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塔一直很讨厌护卫任务。
执行护卫任务意味着不能自由的迂回,不能离护卫目标太远,必要的时候还要给护卫目标挡刀,挡子弹。
如果护卫目标不听指挥,那事情更是麻烦。维塔还在警署任职时,就听过有不少同僚被他们保护的愚蠢贵族害死。
出于人道考虑,维塔觉得自己有义务在合理的范围内保护艾比的安全,但他绝不愿为了保护艾比而死。
所以维塔看着艾比,弯下腰来:“艾比小姐,听好了,我只说一次。接下来几天你不准离开我的左右。我让你往前跑你就绝对不准回头,我让你躲起来你就绝对不能离开掩体……”
“你在干什么?”玛丽莲好奇的问。
“我在灌输给艾比小姐一些必要的知识,我不想因为保护她而死。”维塔回答,想要继续给艾比传达必须要遵守的事情。
玛丽莲嗤笑:“谁说我们要保护她了?”
迎着维塔疑惑的眼神,玛丽莲继续说道:“她的身体可以充当邪神的容器,确切的说,充当邪神容器的核心是她的心脏。只要保护好艾比小姐的心脏就好啦,她本人死了也没关系。”
玛丽莲摸了摸艾比的头:“我们的目标是尽可能杀伤来这里抢夺艾比小姐的邪教徒,有可能的话抓几个活口。小姑娘的死活本身是不重要的。而且她的心脏里已经被我们埋了炸弹。就算她被抢走了我们也能毁掉她的心脏。”
维塔直起身,觉得任务简单多了。
维塔再次看了这名美丽的像是瓷质人偶一样的女孩,转身,想回到自己的病房中拿取装备。
从现在开始,战斗每时每刻都可能打响。
维塔,玛丽莲以及艾比一同回到了疗养院内部。
玛丽莲先和维塔告辞,她和维塔并不住在一起。
然后,维塔感觉自己多了个“小尾巴。”
是艾比,艾比一直跟着维塔,就算维塔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她也跟着。
难道她是来报杀父之仇的?维塔之前干掉了艾比的制造者坦斯肯兰弗。
维塔装作没有发现她,直到在病房中带上了相框小门,从里面拿出蒸汽手枪,才转身向艾比问道:“有事吗,小姐?”
艾比的眼睛中没有感情,仿佛是看不到维塔手上的蒸汽手枪:“……我不能离开你的左右。”
维塔想起来了,这是他下达的指令。
上一次觉得交流是件如此困难的事还是小时候和牙牙学语的安德鲁以及瑟薇一起长大的时候。维塔正想着怎么和艾比解释这件事情,忽然,维塔手腕上的阿曼达之指忽然传来了一股拉扯的力量。
有人对维塔抱有敌意!
然后,维塔的病房窗户被敲响了。
“砰!”
维塔清楚自己的病房在4层,4层的窗户不可能被人敲响。而且手腕上的阿曼达之指此时清楚无误的指向了窗口。
于是维塔头也不回的用拿在手上的蒸汽手枪朝窗户开了一枪!
玻璃碎裂,混杂着蓝色的血液落到楼底。
维塔回头,看到七八根章鱼的腕足爬在自己的窗口。
其中一根腕足上有枪伤,腕足的主人似乎因为疼痛而在颤抖,然后腕足们“咻”的往后一缩。
缩进了一个人的肚脐里。
维塔这才看到有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抓着维塔的窗户口。这人的嘴巴里,耳朵里,鼻孔里,眼眶里,都有或粗或细的章鱼腕足在蠕动。
这个男人看着维塔,咧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维塔没来由的觉得这个笑容包含着男人对维塔的歉意。
然后,男人的嘴巴不正常的张大,脸颊撕裂,又被腕足拉着被撕裂的两边防止彻底脱臼。
无数腕足混杂着黑色的墨汁朝维塔喷来!
维塔被墨汁喷了一脸,暂时失明,只能凭借记忆向后翻滚,同时一把拉住艾比,将她推到前面!
如果敌人的目标是艾比,那么这个动作将为维塔赢得宝贵的恢复视力的时间。
但是那个男人没有理会艾比,而是径直朝着维塔冲来!
