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indainoyakou字数:6506
第四章「俄土战争」#2
二月四日,深夜,困於亚美尼亚境内的土耳其安那托利亚军兵分三路,开始向包围网发动攻击。
「各位只需记住一点:『你不是主角』。」
精锐第一军团夥同第三军团西进抗击俄军最坚强防线,机甲化第二军团东进强袭亚塞拜然防线,步兵化第四军团为了确保第二军团退路而南下镇压亚美尼亚反抗势力。
「主角才能拿冠军,而你只有争亚、季军的命。主角才会被世人记住,而你只有被淡忘的命。你不是主角,只是个陪衬的、可有可无的、跑龙套的花草。简言之,你,不重要。」
罗斯托夫军强大的封锁力让第一军团的强者们吃足了苦头,相较於亚美尼亚军的脆弱与无能,俄军於各方面之精良直接反映在战场上。第一军团集结机甲部队所做的突围几乎无法撼动俄军防线,战况很快陷入胶着。
「将你所订下的目标打个七到八折,方法就会从一种增加到许多种,然后,从中挑选一个不上不下的法子,这就是你的战术。」
亚塞拜然军的防备倒是和亚美尼亚军一样虚弱,第二军团面对的压力持续不到半小时就迳自瓦解,战果之鲜明激励了各先锋部队,无形之手牵引着她们继续击破整支集结於此的敌军。
「让你的敌人认定你是个庸才,不足以成为她对手的庸才。」
受到俄军即将行动所鼓舞的亚美尼亚军民稍微棘手了些,投入市街战的部队蒙受之伤害甚至高於东线友军。尽管如此亚美尼亚军仍然是孤立无援,各主要道路依旧受控於第四军团。
「等到敌人的目标转移到别处去,你该知道,主角是时候换人做做看了。」
西线激战持续不断的同时,东线已然尘埃落定。第二军团驱散了亚塞拜然部队后并没有调头,而是继续朝该国首都──巴库前进。而在南下的俄军追上她们以前,第四军团只留下控制道路的小部队,主力部队北上填补友军打开的漏洞。
於是第四军团拦阻了俄军增援的两个军团,第二军团趁此良机继续朝亚塞拜然心脏地带挺进。
「过去你装笨装傻,是因为敌人太过强大,无论怎么对抗都会落败。因此当终於可以採取行动时,你不该再心怀恐惧。」
第二军团并未顺利横越亚塞拜然,占贾这座大城集结了亚塞拜然的第二波军势,眼下她们别无选择。同时,驻紮於帕尔萨巴德的伊拉克陆军以越境入侵表达自己在这场战争中的立场。尽管只是区区三个轻步兵营的兵力,对於将部队集中在占贾至首都圈严防以待的亚塞拜然军而言仍是雪上加霜,遑论南部已没有正规军可以清除这些骚扰。
「只管用上你所能做到的最佳筹备,只管用上你曾经忍痛不翻的底牌。全部,一次用上。」
德黑兰方面虽然仍执着於《大不里士条约》中被迫割舍掉的数座西北城市,俄土战争情势未明的情况下,她们仍然避免与伊拉克发生大规模冲突。所以实际表态的仅有伊拉克。
「当然,你的敌人毕竟曾经是主角,再怎么样也会留有一手。」
就在伊拉克入侵亚塞拜然的消息传开之后,占贾防卫战还未展开,叙利亚先一步对伊拉克宣战,驻哈塞克的机械化步兵旅望东向伊拉克施加压力。
「而你也会有一手。」
土耳其对叙利亚宣战,集结於马尔丁的本国预备第一军南下挥军哈塞克。
「甚至是两手。」
约旦对叙利亚宣战,两个满编轻装旅北上进攻大马士革。
「三手。」
黎巴嫩对叙利亚宣战,一个步兵师及一个营的机械化步兵进攻大马士革。
「四手。」
伊拉克对叙利亚宣战,摩苏尔两个轻装旅西进迎击叙利亚部队。
「中途会遇上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的突发状况。」
以色列谴责以伊拉克为首的伊斯兰诸国为了支持土耳其侵略邻国而集体违反维持区域稳定的《红海条约》,片面退出条约国。
「那并不影响你从冠军手中夺走奖座。」
埃及宣佈进入紧急状态,连同沙乌地阿拉伯公开主张《红海条约》的不可侵犯性,并且提升西奈半岛的警戒等级至最高。
「你只需专注眼前的机会。」
席卷西亚的风暴望东北吹回重兵集结的占贾,第二军团先锋部队和亚塞拜然军再度爆发冲突。尽管后方已有一支敌军绕过第四军团紧追而来,第二军团的精兵们仍然将重心放在突破东面敌军的防线。
「一次致对方於死地。」
