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坐上闷罐子列车,安安忽然想到了项莹还在的时候。那个时候,项莹带着一群女兵坐在车上,开启了安安的军旅生涯。如今换她带着一群女兵,通向她们的军旅生涯。
即使是无聊的旅途,在那群从没有坐过火车的姑娘们眼中也是充满了乐趣。一路上围着安安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安安也不恼,耐心地回答着她们的问题。不管这问题是否幼稚可笑。
刘美丽仗着跟安安是一个村的,使劲表现自己与安安的亲密。安安知道她的一些小心思,安安对这点并不讨厌,但也没有多喜欢。只是看着这群女兵对刘美丽要么敬而远之,要么就开始巴结上了,安安心道不好。这样发展下去,跟原先遇到的一班和二班的情况有什么区别?到时候别又让团里进行整改。
安安先是暗示了一下刘美丽。可这会儿她正沉浸在有人捧的好滋味中,根本没有意会到安安的意思。没办法了,安安将两年前一班和二班的情况大致的跟她们说了一遍。虽然没有重点点出两个班长的情况,这时候能参加征兵并且能脱颖而出被录取的姑娘们即使性格再老实,也都不蠢。慢慢的也回味过来了。渐渐的,一群女兵又像开始那样和睦的处在一起。对此安安暗中点了点头。
刘美丽一开始还觉得脸皮有点挂不住,心中有些埋怨安安不顾念同村之情。可后来见安安对她的态度还是那样,并没有丝毫改变。刘美丽虽然有些小心思,但也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渐渐的也放下了心中的别扭,融入了女兵们的交谈中。
安安见这群人的兴奋劲儿一直没过,也是头疼,连忙劝道:“我知道你们很是兴奋。可嘴巴这样巴巴的不停,一会儿就口渴了吧。这闷罐子车可没有小解的地方。若是喝多了水,也只能憋着,等靠站了才能够去上厕所。”一群女兵们,瞬时消停了下来。
今年分到他们团的女兵居然都是大东北的。安安这个县城里招了五个,另外几个县城里分了五个过来。因为都是大东北的,所以一群人相处的极其融洽。这也让安安放了心,总算是避开了让团里领导膈应的问题。不过安安还是跟她们说清楚了:“我知道你们现在都觉得关系很好,想以后都在一个班。不过这次主要是前两个班都缺人,你们肯定不会在一个班的。所以到时候别因为分班而闹情绪。反正以后你们都在一个连,两个班的宿舍也都在一楼,串门也容易。别无理取闹,到时候让大家都不好看。”十个姑娘们也明白了安安的意思,都点头说自己明白,服从上级安排。
经过了几天的旅途,这一届的新兵们踏进了军营的大门。因为新兵们要统一训练。所以就让他们十个人统一住在了跟三班隔着一个楼梯间的宿舍里。不过,负责他们新兵训练的却是一班跟二班的班长。安安总算是解脱了。
三班的女兵们看见自己班长回来了,都高兴的不得了。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安安虽然觉得有些吵的头疼,但重新见到战友也很高兴。先是将自家带来的土特产拿出来分给大家吃。又将是个东北的战友家里捎带的东西分给她们。安安看了看手腕上狠心买下来的一块手表,晚上八点了。她拿着一大包红薯干,和自己带回来的药材去了卫生所。
黄军医看见安安很是高兴,连忙打趣:“大忙人总算是回来了。拿着这么些东西,可是带给我们的好吃的?”
安安的脸上也挂着笑容:“好吃的算不上,就自家做的红薯干,给大家解解馋。东西不多,大家自己拿啊,先到先得。”说完就将袋子扔在桌上。一群姑娘们赶紧上前争抢起来。其实也就做个争抢的样子,添些乐趣,每个人都拿的很少。等所有人手上都有了,袋子里都还剩下小半袋。
安安也不多说,只说让她们想吃的时候自己拿。黄军医的眼睛早就盯向了安安的另一个大箱子。见安安要进药房,连忙跟了进去:“这回跟陈老爷子讨教的怎么样啊?又带了哪些好药回来?”
