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峻等人从荒原之中返回之后,却是听弟子来报,说是玄府那边的万明道人前来拜访。
诸人料想对方应该是为斗战之事而来,于是命人将他请来。
万明道人走了进来,看了众人一眼,抬手一礼,言道:“我奉玄正之命而来,近几日玄正需率我辈去往前独州前沿,且此刻是战时,故是斗战之事,需得压后,待攻下霜洲之后,再与诸位印证。”
关轩不满道:“那也拖得太久了。”
万明道人看向他,道:“再长也不过两月时日罢了,诸位不会连这两月时间也等不了吧?”
林道人打圆场道:“如此也好,而今正在征伐霜洲之中,无论谁受损伤都是不妥,何师弟,你看呢?”
“两月时间……”
何峻虽然更希望在近日斗战,及早拿回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不过稍延片刻也没什么妨碍。
他之神通莫说延续两月时日,便是持续经年也没问题,只是在此期间不能有一场败战罢了,不然先前获得的优势都会消散的干干净净。
不过他对自己有着格外的信心,并不认为自己会遭受什么败绩,于是道:“那就依照张玄正之言好了。”
万明道人一拱手,便转身出去了。
关轩却是道:“诸位师兄为何应他?谁知道两月过后他们又会不会拿什么借口来推三阻四,照我说,就该咬死在近日,早点了结此事。”
林道人摇头道:“不可如此说,之前直接上门索讨那些收缴已是有些过了,眼下若是再要坚持,那就显得我辈咄咄逼人了。”
他在这里年岁最长,功行最高,虽然几人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可也没人再说什么。
楚道人则是一直没有说话,站在一边不知在想着什么。
万明道人离开之后,便回了驻地向张御复命,说是已是同意把斗战之日定在两月之后。
张御一点头,对站在一旁的曹方定道:“曹道友,你这些时日尽可能盯着此辈,我猜测此事背后另有文章,若有异动,你速来报知我。只是你需小心,这些真修修剑,自身感应十分敏锐,你无需盯得太紧,只要留神是否与可疑之辈有所接触便好。”
曹方定一揖,郑重道:“曹某会尽量小心。”
张御让两人离去后,他自己坐下调息,过了一日后,他便按照与曹度定下的计议,让万明道人带着一部分修士留在此地,自己则带领大部分修驾驭遁光离开了大舰队,往位于西北方向的密州前沿壁垒而来。
不过半日飞遁,就视线之中就出现了一片满目疮痍的大地,可以看得出来,这是玄兵反复轰爆的结果。
在落下之后,他便着弟子发出芒光传讯。
过了许久,便见一处地下军垒之中飞出几名披甲军士,其中一人隔远看了看,最后来至张御面前,对他一抱拳道:“是张玄正吧?在下池渠,是负责此间的军候,见过张玄正和诸位了。”
张御还有一礼,道:“原来尊驾就是池军候,曹将军和我说起过你。”
池军候哈哈一笑,道:“我就知道将军还记得老池我,张玄正,我们也别在外面说话了,诸位还是先到军垒中来为好,现在独州那边每日都来袭扰我等,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面的玄兵的就落下来了。”
张御让跟随过来的诸弟子进入了跟随几名军士进入军垒之中,而自己则是立在一处高垒之上望向前方。
站于此间可以看到,远远有几道弧形的白色壁垒,再往后去还有更多。
独州的守御比密州相对完善许多,这是因为这处位于大后方,有密州顶在前面,能够从容修筑工事而不必担心袭扰。
而在护垒到己方军垒之前的那片开阔地上,铺陈着无数造物生灵的尸骸,还能看出里面夹杂着几头造物蛟龙的残骸。
池军候道:“现在大军还未曾到来,我们驻守在这里的人只能依靠这些从后方赶来的造物守御和干扰对面的斗战飞舟了,休看眼下这么多尸骸,稍候玄兵一落,一切俱化尘埃,倒也无需清理了。”
站在张御身侧的时悦问道:“每日都是如此么?”
池军候道:“怎么不是呢?虽然这些都是造物,可都是钱啊,每日这么大耗费,老子看着都心疼。”
从副道:“军候,这总比拿士卒上前填来的好。”
池军候道:“道理是没错,可偌大一个霜洲,地界和人口至少也可比拟洲内六七州之地了,却告诉老子说以往数十年居然未曾发觉这处地界,堂上诸公都是吃干饭的么?”
他说到后面,声音忍不住就变大了,惹得不远处的修士和军卒都是看过来。
从副不由得拉了他一下,他嚷道:“拉我干嘛?你以为我是木偶人,拉的我手我的嘴就能闭上了么?我告诉你,老子我今天就是要说,两府之中有奸贼!”
