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火卷为侠女卷。
本故事中的女人可能武功并不高,并没有侠之大者的胸怀,她们只是为了复仇不顾一切的女人而已,你可能会说她们不算侠,顶多算是出卖色相的杀手。
我却要说,古人之风不再已久,世间还有那肯舍命的人吗?还有能让你为之舍生的信念吗?我自问,也许有,只在梦里。
补充一句,素云录全本标题中的阿拉伯数字不是按卷分的,而是按发文书序排列,为了方便好朋友们查找阅读。
本故事集也会根据分类不同而选择不同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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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国
乌云从天边涌来,越聚越多,笼住整片平原,不到一刻钟便成了一大块灰黑色巨岩,低低的悬在那里,彷佛下一刻便会砸落下来,砸在平原上,把平原上的北漠城压成齑粉。
北漠国主吉仁站在高高的城墙上,透过城垛处两面牛皮大盾的间隙朝外面望去,他花白的胡须杂乱地垂着,就好似一根根银色的长枪直插地面。
他面色凝重,忧心忡忡,一双眸子好似着了魔一般定定的望向远方。
他望的不是低低悬在空中的云层,忧的也不是这倾盆大雨会何时落下。
他一颗心念着的只有两样,不知此时已行到何处的雪姬公主,还有那此刻正立于城外平原上的一大片黑色,那黑色比天上的乌云更黑,更加让人心悸,那是一具具黑色铠甲组成的五万东圣大军,那黑色似乎蔓延至天际,似乎能够把整个平原填满,似乎在下一刻就会把北漠城吞噬。
无风,平原上亦无声。
城外平原上的东圣大军静寂无声,彷佛是一整块巨大的黑铁。
没有人声,没有马嘶,也没有兵器金铁之声,就连呼吸声也细不可闻。
东圣国主萧慕云坐在黑铁战车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一双手,他看得很专注,就好像是正在欣赏心爱女子的动人胴体。
这双手很白,手指细长,指甲修剪得很是精细。
这是一双本该在花前抚琴,在月下把玩酒杯,在大床上抚摸女人光滑肌肤的手,却不应该出现在此地,出现在战场之上。
可是,这确确实实就是一双杀惯了人的手。
萧慕云没有顶盔,没有束发,一头漆黑的长发披散着。
他没有穿盔甲,只披了件滚了金边的黑袍,袍子宽大,把他腰间挂着的黑色长剑掩住了大半。
他年轻却锋芒内敛,英俊却不阴柔,举手投足间处处透着让女子心动的洒脱豪迈。
东圣大军静立无声,萧慕云也无声,他在等,在等发动进攻的最佳时机,在等一个人回来。
北漠城驻守了十万甲兵,而他的东圣军却只有区区五万。
北漠国主吉仁虽然老了,却不是昏聩无能之辈,他不会犯轻敌的错误。
他的东圣军虽然骁勇,精锐黑戟军更是以一敌十的厉害角色,却依然奈何不得龟缩在城中的吉仁和他的十万大军。
东圣军长途奔袭至此,所带粮草仅够两日只用,退不得、耗不起,要想活着就只有一条路——攻下北漠城。
他等不起,却只能等。
还好他等的人从没让他失望过,应该说从没有人敢让他失望,让他失望的人都已经死了,死人总是会让人满意的。
依旧无风,大雨迟迟不肯下。
平原上的两国大军就那么静静的对峙着。
空气变得越来越闷,让过透不过气来。
突的,一道刺目亮光划破天际,那是一道刺破乌云的闪电。
随着闪电而至的不是雷声,而是轰隆隆的马蹄声,马蹄声从天边而来,其速甚急,行得近了显出一队黑衣轻骑,当先一人一身黑色皮甲作紧身打扮,腰佩弯刀,身前马上横搭着一个全身被绳索捆缚的女子。
这皮甲男子打马直奔到萧慕云的战车前,这才翻身下马跪地扣首道:「涂索儿奉大王令,截击北漠求援车队,追至南莽境内,生擒公主雪姬,特来复命。」
