煞领域,笼罩方圆十里。
万里清空不在,仿佛尽数被血丝笼罩,浓郁的血煞领域如亿万龙蛇在剑一周身缠绕,就要将他的精气神尽数吸收殆尽。
突然如星核破裂,璀璨光华照耀苍穹,天地虚空瞬间被割裂成无数条纵横交织的沟壑。
一剑出,九霄垂。
亿万凌厉剑意从九天垂下,如一剑将九霄生生扯下凡尘。
剑一双手合拢,一剑出后,不闻不问,除却周身三尺,天地尽数被剑雨笼罩。
罡风肆虐,原本龙蛇翻滚的红色血丝领域,如被钢钉穿破的气球,瞬间便支离破碎。
沈辉瞳孔急剧收缩,刹那间就明白了何为剑一有一剑,好大的一剑,一剑出,有亿万剑!
数万年前,王九重道心溃散于天道之下,你剑一便凭借一剑之力,覆盖煌煌天威,将方圆万里天道生生扯落凡尘,为自己所用,道大大不过道心,我道心不灭,与天地齐平,便是天道,又能奈我何?
正是这样的一剑,剑出,天道在,如何会败?同阶之中,谁能凌驾于这一剑之上?
黎光海百里之外,数千修士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他们早就听闻剑一有一剑,一剑出,所向披靡,可今日一见,仍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天地为剑心,天道为剑道,天地间,尽在一念之间,剑雨消散,那原先一马当先掠出的黑袍修士,早已不见踪影,便是连一丝血色都不曾看见,被泼天灌顶的剑雨完全绞杀成为虚无。
沈辉瞳孔收缩,看向依然如天人站在三十里外的白袍青年,深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好一个剑一一剑,不过你不过是借天道为己用,始终落了夺天道为己用一筹,希望下次还能与你一战。”
剑一望向那个脸色苍白的红袍青年,平静道,“十年内,不得入冥元半步。”
脸色苍白的红袍青年脸色阴沉,似乎就要亲自出手拼杀一下。
最终,沈辉冷哼一声,向身后剩下的一名黑袍沉声喝道,“我们走!”
……
……
此刻,楚凡早已进入了时空世界深处,虽然周围时空杀纹若浪潮席卷,但对楚凡来说,并没有多大威胁。
随着先天道诀一路衍化,先不说早已摸索到了永恒道君一丝的本源道韵,更是掌握了时空瀑流,甚至是天门中断两道堪称神通的手笔,再加上他自身本源道韵本就不会比这时空道则差了,哪怕一路上有惊,那也是无险,部分时空道韵透过轮回领域卷在身上,都不见寿元恍惚摇晃,更别提最初接触时空道韵时的一瞬白头。
又是一片无形的波纹浪潮席卷而来,楚凡抬手画弧,只见一座天门横亘于眼前虚空,原本凶猛无匹的时空浪潮如卷在千刃石岗上,顷刻崩塌粉碎,化为逆流返回。
天门中断,碧水东流。
周围虚空的时空杀机也随之烟消云散,楚凡融入天地杀纹的神念更是畅通无阻看见了时空大殿中的东西。
在他神念中,好像是一座君王所在的点兵台,呈现出一线弧形的宫殿中心,是一方方圆百丈左右的白玉石台,石台上依稀可见数十道时空道则形成的次元封禁空间。
目光落在白玉石台上,楚凡倒吸一口冷气,修炼先天道诀以来,楚凡不但是直觉意识敏锐无比,便是对天地本源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在目光看见白玉石台瞬间,他便知道,眼下这些可看而不可摸的次元封禁空间,绝对不同于之前那些子虚乌有的时空封禁。
想到此处,楚凡双眼顿时一亮,就差没有冒出一阵火光来。
想到先前因为‘无痕神符’而惋惜的心情,楚凡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灼热,既然永恒老王八当初能以时空道则模拟幻化出如此形神两相宜的幻景,想必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无痕神符’却是就在那老王八身上才对。
神念如一线浪潮祭出,小心落在每一道时空道韵所凝聚的次元封禁空间上,一股股浩瀚浑宏,甚至摸索不到边际的苍茫之感自心头涌起。
脚步缓缓走过白玉石台,一种完全不同于外面的时空道则缓缓流淌,没有那种动辄就要时空溯流,侵入神魂掠夺寿元的时间倒流,也没有以空间道则为主,恍若凝聚实质杀机,刮人血肉的罡芒杀机,而是一种堪比煌煌天威的时空压迫。
在这种大殿中的感觉,就好像是让人忍不住膜拜那种浩瀚无匹的时空道韵,让人感觉到自己就是时空长河之中的一介蝼蚁,只要这长河之中有一粒石子砸落,便会荡起一片片的涟漪,不管是微风卷细浪,还是飓风浪滔天,指不定就会被时空长河淹没。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一种人类渺小的错觉在脑海升起,楚凡微微皱眉,只是下一瞬,轮回道则如遇天敌,滚滚浪潮翻滚,形成一丝清晰的道则涌入楚凡意念之中。
轮回本源,踏天道之上,掌生死轮回,岂能覆灭于区区岁月长河中?时空若长河,可长河外,却还有无尽大好山河风光!
道不见高,只有层层拔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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