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寂静之后,一位身着金色大氅,内里穿着白色水纹袍的少年走到朱安身旁。
少年体格偏瘦,身上的大氅披在他身上倒像是裹了个被子。
少年眼眸出奇的明亮,里面似有星辰银海。
待走至朱安身旁,少年抬头稍稍打量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来到白元霜跟前。
“母亲,这位是...”
白乾看了眼朱安,试探道。
白元霜闻言似笑非笑道:“你不是一直好奇你三姑母给你找的姑父长什么样么,这下你可见到了。”
白元霜话音落下,偏殿中的众多虎男虎女明显气息一顿,而后再度将所有目光集中在朱安身上。
真仙、玄仙、金仙等多种强度的仙识瞬间将朱安笼罩。
此时,朱安只觉浑身飕飕发凉,身上的所有衣物仿佛都化做了轻烟消散,不着寸缕。
多种境界的仙识掠过他的脖颈、胸肌、腹肌、以及......
此刻,扫到不可名状之处的十多缕仙识明显一颤,而后悄悄撤走。
殿中,一众男子神色从容,均目不斜视。唯有几位虎耳女面色微红,内心暗啐。
这猪妖,好生健壮!
听到白元霜的回答,饶是有些猜测的白乾也按耐不住心中的讶异。
这猪妖倒还真有些胆魄!
侧转身子,白乾眨巴眨巴明亮的星眸,看向比自己高出一截的英挺男子。
对方跟他之前脑补的形象有些差异,看来这猪妖化形的时候也是做足了功课的。
侧眸瞥了眼之前还叫嚣着与猪妖不共戴天,要生吞全猪的同族,白乾内心鄙视之余也暗暗发苦。
他没能料到,他母亲会跟在这猪妖身旁。
现在,白元霜刚给他介绍完朱安,那他这声姑父到底要不要喊?
喊的话,今日过后,在场的同族少不了要拿他说笑,说他认猪为亲。
不喊的话...
想到母亲刚才的引见,向来注重自己知书达礼温润如玉人设的白乾,终究还是儒雅一笑,开口道:“见过姑父。”
“......”
朱安陷入沉思。
他想到过被冷嘲热讽,想到过被群起而攻,甚至想到过生死存亡,但唯独没想到这种展开。
犹疑片刻,朱安伸手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枚手符,一杆信号幡,语气慈爱道:“姑父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手符就送给你当见面礼了,切莫嫌弃。”
顿了顿,朱安又解释道:“这个是通讯符,你舅舅白煜,还有你祖父都有用,以后咱们可以常用它联系。”
接过手符和信号幡,谢过朱安赐宝之后,白乾心中一动,忽然侧转身子,手指着身后一帮置身事外的表叔伯以及同辈说道:“姑父,他们是我的叔伯子妹,就让我母亲也与你介绍介绍吧,我去给你们奉茶。”
此时,听到白乾所说的话后,殿内一众虎属脸色尽是一黑。
这小子的心果然是脏的,自己认了猪当亲戚,还要把他们也拉下水,偏偏他们还不能不往下跳。
白乾的母亲一直负责管理白虎北族的大小事宜,算得上是半个当家的,果真经由她一一介绍后,他们谁敢不给面子?
想想就憋屈!
这边一众虎等险些憋出内伤。那边,朱安的心情也不好受。
看着近二十个所谓的亲戚,朱安心头直抽。
这要是全部给他打了招呼,他得送多少见面礼?
总不能全送手符吧?
想到储物袋中还有不少的手符,朱安沉默片刻,做了决定。
千里送手符,礼轻情意重!
这边,朱安与一众违心的姻亲相互见礼。而另一边,已为虎妈的白念正双目泛红的听着白朔对她一遍又一遍的责备。
白念左右,除了朱涵虚外,几个孩子都安静的坐在桌榻后,眼观鼻鼻观心,学着他们母亲乖乖的听外公发作。
场中,唯独朱涵虚时不时的捏起桌榻上的点心,肉片往嘴里送。
嫌吃得干时,还会饮几口茶水,悠然自得。
在中间来回踱步的白朔,恰好再次看到了吃得正欢的猪脸外孙。
心肌略梗。
叹了口气,停止絮叨的白朔扭头看向上首的玉质宝座,黑着脸道:“躲在后面干什么?还不赶紧出来!”
话音落下,白念和孩子们俱都抬头看向玉座。
约莫两个呼吸后,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小女娃从玉座后面划着步子横移了出来。
女娃有两个小巧的猫耳,米色长发垂落在地,粉嫩的小脸有些婴儿肥,此时这个女娃朝白朔吐了吐小舌头后,就提着裙摆跑向了白念。
“三姐姐!”
......
......
天色渐晚,疲于应对的朱安总算是逃离了一帮白虎的拷问。
刚开始,有白元霜在,这些姻亲还算能正常交流,可时间一长,这些家伙的本性就展露出来了!
不光追问他和白念的情感经历,竟然还追问他是怎么和白念生孩子的。
能怎么生?当然是用力生了。
异果的加持,百日的努力,几个孩子可以说是耗费了他无数的精力才得以来到这个世界上。
含糊其辞的将异果的功效说了说后,朱安便扯开了话题。
中途,面对白虎们想让他变为本体满足他们好奇心的提议,朱安果断拒绝!
除非大家都变,不然没得商量。
然后,一群白虎围着一只野猪的珍贵画面便出现在了偏殿内。
等到这些难缠的白虎都离开了偏殿,朱安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朱安,你跟我来,父王要单独与你说话。”
正拨弄着手符的白元霜忽然抬头对朱安说道。
“单独?白念呢?”
朱安心头一阵怵惕,才刚应付完一帮白虎,又来一只老的,而且还是丟了自家女儿的老丈人。
若单独会面...
朱安感觉他大概率会挨揍。
“三妹带着侄儿们先回她的洞府了,你不用想太多,放心去吧,不会有性命之忧。”白元霜淡然道。
“......”
你这话,我怎么感觉越听越不对劲呢,什么叫不会有性命之忧?
朱安听罢白元霜的话,眉头狂跳,他总感觉一顿岳父的爱抚逃不掉了。
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裳,扶了扶发冠后,朱安迈步朝大殿行去。
这一去,必将虎口之内走一遭。
这一去,怕是缺斤少两也难回。
朱安的背影萧瑟而又坚定。
在其身后,不苟言笑的白元霜,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