维塔刚刚抹掉脸上的墨汁,就被男人肚脐中喷出的腕足缠住了。
无数带着粘液的腕足朝着维塔身上缠来,但想要发力时,却又迟疑了一下。
用带着粘液的腕足缠住维塔的男人先是颤抖了一下,然后是剧烈的咳嗽。
在从嘴里咳出好几条腕足后,男人勉强抬起手来,擦了擦满是粘液的嘴,有些悲哀的笑着说:“拜托了,同是调查员,帮我解脱吧。”
维塔趁着腕足送劲的关头,从相框小门中拿出了一把短刀和短柄霰弹枪:“我明白了。”
这是个在疗养院中失控的调查员,这里本来就是安置失控危险性很高的人的地方。
“咳咳,咳,记住了!我叫巴伦!巴伦·迪克!巴伦……咳咳!”男人又从嘴里吐出了一大堆腕足。
维塔小声说道:“我是维塔·卓尔凡,很高兴成为了结你的人。”
然后,维塔举起短柄霰弹枪,朝着男人吐出的一大堆腕足连开两枪!
这是迫不得已的行为,男人的脸被腕足完全盖住了。
霰弹枪子弹轰烂了巴伦脸上的腕足,轰飞了他几颗门牙和他的鼻子。
但仅此而已。腕足的强度比一般的身体组织要高很多。
但巴伦属于人类的脸和脖子露出来了。
维塔紧紧握着手上的短刀,朝着巴伦的脖子砍去!
“嚓”的一声,短刀没入了巴伦的脖子,蓝色的血液从短刀制造出的创口处渗出。
巴伦眼眶里,嘴里,耳朵里鼻子里乃至指甲缝里忽然迸出一大堆扭动的腕足,缠绕在维塔身上的腕足也越收越紧。
维塔感受着身上越来越重的压力,他快喘不过气了。
但维塔握紧短刀的力量没有丝毫放松,维塔尽力将短刀捅得更深一些,更深一些!
然后用腰部的力量一扭,就将巴伦的头割了下来!
腕足震动,发出了低低的吼声。
缠绕在维塔身上的腕足松开了,维塔站起,看向巴伦。
有好几根腕足从巴伦脖子上的断口处伸出来,连接着巴伦的头颅。
巴伦脸上的痛苦表情越来越浓烈,更多的触手从他身上各个角落钻了出来。
维塔打开相框小门,从里面摸出了一颗手雷:“艾比!趴到床底下!”
一直在旁观的艾比仿佛接通了蒸汽的玩具,听话的钻下了床底。
然后,在维塔准备扔出手雷时,忽然从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道和煦的声音:“抱歉,我来晚了。”
是护工!专门在疗养院中处理失控的眷顾者的人!
护工手上仍然盘着那两颗光滑的铁球,不急不躁。
浑身爆出腕足的巴伦用凸起的眼睛看见了护工。然后毫不犹豫的,用浑身的腕足朝窗户外逃跑!
护工先是拉起地上的维塔,在将拿着两颗铁球的手往前伸出。
“砰!砰!”在丝毫不亚于小型炮弹发射的动静发出后,两颗铁球以几乎突破音障的速度朝巴伦砸去!
铁球没有丝毫阻碍的砸穿了巴伦的身体,砸破了巴伦的头盖骨。
巴伦倒下了,身上冒出的腕足还在不甘的扭动。
护工朝着巴伦抬起了脚。
“等等。”维塔阻止道。
护工将脚收回,疑惑的看向维塔。
“我答应过要亲手了结他。”
护工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将双手背到身后,站到一边,像一个准备见证这一切的牧师。庄严而肃穆。
维塔走到巴伦面前,手上拿着已经换好子弹的霰弹枪:“安息吧,同事。愿你在这疯狂的世界中找到宁静的港湾。”
枪声响起,无数铅弹贯穿了巴伦的头颅。
艾比趴在床下,看到了这一幕,眼睛中似乎闪过一丝情绪,然后归于沉寂。
玛丽莲也赶到了,和维塔看着死去的巴伦,心情复杂。
“我失控时一定要杀了我,我们约好的。”玛丽莲在维塔的耳边,小声的说。
之后,护工负责处理巴伦的尸体。
护工来到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的将巴伦破烂的头取下。
护工拿出珍藏的钩子,一点一点的将巴伦碎掉的脑子取出,清理掉残留的弹头。
护工像得到了至宝,他的眼睛在微微发亮。
脑子在护工手上跳动,护工像呵护自己孩子一样捧着脑子,扛起了园艺工具。
护工来到疗养院的小林里,挖出一个洞,将跳动着的脑子小心的种下。
脑子在土里生根,发芽,不一会儿就长出了新的,在轻轻跳动的小树。
微风吹来,小林的叶子飒飒作响。
护工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园艺,忽然想起来什么事情。
哦对了,还要安葬那个失控者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