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老树林,关有寿来不及多说。
他立即卸下麻袋和野猪,把野猪往麻袋里一装,又捡了一些树枝撸了一把杂草遮住露出的一部分,用草绳困绑一下。
随即,他匆匆留下话,“媳妇,你去喊一下大中来老地方,带孩子在他家等着我们俩人回去。”
然后他就这么背着跑了……
关平安看了看天色,“娘,爹去哪呀?快天黑了。”
“放心好了,你爹有办法。”
关平安沉吟片刻,甩了甩小脑袋,不想了,回头再问她爹,加快脚步跟着她娘和她哥离开。
马振中家,他一听进了院子的叶秀荷话到一半老地方三个字,速跑回仓库,拿起麻袋和布袋就往外跑。
那心急的速度,很像要去报仇雪恨!
关平安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很快消失的背影,她爹与对方的交情怕是很深,这俩对这些事儿熟套得很。
叶小凤嗔怪地笑道,“这傻男人!”语气带着浓浓的嫌弃,可从眉开眼笑的表情来看,连小孩都瞧出她对自己男人的满意。
叶秀荷鄙视地斜了她一眼,“想夸你男人就明说呗,我当妹妹的还能笑话你。”
叶小凤伸手要掐她脸,被她避开,堂姐妹俩人抱着哈哈直笑,让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之后也随之而笑。
马振中家与大多数屯里人家一样,也是三间泥草房,篱笆院子,前院用小石子铺就了一条走道。
外面天色还带着微亮,而外屋地内叶小凤已经在马窗台点上一盏油灯,让自家孩子带关平安兄妹俩去东屋玩会。
大部分人家会在房屋大梁下面修堵墙,这堵墙也把房子分成里外两部分,外面的是生火做饭的地方,里面则是卧室,这堵墙也叫“马墙子”,有的人家在这里开个窗口,被简称马窗台。
一盏油灯照耀两屋,光线虽然幽暗了点,没法与城里相提并论,但比起她祖母喜欢摸黑,还是好了很多。
外屋叶小凤应该是想做二米饭招待堂妹一家人,而叶秀荷正在阻止,这俩人还一个劲的你来我往。
东屋,听着动静的关平安被马振中家的老幺,今年3岁的马明河扯了扯袖子,朝她笑着。
“咋啦?”
“小姐姐陪我玩。”
“好,你想玩啥。”
马明河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大的马明海今年9岁,小的马明江7岁,就比关平安兄妹俩人大了1岁多。
此刻马家小兄弟这俩毛小孩也正陪着她哥关天佑坐着炕上,聊着屯里他们小伙伴们的糗事。
马振中夫妻俩人算是异常疼爱孩子,可照样心有余而力不足,与关平安兄妹俩人相似,皆是比实际年龄瘦小。
关平安听她娘叶秀荷提过马家事情,马明江之所以与弟弟马明河间隔4岁,那四年也是最艰难时期。
据说屯里人都吃上树叶子。
而他们兄妹俩正好出生于59年腊八,按照这时间推算,她母亲当初怀着他们一对双胞胎是何等艰险。
难怪他们与屯里人不同,出生在县医院,也难怪她爹会身无分文,否则以她爹的精明不会养的俩孩子皮包骨。
很快,外屋飘散着饭菜的香味,屋内几个孩子的小肚子肚子开始发出咕噜咕噜声响,馋的个个心不在蔫,趴到窗框望向院外。
关平安也急,不是饿得慌,而是盼着她爹早点回来,天色越来越黑,也不知他所谓的老地方在哪?
土灶上的一口大铁锅熬着糊涂粥,锅的周围贴了一大圈子黄灿灿的大饼子,锅上面放了一个箅子,在箅子上蒸了一大碗鸡蛋羹。
另一口锅内,叶小凤拿着刷子刷锅,用水瓢舀干净温水,拿了一块抹布擦干净锅底残余的水迹。
不等烧火的叶秀荷阻止,只见她飞快地往用筷子点了点两滴油,抓起旁边的菜篮子的野菜就往锅里扔。
顿时野菜上还有未沥干的水在锅里与锅底的油滋滋炸响。
灶台是烧柴火的,特别容易呛烟,叶秀荷一边烧着火一边拉着风匣,“咋放了这么多油?”
“多啥呀。也就是年前熬的猪油用完了,要不然那个更香。过两天让大中去隔壁屯里换点,甭担心,我心里有数。”
叶秀荷羡慕地瞥了她一眼。
自己当家作主就是好,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这要是她分家了刚才那头野猪她就能熬出很多油。
炸出来的油渣子撒点白糖,她俩个孩子最喜欢吃。要是再奢侈点包个饺子,炖个红烧肉……
叶秀荷连忙甩甩头,偷偷咽下口腔内的口水,眼神担忧地瞟向敞开着的大门,也不知孩子爹有没有遇上人?
“爹,爹,我爹回来了。”
“娘,我爹和三叔回来了……”
“吃饭喽……”
听到里屋孩子们欢呼声,叶小凤连忙高喊,“兔崽子们,别蹦了,回头炕要是再塌了,看我不揍你们!”
叶秀荷听到孩子们喊着男人回来,正心里一松,又听堂姐这么一说,想起一件趣事,顿时轻笑出声。
“笑啥?上回的炕就是俩臭小子蹦塌,少听那些娘们胡说八道。”
“是!是!是!”叶秀荷才不跟她辩论,打趣道,“一定不是你们两口子闹过头给玩塌了的。”
去年也是这个时候,马振中家的炕就塌了,结果惹得屯里的老少爷们和老娘们常常拿这事开玩笑。
往常也不是没有谁家的炕,偶尔也被家里的大小孩子们一高兴给蹦跶塌了,但谁让那家的大人会追着小孩揍。
而马振中两口子呢,不知是心虚还是舍不得下手揍孩子,总之,他们的炕塌了,重新砌炕盘炕时就没让人少笑话。
叶小凤也不恼火,遗传了叶家人的直性子,尤其她的嘴皮子特利索,往往寻她开心的反而被她逗得满脸通红。
同是叶家堡的闺女,都是心直口快,可叶秀荷就属于比较话少,不喜欢瞎叨叨,一言不合就开架。
而叶小凤除了长相稍逊色于她,为人处世就圆滑很多,婆媳、妯娌、邻里之间更是面面俱到。
这不,前几年队里选举妇女主任就差点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