安安有些惊讶的问:“怎么,又缺药了?”
黄军医叹了一声:“也不知怎么的,最近国内的运动又掀起了一个小高潮。许多工厂都停工了,连生产药剂的工厂都受到了波及。虽然团里向上面反映了,可这是全国的大趋势,上面也没有办法。现在整个军队都处于缺医少药的状态。我的退伍报告都打上去了,今年跟着一起走。上面都在争取在能够派下了一名军医。可现在还没回音,想来也是够呛。”
安安有些焦急的问:“不是说明年再走吗?怎么就今年走了?你是不是旧伤复发了?”
看着安安那样着急的样子,黄军医感到很窝心。他这辈子没有成亲,只有家里面过继给他的一个儿子,倒也是很孝顺的,只是常年见面的少。安安来的时候,黄军医就把她当成女儿看待。如今见她关心自己,心里也很开心。他说:“膝盖那处的伤已经疼的不行了,我现在连行动都有些不便。家里面儿子也催着回去要给我养老。给部队奉献了大半辈子了,我也该回去享享清福了。而且听说我大孙子都娶媳妇了,说不得明年我都能够抱上重孙子了。”
安安忽然说不出劝他留下的话来。她是看过黄军医的伤的。弹片刚好卡在腿弯处。你现在的手术水平,无法安全的取出来。安安也只能给他开一个偏方止止疼。这会回去也跟爷爷说了这件事。可是爷爷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看着年近50的黄军医,头上都已经有斑驳的白发了。安安忽然觉得,他是该到了含饴弄孙,享受晚年的时候了。
安安忽然想到了在后世听到的一首歌,名字叫做老兵回忆录。虽然黄军医还没有到那个年纪。可此时安安对最后一句话特别有感触。安安虽然说他不在苏后世的歌曲。可这会儿她真的是忍不住唱了这首歌。
靠在门前那棵老槐树
皱纹在脸上岁月起伏
那枚空弹壳有沧桑的锈土
为何他却要用力紧紧抓住
红旗和硝烟历历在目
想当年有过的热血愤怒
如今兄弟早已屈指可数
而那安睡的灵魂孤不孤独
他说他不用讴歌记录
他说他只是责任肩负
回头看他一脸凝重严肃
才能明白他走过的路
他说他早已听力模糊
见他老泪轻抚山河版图
他说向望着儿孙之福
一声爷爷还听得清楚
黄军医听了安安哼唱的歌曲,眼眶也湿润了,有些哽咽的问:“你这又是什么时候创作的大作啊?写的真好。”
安安勉强的笑着:“不是我创作的,是我有一天做梦听见梦里的人唱的。”见黄军医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安安只能硬着头皮说:“真的是梦见的。”是啊,上辈子对她来说,如同是一场梦一样了。
两人也不是伤春悲秋的人,将那份不舍都藏在心里,一起整理了安安带回来的成药。
新兵的训练如火如荼的开展着。老兵们的训练也在加紧着。今年在安安的提议下,卫生所和炊事班的人共同在家属区旁边的空地上种了十多亩红薯。就是为了防止冬天缺粮的事情再次发生。这会子正是红薯收获的季节。卫生所的姑娘们除了要进行训练,还要跟着炊事班的人一起去收红薯。晚上的时候,安安跟黄军医都加强了她们的专业培训。因为大家都知道黄军医今年要退伍,所以都卖力的学着。结果短短三天,三班的女兵们都累得不成样子了。
那群男兵们看到了这个情况,都在一天的训练后,抽空来帮忙收红薯。看着那么多的红薯,一群人脸上都有了笑容,冬天的时候不用挨饿了。
收完红薯,安安加强了卫生所里所有人员对缝合,打针,包扎的训练。天渐渐的凉了起来,眼看着河水就要上冻。已经在军营里呆过两年的姑娘们,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十一月月初的一天,熟悉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营地。当然带着卫生所的四个卫生员,带着武器,背着药箱跟着部队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