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鸣声之后留下了一片异常狼藉的场面。
唐庚手上的天兵再一次只剩下了一个剑柄,随手就是扔在了一旁,直接转头看向了吕安的方向,根本就不在意一旁的赵日月,异常兴奋的跑了过去。
刚刚那一剑虽然没有正中赵日月,但是剑气爆炸的那一刻还是让他感受到了异常巨大的冲击,瞬间回撤了数十步。
停下来之后,赵日月的目光便是直视起了吕安的方向。
刚刚那一句话如果他没听错的话,那就是吕安的声音。
唐庚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吕安身边,吕安依然还是闭眼的状态,但是脸上的表情和嘴角的张张合合都在证明他此时好像要醒过来了。
身上的光柱这个时候依然还在忽明忽暗,仿佛就要灭掉了一样。
唐庚有点紧张,但是又有点激动,因为吕安刚刚真的开口说话,他绝对没有听错,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直接转头瞥向了远处的赵日月,如果吕安真的出事了,那他绝对不可能绕过赵日月,必须让他跟着一起陪葬。
赵日月和唐庚是差不多的心态,同样都在等着吕安醒过来,只不过他并没有唐庚那么紧张而已。
吕安身上的光芒在经历了长时间的闪烁之后,突然全部被熄灭了,或者说是被吕安完全都吸收了进去。
土黄色的光柱就这么眨眼间就消失了,一切都是格外的突然。
吕安整个人也是发出了一声异常沉闷的闷哼声。
唐庚的心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赶紧询问道:“吕安,你没事吧?”
然而这声呼唤并没有得到吕安的回应,这让唐庚略发紧张了起来,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刚刚出声了,那说明吕安现在是听得见他们的声音的,但是现在竟然没有醒,不会是出什么问题了吧?
赵日月这个时候也是靠了过来,表情也是颇为认真,他此行的目地是吕安,但他并不希望吕安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而是希望吕安能摆在自己手上,能死在他的手中。
两人的目光一下子都变得极为的严肃,异常的认真,都在等着吕安的回应。
吕安的表情极为复杂,眼皮什么的一直都在抖动,嘴角一直都在微微半张着,仿佛想要述说着什么一样。
声音很轻很轻,轻的两人根本就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唐庚记得原地直跺脚,但是碍于那柄剑的守护,他又不敢轻易靠过去,只敢在边上呼喊着,“吕安?你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吱个声?”
“吱...”
一个极其细微的吱声从吕安的口中缓缓的传了出来。
一听到这个声音,唐庚瞬间就裂开了嘴,然后就是大笑了起来,“哈哈!吱的好,吱的好,能吱声你就早点吱声呀!非要等到现在才给回应!”
吕安依然没有睁眼,眉头仍是一副紧皱的模样,看的出来他现在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因为他现在真的到了最后的关头了。
土精已经镶嵌在了五行环之上,土黄色的气息已经在开始在五行环上环绕,缓缓的和另外三种颜色融为一体,等到融合之后的真元流淌过整个身体之后,这一切就算是完成。
只不过被赵日月的那一声怒吼干扰了,这最后一步走起来格外的缓慢。
但是慢归慢,靠着吕安那强大的意志力,这一切依然还在进行着。
分心对于吕安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如今他的灵识之海已经大的让他自己都感觉有点恐怖,现在有了土精的加持,这一切都是显得如此的生机勃勃。
只不过这只是显得而已,灵识之海内依然没有所谓的真正生机,一眼望去只有空荡荡的感觉,之前还有一只朱雀在里面叽叽喳喳的叫叫,但是现在里面却是缺少了一丝真正的生气,只有一只若隐若现的两柄剑气。
吕安看向其中的一柄剑气,那是浩然剑的气息,吕安笑着摇了摇头,直接伸手,下一刻吴解留下的剑气直接蹦碎。
既然吴解对于浩然剑有他自己的安排,这剑柄他此时也是用不到了,自然让它回归他真正的主人。
随后吕安又望向了另外一道剑气,这是羿神剑诀的印记,手一张,那个印记直接飘到了吕安的手中。
