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溟魍族长走后,白涟舟和凛夜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正殿之中彻彻底底安静下来,这才想去外面找她叙旧。
隐室的门被打开,熙瑶正站在外面,躲闪的目光中带着愧疚,有点不敢直视白涟舟的脸。
“又见面了啊。你最近好吗?”白涟舟举起手来打了个招呼,语气有些尴尬,“啊......不用觉得难过啦,你有你的苦衷,我能理解,我从来没把这些事儿放心上,这不是你的错。”
熙瑶的目光滚烫,声音带着哭腔道:“那天在旅店里,莫妮卡对你动了杀心,我阻拦不下,还以为你就那样死了!你后来去哪里了?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一直找不到你!”
“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嘛,倒是你,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我一直都在担心你,还跟我的族长溶魅打听了你的消息,没想到在这儿能见到你,真好。”白涟舟捏捏熙瑶的脸,笑容里全是宠溺。
“你的......族长?你不是一点灵力都不会吗?看样子,你现在也成为了一位灵使?”熙瑶故作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白涟舟故意这样说,也故意装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熙瑶问题的样子,她那一副佯装不知情的表情早就被他一眼看穿了。
他没过多介意,心里只当是熙瑶奉命行事,于是一边笑着,一边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啦......当初咱们在旅店里听得那些传言,居然真的会发生在我身上,哎,只能说世事难料。”
“后来呢?你是跟着溶魅族长来到圣朗德尔的?”
“算是吧,后来格温德林把我带到了神秘湖,遇到了我的族长溶魅,他可能是觉得我比较可怜,无家可归,就把我带回占星族‘收养’了吧,你说对不对呀凛夜!”
凛夜被白涟舟的胳膊肘一顿猛怼,连忙向熙瑶解释道:“是的, 没错。白涟舟不过是我族的准灵使,溶魅族长还没有亲自表态。”
凛夜在心里暗暗叫苦,他对熙瑶印象本就不好,结果白涟舟跟她聊的热火朝天,还时不时的跟自己大话,尴尬感油然而生,三番两次地有了一走了之的冲动。
看着白涟舟微微泛红的脸,凛夜只觉得师弟的感情太过纯真,甚至他本人完全没注意到,他与熙瑶的身份简直是天壤之别。
“白涟舟,有件事......”
屋外多了两个熟悉的身影,白涟舟定睛一看,是羽魑和溶魅。二人结伴而来,像是接幼稚园的孩子放学一样,各自来王宫带回自己的灵使。
熙瑶远远看着两位族长到来,匆忙向白涟舟道了句别,转身离开了。
“怎么话不说完就走了?喂......”
正欲与追上去不上两句,白涟舟只觉胳膊一痛。身边的凛夜非常大力的抓着自己,激动地说道:“师弟师弟,你快看,咱们师父身边那个漂亮的女灵术师!”
白涟舟定睛一看,语气诧异道:“那是灵族族长羽魑,你不认识她?”
凛夜瞪着一双英气的眸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我见过,只不过,今天刚知道名字。师弟,你之前不是说......见过师父喜欢的女孩子吗?”
白涟舟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压低声音说道:“哦!原来咱们师父偷看了这么多年的姑娘就是她呀!”
“少嘴贫。”凛夜忍不住露出一个坏笑:“这算是......领回家了吗?”
溶魅和羽魑二人已然走到面前,白涟舟连忙捂住凛夜的嘴,乖巧道:“师父好,羽魑族长好。”
凛夜一把推开白涟舟的手,叫道:“师父好,师娘好!”
......
这是白涟舟第一次见到溶魅脸上出现那样阴森恐怖的表情。
“想必,这位就是帝星师凛夜了吧......”羽魑掩面轻轻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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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圣朗德尔不属于北方城市,接近正午的阳光将喧闹的城市照得温暖,但春天的风仍旧带着不轻的寒意。
白涟舟此时却只穿着一件薄衬衫走在凛夜身后,胸前怀抱的外套里裹着三五本有关水灵术和占星秘法的典籍,每本都有字典般厚重,让少年有些吃力。
此时的溶魅又回到了儒雅随和的神情,饶有兴趣的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但没等翻几页,他便眉头紧锁,连连叹气。
这样奇怪的表情立马吸引了白涟舟的注意。他凑过去,看到的却都是用现代语言难以解释的咒术和阵法,立马一头雾水。
溶魅一本一本的翻看了一遍,虽说其他几本书没有第一本那么深奥难懂,但也不能算是简单通俗。
凛夜摸摸自己被打肿的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师父,您看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别叹气了......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坏身体没人替嘛。”
“......”溶魅抱着手臂又叹了口气。
“凛夜,这些书是你让白涟舟看的?”羽魑惊诧地问道。
凛夜点点头道:“有几本是他自己挑的,不过经过我筛选,就留下了这些。师......羽魑族长,您瞧这本,虽然有点旧了,但在我爹的货摊上,这可是抢手货,很多人都出高价买呢!”
