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典持续整整五日,李世民大赦天下,却唯独没有赦免颉利可汗。
五日之后。
李世民不顾一些大臣的反对,真的处死了颉利可汗。
这让整个天下都为之震了一震。
就是平安县的秦牧,也有些惊讶。
按他前世的记忆,历史上颉利确实是被李靖活捉,不过来到长安之后,李世民非但没有杀他,反而授予了他右卫大将军的官职,甚至还为他在长安城置办了府邸。
就是到后来死了,李世民还给他追封了一个归义王的称号。
不想现在竟然被杀了!
看来是自己这只蝴蝶微微扇动了翅膀,改变了这一切……
秦牧的惊讶也就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一如既往从容淡定的模样。
而这个时候,太极宫的偏殿。
一场激烈的讨论正在进行当中……
讨论的事情,自然是李世民杀颉利可汗的事情。
魏征昂首而立,微微伸长脖子,朗声道:“陛下,我觉得这一次您做错了!斩杀颉利可汗虽然能解恨,但是却引起番邦仇视,以后谁还会心甘情愿的臣服我大唐?”
李世民乜了魏征一眼,反问道:“为什么不会?只要我大唐足够的强大,他们为什么不会臣服?”
“因为,因为……”
魏征的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嘴角抽了抽:“是,我承认知道大唐足够强大,番邦会臣服,可是我们大唐如今还不够强大啊!”
“如今陛下杀了颉利,东突厥的旧部必然心怀怨恨,这样对我大唐收服他们很不利啊,而且四周还有薛延陀,西突厥,吐番,高句丽等环视,若是发生冲突,他们见到颉利的下场,必然是以死相搏啊!”
“如此一来,我大唐不得不投入更多的军费,这对民生不利啊!”
李世民面对魏征的咄咄逼人,这一次竟出乎意外的没有恼火,而是笑道:
“魏征,你自诩铮铮铁骨,能言敢谏,怎么面对番邦就没有那个不怕死的骨气了呢?”
魏征面皮猛地抽了抽,争辩道:“陛下,我不是怕死,我是想说我大唐泱泱大国,应该有我们的气度,有我们的博大和宽容!”
李世民冷哼一声:“朕近日听闻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我大唐是打出来的天下,什么时候开始那种舍我其谁的侵略性丢了?开始讲起虚无缥缈的博大和宽容,你强大的时候这是一种美德,可是当你弱小的时候,别人哪里会记得?他们反而会转过来嘲笑你,玩弄你!”
李世民的话让魏征哑然。
“好!陛下说得好!”
程咬金第一个站出来支持。
“不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俺觉得陛下杀得好,杀得痛快!”
尉迟敬德也站了出来。
“对,那些番邦敢来惹我大唐,就应该让他们付出代价!”
武将一个接着一个站了出来。
这一次领军大胜的李靖也是不住的点头,他虽在战场上勇猛善战,却性情沉厚,其他人在争论的时候,他总喜欢躲在角落静静的听着。
而打下突厥他的功劳最大,然而他却更加的恭谨温顺,像是不会说话一样。
魏征依旧是昂着头颅,嘴巴扯得歪歪的:
“打仗打仗,你们就知道打仗,你们难道不明白,想要征服异邦,靠的是什么?是百姓,是国力!”
李世民也不恼了,笑道:“魏征言之有理,不过对付这些异邦,朕已有办法!”
此言一出,殿内哗然。
陛下已经有办法了?
怎么,陛下如今行事越来越让人看不懂,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龙椅上,李世民微微抬了抬手。
偏殿内议论之声,瞬间就戛然而止。
李世民环视了一眼众心腹大臣,开口道:“对付投降的东突厥,我们必须要在精神上,还有经济上控制住他们,首先,在北方,设立都护府……”
“……”
李世民款款道来,将秦牧跟他说的计策全都说了出来,还加上了一部分自己的理解。
当然,他的理解并不重要……
……
说完一切后,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
而偏殿之中,却是安静一片。
所有人都是震撼莫名。
陛下哪里来这么多精深的谋略?他以前虽然贤明,但是在谋略这一块并不是特别擅长,所以这才有了房谋杜断,魏征直谏这么一说。
可是现在,陛下似乎这三个人都用不上了,什么事都已经暗中拿定了主意,而且这些主意都是超乎他们想象的,而且是又猛烈,又狠辣!