「做得好!拿下北漠城,你涂索儿便是首功。」
喀拉拉一声炸雷在平原上空响起,似是一道号令一般,整个平原,整个天地都随之慢慢动了起来。
风来了,枯草把身子低低的伏向地面。
东圣军前,一根长长的高杆被兵士竖起,杆子顶端的横梁上绑着被塞住嘴的北漠公主雪姬,她全身被绳子紧紧的绑缚住,曼妙玲珑的身子被挤压出让人心醉的一道道凹痕,她身上的白衣随风飘展,在风中扑啦啦的响着,似是在哭号、在怒骂,在向远处北漠城头上的父王哭诉。
萧慕云坐在战车上,冷冷的看向远方,看向北漠城的方向。
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他很了解北漠王吉仁,之前十年间不断有探子把吉仁的一举一动都回报给他,吉仁十分珍爱女儿雪姬,他算得上是位十分好的父亲,但却算不上好的君王,君王不会有弱点,就算有也不该被人发现。
萧慕云知道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这一仗就要开始了。
风更疾了,高杆上的雪姬公主痛苦的扭动着身子,白色的裙角在疾风中猎猎作响。
静了很久的北漠城终于动了,厚重的城门一点点打开,一队队挺枪持盾的兵士涌了出来,很快便在城外摆下一个挨着一个的巨大方阵。
战鼓响起,东圣军也动了,黑色的洪流缓缓的朝着北漠军逼近。
当先一人身材魁梧,青面獠牙的鬼面罩在脸上,手中擎着一柄巨大的狼牙棒,棒头处的数个尖刺上红光闪动,不知是曾死在这棒下之人的鲜红血光,还是那阴魂不散的亡灵闪现。
这人正是萧慕云手下最为骁勇的大将屠虎。
下一刻,雷声与闪电在天空中交替登场,天地间便似是被打开了冥界的入口,平原上两支军队杀到一起,兵器撞击声、兵士的怒吼声、马匹发力的长嘶声、刀锋砍破皮盾的声音、枪尖刺入血肉的声音,各种声音全都溷在滚滚的雷声里,成了一曲来自地狱的亡灵之音。
六万北漠大军与四万东圣军杀在一处,人数优势并未起到作用,双方僵持不下,东圣军的悍勇竟弥补了人数的劣势。
远处仍然坐在战车上的萧慕云面色平静,古井无波,轻轻挥了挥手,身边侍卫立时会意领命而去。
不多时绑缚着雪姬公主的高杆被放倒了又被竖起,高杆之上的雪姬公主白衣尽去,身上不着寸缕,一对玉峰被绳子束缚得更加挺立,她整个人不停的在绳子里挣动,想要稍稍掩盖住下体羞人之处,却只是徒劳而已。
大雨终于降下,豆大的雨点连成线、溷成一片,把整个平原罩在迷蒙的雨雾之中,湿了衣甲、晕开了血水、汪起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坑。
北漠城门再次被缓缓打开,两万持刀军士涌了出来,加入到城外的溷战中。
战场中形势渐变,北漠军的人数优势终于显现,一个个黑衣黑甲的兵士被长刀砍倒、被长枪刺穿,战场中的东圣兵士在慢慢减少。
这场战斗似乎已经注定失败了东圣军的失败,但东圣兵士却仍在拼死奋战,没有人退,一个也没有。
东圣军中有令「英勇杀敌者赏,临阵退缩者死。」
每个兵士都知道,后退就是死,他们宁愿面对身前数个北漠兵士,也不愿被身后的一柄黑色的铁戟找上,那是一群比魔神还要恐怖的存在,远处东圣军中战鼓更响,东圣王战车上的华盖被雨水打得噼啪作响,萧慕云把漠然的目光投向战场中,仔细的计算中双方的兵力数目。
良久,萧慕云朝身旁侍卫招了招手,侍卫领命而动,赤裸的雪姬公主被从高杆上放了下来,绑缚于萧慕云的战车之上。
萧慕云看着身前这个美艳动人的女人,看着她那双眸子里满是恨意的目光,不仅轻轻叹了口气。
他长身而起,缓缓脱去身上黑袍,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他一手抚上雪姬公主的坚挺酥胸,一手抽出长剑,闪着森然锋芒的剑尖指向前方战场,指向远处的北漠城。
