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因有掌门之命在身,入了洞府之后,把那二人用符纸镇了气脉,随手丢给了袁燕回,而后也不多问,把镜灵唤来稍作吩咐之后,就出了洞府,遁起剑光,往青桐山而去。
那两名魔宗修士则在后紧紧跟随,这二人乘着一只奇形飞梭,遁速并不比飞剑慢上半分,且飞行之时,尚有一层腻腻银光,在日光之下闪烁跳跃,极是耀眼。
这二人一路跟了上来,未有多久,便被张衍察知。
修士于天穹之上飞遁时,视野开阔,一目千里,若是有人接近,想不察觉也难,是以二人根本没有隐匿身形的打算。
张衍目光往后一撇,淡然一笑,并不去作理会,遁光依旧,往前飞驰。
二人尾随了一阵,奇貌修士见张衍竟是对自己二人不理不睬,好像毫不在意,不由嗤笑了一声,语声戏谑道:“这张衍死到临头,尚不自知。”
干瘦道人似是早有预料,微笑一下,笃定说道:“这岂不正合我等之意?且这些个玄门大派弟子,胸中俱有傲气,此等反应,也在情理之中,不足为奇。”
他伸手指了指前方,道:“师弟你看,过了前面那座山头,你我便就动手。”
此处距离溟沧派地界尚是不远,只消一个飞符,门中大能修士瞬息而至,就能叫要他们一个都走不脱,因此他们觉得动手时机未至,张衍若是此时回身来斗,他们多半会先行退开,而不会留下接战。
过不了多时,三人已去了千里之远,张衍一挑眉,把剑一按,制住遁光,把身回转神情淡淡言道:“两位跟了贫道许久,若要动手,此地便可。”
他此行要去将方振鹭从瑶阴山中放出,这涉及门中隐秘之事,当然不能放任身后之人一路尾随下去,而且这两人之行头相貌,一望可知是魔宗修,其用意不问可知。
两人怕自己回话露底,因此皆是不发一言。
那奇貌修士喝了一声起袖一挥,就有炫光闪过,一蓬星火烟尘之中,窜出一只雕虫刻兽的铜钳,两尾一张开了双颚露出森森锯齿,带着一股腥气往下凶狠绞杀而来。
干瘦道人则是闷声不响手指不经意间轻轻一弹,也发了一团黑气出来。
这黑气一眼看去貌不惊人,但若仔细察看,便能发现是其是由一圈若隐若现的套结绳索绕成,三丈大小,约有指头粗细索身之上,有许多牛眼大小的绳圈,每一只圈中皆绑扎有一只狞恶凶厉的鬼头,在那里挣扎作势似要飞窜出来。
此物名为“厉叱索命圈”索身本是一件玄门至宝经九幽阴气污秽了之后再经魔道手段祭炼成型。
但此还不是这法宝厉害之处,这绳圈之上还炼化有千数生前犯有滔天杀孽的冤魂厉鬼,修士一旦被其套中,便挣脱不得,待这上千邪魔齐涌上来,哪怕你有宝衫法衣相护,也能在片刻之内被吃净血肉而亡,再魂魄拘上索来,受炼狱之苦。
这二人此次出行,乃是奉了门中之命,身负查探玄门弟子之责,二人虽是擅长遁法,但为免二人出得什么意外,便又赐下了诸多法宝相助,是以此来寻张衍晦气也是有底气的。
此刻他们甫一出手,就放出了两件玄器,可谓是大手笔了。
如是他人见得这般场面,恐怕唯有退避一途,然而张衍却是不惧。
他冷笑一声,起手一指,灿灿华光飞腾,五灵白鲤梭飞出袖囊,把尾一摆,就往那铜钳迎去,霎时斗在一处。
同一时刻,清光一闪,那“福寿锁阳蝉”自眉心之飞出,冲向那“厉叱索命圈”。
这魔圈似也知道厉害,绳上千百凶魂发出厉啸,往旁侧躲闪,可那锁阳蝉极为灵活,不论避往何处,总是须臾便被追上,不过躲得几回,便被其定在空中。
这魔门至宝也不肯服输,千余鬼头一只只伸长细颈,仰首长嘶,兀自在那里摇摆挣扎”
三人一对上,便是四件玄器出手,这般场面就算元婴修士相斗也极是少见。
干瘦道人和奇貌修士见张衍如此轻易接下他们攻势,俱是一愣,不禁膛目以对。
那奇貌修士大嘴一张,伸出一条血红舌头,其上露出一双眼睛,眼睑分作三层,此刻不禁睁大,失声道:“此人不过是化丹修士,纵是门中十大弟子之一,怎会有这般身家?”