从副很无奈,池军候资格很老,按理说早该提校尉了,即便不是实权统军的,军阶也该提上去了,可就是因为这张破嘴,老是得罪人,所以这么多年了只能做个军候。
张御没有说话,两府之中肯定是有问题的,不说别的,就提当初龚大匠递上去那么消息,可上面却迟迟没有回应。
若说光是为了对付泰博神怪的大局考量,那也说不过去,毕竟霜洲在战时肯定会成为一个侧翼的掣肘,而之前却极少有针对那里的布置。
池军候还在那里骂骂咧咧,把两府诸人骂了一个遍,就在这时,忽见对面护垒之中浮起一点点白光,可以看见,那是一艘艘腹下绘有霜花的飞舟,望去足有百余艘之多。
池军候见到这一幕,立刻道:“来了!张玄正,快随我等入内躲避吧。”
张御站在没动,道:“池军候,你们且先回去好了。”
池军候愣了一下,随即拍了下自己脑袋,道:“瞧我,你老人家可不是凡人,那张玄正自己多加小心,老池是肉体凡胎,可得先躲躲。”
他也不耽搁,招呼了一声,就带着所有士卒往地垒之中躲去。
张御对着时悦吩咐了一下,后者一点头,过了去片刻,所有随他到此的四章修士俱是分开,各人负责有一段守御之地。
在诸人站定之后,随着他们身上有光芒闪过,一个个将观想图放了出来。
过了不一会儿,随着霜洲飞舟舰队的逐渐接近,驻地这处则有着密密麻麻的造物飞去相阻,不过对面同样放出了大量的造物。
本来按照惯常的情形,霜洲这方面将会冲破阻碍,而后进行一轮玄兵轰爆,尽量破坏青阳方面的前沿地垒。
只是因为畏惧青阳方面可能埋伏在后的舰队,所以他们每次都不敢太过深入,也不敢停留在外多久,投掷下玄兵后立刻就会转回。
只是这一次,这支霜洲舰队在进入相距壁垒三百里的范围之后,飞舟就接二连三的爆开了。
而在短短片刻之后,就损失了二十余艘飞舟,这几乎是五分之一的损失了,整支舰队一下慌乱了起来。
这时他们似乎是接到了撤退命令,舰队在隔远匆匆投下几枚玄兵之后就匆匆往后撤退,然鹅在撤离过程中免不了又遭受了一轮损失。
在霜洲舰队完全消失之后,池军候带着军卒走了出来,看到眼前情形,不由狠狠握了下拳。
在场众军卒纷纷发出欢呼之声。
这是霜洲来军第一次没有逼近军垒就被迫提前撤走,而且看去还异常狼狈,这可以说是极为提振士气了。
池军候看向张御等人的悬立高处的身影,转头对从副兴奋道:“有玄府的同袍在,老子下来总算不用再当地鼠了,再过几日,就该轮到老子去敲霜洲人的脑壳了!”
而与青阳军垒之中的此刻轻松气氛不同,就在对面护垒议堂之中,此刻却是一片凝肃。
而今负责具体军务的,是独州将军齐礼。他虽同样没有实权,只是负有指挥之责,但是他比当日那位密州将军稍好一点的地方在于,他背后得了右辅国的全力支持,说话是非常管用的。
堂中一名霜洲参事此时言道:“将军,我们的舰队出去后就遭遇到了修士阻截,不过短短半个夏时的时间,我们就损失四十余驾斗战飞舟,这样的折损我们可经不起多少次。”
齐礼道:“你的建议是什么?”
那参事道:“我们没有修士,就只能依靠增加更多的造物和来甲士来进行遮护。”
不过他这话一出,立刻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此法没什么用,修士的观想图十分灵活,而且有虚实之变,靠着造物很难拦住,要不然你以为密州为什么要留着那些受过心神改造的修士?”
那参事道:“可是那些心神改造的修士全部用在密州之战中了,我们不可能再找到与之相对抗的人选,除非另有神异力量的支持,原本有几个异神神国说是会派他们的异神过来相助,可现在也没有动静了。”
齐礼的从副这时出声道:“现在抱怨这些有什么用?将军要的是你们解决眼前的问题。”
那参事与周围的同僚商量了一下,提议道:“将军,我们建议,放出制院的那头辟国神蛟,用以牵制那些修士。”
从副皱眉道:“那神蛟用来拿来对付随后的青阳舰队的……”
齐礼却是摇头道:“若是让那些修士挡在那里,我们的斗战飞舟对青阳军垒就毫无威胁了,这些造物就是拿来用的,制院把这头神蛟吹的天花乱坠,现在也该拿出来看看是否像他们说得一般有用了。”
他看了一眼从副,“传令下去,把神蛟放出去,要是有用,我们今天再投一轮玄兵,绝不能让青阳的军府这么简单的就把地垒堆到我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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