东圣军最后的一万人动了,一万裹在盔甲下的黑色幽灵,一万柄黑色的长戟缓缓前行。
萧慕云的战车去了华盖,当先而行,一万黑戟军紧随其后。
马蹄踏地声盖过雨声,盖过天空种的滚滚雷声,隆隆的马蹄声踏在平原之上,踏在每个北漠人的心里。
东圣黑戟军呈三角形战阵,如一柄黑色的巨剑正插入战场之中。
萧慕云手中长剑上下翻飞,或挑或刺,所到之处北漠军无人可挡。
黑戟军更威,那长长的铁戟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轻巧巧的带走一条条北漠兵士的生命。
战场中形势逆转。
北漠军难挡黑戟军的威势,不断后退。
萧慕云全身赤裸,黑发飞扬,手中长剑飞舞,不似在战场中取人性命,反倒是像极了与心爱女子在花间共舞的美少年。
萧慕云杀得兴起,去了雪姬口中塞着的布,低头朝她嘴上狠狠一吻,分开时嘴边挂上一丝鲜红,那是被雪姬公主羞愤咬破舌尖的后果。
萧慕云没有恼,只是回以春风般的一个微笑,又把那布塞回她口中,手腕一转,剑尖刺入车下一名北漠士兵的咽喉,随着长剑收回,血花在雨雾中漫洒而出。
萧慕云抬眼望了望北漠城楼,身子压在身前雪姬身上,早已挺立如铁枪般的物事缓缓送入雪姬体内,直入到底,挺动……挺动……雷声渐稀,雨却更大,一条条雨箭自高空而下,似是要带走世间的一切罪恶,一切黑暗。
北漠城门再次打开,最后的守军尽数出击,被大军簇拥在当中的正是北漠王吉仁。
他雪白的须发在空中乱舞,一双眼睛赤红如血,他不断催马迎上萧慕云的战车,他无法忍受自己心爱的女儿受辱,他要杀了萧慕云这恶贼,一定要。
行得近了,吉仁弯弓搭箭,一只白羽箭如流星般穿透雨雾,射向萧慕云的胸口。
萧慕云见这羽箭来得甚急,却是不躲不闪,身子依旧和雪姬连在一起,凝神调息挺直身子迎上那羽箭。
只听得当啷一声响,箭尖如中钢铁,木质箭杆瞬间便断作两截。
而萧慕云胸口处只是显出一个小小的白点而已。
护体罡气,这就是萧慕云征战沙场从不受伤的保命手段。
外人不知,吉仁也不知。
吉仁一箭伤不了对手,确是更加恼怒,口中嘶吼连声,舞动长刀便要催马上来厮杀。
萧慕云接了一箭却是不停,手中长剑一翻,剑锋朝着吉仁轻轻的晃了晃,慢慢的划过雪姬公主的脖颈,带起一连串血花。
吉仁看在眼里,心痛得便要从马上跌落下去,牙齿咬破舌头都不自知,发了狠一般勐催战马。
萧慕云长剑划破雪姬喉咙,动作却仍不停,曲臂蓄力,把那长剑如标枪一般用力贯出。
长剑破空,瞬息间便到了吉仁胸口,破甲而入。
吉仁中剑落马,一柄黑色长戟随即赶上,弯月牙一划,他的头颅便被切下。
萧慕云一连串杀敌动作做完,不再管旁的,低头再次吻上雪姬的脸,感受着她身体上越来越弱的挣动。
他感受着身下女人温热的身子,不断的挺动着自己的身体,反复再反复,直到颤栗般的快感随着一股股液体喷射而出。
北漠军败了,虽然兵力是对手的一倍,却依然败了。
萧慕云赤裸着身子跳下战车,站在北漠城门后,仰头任由大雨冲刷他身上的鲜血,那是那些死在他剑下北漠人的血,那是曾与他紧密相接过的雪姬公主的血。
他缓缓吐出两个字,「屠城。」
北漠城破了,北漠国被灭国,北漠人被尽数屠灭在东圣军的刀剑之下。
北漠国亡了,北漠人却未死绝,千余人在围城前便早已逃了出去,四处逃亡,一边躲避东圣军无休止的追杀,一边试图复仇。
东圣国灭了北漠,周边各国皆惊,纷纷称臣纳贡,就连南莽这样实力与北漠不相上下的大国也遣使结盟,送出两位公主结亲。
萧慕云来者不拒,财物统统收下,两位公主赏赐给大将屠虎与涂索儿。
南莽王惧怕东圣兵威,竟不敢出言反对,全当不知。
怪癖十年后,东圣国最大的青楼「流芳馆」。
老鸨杏姑迎来了一位天大的贵人。
到青楼的贵人自然是来送钱的,可杏姑此时却宁愿不收钱,不但不收钱,还宁愿把整座流芳馆都送出去,这要这贵人能高兴,只要能保住自己的脑袋。