吕安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感受这道剑气,隋寒先祖的气息依然是如此的清晰,闭眼的刹那,脑海中再一次出现了场景,一个人影,一柄剑,最后两种剑诀的场景直接在他眼中划过。
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丝毫没有半点阻尼的感觉,吕安轻轻一笑,手掌缓缓合拢,那道剑气随之也是消散,缓缓的沉入了吕安的手掌之中。
重新睁眼之后,灵识之海内什么都没有剩下,只剩下了这一副辽阔的世界。
风轻若的绕过了吕安的发丝,之后缓缓的飘向了远方,干涸的尘土中突然出现了一条小溪,清澈的河水缓缓的流向了远方,原本是黄色的尘土在河水的映衬下缓缓的变成了绿色。
一切的变化都只是如此而已。
这让吕安猛地眉头一皱,脑海中世界好像并不是如此,这让他有点不解,随即便是细想了片刻。
之后数不清的参天大树突然拔地而起,瞬间遍布了整个世界。
花鸟鱼虫一个又一个的出现在了吕安的眼中,好似这一切都变得祥和了起来,让人看了感到异常的生机勃勃。
只不过依然只是好似而已。
吕安仍然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这些植物,这些生物都是显得如此的无神,就好像整个世界依然缺少了最为关键的生机一样。
这一刻,吕安突然有点渴望木精,金水火土都已经有了,但是这一切都还缺少木精这个最为关键的一环,那就是生命的起源!
对于最后一环的木精,吕安猜得到它的大致位置,只不过想了想,他直接摇了摇头。
因为想要木精,必然要和正山门对上,林苍月又算是他的挚友,这的确不是那么容易能跨过去的!
但是想起老者的话,他又觉得必须要去拿到手,如此一想,吕安就感觉有点为难。
轻叹了一声之后,意识便离开了灵识之海,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一切都已经准确就绪了。
意识重新身体的刹那,他就感受到了周围的环境,唐庚依然在他的身边,赵日月的身影也是就在不远处。
突然被意识所笼罩,唐庚和赵日月猛地就是一惊。
如此厚重的灵识压得他们有点喘不过气来,这让他们异常的震惊。
即便吕安此时没有睁眼,但是面前的这一切就好像是实景一样,出现在了吕安的面前,一切都是如此的清晰。
周围的那柄太一剑,他第一次感受到,对于这柄剑他感到异常的困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这柄剑又不是他的剑,为什么好端端的会出现在他身边,而且还在保护他?着实有点费解?
只不过他并没有困惑太久,在吕安意识回归的刹那,太一剑直接冲进了他的手掌之内。
握剑的刹那,道玄子的影子瞬间出现在了吕安的眼中。
“年轻人,我知道你对这一切很疑惑,可能对于我这个人你更加的疑惑,老夫名为道玄子,我想你肯定听说过我,其实你的名字我也听说过,而且听说的次数还不少。”
道玄子三个字听得吕安腿一软,这不就是那名传说中的半圣吗?
而且这可是太一宗的半圣,想起他和太一宗之间的关系,再加上这次闹出来的问题,吕安整个人都是慌了一下。
随后直接双手抱拳,“吕安拜见道玄子前辈。”
道玄子直接轻抬手示意吕安随意一点,“这是我的一个残存灵识,既然你能见到我,说明你已经吸收土精,而且也拿到了太一剑,从现在开始这柄剑就属于你,希望你能好好使用这柄剑,不过说来这柄剑本来就是你们日月宗的东西,算是你收回去的吧!”
吕安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太一宗的剑?太一剑?北境十大神兵排名第二的神兵,太一剑?”
吕安的声音直接大了起来,这个礼物不可谓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大的恐怖,“前辈,这个是不是太重了?是不是...”
道玄子摇了摇头,“我的时间不多,你听我说就行了,这些客套话就别说了。”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吕安就看到道玄子的身影好像淡了一丝,赶紧闭上了嘴。
“赠剑给你,并不是单纯的赠剑,你可以把它当成还剑,另外一个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为了那个人,那个人你应该已经见过很多面了吧?”
