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陆凡脸色有些不好看,丁白缨向他身旁靠了靠。
“嗨,你还别不乐意,这可是个美差,若是陛下能平安度过这次劫难,以后你可就是从龙之臣,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吧!”
陆凡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今夜,绝对是最为凶险的一夜。
虽然信王朱由检已经登基,但整个皇宫内,除了寥寥几人外,几乎可以说都是魏忠贤的爪牙,谁知道今晚会出些什么幺蛾子!
傍晚时分,刚刚登基的朱由检终于从朝堂归来,带着一脸的疲惫,在几名太监的跟随下,来到了乾清宫。
“魏忠贤!”
在看到为首的老太监那一瞬间,陆凡便心有所悟,若无意外,那洋溢着热情笑容,一身大红色宦官服饰的老者,便是权倾朝野的九千岁魏忠贤了!
“陛下劳累一天了,但司礼监那里还有不少折子等着陛下您批阅,您看要不要现在给您呈上来?”
魏忠贤的声音并非陆凡之前所想的那般尖锐细气,反而有几分粗犷,若是换个服饰走在外边,还真没人能想到此人是个太监。
“不必了,那些折子,若无要紧事情,魏公看着处理即可!”
刚刚登基的朱由检此时只有十七岁,很是年轻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皇兄临走前曾叮嘱过‘忠贤恪谨忠贞,可计大事’,皇兄信你,朕自然也信你!”
此话一出,魏忠贤眼眶顿时红了,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有些老迈的身躯微微颤抖,不住地哽咽。
“先皇......陛下.......老奴,老奴.......”
“朕懂,朕都懂!”朱由检搀扶着魏忠贤,拍了拍他的手背,很是真诚地道:“魏公要保重身体啊,如今大明多动荡,外有建奴,内有流寇,朕身边可少不了魏公的帮衬啊!”
朱由检这话,算是给魏忠贤吃了颗定心丸,当下他毫不犹豫跪伏在地,连连磕头。
“陛下放心,为陛下,为大明,老奴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必保我大明江山万无一失!”
“魏公忠心,朕自然知晓,天色不早了,魏公请回吧,回去吧!”
一番主仆情深的戏码在陆凡眼前上演了一遍,直至君臣依依不舍的分别后,刚一踏入乾清宫,关上殿门,朱由检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丁白缨很是熟练地递给他一块湿了的毛巾,崇祯足足将双手擦拭了半晌,方才将整个毛巾扔在了地上。
只是下一刻,他又有些紧张地打量四周,低声问道:“这殿里,没有魏忠贤的人吧?”
“陛下放心,我和陆总旗已经里里外外探查了一遍,没有潜伏的人员!”丁白缨回复道。
“那就好!”朱由检长舒了一口气,“那个老货,我真怕再多看一眼就要吐出来,但却不得不跟他虚与委蛇,这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感慨了一番,他平复了一下心绪,随后将目光转向陆凡身上。
“陆凡,说起来,这还是咱们第一次见面吧!”
陆凡微垂的头颅抬了起来,“微臣陆凡,拜见陛下!”
说着,他做出要跪拜行礼的姿势。
“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多礼!”
朱由检伸手扶住陆凡的胳膊,随后有些愧疚的看着他,道:“之前丁白缨他们以为你是阉党的爪牙,因此贸然对你动手,此事,朕已经训斥过了他们!”
“爱卿且放心,待朕铲除了阉党,必然会补偿与你,还望爱卿助朕渡过此劫!”
“陛下言重了,为陛下分忧,乃是臣子的本分,怎敢厚颜讨赏?”
“况且我与阉党已经势如水火,怎敢不为陛下尽力?”
这话说的,算是说到了朱由检的心坎里。
之前他启用陆凡作为此次入宫的贴身护卫人员,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因为对方和魏忠贤之间已经结下了死仇,双方之间根本无法调和,倒是无需担心陆凡临阵叛变。
其次,也是因为他手下可用之人其实并不多,虽然这些年他麾下也网罗了一些人手,但关键时刻真正能顶的上大用处的,真的没几个。
而陆凡,无论是身手还是年龄,都极为符合他的心理预期。
而且朱由检对于自身的御下能力颇为自信,在他看来,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郎,掌控起来要远比那些四五十岁城府深沉的老家伙们容易的多!
“咚咚咚!”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门外,一个尖声尖气的嗓音响起。
“陛下,晚膳时间到了,您该用膳了!”
这声音响起的瞬间,朱由检脸色顿时闪过一丝慌张,低声看着陆凡二人问道:“该怎么办?”
“放进来就是了!”
陆凡神色沉静,道:“您是皇帝,九五之尊,魏忠贤就算权势再大,但也没有胆子敢直接谋逆!至于暗地里的一些想要控制陛下您的小伎俩,我等小心一些便是!”
“也是!”
朱由检松了一口气,顿时也反应过来。
无论魏忠贤在这京城中权势到了何等地步,但他毕竟只是个阉人,根本没有可能称帝,此时派人来,无非还是在试探罢了。
丁白缨打开殿门,几名太监宫女便鱼贯而入,为首一名三十余岁的中年太监,身材魁梧高大,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指挥着身后的随从上菜。
对于那一道道制作精美的食物,朱由检没有一丝兴趣,在菜肴摆放完毕后,便挥了挥手。
“都退下吧!”
那中年太监冲着身后的几名随从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离开后,自己却根本没有要走出殿门的意思,脸上的笑容依然保持着谦恭。
“陛下,还请陛下让奴婢服侍您用膳!”
朱由检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魏忠贤送来的饭菜,他如何敢吃?
“这位公公!您贵姓啊?”
陆凡不动声色的来到了朱由检身前,直面那名身材魁梧的太监,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