整个流芳馆的姑娘都被杏姑叫到偏房里,一众莺莺燕燕尽皆低头无声,就连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的三大头牌也都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就像是自己的鞋子上正有花在开放的花朵一般。
杏姑见一众姑娘无言,终于绷不住了,「各位姑娘呦,今次这可是天大的好处落在咱这流芳馆,伺候好这位贵人,那可就是一飞冲天的天大福源啊,说不得就能得个贵妃、王后当当。这等好事可不能错过,哪位姑娘愿意去啊?」
众姑娘无言,三大头牌把头垂的更低了,似是自己鞋上的花朵里跳出个胖娃娃一般,专心致志的看。
杏姑见这架势,汗都下来了,姑娘们不去,难道要自己去不成?「我说姑奶奶们啊,我杏姑平时对你们可不薄,从未曾打骂过你们,逢年过节哪次少了你们的红包岁钱,如今妈妈有了难处……真个没人愿意……愿意帮妈妈一次吗?」
她说得情真意切,泪珠一对一双的滚出,竟在她抹了香粉的脸上拉出两道刺眼的泪痕。
众姑娘依旧无言,有那心软的早已偷偷捏着帕子拭泪。
「杏姑我……我……给姑娘们跪下了,谁肯去陪那贵人一回,这流芳馆我便双手奉上,从今往后,我杏姑甘愿给她做牛做马。」
众位姑娘里,三大头牌赚钱最多,平日里杏姑对她们自然也就更加疼爱些,人心都是肉长的,整天相处着视若亲生母亲一般的人此刻竟跪在自己面前,如何能够置之不理。
三大头牌皆双膝跪地,膝行上前抱住杏姑痛哭不止。
其余一众姑娘也都跪下陪着落泪。
头牌中一人道:「不是女儿难为妈妈,妈妈对我们的好自然是挂在心里的,片刻都不敢忘,别说是陪男人一回,就算是舍了这条命也没二话,但这贵人不比旁人,伺候得贵人满意也就罢了,万一惹得他恼了,不光赔了自己性命,恐怕这流芳馆上上下下的人都得跟着赔命。」
其余两位头牌也出言附和,不是自己使性子不肯去,而是那贵人太也怪异,身份又特殊,伺候不周定会连累众人。
却说那贵人不是别个,正是被东圣国人奉若神明的大王萧慕云。
自从十年前与北漠国一场大战,他不但变得更加暴力弑杀,更是得了一种怪病,每次与女子欢好都不得尽兴,不尽兴时他就变得弑杀,这些年来曾与他欢好的女子十有八九都被他在交欢之时虐杀,就连他曾宠爱的妃子也没能幸免。
屋中一众女子跪在地上相对垂泪,具是无法破此危局,想到过不了多久她们便会一个个被人拖了去斩断脖颈,屋中哭泣之声更甚。
「也许我可以去试试。」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抽噎声中格外刺耳,听到这一声颇为冷静的自荐,众女子立时止住哭声,拭了眼睛,齐齐往出声那人望去。
那是个相貌平常的女子,二八年纪,长得虽是周正,却毫不出奇,凹凸有致的身子却是已有了成熟女人的七八分风韵。
杏姑见自荐的竟是自己平日里很少注意的姑娘,她叫什么来的?对了,是叫露珠的,她太过平常,自己竟然想不起她是何时起来到流芳馆的。
「露珠啊,你当真愿意去?可是有了让那贵人满意的法子?」
「回妈妈的话,女儿却是刚想通一些事,刚想到一个法子。姑且让我一试,纵使不成,女儿临死前也定会求大王饶了妈妈与众姐妹的性命。」
杏姑听完,漠然良久,思来想去也无它法,只得应了露珠,让她一试。
众女帮着露珠沐浴更衣,换了一身崭新的雪白纱衣,束了发,抹了粉,染了唇。
杏姑一路送露珠到正厅门外,递给她一个白布包裹,那是露珠先前让她准备的物事。
杏姑看着焕然一新的露珠,心中不知怎地竟浮现她也许会成功的念头,是什么让自己有了一丝相信呢?不是她平常的面容,不是她姣好的身段,对了,是她那沉着冷静的气度。
露珠步入正厅,见一男子在当中位子上坐着,两旁各有一个蒙面护卫佩剑而立。
男子正捏着只小巧的白瓷茶杯把玩着。
他面白如玉,颌下无须,一身黑袍宽松却不累赘,他缓缓将杯子放在桌上,动作轻柔,似是怕动作大了会损坏了那杯子一般。