“那是什么年代的事情了?”溶魅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也没多久呀师父,大概十年前吧......”凛夜躲在羽魑身边,生怕溶魅敲他似的,小心翼翼的从中挑出一本,“你看,这本书里面讲的很详细,关于灵力世界和各具特色的灵能,从历史的角度分析......”
“行,那就只留下这本,其他的明天都还回去吧。”溶魅见给白涟舟的外套摊在大殿正中的圆桌上,单独挑出凛夜讲的那本放在一边。
白涟舟不舍的望着被夺走的书本,道:“哎,师父,您总得让我看看这几本书里的内容吧......”
溶魅说话总是言简意赅,带着点说教的语气:“灵术这门学问,对于学习者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言传身教,这些天你们不要走动,我亲自教。”
“既然这样的话,我可以过来吗?”羽魑笑着问道,一双眸子啜着满满的温柔。
“当然,羽魑族长愿意过来再好不过。”溶魅含着笑意说道。
凛夜懵懵地问:“师父,我还留下来干什么?”
见白涟舟的表情也有些困惑,溶魅不慌不忙的说道:“白涟舟还没有自己的武器和灵兽,他之前学的灵术比起我们正统的占星术有偏颇,我希望能够重新将大厦推倒再建,没有羽魑族长和你的帮助,我自己也没有合适的思路。”
“终于轮到我派上用场了?”凛夜激动道。
“对,你也跟着学习。”
“哇师父,我还以为有羽魑族长帮助,您就不需要我了呢。之前你总嫌我碍手碍脚的,”凛夜嘟哝着,“我看啊,师父这次就是色欲熏心,心眼小,不想跟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呆在一起了呗......”
“你几岁了?这么幼稚。”溶魅佯装恼怒的瞪了凛夜一眼。
凛夜抱着胳膊,一脸坏笑的看着溶魅,“嘿嘿......师父,我的意思是说,我还是去做我的帝星师吧,您不是一直想要和羽魑族长单独在一起吗?上次师娘送来的红豆糕……您可是吃的一块不剩,之前我怎么没见你这么喜欢甜点啊?”
“你很了解我?”溶魅冷冰冰地看着快要蹦起来的凛夜。
凛夜学着溶魅的语气,声音低沉地说道:“‘糕点这东西,就是糖和米粉混合在一起,尤其是配上红豆,甜的掉牙,有什么好吃的。’师父,我清清楚楚的记得,你上次就是这么说的!”
“……那是你厨艺欠佳。”溶魅轻咳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好啦好啦,下次我再带些别的来,凛夜,你就别拿你师父开玩笑了。”羽魑只浅浅的笑着,柔声细语道:“平时也没什么事,如果能帮到忙的话我会尽早过来的。这样我也算白涟舟的半个师父,以后也就不能说是开小灶了。”
“哪里的话......羽魑族长能做我第二个师父,是我的荣幸。”白涟舟连忙摆手。
“你......”
溶魅才说了一个字,就被凛夜的哈哈大笑堵了回去:“不是师父,是师娘啊!”
溶魅眼神一黯,待凛夜闹够了,便正色问白涟舟道:“之前你向羽魑族长问过有关星星的问题?”
“是的,啊......不过羽魑族长也不知道,我还想找机会再问您来着。”白涟舟小脸一白,心想着溶魅族长果然事实了然于胸,立马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不是故意......”
“不用这么紧张。”溶魅轻笑两声,语速慢条斯理的,“两种情况,第一是幻术作用,看到的都是假象,并非事实;第二种就是神力改动星象,使未来所有事情发生变化。但是这需要十分强大的灵力支撑,除了创世神之外,没人能做到用灵力改变星星的位置。”
照溟魍族长的说法,溶魅之前应该是幻术族的灵使。白涟舟托着下巴认真说道:“那师父是第一种咯......”
溶魅有些摸不准白涟舟是在试探还是思考,只道:“你可以查查书,看我说的事情是否为真。”
“不用啦,师父,你说的都对。”白涟舟摇摇头,突然想到什么,一个转头向凛夜吐了吐舌头,“原来你也是骗我的啊凛夜,只是幻术而已,早晚我也可以!到时候我变得张牙舞爪三头六臂,半夜起来吓唬你。”
凛夜一拍桌子,道:“不忽悠你一下你哪里肯罢休啊!你这小子,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歪门邪术……”
“你那才是歪门邪术呢,我只不过就是跟你打听了一下镇世……”白涟舟脱口而出,心知不妙,立马转头看溶魅的脸色。
“有些灵能的能力,只不过是一传十十传百,后人赋予了他神话色彩,其本质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神通广大。”溶魅没有表现出不悦,反而是很镇定地回答道:“据我了解,镇世决也做不到这一点。”
白涟舟似信不信的点点头,不言一语。
凛夜在旁静静观望着,沉了半晌问:“怎么话题突然间这么严肃?哎,师弟,我一直没问你,你到底为什么执着于‘镇世决’啊,那玩意儿有什么好的?”
“我......”
羽魑轻轻一笑,小脸上泛起顽皮的红晕:“想来这时候格温德林也快回来了,我先回去,等明日早些过来可好?”
溶魅的笑容如同陈年老酒般醇厚:“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