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落到辛哲眉心的妖目天眼上,下一刻就要刺下去,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巨响从穆萨身后响起,接着一股狂暴气流冲来。
穆萨骤然转身,狂暴气流吹的他衣衫猎猎,脸上皮肉如水波般荡漾,穆萨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挡在身前,试图阻挡这股狂风,然而下一刻,他整个身体到飞出去,撞入房中。
数十名壮汉从四面八方涌进巷子,巷子尽头,响起两声惨叫,接着就见两个汉子飞出巷子,在空中划出两道抛物线,重重砸在地上。
紧接着,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巷子之中,由远及近,一个个大汉飞起,就像是有一只狂暴野兽直冲过来。
老翁落到辛哲身前,神色凝重地看向巷子方向,他手上出现一圈圈符文阵法,一掌向前拍出,无数元气疯狂从手中喷出,如浪潮涌进巷口。
下一刻,就见一道刀光亮起,照亮小巷,汹涌澎湃的元气,立刻被这刀光一分为二。
刀光飞出巷口,直冲老翁而来。
老翁一荡拂尘,将那刀光撞开,刀光劈进老翁旁边的房舍,飞出十多丈距离才消失。
正此时,一个满身横肉的屠夫冲出巷口,手握两把杀猪刀,唰唰挥了两刀,就见两道刀光交叉飞出,冲向老翁。
“老槐妖,走!”
老翁爆喝一声,接着脚尖一点,高高跃起,一条树枝从天而降,缠住他腰身。
紧接着,数十根枝条降下,卷起穆萨和他的手下,老槐妖张开巨大叶罩,不断扇动,荡起狂风,向夜空飞去。
屠夫将插在辛哲四肢的枝条砍断,又向天挥刀,刀光飞上夜空,顿时就有无数槐树根须掉下来,夜空传来老槐妖的哀嚎,哀嚎声越来越远。
辛哲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手脚上的伤口不断往外流血,屠夫皱眉道,“快找东西堵住,血流光了,你会死的。”
辛哲没有丝毫慌乱,扯下衣角,正要包扎伤口,就见身前出现一块幡布,幡布一收,瞎子走了出来,从背上布袋里取出一粒丹药,丢给辛哲,面无表情道,“吃了。”
辛哲也不多问,吃了丹药,丹药入口即化,药力涌入体内,四肢血洞长出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怎么现在才来?”屠夫质问瞎子。
瞎子道,“谁让你跟丢的?若不是感觉到这边天地元气波动,我连这八里铺都找不到!”
屠夫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却发现自己理亏,只得冷哼一声,又责备起辛哲来,“都说了让你小心,臭小子你怎么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身份?如果我来迟一步,你早就被人扒皮抽筋了!”
辛哲没有理会屠夫,而是抬头看向夜空,说道,“穆萨在那上面。”
屠夫张大嘴巴。
瞎子懊恼道,“来迟了一步啊!”
这八里铺应该是穆萨的老巢,他们却错过了将穆萨一网打尽的机会。
三人等了一阵,一个个身穿黑衣、头戴无脸面具的人出现,这些都是密谍司的执事,他们来到场间,清理现场,寻找每一丝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老槐妖在夜空飘飞,最后落在长安二十里外的渭河河滩上,十几个汉子两人一组,四下散开,警戒周围。
七八个汉子从树上下来,拿着斧子,到周围砍伐树木,接着将树木锯成木板,拼装成一栋栋小屋,他们行动迅速,配合默契,不到半个时辰,就在河滩上搭建起了一排木屋。
那些汉子又做了床榻案机小凳,放到每个房间,又有其它的汉子,将伤员抬进屋里救治。
“那屠夫太厉害,杀了我们八个人。”老翁道。
汉子们抬着八具尸体来到老槐树下,将尸体丢在地上,老槐树伸出无数根须,钻进八具尸体的口鼻耳眼之中,八具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变成八具干尸。
汉子们抬起干尸,绑上石块,抛进河里。
穆萨问道,“现在还有多少能用之人?”
老翁道,“还剩六十三。”
穆萨身上散发出逼人的杀意,牙齿咬的咯吱作响,狠狠道,“密谍司!”
他突然转身看着老翁,冷冷问道,“我们的事情,那个不良人知道多少?”
老翁迟疑片刻,说道,“他只知道我们在挖掘地下甬道,而且只知道一个地方,还有的,就是这些硝石。”
穆萨冷声道,“你已经犯过一次错了,给你三天时间,把火雷做出来,若是失败,即使我能饶你,大巫也不会放过你!”
老翁身体一颤,“可,可是还缺一些硫……”
“那就快滚去找!”穆萨历声喝道。
“是!”老翁不敢怠慢,立刻点了几个汉子,走进黑暗中,向长安方向奔去。
辛哲回到密谍司的别院时,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他刚走进院子,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还夹杂着屎尿的臭味。
两个密谍司吏抬着一个麻布袋子往外走去,正好撞到瞎子,前面那密谍司吏手一滑,袋口松开,一颗头颅掉出来,咕噜噜滚到辛哲脚下。
这头颅属于一个中年男子,也不知死前看到了什么恐怖景象,脸上表情惊恐至极,两只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
那密谍司吏揪住头颅的头发,将头颅放回麻布袋子里,将袋子抬出别院,麻布袋子下面滴着血,一路走一路滴。
屠夫对辛哲道,“刚刚那是我们密谍司的兄弟,潜伏到一个宗门,做了三年谍子,一个疏忽,身份暴露,就被人剁成了十三块。”
辛哲面无表情道,“尸体滴出的血还很新鲜,说明没死多久,很可能是死在长安的,而且别说长安,就算整个大唐,哪个宗派敢动你们密谍司的人?”
被识破谎言的屠夫嘴角扯了扯。
瞎子道,“就你这脑袋还想骗这小子,不是明摆着自讨苦吃吗?”
屠夫恼道,“我就是想吓吓他,要不然这小子不知道世道险恶。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八里铺,他就和刚才抬出去那家伙一个下场,说不定更惨。”
“世道险恶啊。”辛哲喃喃道,想起小时经历的那些可怕事情,只觉得如今的长安,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三人正说这话,绣娘来到院子里,端着一个铜盆,她将盆里的水倒进阴沟,又从井里打了一盆水,双手放进去,盆里的水立刻变得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