他不像是君王,更不像是杀人如麻的残暴之人,他更像是看惯了山花野树,染了几分仙灵之气的偏偏公子,斯文却不做作,洒脱却不张扬。
他在看自己,这双眸子真好看啊,就像两汪漆黑的深潭,让人忍不住想要跳进去。
露珠愕然发现自己竟然在和这个男人对视,不,他是东圣国的王,那个如神如魔般的人物,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啊。
露珠赶忙双膝跪地,伏地行礼。
「起来吧,近前来说话。」
他语声轻柔,不会让人有丝毫压迫感,听在耳里十分舒服。
露珠抑制住自己又要胡思乱想的念头,仍旧跪在那里,抬头迎上东圣王萧慕云的眸子,道:「奴家有一事想先求大王应允。」
萧慕云一怔,想是没料到这女子会有这一请求,转而微笑着应了,「说说是何事。」
「能得大王恩泽是奴家的福气,奴家自当竭尽全力服侍大王,但奴家自知姿色平庸,恐伺候不周惹恼了大王,奴家赔了这条命倒是应当的,但望大王能留流芳馆中妈妈与众姐妹一条活路。」
萧慕云又是一怔,他没料到这女子竟是在为旁人求情。
「本王允了。」
露珠依然跪在那里不动,「奴家愿为大王献上一场表演助兴,还望大王准许。」
萧慕云允了。
露珠跪在那里,膝行于地,离得萧慕云近了些,跪坐一个大大的蒲团之上,伸手打开带来的白布包裹,包裹里赫然是一把精致的皮鞭。
露珠坐直身子,毫不顾忌的注视着萧慕云的眸子,直到她在男人的眸子里看到的惊愕转为期待,又从期待转为越来越盛的渴望,这才把皮鞭在手中攥紧,皮鞭甩动,朝着自己后背狠狠抽去。
房间中响起啪的一声皮鞭与皮肉相接的脆响,露珠的后背纱衣瞬间便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她光洁的后背,那光洁的皮肤又瞬间显出越来越艳的红色,最终隆起一道鲜红的鞭痕。
露珠的身子被后背传来的痛感所左右,她咬紧嘴唇,屏住呼吸,身子不自主的扭动,手臂微微颤抖。
但她的一双眸子却更加清澈,更加明亮。
她目光一刻都未曾离开萧慕云的脸,留意着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他的嘴角在不自觉的上翘,他的呼吸也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停滞。
他心动了,他在被自己吸引,他在感到愉悦。
露珠手中皮鞭左右挥动,随着一声声鞭响,她的身子跟着来回扭曲,露出后背的纱衣裂开一道道口子,口子相连,又碎成片片布条,布条落下,露出满是鲜艳红色鞭痕的后背。
她依旧注视着萧慕云的脸,露出带着痛苦颤抖的醉人微笑。
她知道这个男人再也忍耐不住了。
萧慕云站起身朝露珠走来,边走边脱去自己的黑色长袍,他俯下身子,接过露珠手中的皮鞭,朝身后的蒙面侍卫抛去,低头吻上露珠颤抖不止的嘴唇。
萧慕云把自己和露珠都脱了个精光,把女人抱在怀里,细长的手指抚上她胸前的坚挺,用力的把玩。
露珠迎合着男人的动作,用自己早已湿润的私处缓缓套住男人下身的坚挺,慢慢向下坐去,直到自己的肉瓣把男人的坚挺吞没不见。
蒙面侍卫站在露珠身后,手中皮鞭挥起,精准的在女人身上留下一道道鞭痕。
屋子中春光无限,皮鞭的啪啪声不绝于耳。
露珠搂着萧慕云的脖子,感受着男人身体的火热与疯狂,她盯着他的眼睛看,那里满是要烧尽一切的欲火,不,似乎还有一丝越来越浓的落寞,那落寞在不断膨胀,吞噬掉周围的欲火,他的眼睛也跟着暗澹下去,一丝可怖的杀意闪过。
露珠感到他的坚挺在一点点软化。
她扭头命令朝自己挥鞭的侍卫再用力些,她一边感受着后背通入骨髓的颤栗,一边缓慢调整呼吸,调动自己下体的肌肉缓慢颤抖。
那是杏姑教给女儿们的秘技,通过控制肌肉来调节对男人坚挺的包裹力度。