就像那个什么精神控制,佛法策略,羊毛策略。
这些都是要在精神上,生活上直接控制住东突厥的这整个民族啊!
一旦这些策略开始生效的话,那么突厥对于大唐而言,就是砧板上的肉,想怎么切就怎么切。
曾经凶狠如狼的突厥人,将变成毫无反抗能力的小绵羊。
嘶——
房玄龄和杜如晦暗暗的对视了一眼,皆能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撼。
这必然又是平安县那小子想出来的计策!
李世民再一次环视了众心腹大臣一眼,看见连魏征都没有再说话了,便开口道:
“众卿可还有异议?”
安静。
偏殿之内还是一片安静。
李世民很满意。
他是一个有野心想要青史留名的皇帝,所以才能连魏征这种和自己对着干的喷子都能容忍,他确实有有故纵魏征,博纳谏之名的私心。
但恰恰是这样,让他得了一个知人善用,任人唯贤的名声。
确然世人都忽略了他李世民的谋略!
当人们提到谋略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房谋杜断,就是长孙无忌。
这让他心中无奈的同时,也没有办法。
因为他们这些人,确实有才华,而且方方面面都帮了自己考虑周全,为自己省心的同时,也让世人忽略了自己的谋略。
但是现在不一样,因为多了一个秦牧。
秦牧虽然年少,但是能力谋略智慧全都在房杜之上,自己以普通身份与他相交,从他口中听到的那些不经意的话,竟是可以把满朝大臣唬得一愣一愣的。
借着那小子的才智,李世民可谓是重振雄风。
爽!
秦牧那臭小子,嘴巴虽然臭了一点,但计谋却是无双。
去那平安县,虽然经常受气,但还得常去!
不过自己也不能总是白嫖,这些功劳,还有那些骂自己的话都给那臭小子记着,等哪天摊牌了,再跟那臭小子好好算总账……
……
出了偏殿。
众大臣都是神色各异,各有各的心思,匆匆而行。
魏征也是眉头紧皱。
他明显感觉到陛下和以前不一样了,陛下对自己的话不再生个气,换句话说就是,把自己的话当放屁,不再重视自己的话。
而他作为建成旧臣,能够混成这样,自然是有他的一套,知其说之可以行,即不行亦无害,则谏,知其说之必不行,而又犯上所忌,则不谏。
所以他平时虽然看着言辞激烈,但是都掌握好一个度。
但是现在不行了,陛下不生气了,这是最严重的。
魏征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平安县姓秦的那个小子……
……
而李渊这边,同样也是气氛有些凝重。
李渊透过眼镜,看着下方在哭诉长孙皇后如何克扣她们费用的张婕妤和尹德妃,布满皱纹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打断道:
“你们两个,是不是给我戴绿帽了?”
“啊?”
张婕妤和尹德妃皆是一愣,疑惑的看向了李渊。
“绿帽……是什么意思啊?”
张婕妤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尹德妃也是说道:“太上皇,您带的帽子一直是黄色的,怎么会变绿呢?再说了我们两个也没有给您送过绿帽子啊?您是开玩笑的吧……”
“哼!”
李渊冷哼了一声:“当年老二跟我举报你们二人与建成私通,我当时并不相信,但是昨日我在你们的房间内搜到了建成的玉佩,你们还有何话说?”
“冤枉啊!太上皇,冤枉啊!”
俩女都是连忙跪下来,摇头哀嚎。
张婕妤说道:“不可能,建成太子都过世那么多年了,我房间怎么可能还有他的旧物?一定是皇上……对,皇上陷害的我们!”
尹德妃重重点头:“不错,这段时间因为长孙皇后克扣费用的事情,我们与她闹得不愉快,所以皇上一定是想借此除掉我们,太上皇,你不能相信他说的话啊!”
李渊的眼睛微微眯起,说道:“我回来这几日,老二确实跟我提起过这件旧事,他说事情的真假,只要一问当年的宫女便知。”
“我昨夜已经让人去严刑拷打当年的宫女,那宫女说你们两人甚至一起侍奉建文,简直道德败坏,我要把你们拖去浸猪笼!”
轰!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重锤锤在张婕妤和尹德妃两人的头上,让她们一下子跌落在地上,两眼呆滞无神。
张婕妤泪水跟决了堤一样流下,大声的哭嚎:
“不是这样的,太上皇,不是这样的!我们两人绝对没有一同侍奉建文太子啊,建文太子每次来的时候……”
哭声突然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