“那个人的存在对于五地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你现在身上的担子很大很重,说到底你和他两人之间只会有一个能存活,他在等你,一旦等你吸收完五种五行之精,那他就可以完成他的目标,他的万年大计,想要超越天,超越五地成为唯一的主宰,甚至可能是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听到新的世界吕安直接就呆住了,“创造新的世界?”
“没错,毁掉现在的世界,重新创造一个世界,一个由他主宰的世界,如今他就只差一步了,也是最后最困难的一步,等到你吸收完五种五行之精之后,北境的气运便能完全复苏,到那时,五地的气运便能重新相辅相成,再次回到万年之前的那般光景。”
“而他的目标便是那五头象征各地气运的妖兽,他要吸收的便是那五种气运,一旦被他成功,那一切可能都完了。”
吕安听完便是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意思,按对方这么说,想要阻止这一切,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岂不是杀了他?
如此一来,五种五行之精便不能被他吸收,北境气运也不能重新复苏,因为北境的雪帝和他是绑在一起的,他死,雪帝死,这一切不就结束了吗?
道玄子看出了吕安的猜测,继续说道:“杀了你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万年以来,如你一般的傀儡不知道有多少个,死的更加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只要他没死,那么这一切就会轮回,所以你的死解决不了问题。”
“唯一能解决问题就是他死,而这个事情唯独你才有可能完成,因为他必须要靠你才能完成这一切,所以你必须无限制的增强你自己!这也是我赠剑的目地。”
吕安默默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一切不容易,只是不知道竟然会这么难!对方将这个事情说的如此的轻描淡写,但是对他而言,这一切实在是有点难得过分了!
他并没有信心能担起道玄子口中的责任,心中隐约有了最后一种打算,那就是死,他死了这一切就算是不了了之了,只不过这是最后的打算。
在死之前他还是打算好好思索,适当的尝试一下。
看到吕安表情的变化,道玄子轻叹了一声,他不知道他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但这已经是他最后能做的事情了,即便他已经触碰到了所谓的门槛,了解到这个世界好像并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简单,但是一旦真的出现一个新世界,他不忍现在的一切都随之消失。
他护了一辈子的太一宗,待了一辈子的中州,这些地方都印刻着他的美好回忆,他不愿这些东西就这么消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面前这个年轻人身上。
道玄子一声轻叹,身影再一次变得虚幻了起来,“吕安,你从来都不是第一个人,但你肯定是一个命大的人,因为能走到现在这一步的人就只能你,所以我希望你能护好面前的这个世界。”
说完这话,道玄子用一种极为迫切的眼神看着吕安,身影开始变得缥缈了起来,眼中的表情越发的热烈。
被人如此炙热的凝视,吕安虽然不知道答案,但是对于道玄子的恳求,他依然选择点头,异常诚恳的说道:“前辈请安心,你所珍视的世界,同样也是我所珍视的。”
听到吕安这个回答,道玄子的表情微微一笑,异常满足的消散在了吕安面前。
在道玄子消失之后,吕安的心情瞬间低到了谷底,“我不是一个命大的人,我能走到现在,只因为我是一个怕死的人!”
心中陈述完之后,吕安的眼睛也是缓缓睁了开来,看到了等候已久的唐庚和赵日月。
唐庚连松了好几口气,“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守在这里有多危险!整整两天...”
听着唐庚熟悉的埋怨声,吕安沉闷的心情总算是舒缓了一丝,随即便是笑了笑,“辛苦你了!”
“唉!不用这么说,反正你没事就行了!好在这段时间并没有多少人过来,除了面前这个人!”唐庚直接指向了一旁的赵日月。
赵日月的目光异常的炙热,就这么凝视着吕安,浑身的气势在不知不觉中攀至了最高峰,甚至比刚刚还要更加的凝练。
唐庚只看了一眼,直接抽了抽嘴巴。
“吕安!你终于醒了,我等你很久了,有些事情,有些话我要和你好好聊一聊!”赵日月迫切的喊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吕安一脸平静的望着赵日月,摇了摇头,并没有想要与之聊天的想法。
被吕安拒绝,对于赵日月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有些事情并不是对方拒绝就能真正拒绝的。
气势异常高涨的赵日月冷笑着朝吕安走了过去,“吕安,你不想聊?这可不是你想拒绝就能拒绝的,穹顶山的账可还没有和你算,这个事情也是你弄出来的吧,你身上的土精就是穹顶山下的土精吧!这个你能否认吗?”