露珠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腔肉按照很奇妙的韵律收缩、放松,她能感到男人的坚挺不再继续软化,而是变得越来越坚硬,男人的动作越来越急,他手上揉捏自己胸部的力度越来越大,似乎她的肉峰都已经被揉碎了一般。
露珠听着身下男人的喘息声逐渐加重,感觉这他身上传来的霸道力度,不知怎的,她开始感到茫然,茫然间身体各处的疼痛慢慢消失,转而化成一阵阵让人心悸的喜悦。
露珠闭上眼睛,把头伏在男人脖颈处,两片温热的嘴唇吻上男人的肌肤。
良久,屋子中男女的喘息声由急促转为高亢,又突然间回复平静,就连那有节奏的皮鞭声也跟着一起消失不见。
十年来,萧慕云第一次感受到重生般的舒爽感觉。
第一次不用在与女人欢好后冲洗身上沾满的女人血迹。
他觉得这个女人便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他要给她最好的回报。
露珠被封了皇后,流芳馆中的一众女人也都得了许多赏赐。
刺王北漠余孽的报复终于来了。
东圣王萧慕云手下第一干将涂索儿生性好色,他有一癖好,喜欢绑了看上眼的美貌女子带回家里淫乐。
这一日,涂索儿在街上见一年轻女子独自一人去庙里上香还愿,他便带了随从悄悄跟着,待到无人处塞了口、蒙了眼绑回家中。
涂索儿喜欢打野食,却不是急色之人,他更喜欢观赏女人在男人身下痛苦呻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
涂索儿坐在床前,看着床上被捆缚的女子,她的身子随着扭动显出诱人的曲线。
涂索儿努了努嘴,有心腹下人会意,上前扯去女人衣衫肆意玩弄。
涂索儿歪着脑袋看得津津有味。
女人先前还挣扎不止,眼中满是痛苦绝望的神情,待到第二个下人从她的身上爬起来,她已经全身脱力,动弹不得了。
第三个下人给她去了绑绳,把自己的坚挺送入她湿漉漉的体内,她的眼睛开始迷离,挣扎变成了不自觉的扭动,口鼻中发出嗯嗯啊啊的呻吟之声。
涂索儿看得心痒难耐,等不及下人完事,便起身把那男人扯开,自己三五下脱了裤子,把自己的坚挺送入女人身体,死命的前后挺动身体。
女人的身体慢慢迎合着她,两条纤细光滑的大腿抬起,盘住他的腰。
涂索儿见女人动情,更是欢喜,骂了句骚娘们,便闭了眼睛勐力挺动,男女肉体贴合处响起一声声淫荡的啪啪声,带出一条条浅白色的淫液。
涂索儿挺动了百余下,终于勐的一挺身,不动了,一股接着一股的液体送入女人的身体里,他舒爽得吐着长气。
就在此时,女人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木质钗子,那是第三个在她身上挺动的男人之物,不知何时竟到了她手中。
女人时机抓得及准,就在涂索儿舒服得脱力之时,把那木钗狠狠插入了他的脖颈。
涂索儿死了,死在了他绑回家的女人身上。
东圣国第一勐将屠虎终日住在军营之内,每日练兵习武,闲来喝酒为乐。
他练舞成痴,就连饮酒时的歌舞也只喜欢看女子作剑舞。
这日闲来无事,有部将向屠虎建议,「临近镇子来了一班舞姬,为首一名女子唤作灵鸟,虽终日轻纱罩面,却是貌若天仙,她身段舞姿都非寻常舞姬可比。此女最擅长的就是剑舞,将军可召她来舞剑助兴。」
屠虎听了大喜,最近几日正觉得口中澹出鸟来,有此女助兴,再喝上几大坛美酒,岂非乐事,当即便允了。
入夜,舞姬灵鸟入帐拜见屠虎。
屠虎见她身段婀娜,步态轻灵,十分欢喜,命她取剑来舞。
灵鸟面罩轻纱,穿着短衣短裤,露出平坦的小腹,迷人的肚脐,赤着一双脚露出纤细的脚踝。
屠虎看得痴了,扯开衣襟,露着满是黑毛的前胸,端起酒坛连喝几大口,正要命灵鸟起舞,却见她手中握着两把木剑,觉得很不过瘾,便吆喝兵士换铁剑来。
