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以南,
可可西里的天空,
晴朗的日子,山鹰在盘旋着寻找合适的猎物。
一朵朵白云向北,像一只只走失的肥胖绵羊。
一座座雪山的峰顶,如吴钩剑锋,浑不在意地劈开了绵羊,把它们变成阴柔的长蛇,雾气弥漫地羁糜在雪山上。
从地面向上观望,只看得到山峰雪线和雪线以上的云雾。
山峰连山峰,如同云中的长城。
......
空中翱翔的山鹰,此时忽然停止盘旋,受惊似的飞掠逃去。
一个巨大如橄榄的飞船,撕开云雾,突破了空中长城,悄无声息地现身在云端。
山脚下,群山之间,一连串错落的湖面,把阳光反射成耀目的金色,镶嵌在青色的高原草地之中。群鸟如织,覆盖在湖面上。
......
女奴拥青带着她刚成年的孩子青赤,正在最大的那座湖边,她们已经十多天没有猎到食物了。
她们没有类似羊群的畜牧业,也不擅长种植,母子俩主要依靠狩猎和捕鱼。
最近运气很差,拥青和青赤只能靠仅存的肉干过日子,她们急需猎到一只野兔或者野鸟,能抓条鱼也行。
如果感谢山神,能得到猎到一只山羊,他们就可以很长一段时间不挨饿了。
拥青虔诚地跪倒在地,向着最高的山峰膜拜,然后抬起头祈祷,希望山神庇佑,神鹰送来猎物,带来吉祥。
天空中,一个阴影慢慢变大,慢慢靠近。它鼓胀的背脊像毛虫一样蠕动,上面密密麻麻地缠着老藤。
阴影慢慢盖住了拥青母子。
青赤半跪在地,右手执长矛,左手拔出了腰刀,这把铁质的腰刀是他们最珍贵的财产,几乎是他们全部的性命。
拥青则继续磕头祈祷,虔诚毫不动摇。
然而她的祈祷,终于持续不下去了,她实在太震惊了。
一艘会飞的船,停在他们面前,比他们领主坚查的船要大了十倍不止。前后有几十头牦牛连起来那么长,高得像一座小山包。
船头贴着一面黑色白底的画,画着一个活生生的骷髅,两个眼洞死死地盯着每一个人,就像真实的死神,降临人间。
这正是张白的氢气飞艇。
母子两个傻傻地看着飞船,不知如何是好,拥青只能嘴里念念有词继续祷告。
飞船的一扇侧门打开了,里面跳出一个男人和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他们见到拥青母子,便立刻走过来询问。
“你们好,这是哪里?”说话的是张白。
这个世界没有GPS和北斗导航,全靠自己那只三防手表自带的迷你指南针。这破指南针是旅游观光用的,做工粗糙,只能勉强知道方向。
出发了五六天,地上到处是雪山,鬼知道自己到了哪儿,食物和水也快见底了。
今日总算看到一个大型的高原湖泊,一定要降落补给一下。
他早就做好了飞艇降落和重启的方案。
他用玉簪,在自己的十个手指头上各画了一个像汽油桶一样的建筑物,建筑顶部开了个像加油孔似的小洞,建筑物外写了一行字“氢气重地、严禁烟火”。
降落时,他就打开气囊下部的气孔连接管,把手指伸进管道,吸走氢气,储藏在手指中,吸满了一个,再换个手指。
直到飞艇降落。
一出飞艇,他就觉得舒坦。
刚上天那会儿,所有人大呼小叫,开心不已。几天后,都冷静下来了。
吃喝才是最重要的。
这会儿一开门,就看到两个当地人,穿着破旧的皮衣,正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看着自己。
张白挠挠头,心想这一船人除了自己,没人懂外语,也不知道能不能沟通。
“两位老乡...呃...大姐...大姐大?这地方有名字吗?话说我去印度怎么走?”他不习惯被人跪,过去搀扶两人。
跪在地上的拥青母子,眼神里充满了惊奇,却没回答。
这可太麻烦了,咋整捏?
“两位大哥大嫂,你们...我们...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呢?”
张白仰面朝天,几乎崩溃了。
“能说话!”青赤轻轻地回答了一句。
哦!能听懂诶!会说汉语的吗?
“这里是措木昂拉仁波。”
错的啥波?这地名拗口得紧。
不管它,赶紧继续问。“你们知道天竺吗?或者叫身毒?或者叫摩揭陀?贵霜帝国?”
看青赤一脸懵逼的样子,他没继续问下去。
此时,灵灵和猪猪也出来了。
他们很喜欢这个草原,在地上打滚玩起来了。
张白看了看周围,看到不远处的湖面上,铺天盖地的水鸟憩息着。他想了想说:“这么多的鸟,直接猎鸟可不行,说不定会惹得鸟群发疯报复,不过湖里肯定有很多鱼。”
马元浩深表同意,在一边直点头,张白见状便道:“马哥,你去抓些鱼来,我们今天吃烧烤。”
马元浩答应了,立刻出发捕鱼。张白就指挥灵灵帮忙捡柴,自己用火焰术生火。
可此地没有树林,灵灵又年少,半天只捡了几根细柴,根本不够烧的。他眼珠一转,看到旁边傻傻看着他们的拥青母子。
“你们能帮帮忙吗?帮我们找点柴行吗?”张白问。
自从见到张白一行人,拥青母子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们。这些从天而降的仙人,做的每一件事,都透着新奇。
此时青赤看着母亲,拥青眼神示意帮忙,青赤就往旁边跑了。张白正奇怪青赤干嘛跑,他却又回来了,手里捧着一抱茅草。
原来如此,高原上乔木稀少,生火用茅草更好。
火很快升好了,没一会儿,马元浩也回来了,手里提着几尾鲜鱼。灵灵一声欢呼,马上抢过来放在火上烤。
不久,烤鱼的香味就飘散在湖边。
张白他们请拥青母子一起吃,这母子俩虽然馋得直流口水,却无论如何不肯吃。
他们正劝着,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一队头戴皮帽,身背弓箭,腰胯弯刀的骑兵风驰电掣而来。
离得远远的,带头的骑兵军官就喊起来:“谁让你们这些贱民在这里随随便便捕鱼生火的?”
拥青母子一见,马上迎着骑兵来路,双双伏地跪倒。
张白见状,几口吃掉了手里的烤鱼,站起身双手叉腰,看着这波越来越近的骑兵。
骑兵总共七八个人,各个是精装汉子,除了弓箭和腰刀,为首的手里提着马鞭,马跑得飞快。
马到跟前,不由分说,为首的甩出鞭子,刷刷两鞭抽在拥青母子身上,背脊上霎时衣服开裂,皮开肉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