就在占贾即将为祖国带来象徵性败北的关键时刻──出乎第二军团预料,俄方援兵及时赶到了。
而这批部队的出现并不能怪罪於后方友军的拖延作战失利,只能让身为教导者暨代理军团长的她无奈地仰首感叹。
搭乘令人叹为观止的空中舰队来到占贾西侧战线上空的俄军,以堪比满编航空师团的火力凶猛地轰炸第二军团中段阵地,强行扭转了战况。
甚至……还招来命运的戏谑。
「这里是神圣俄罗斯帝国中央军的米利希娜?A?巴格拉季昂准将!以守圣者安娜塔西亚之名,通告土耳其军队全体,即刻放下武器投降!若然不从,下一波攻击将彻底消灭诸位!」
不,那并不是命运。
弱者才会相信命运而非人为。
即便莫斯科换了位年轻的主人,前朝的谋算仍然有其影响力。
对於那利用女儿对付母亲、以病态悖逆满足其嗜虐心的女人,她给出的答覆是──
「安那托利亚的荣耀绝不臣服於众所唾弃的扩张主义!让异教徒与入侵者接受烈焰的制裁!露苏丹?姬拉?巴格拉季昂中将传令,全体将士继续作战!」
受到激励的第二军团强者们纷纷执起了枪械,继续在机甲部队掩护下朝占贾防线发动突击。所有的防空兵器都被运往部队后方,尽管如此整个后方仍然遭到迅速且全面的打击,重兵器部队几乎全灭。
在前线炮阵中接收战斗报告的露苏丹不再为预期外的损伤叹一句无可奈何,相反地那飞快崩溃中的士气正构成强而有力的实感,形成安那托利亚军坏灭、土耳其全国深陷恐慌的景象。
即使悲惨至此……毫无疑问地,这同时亦是新时代将来临的序幕。
大英与美国很快就会接着做出同样的武力展示,抑或直接将那股力量投入前线吧。
如此一来,也就不必对这场败北耿耿於怀──想必齐娜儿也会理解的。
「发出军级命令,安那托利亚军参谋长『姬拉』中将传令,全军即刻放弃战线,尽全力逃往伊拉克领土。」
「中将阁下,虽然我等濒临极限,上将的部队仍然可以确保叶尔温以西的战线啊……」
「没用的。我军无法补充制空兵器,一旦俄军那些飞船补给完毕,反而会导致更惨重的损伤。这已经不是战争……而是屠杀啊。总之,多救一个是一个。快去。」
「是、是的……」
──人事已尽。
预期外的空中战力打乱了第二军团联合伊拉克迫降亚塞拜然之计划,支撑军团的五个机甲旅就有四个毁灭於空舰战斗群的远程打击之下,仅有最接近占贾的先头部队倖免於难。然而占贾集结了亚塞拜然主力军和大量民兵,土军虽然在部队质量上佔优,攻势始终无法突破。当后方残存兵力开始遭到俄军空降部队的扫荡,露苏丹中将决定放弃战事,率领全军抛下重型武器急撤退至南方国境。
第二军团溃逃后不久,第一及第三军团亦放弃战斗望南方撤退。罗斯托夫军展开追击,亚美尼亚民兵亦在土军撤退路线上数度设伏,导致部分土军单位被迫以殿军之姿进行绝望的战斗,并覆灭或投降於稍后赶上的追兵。值得土军庆幸的是她们在佔领区佈下数量可观的地雷,虽然在匆忙撤退中有不少部队误炸身亡,却也导致罗斯托夫军的追击明显受阻,仅有少数部队顺利对败逃的大军咬上几口。
第四军团的撤退情势最为险峻,她们前有大批俄军、后有亚美尼亚军作怪,又为了掩护友军而远离佈雷区,因此当军级命令传达下来时各部指挥官皆面色铁青。尤其是当她们主力北移后对南方控制道路迅速减少,要想全身而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大部分部队在接获南撤命令后仍试图突围,投降於俄军的部队却是越来越多,亚美尼亚正规军及民兵的激烈反抗更是让她们动弹不得。此处顺利突围至伊拉克境内的土军竟凑不成一个营,绝大多数丧失了士气而投降。
战斗开始的四十六小时后,土军已全面南撤至亚美尼亚和亚塞拜然南部,逾半部队进入伊拉克大不里士区寻求庇护。伊拉克官方表示收容「迷失的土耳其人」乃是出自於人道因素,希望俄罗斯及两亚政府能够谅解。
土耳其断然放弃佔领区的举动让库塔伊西方面吃了记预料内却又感到意外的
惊,负责督导围攻计划的叶廖缅科少将有股认识但不太亲的朋友中了乐透的微妙感。
乐透大奖是种让人确信机率不是零、但基本上没有人认为真的会降临在自己
身上的东西。无法期待的大奖实现於眼前是相当令人振奋的事情,奖落友家则免不了一番尴尬:是要接近对方好期待鸡犬升天?还是逼自己安於一个言不由衷的现状?
