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号画馆门口堆满的豪车比花篮还多。
顾老爷子带着大顾总还有温白站在门口右侧,微笑着跟人握手示意。顾老爷子看上去情绪不错。
这次明里是一家顾老爷子开的画馆,实际上没点子家底的人还进不来。
顾老爷子当年自己知青下乡过,算见了点市面,遇上什么都懂点的秦颂,非常待见。
秦颂又懂见人下菜碟,到顾老爷子面前不留余地的夸顾老爷子是清秀风雅的文人,把顾老爷子哄得直乐呵。
我是第一次见顾老爷子,的确像儒雅的教书先生,只是风流翩翩。多招过桃花,闹出一桩桩的事,而桃花种竟没在门口迎人。是顾老爷子对他的身份有所介怀。
挽着秦颂的手臂,侧边一道刺人的视线直往我身上戳。我故作镇定,没多看他一眼,倒是秦颂大方,主动跟脸色霜降般的温白打招呼。
顾小公子现在可是一表人才啊,不过太贪玩了点,顾家家大业大,该收收心,找个千金生个孩子,让顾老爷子抱抱曾孙子玩儿。
秦颂两句话,顾老爷子应和大笑,温白却嘴角都牵不动。眼珠子定在秦颂方向,等我们走远了,我回头,还能对上温白直勾勾的眼。
太痴。
到这场合,秦颂也不藏着掖着,一个一个引给我介绍认识,过了还凑来咬我耳朵,温热气息在我耳廓处翻滚,一下烫得我半张脸像火烧。
你现在给我介绍都白费了,等一年后我回来,都没人记得我。
我正走着,挽着的手臂僵硬,秦颂发闷的声调从我头顶降下来。
怎么就一定要走了,国内还容不了你?
他抱怨我小题大做了,可我哪跟他一样,他能南北各地的跑,在国内混得风生水起,是有足够底气的。
秦颂气馁的叹了声,一副真拿我没办法的妥协样子,却不停在我耳边念叨,国外哪哪都不好。
吃的不合口味,荒凉的项目工地一个月难出去一次,买不了东西,没新衣服穿,有钱没地方用。
你到那地方,也别给老子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你他妈是出去工作的,别还想在项目上找个男人过日子了,你想想自己还是个已婚的,注意你形象!
我眼神黯淡,抿着嘴巴一笑,是啊。我婚还没离成,得汪文事判决下来。
我可是帮顾琛在提醒,你更别接近他,没用,他还有刘怡恩!
我知道!
被秦颂提醒得烦,我低嚎一句堵回去。他该有火气憋在心头,恶狠狠的瞪我两眼。
与此同时,我担心的,是还没有出现的关键人。
按道理也应该来了。
我手肘戳了戳秦颂,他抱怨我太麻烦,还是刻意扫过去一个方向几眼,就顺利把温白招进来了。
温白痴痴的仰头看着秦颂,从我这个角度看他,依然足够好看,秦颂初初招上温白。也是为他这脸蛋么。
秦哥。
温白柔声喊了他,秦颂轻松的嗯了下,抬了抬下巴问他,你每天闲得慌,就多帮帮你爸管公司,你都多大了,跟个行走的弱智一样,什么本事都没学到,就吃你爸你爷爷的老本,你脸还有没有了。
跟进门时截然相反的两句话。出自同一人口,又对同一个人说。
秦颂侮辱起温白来,是真的狠,每句都往他脊梁骨上戳。可温白啊,哪在意这个,他在意的只是自己在秦颂心中的地位,是少了一分,还是进了一寸。
可他没琢磨出的一点,是秦颂看不起无用之人。
秦哥,我还能把我爸的家底给霍没了?该是我的终归会还是我的,不是谁都能吃得下,谁都能拿得走。
他斜我两眼,又眯着眼缝笑,示威意味浓郁。
正这时候,门口的顾老爷子进来,身边还跟了个人。
婆婆。
婆婆故意打扮过,整个人显出精神头,跟在顾老爷子身边,气场愣是没被压过去,声音大得我们这边都能隐约听着。
温白扭脸去看,眉头皱得紧巴巴的,脸上写疑。
他当然想不通婆婆怎么能进这里面来。曾经我也想不通。
婆婆这样一个老妇,到门口就被拦的,总要有人带她进来,谁会比顾老爷子更适合呢。
当我注意打到顾老爷子头上时,也碰过壁。顾老爷子为什么要带她进来,大概是她撒的一个慌成功了吧。
前两天我整理顾老爷子资料时发现他当知青下乡过,地方刚好在婆婆老家周围。这几个地方的村民口音相仿,离顾老爷子当知青又过了几十年,他听混了很正常。
顾老爷子自己是念旧的人,这么有缘见到婆婆,又听她说要进来找儿子,就亲自带她进来了。
婆婆跟在顾老爷子身边亦步亦趋,又不露怯,眼珠子随着全场乱转,在找东西。
等她看过来,眼神就定着不挪了,那眼睛里喷着怒火,直冲冲的朝我们靠来!
我手臂被一个力道扯着往旁边拖,快步躲开后。看温白还无措的立在原地,等婆婆从衣服内衬里掏出东西来,一把贴过去。
带着浓烈血腥味的恶臭离远了都能闻到,婆婆手掌盖在温白额头上,之间压着张看不清内容的照片,照片底抹允的血全粘在温白额头上。
你这个晦气种,遗留千年的祸害,你赶紧去死,赶紧下地狱!婆婆另只手往荷包里伸,抓出把糯米往温白脸上砸。不解气,又一口吐沫啐温白脸上。
啪啪啪,三下。糯米粒砸得温白睁不开眼,又倾撒而下,掉了一地。
在场人位尊。没见过这么泼的人,都愣了半天,没人有反应。
以婆婆和汪文为中心散开呈一个圆圈,竟没人前走一步去救温白。
是大顾总最先反应过来,低吼了两声,安保人员从门外冲进来,要抓婆婆,婆婆力大,一脚踹开一个,再慌忙从内衬里摸出更多的照片。散花般满地的撒。
婆婆被拽着两胳膊强行拖走,屁股拼命往地上坐,手指着温白方向,这就是个投错胎的贱精,遗害千年,我老婆子今天要收了他!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婆婆不停大喊着收了温白被拖走,大顾总冲到温白面前,把温白脸上的照片扯下来,又被照片后的血腥味刺得五官挤成一团。往后倒了好几步,直骂这什么味这么臭。
血啊。是经血味。
道士听我意思给婆婆支过的招,要想除去汪文身上的晦气,一定要用最阴的东西去压,女人经血再适合不过。
婆婆绝经多久。肯定不是她自己的。但我查过,这画馆附近就有个公共厕所。
她要找也好找的。为了她那儿子,她什么不能做什么不敢做。
温白还僵定在原地,满地都是照片,人群带着好奇心,一个个弯腰去捡,总能看到照片上两个男人,拥抱或者接吻,只是其中一个的眼睛鼻子嘴巴上都被带着怒意给戳烂了。
另个故意把脸都涂上了。
我手里也捡到张,之前是顾琛交给我。再一番波折后交到婆婆手上的。
她比我想象的聪明点,知道把汪文的脸遮住,但那个被戳烂五官的相片上人,在场的谁都能靠看靠猜,明白是谁。
这场大闹的风波下,温白依然垂着头站那,看不见他什么表情,也没人敢靠他太近。
太臭,太恶心了。
秦哥,我还能把我爸的家底给霍没了?
耳边回荡温白无辜的质问,又像往他脸上砸了三把糯米,啪啪啪,声音太悦耳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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