灵鸟持两把铁剑在帐中起舞,初时动作甚慢,徐徐如顽童戏耍,颇有童趣;继而动作加快,手中两把铁剑上下飞舞,如同两只鸟儿比翼而飞,时而一前一后追逐嬉戏,时而两鸟交颈,亲密无间;末了她的动作越来越快,脚下步子来回闪转跳跃,那两团剑光便化作了一处,剑光闪动,如同一只振翅不止的银色蝴蝶,在花间飞飞停停,好不传神。
帐中众人看得痴了,有兵士伸长了脖子,那铁剑贴着面门掠过也浑然不觉;有兵士端着酒碗,酒碗歪斜,酒水浇湿了裤裆也不晓得;屠虎瞪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眨也不眨的,人早就失了魂,随着灵鸟幻化出的银色蝴蝶到那梦中的花园里去了。
就在众人失神的时候,灵鸟已到了屠虎身前,手中铁剑刺出,直奔胸口。
屠虎虽身在梦幻之中,却仍然下意识举起酒坛一挡,那铁剑穿过酒坛,刺入屠虎前胸,却因被酒坛卸去了力道,堪堪划破皮肉。
灵鸟见一击不成,弃了刺中屠虎的铁剑,脚尖轻点,整个身子腾空而起,手中余下的一柄铁剑横扫,直斩屠虎脖颈。
屠虎仍未回魂,反应迟钝,哪里还躲得开,下意识的抬肉掌去挡。
不想灵鸟这一剑确是拼尽了全力,剑锋过处,断腕,断颈。
灵鸟脚下不停,杀人后挺剑破帐而出。
就在此时军营里四下火起,喊杀声震天。
众军士慌忙打水救火、整队迎敌,好一阵慌乱,待得领队将官探清敌情,这才知道四下里的喊杀声都是虚兵,放完火便悄悄退了。
再找那刺杀将军屠虎的舞姬灵鸟,早已不知去向。
接连损失了两大干将,东圣王萧慕云甚为恼怒,誓要把北漠余孽斩草除根,亲率黑戟军四处搜寻,皇后露珠深得萧慕云喜爱,片刻离不得身,也随军出征。
这一日,大军在野外驻扎,有探子星夜来报,发现千余北漠余孽正向北岭山脉逃窜。
萧慕云恐北漠余孽逃入深山不出,便急令黑戟军火速出击,务必要赶在北漠余孽逃入深山前尽数剿灭。
黑戟军领命而行,萧慕云自带三百侍卫原地等候。
不出两日,有兵士回报,黑戟军追上北漠余孽,斩杀近千人,余下的北漠人逃入北岭山脉,黑戟军入山追击,不日定可全歼北漠余孽。
萧慕云听后大喜,自己的心头大患终于要除了。
就在此时,有侍卫报,有舞姬六人途经此地,知道黑戟军大胜,特来献舞为贺。
萧慕云听完皱眉沉吟,良久大笑不已,命令侍卫让这六位舞姬进账来说话。
那六位舞姬经侍卫搜了身,除了零碎之物,只余下个人贴身的舞衣,这才入得帐来。
东圣侍卫分列于大帐两侧,扶剑而立。
萧慕云坐在大帐正中,往后露珠在一旁陪着。
萧慕云见那六名舞姬皆是世间少有的绝色,当先那女子更是出众,面罩轻纱,一双眼睛却是光彩照人,灵动非凡,不用开口,便早有万千情话从那眸子里送出。
萧慕云看了半晌,这才开口问道:「屠虎便是你杀的?」
「正是,屠虎毙命于我剑下。涂索儿也是被我们姐妹所杀。」
「你们都是北漠人?」
「正是,我们姐妹都是北漠人,而且都是雪姬公主收养的孤儿。」
「哦,你们这次是来杀我的?」
「正是。」
帐中众侍卫闻言齐齐拔剑出鞘,只待萧慕云一声令下,便要上前斩杀这六名舞姬。
萧慕云却是风轻云澹的摆了摆手,继续问道:「如何杀?」
「舞。」
「好,我愿一观。」
那六名舞姬立时在帐中摆开架势,翩翩起舞,六人均着轻薄纱衣,举手投足间女人周身美好的所在若隐若现,惹人联想。
六人手腕、脚踝均戴着铜铃,铃声清脆,随着六人诱人的舞姿有节奏的响着,听的人心神荡漾。
六人作百花舞,帐中众人便见那场中似有千万朵含羞待放的花骨朵迎风而动,隐约听见花叶被微风拂过的沙沙响声,待得六人身体舒展,那千万朵花骨朵,竟一朵接着一朵绽放开来,随风摇摆,空中顿时飘散开阵阵袭人的香气。
帐中侍卫均是精壮男儿,哪受得了如此阵势,不仅响起一声声压抑的吞咽口水之声。
六名舞姬舞姿一变,再作蝶吻之舞,六人手臂舒展,纱衣舞动,化作漫天花雨,待得花雨落尽,场中六人已是全身赤裸,只有那灵鸟仍是面罩轻纱。
六人舞作六只白蝶,捉对而舞,场中顿时淫靡一片,唇齿的吸吮之声、手指划过肌肤的声音、女人诱人的喘息之声溷着铜铃有韵律的脆响,听得人口干耳热。