换成当前情势则是──趁机开启伊拉克战场?抑或继续将焦点放在安那托利亚?
不管选择哪一条路,共通点在於防守范围将大幅延伸。
伊拉克目前只对叙利亚宣战,开战与否的主导权仍然在於俄方,理想状态为保持零冲突的暧昧关系直到安那托利亚封锁作战成功。但是,如果能善用两亚盟军甚至是对大不里士垂涎三尺的伊朗、同时打击土耳其与伊拉克,那么通往耶路撒冷的路程将会短缩许多。
无论如何,巴尔干半岛情势尚未稳定,兵力有限的现在必须审慎思量才行。
§
西亚战事爆发的三年前,土耳其国内一支由政府扶植的极右派组织「青年救国军」正式解散。表面上的理由是受人民爱戴的安卡拉政权已经「完成」,私底下则是由於此一组织的中心思想和中央政权渐行渐远,安卡拉方面为防青年救国军成为下一个库德工人党而进行的整肃。重要干部遭到暗杀、决策层作用顿失,该组织纵然不满也只能仰天长叹。
根据知情人士透露,官方记录中确实有某几位大头将此组织拿来与库德工人党相提并论,这对救国军成员无疑是种污辱──替祖国驱赶库德族出境、和库德族相关激进组织明争暗斗长达六十年的,正是她们这些热爱土耳其母亲的民族主义分子。
无论如何,这股武装力量瓦解已成定局,中央亦不愿她们再度坐大。一些激进分子的抵抗遭到军方强力反制,大多数接受招安的成员则被打散到各地机关担任文职,近半数成员仍持续受到监视。
实质上分崩离析的成员们当然对这种结果颇有微词,然而在众人怨气爆发以前,来自俄罗斯的开战宣言早一步席卷而至。前青年救国军只好暂且把和祖国之间的爱恨纠葛放到一边,齐心抵抗那进入备战姿态的黑海强者。
就在和内政部大楼比邻的安卡拉三军总部内,一位遭到祖国背叛仍为其处心积虑的年轻文官,正背负着几乎令人窒息的罪恶感置身战情室。
安那托利亚军。
集结国内最具威望的将领团、最优秀的参谋群、长年镇守边境的实战部队─
─本国最精锐常备军。
这样的一支部队在战争之初即迅速攻陷亚美尼亚,然而此一胜果只能说服对战争深感不安的民众,无法让忧国忧民的低阶文官对未来燃起一丝信心。
这是因为世俗派和教权派长久以来的政治角力崩坍了。
几个安卡拉政权下来,虽然几乎可以说是落实了教权派的作风,但是支撑着土耳其国防武力的仍然是世俗派。原因很简单,教权派对於富国自有一套,论及强兵,这可是不西化不行。握紧政权的教权派倒也不是傻瓜,她们给予以民族主义为号召的军人十分丰厚的待遇,但剥夺这些人的涉政权,双方各取所需,井水不犯河水。至於眼见基层都被收买的世俗派将军们,就算再怎么反对政教合一也拿教权派没辄。
相较於政教分离的困难度,要想瓦解世俗派简单多了,那就是把世俗派集大成的核心──安那托利亚军派出去紮实地打一仗。
胜负不重要,重点是让安那托利亚军陷入泥淖,再以政治操作抹杀这支部队。如此一来就算对外情势没紧急到全国动员,也能将事先准备好的后备部队常规化,取而代之竖立起教权派国防军的旗帜。
一旦教权化从里到外彻底落实,她们左手一伸便得大英及北约看门狗的利益,右手一张又能号召西亚诸国对抗基督教国家,要不呼风唤雨也难。
在这堪比帝国时期的光荣未来眼前,区区二十万名部队的损耗是值得且必须的。
是必要之痛。
「苏坦啊,你要记住,为了复兴祖国昔日的光荣,愚蠢的世俗派是必须根除的。」
直属上司的叮嘱化为实在的惩处,威吓着忧国的苏坦销毁所有来自安那托利亚军的报告资料。这间佔地宽敞、设备齐全的战情室内,只有两名低阶文官持续在此接收资料并销毁之。
苏坦和她的同伴古莉整整忙了两天,直到安那托利亚军败退至伊拉克境内又过了六小时,才因着报告量骤减得以脱离刑场般的战情室,由早已归顺教权派的年轻小伙子接手。那些说是军人也没人相信的娇娇女大概是脑容量不够的关系,
才只能在这种资讯量淡季阶段上班吧──和那些喷了香水又烫直头发的小姐们擦
身而过时,苏坦难掩倦意地做如是想。稍后她又被爱使唤人的主管叫去干了些要命的杂活,教权派的王八蛋总爱整她们这些前救国青年军和世俗派支持者。