寻常修士所用法宝,不过是一二件趁手灵器,那些小宗弟子行走在外,只有一二法器充数,能有一件下等灵器便当窃喜了。
而大派弟子稍好一些,随身带有一二件上等灵器,若再多得一件,同辈之中也可称雄了。
似玄器一流,溟沧派中原先五大族也不过寥寥几件,轻易不会拿出。
瑶阴山中一战,章伯彦,应成霖,岳御极等人虽是元婴修士,但玄器却一件也无,可见是如何稀少。
这两名魔宗修士本想着自己这两件玄器一出,纵然拿不下张衍,也能挫其锐气,好生拾掇一番。
可未曾想张衍一出手,亦是两件玄器回敬过来,如不是知晓己方行踪此人绝无可能察知,险些要以为对方早有准备了。
那奇貌修士很不服气,恶狠狠言道:“我却不信,此人还有法宝随身不成!”
他一捏法诀,将一物祭起,此是一只螺纹拧结,色呈黑灰的牛角,飞在空中,旋动如钻,呜呜怪啸,扎刺下来。
张衍冷哂一声,却是不闪不避,心意一动,身上宝衣倏尔放出一道毫光,如日焰喷出,那牛角钻进去几分,就陷入其中,只是一味使劲,却不得而下。
奇貌修士脸上虽无眼无鼻,但也是止不住一阵变色,惊呼道:“此人还有宝衣护身?”
他这牛角乃是师门所传,纵是比不上玄器,也是灵器中的上品,如今被张衍轻而易举挡下,那只能说对方护身法衣品阶可能更高。
三件玄器?
这骇人结论一得出,便是二人底气再足,也是一阵心虚胆怯。
他们对视一眼,眼下最大依仗不见建功,再斗下去也是徒劳无用,若张衍还有什么惊人手段,不定要将自己性命搭上,这念头一起,顿时萌生退意。
奇貌修士沉声道:“师兄,你先走。”
两人师出同门,彼此配合默契,那干瘦道人知道谦让不得,点头道:“师弟小心!”
他把一掐诀,把那半空中铜钳收了回来,随后一拨飞梭,居然眨眼间就闪去无踪,先一步遁逃而去。
张衍见二人欲走,喝了一声,一点剑光飞出眉心,如电而至。
那奇貌修士则踏烟而起,在四方来回飘飞,他看着张衍,神色凝重,那飞梭有挪移之能,若是没有法宝在外,他要走也是容易,可如今要收回这两件玄器,却不能不付出点代价了。
他脸上露出肉疼之色,手一挥,将一方罗帕祭出。
此物一出,倏尔一长,霎时方圆十数里尽皆笼罩,无数毒气韧丝纠缠喷吐而出,不断侵夺空间,往中间张衍逼来。
这法宝名为“兜空棉罗帕”乃是采集百种奇虫吐丝织就,先以魔穴地毒之火淬炼,再以寒星磁光浸染,养炼三十六载始成,不但能滞碍剑修飞遁,还能困人阻敌。
不过他也知这也只能阻碍张衍片刻,因此不敢犹豫,嘴中念了一道法诀,那“厉叱索命圈”忽的一震,化作无数烟气一散,就摆脱了那锁阳蝉的纠缠,化作千余只魔头往四面八方飞去。
他再伸出手指一点,那烟气即刻聚拢过来,拿至手中时,见其上厉鬼至少去了两成,原本浓浊的黑气也是淡了几分,暗暗一叹,道:“回去定要受师祖责骂了。”
没了飞钳对峙,那五灵白鲤梭得了解脱,把头尾一摆,就寻他而来。
此人也是了得,嘿嘿一笑,把身躯一抖,居然化作滚滚飞烟散开,眨眼飞去,到了千丈之外后,又把身一合,重新聚形而出。
一道光华亮起,那干瘦修士操着飞梭从虚空中遁出,将其接了。
奇貌修士方一落在飞梭之上,就吐了一口鲜血出来,脸色变得惨白,这逃遁之法极伤元气,不过不如此他也脱身不得。
干瘦道人将他一把搀住,道:“师弟可好?”
奇貌修士摇头道:“无事,此人厉害,那‘兜空棉罗帕’怕是困不了他多久,快走!”
干瘦道人又把机枢一转,待要离去。
张衍接连撕扯开上百道织网,方才摆脱了那棉罗帕围困,出来之时,恰好见其脱身欲走。
他冷哂一声,小诸天挪移遁法一转,只一步跨出,霎时就来至此二人背后,轰隆一声,顶上玄黄大手飞出,须臾变作百丈大手,似遮天蔽日一般,似山岳压顶般抓落下来。
两人见状,俱是大骇不已,那干瘦修士狂喝一声,把胸口一拍,喷出一口精血在那机枢之上。
见那飞梭霎时一震,倏地化光而去,每闪得一闪,便出去数百丈,几息之后,便消逝天边。
张衍负手立在空中,眼望远空,暗自想道:“这二人法宝奇功层出不穷,定也不是魔宗之中无名之辈。
”
尤其是那飞梭乃是一件至宝,他自忖便是自己赶上去,也不见得能追及,且他身上还有掌门之命,此事耽搁不得。
思索片刻之后,他把袖一挥,将剑遁起了,一道虹光飞入云霄,倏尔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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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