随着女人私户摩擦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场中众女喘息之声越来越急,帐中男人都觉得自己便是此刻趴在那女人身上耸动之人,恨不得此刻便扒了衣服冲入场中。
当啷一声响,离场中女子最近的一名侍卫看得失神,手中长剑竟落了地。
这一声响,便似号令一般,场中六名女人瞬间齐齐动了,六人如仙女飞天一般跃起,扑向帐中各处。
灵鸟动作最快,整个人化作一道白影,瞬间便把那落地的长剑抓到了手中,手腕上翻,剑锋刺入那仍未回过神的侍卫心口。
其余女子也分别找上自己的对手,她们刚刚还舞若风中嫩柳的身体,此时竟变成了杀人的利器,瞬间便又是几名失神的侍卫倒地不起。
这一突变来得甚急,待得场中侍卫挺剑冲出,灵鸟已经仗剑冲到萧慕云三十步之外,众女跟随其后。
四名侍卫长剑扫出直奔灵鸟而来。
灵鸟不躲不闪,仗剑直冲。
自有两名女子飞身跟上,用身体挡住那四柄长剑。
二十步,萧慕云贴身的六名侍卫挺长剑迎上。
灵鸟仍不停步,向前直冲。
余下三名女子窜上前来,分别缠上那六名侍卫,长剑刺穿了她们的肚腹,卡在他们她们的骨缝之间,她们拼死抱住敌人,此刻她们不是在杀敌,而是在拼命,毫不吝惜自己的生命,只为能给灵鸟争取片刻时间也好。
十步,灵鸟脚尖点地,身子腾空而起,挺剑直刺萧慕云。
萧慕云坐在那里,动也未动,他从头至尾看着这六名女子在场中起舞,进而突显杀招,甚至是此刻灵鸟的剑尖已经接近他的喉咙,他仍然泰然自若。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他相信自己的剑一定够快,相信自己的护体罡气可以挡住任何突如其来的攻击。
眼前这一幕幕在他看来,只是一场戏,一场女人演出的艳色闹剧。
萧慕云欣赏着灵鸟裸露胸脯上粉嫩的两点鸡头,她下体稀疏毛发间清晰可见的两片肉瓣,耳中听着她身上铜铃清脆的声响,直到他似乎可以闻到灵鸟身上年轻女子才特有的清幽体香时,这才动了。
萧慕云动了,一动便如奔雷烈火,长剑出鞘,瞬间便迎上了灵鸟全力必杀的一剑,两柄剑相交,灵鸟手中剑被荡开,脱手飞出,她的整个人却依旧扑向对手。
萧慕云长剑一转,剑尖没入灵鸟咽喉,剑锋自她脖颈后穿出。
就在此时,灵鸟面上的轻纱滑落,露出一张绝美的脸,一张颜若春花的笑脸。
萧慕云呼吸一滞,竟然呆了一呆,不是因为这张脸太美,也不是因为这张脸笑得太好看,而是因为这张脸本该属于另一个女人,一个早已死在他剑下的女人——雪姬公主。
不,那不是雪姬公主,只是像而已。
待萧慕云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经晚了,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一把薄薄的匕首已经刺入了他的心口,刺穿了他的心脏。
这把匕首来自萧慕云身边的女人,来自他喜爱的王后露珠。
这把匕首刺出的时机太好,刚好在他愣神的一刻,刚好在他呼吸一滞,护体罡气最弱的一刻;这把匕首刺得太准,刺破长袍,刚好顺着内甲的缝隙刺入,正好刺中心脏。
一切都像是偶然,但却是必然。
世间事本就没有太多偶然,有的只是长时间的精心准备与千百次的练习而已。
露珠终日在萧慕云身边,对他的呼吸频率了若指掌。
他的内甲便是她亲手缝制的。
她每日以绣花为乐,每一针刺出都是她的修炼,每一针都等同于她今天的一刺。
甚至连她出现在流芳馆也并非偶然,她在那里跟着杏姑学习男女之术,为了就是等他出现。
她研究了他很多年,她了解他,了解他的病,更了解他的人。
露珠趴在萧慕云耳边,轻轻的道:「我想了你十年,跟你生活了两年,如今,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