那晚苏坦直到睡前已累到无法对罪恶感产生反应。执勤时频打瞌睡的古莉精神倒很好,这门一出一进,身旁就多了两位妖艳的妓女。
「假清高的王八蛋们会说:世俗派的人就是这么不守纪律又淫乱!」
古莉双手捧着左右两位美人儿那包在皮衣下的奶子,在两人寝室内叫嚷:
「但是我操她妈的就是要干女人!用她妈的俗话说:教权派专司打压、世俗派负责打炮啦!哈哈哈!」
边扭边脱的妓女们和出钱的大姊一搭一唱,苏坦猜晚些时候古莉又要被叫去骂,但绝对不是因为带妓女进三军总部的宿舍,而是那句「教权派专司打压」。
没办法,要心眼比屁眼小的教权派长官接受这个事实太强人所难了。
邻床的叫床声持续骚扰苏坦直到她顺利入睡前的四十多分钟,那做作的浪叫使她想起还在救国青年军活跃时的回忆。
她十五岁那年入伍,十六岁起就担任一支青少女分队的通讯兵,主要待在东南国境确保正於伊拉克境内和库德族作战的前辈们后援,基本上就是个给前辈母鸡带小鸡好增进经验的闲差事。
她的分队既平稳又无趣地度过为时两年的后援任务,偶尔才进入战斗态势,论及实战经验那可是一只手就数得出来。要说这段期间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就属前辈们从伊拉克境内押来的战俘,有时是库德族战士,有时是伊拉克军人,也有西方战地记者或倒楣的旅客。
小鬼头们的职责是暂时看管战俘个几天,对闲到发慌的青春期少女们而言,所谓的看管当然不光是用眼睛看着这么简单。
苏坦是个非传统的保守派,技术上来说这两年间她都还是处女,只不过在取悦和虐待女人方面的经验获得飞跃性成长。她第一个接手的战俘是名四十后半的德国记者,由库德族自圣战组织解救出来、又被救国青年军掳获的可怜虫,从那人身上可以轻易找出受虐的痕迹和坚不可催的意志。
无论身材还是长相都算不上上乘、只因为人种而沦为热门的跨下奴,面临此种命运依旧奋而抵抗的灵魂,有股深深吸引住嗜虐者的魅力。
那为求忍辱偷生的嘴巴所喊出来的并非求饶声,而是被迫疲倦地乐在其中的欢愉。以逢场作戏的等级来看是比不上安卡拉的高级妓女,就一个饱受凌虐的战俘而言倒是出落得相当完美。
第一次抱住那女人的记忆还历历在目,无论是那遍体鳞伤的髒黏肌肤还是沉积多时的腐臭味,照理说这些髒污的细节不应该留在她心中,这全得怪那女人的呻吟巧妙地将一切串连起来。
──做作。
无关乎情爱和肉欲,纯粹是依照苏坦施加的行为做出最适切的反应,而且反应速度极快。当苏坦将一个複合式动作分解开来逐一执行,训练有素的跨下奴在第一道分解动作时就出尽整套反应,脑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出了包。这下可惨了。光是妓女不投入都会被恩客和东家揍过一轮,做人家发泄用的俘虏还这么嚣张,肯定没好下场。
不过这位俘虏并没有受到额外的处罚,这是因为看管她们的分队中唯一看出这做作戏码的只有苏坦,而苏坦也不晓得哪根筋不对劲,当她知道对方是在进行一场逼真的演戏时,兴奋指数竟比真枪实弹来得爽快。
事过多年,苏坦才确认当初是她第一次开启了性癖,而对象竟然是自己打发时间所虐待的战俘。在那女人被德国政府高价赎回以前,她和分队的大家依旧顺着前辈们啃剩的骨头吸吸上头残留的肉汁,但是不管后来玩弄的对象条件再怎么好、过程再怎么爽,都没能在苏坦心中佔有一席之地。
背着理念紧绷两天的脑袋终於从疲睏转化成舒坦、可以好好入睡的时候,邻床古莉仍在沉溺女色。苏坦在意识沉入梦湖的前一刻给了同僚的纵欲一个开脱的说法:或许这种「很世俗」的鄙陋欲望正好可以做为有背景的她们置身首都的护身符,毕竟繁荣的安卡拉已经没有任何一位庇护她们的大人物了。
在气焰正盛的教权派底下苟延残喘的苏坦与古莉还不知道的是,翻身的日子其实已悄悄接近。
§
二月八日,初晨,俄军进攻土耳其东北四省。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