这个质问让吕安感到异常的烦躁,虽然他很想得到土精,但是得到的过程他并不那么开心,甚至还差点要了他的命,这个事情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如今被赵日月这么一提醒,之前发生的一切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没错,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吕安点头回道。
听到吕安如此淡定的承认,赵日月瞬间就震怒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为了你自己的一己私欲,我太一宗损失了多少东西!穹顶山上的一切都消失了,整座穹顶山变小了一半,魔域都因此而大开,不知道有多少太一宗弟子因此而丧命,太一宗万年基业因为你的一己私欲直接毁去了大半,这笔账你怎么算!”
一连串的质问瞬间让吕安沉默了下来,这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他一点都不清楚。
“你说的这些事情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并不清楚后续发生了什么。”吕安直接摇头否认了赵日月的质问。
如此轻描淡写的否认,赵日月再一次炸毛了起来,身上的气息再一次暴涨了起来。
气息凝练的程度甚至都已经超过了唐庚身上的气息。
唐庚的眉头都开始抖动了两下,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变现出来的这个潜力未免也太过分了一点吧?
短短半个时辰,他的实力就一次又一次的拔高,现在已经变成让他都有点忌惮的程度了,这种人的存在当真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如果是碰到以前,他绝对不会留这种人活口,尤其对方还和他有矛盾。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对方的身份让他很忌惮,再加上对方是来找吕安的,那他自然相信吕安的实力,当然他也很想看看吕安如今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只不过对于吕安来说,面前的赵日月并不是那般的让他感到震惊,只是有点意外。
两人上次见面已经是好几年前了,那时候的赵日月并不是一名宗师,只是一个普通的六境而已。
现在几年没见,赵日月跨入宗师他并不是惊讶,这算是一个正常的破境速度。
但是如今赵日月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可不是一个普通的七境宗师能有的实力,气息的凝练程度和一旁的唐庚都接近了,而且这个实力的跨越竟然是在刚刚那极短的时间内进行的,这一切都让吕安感到了一丝惊讶。
只不过赵日月身上有一股别人的气息,这股气息异常的浓郁,浓郁到吕安无法忘却,因为刚刚他就感受到这股纯正的气息,道玄子的气息。
吕安在惊讶了片刻之后,便是笑了笑,“赵日月你能拥有现在的实力,我觉得你应该好好感谢一些那位太一宗的老祖,靠着捡来的实力还如此的嚣张,是不是有那么点过分?”
“捡来的?”
赵日月想起自己之前所承受的一切,他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冷笑了起来,他受了多少苦,耗了多少时间,他身上的一切可都是他自己争取过来,并不是对方施舍给他的。
什么叫做捡来的?这就是他自己得来!
“难道不是吗?身上的气息如此厚重,短短几年你就连破七境八境,两个大关,你觉得可能吗?即便你真的可行,如此浑厚的气息根本就不是这几年能练就的,这是时间上的积累才能造就的,所以不是捡来的吗?道玄子的气息我还是忍得的!”吕安歪着脑袋反问了一句。
吕安的话让唐庚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这个赵日月的实力一直都在上涨,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才算是明白了,原来还有这么一个缘由!”
赵日月倒也没有否认自己,直接承认了这其中的关系,“那又如何?虽然是有老祖的气息,但这一切也都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后果,你口中的捡当真是如此的廉价?你去给我捡捡看!”
吕安摇了摇头,想起了道玄子和他说的话,“我只是个命大的人,可能命比你要好一点,但是我的命并不是你这种人能经历的,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宁愿成为你。”
“成为我?想的美,你以为我就是这么一个随便的人吗?你想成为我就能成为我?在你眼中我堂堂太一宗大师兄就是如此的廉价?”赵日月当真是被吕安的话给激怒了。
吕安并不觉得自己的话很过分,因为他现在身上的担子实在是有点太重了,重的让他喘不过气来了,唯有一声叹息能说明一切。
“你走吧!”吕安直接终结了这番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