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烟雨是抱着酒坛来到镇北王府。
她是来给秦尘送酒的。
但是酒并没有送出去。
她又抱着酒坛离开了。
她没有返回流水山庄。
黄昏中。
华烟雨在京都郊外的小河边坐下了,河边水草中有着阵阵蛙声和虫鸣,带着几分野外独有的气息。
她坐在河边,河水倒映着黄昏,也倒映着她那美丽的容颜。
华烟雨将那一坛桃花酒放在了双膝上,美眸正盯着桃花酒。
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不高。
或者说,是心情不好。
原本,她的心情很好,因为她要给某人送酒。
但是现在,她的心情莫名变得不好了。
当然,也不能说是莫名变得不好,好像…就是因为刚才在镇北王府门前的那一幕,所以让得华烟雨的心情不好了。
至于那一幕为什么让华烟雨心情变得不好,说实话,其实华烟雨自己心里都没有搞清楚。
反正,就是让她心情莫名的不好了。
心情不好,有时候,或许不需要什么很特别的原因。
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就足以让人心情变得糟糕。
对于华烟雨来说,就是因为刚才镇北王府前的那一个小动作。
这让她的心情莫名变得有些烦躁!
以前,她是从来不会有这种感觉的。
她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会因为那家伙的一句话而突然变得开心,也会因为那家伙的一个动作而变得心情烦躁……
她到底怎么呢?
华烟雨不知道。
这或许就是少女独有的小情绪吧。
只不过这样的小情绪,华烟雨来得太多了,来得让她有些迷糊,患得患失,若即若离……
这种感觉充斥在她的心间。
“我不生气……”
华烟雨瞪着放在双膝上的酒坛,小脸微鼓,嘴中喃喃。
不过嘴上说着不生气,表情动作却很诚实,她美眸瞪着酒坛,玉指伸出,轻轻戳着酒坛。
因为酒坛圆鼓鼓的,像一张人脸,而此刻华烟雨显然也已经把面前的酒坛当做了某人,正在借着酒坛出气呢。
刚从地底刨出来的可怜酒坛,就这样无端端成了出气筒……
这时,一道年轻的轻笑声陡然从华烟雨身后传来:
“隔着这么远,都能隐隐闻到酒坛中的酒香,肯定是好酒,你再这么戳几下,酒坛就要破了,酒若是漏了,那就怪可惜了。”
自然是秦尘走了过来。
不过华烟雨没有理会,依旧在自顾自的戳着酒坛,若是酒坛是软的,估计她肯定会伸手去揪一揪,因为这个家伙实在是太讨厌啦!
秦尘走到华烟雨身旁坐了下来。
华烟雨看都没有看秦尘,反而将身子转到一边。
华烟雨转。
秦尘也跟着转。
一时间,黄昏中的小河边,二人就在原地转起圈圈来了。
最后,华烟雨转过头,美眸瞪着秦尘。
秦尘笑道:“华小朋友,怎么不继续转了?嘿,别说,还挺有意思。”
华烟雨也知道二人刚才的举动有点像小朋友,她还想板着脸瞪秦尘,不过听得秦尘这话,她也是不觉笑了,好像刚刚是挺幼稚的呢,嘴上却是没好气道:“你怎么这么讨厌!”
秦尘假装叹道:“我本来就够惹人讨厌了,现在连你也讨厌我,唉,我都想从这里跳下去了。”
华烟雨道:“你跳吧!”
秦尘道:“你真舍得我跳啊?”
华烟雨道:“当然!”
秦尘站起身,解下腰带,开始脱衣服了。
华烟雨一愣,道:“你干嘛?”
秦尘道:“不是你让我跳下去吗?当然得先把衣服脱了。”
说着,秦尘依旧在继续脱。
华烟雨红着脸道:“好了,你别跳了!”
然后,秦尘就没跳河了,又坐回了华烟雨身边。
秦尘笑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嘛。”
华烟雨瞪着秦尘。
秦尘则是笑着看着华烟雨。
片刻后,华烟雨便败下阵来,红着脸缩回了目光。
事实证明,脸皮厚还是有好处的。
起码在眼神上,永远不会吃亏。
秦尘笑了,他伸手去拿华烟雨手中的那一坛桃花酒,华烟雨微微挣扎便松手了,酒本就是要送给秦尘的。
秦尘打开封盖,轻嗅了嗅,而后便仰头痛快喝了一口,道;“我发誓,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酒!唉,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喝的酒呢?到底是怎样心灵手巧的人才能酿制出这么好喝的酒呀?好酒,好酒啊……”
话到最后,秦尘又喝了起来。
华烟雨看着仰头饮酒的秦尘,再听得秦尘的话,她的心情莫名地又好了,俏脸上又绽放了动人的笑意。
秦尘喝酒的时候,自然也注意到了华烟雨的神色,他偏过头来,也看着华烟雨笑了。
华烟雨瞪了秦尘一眼,不过还是忍不住笑了。
秦尘道:“谢谢你专门来给我送酒,这是收到的最好喝的桃花酒。”
华烟雨却是话锋一转,道:“你不应该怪我送酒送的不是时候嘛?我可是打扰到了你和某人一起手挽手欣赏黄昏呢!”
“她只是我在江湖上认识的一个朋友,这几天她恰好来我家做客,我作为朋友自然要好好招待,至于刚才,她只是想跟你开一个玩笑。”
秦尘笑着解释了一声,接着说道:“其实,说到一起欣赏黄昏嘛,我最想跟的人是你。不知道在下有没有荣幸邀请华姑娘一起共赏黄昏呢?”
华烟雨笑了很开心,道:“现在还是黄昏时分吗?”
秦尘道:“当然。”
华烟雨道:“你是不是跟我坐在一起?”
秦尘道:“当然。”
华烟雨道:“既然现在是黄昏,我们又坐在一起,那么是不是说明我们此刻正在共赏黄昏呢?”
秦尘也笑了。
而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在小河边,共赏着黄昏。
黄昏如画。
小河、河边人,都已在画中。
黄昏不醉人。
人已醉在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