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侯收好宝图,回转前朝,一见大司徒、大司农正揪扯成一闭,连忙大声斥责,令二人分开。
大司马魏岳劝说道:“吾等皆国之重臣,求贤觅才,都是为了效力于国君,大家有志一同,又何必了细务的归属伤了和气呢?”
大司徒和大司农暗暗冷笑,与你无关,当然说的轻松!
姬侯有志于天下,普通百姓可以不知道,他国的国君可以被蒙蔽,但是作为姬国重臣,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未被姬侯引为心腹,也早该有所察觉了。
姬国在极西之地,距大雍甚远。所以姬国臣工比起距大雍更近的诸国,敬畏心要淡了许多。
再加上姬国垂世已四百多年,国力昌盛,他们是很拥戴姬侯造反的,一旦姬侯成功,他们就可以成为新朝的诸侯,成为一国之主,万世永昌啊!
而要达到这一目的,就要多立功。功劳大,将来姬侯得了天下,成为天子,他们能够得到的封地才够大。公侯伯子,一个子爵受封的国土,能跟一个公爵比?
可要想多立功,立大功,就要有能臣干吏帮助自己把事情做的漂亮,这时候冒出个陈玄丘,能拱手让于他人?这可是事关子孙万代的大事啊。
姬侯赞道:“你们看看,还是大司马心胸豁达,境界高远。你们两个啊,加起来都快两百岁的人了,这样子成何体统!”
冯贞和龙渊悻悻而立,各自整了整凌乱的衣冠。
姬侯道:“这陈子之才,实天人也,寡人也甚是欣赏。寡人决定,亲自前往凤凰山,迎陈子还朝为官,不知众卿以为如何?”
大司马魏岳迟疑道:“国君,飞熊先生还在通天塔上沐浴斋戒,是否该……先知会飞熊先生一声?”
姬侯已经迫不及待了,说道:“飞熊先生尚未出关,不宜打扰。不过,以陈子之才,相信飞熊先生见了,也必然大加赞许。”
上大夫髯寇出了一套极偏门的考题,居然被人考出这样惊人的好成绩,颇有些颜面无光,便上前奏道:“国君,臣也以为,此时不宜迎陈玄丘入朝。”
“这是为何?”
“因为还有最后两科未考呢,国君安知,那陈玄丘不能再给国君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咝”姬侯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不会吧?还能有惊喜?
可髯寇的提议,却让他有些跃跃欲试起来,便连连点头道:“好!好!那就等大比结束再说。众爱卿,明日?”
上大夫子婴微微一笑,接口道:“国君,想必明日百官仍然希望上朝。”
姬侯哈哈大笑,抚须道:“既如此,明日朝会依旧!”
……
姬侯兴冲冲地回转后宫,就见一位女官带着两个宫娥正急急走来,到了葡萄架下,正看到,女官连忙停下福礼,惶惶然道:“启禀国君,南子夫人不听奴婢劝阻,负气离开宫廷,已然回转听雨巷南氏老宅去了。”
姬侯听了眉头不由一皱,这女人真是麻烦,寡人已经哄了她好几天,气还未消么。
不过姬侯现在心情正好着,遂摆摆手道:“且由她去吧,等过个十天半月的,你再去接她回来。”
女官应道:“是!”
女官带着两个宫娥走开,葡萄架上忽然有人吃吃笑道:“南子又惹父亲生气了呀?”
姬侯抬头一看,就见女儿浅陌正坐在葡萄架上,悠着双腿,就手摘了葡萄便递进嘴里,吃的嘴唇都染紫了。
浅陌是有姜夫人的女儿,有姜和南子是除了正室太姒以外最受宠的两位夫人,彼此间存在着争宠的关系,浅陌是有姜之女,对南子自然抱有敌意。如今见南子负气离宫,她可开心的很。
姬侯哼了一声,道:“堂堂公主,穿着裙儿爬那么高,成何体统,快下来!”
本来,诸侯之子称公子,女儿则称公主。
而大雍王室,天子之女,则称为王姬。
可是大雍立国四百多年来,很多规矩都废驰了。
有些中原大国,诸侯之女现在也敢称姬了,只不过还是不敢自称王姬,而是把国号放在前边,陈国公主就叫陈姬,郑国公主就叫郑姬。
诸侯之子的“公子”这个称呼就更泛滥了,权贵富有的人家男丁,民间百姓为了恭维,也一概以公子称之。
姬侯虽然已藏了反心,可是在这些场面事上反而格外注意,他的女儿们,就绝不允许称为姬。所以姬侯身上很难挑出毛病,能够美誉冠于诸侯,自有他的道理。
浅陌调皮地一笑,一纵身就从葡萄架上轻盈地跳了下来。
姬侯展颜道:“陌儿呀,你还记得前日为父和你说起过的那个陈玄丘么?哈哈,此人今日一纸文章,再次震惊朝堂啊。黄大夫已把此人情况报与寡人,他年方十八,尚为婚配,人品俊逸,才华出众。寡人决定,就把你许配给他了。”
浅陌一听就急了:“父亲,这也太草率了吧?人家都没见过他呢。”
姬侯不以为然地道:“哎,就算坊间百姓,也只是偷偷摸摸的男儿相女,从来没有女儿相夫,何况我诸侯人家?世间没有那样的规矩,为父选中了,你嫁就是,勿须多言。”
姬侯说完就急匆匆赶去宝库了,他要搬一架梯子,好好看看那天下舆图。
浅陌气鼓鼓地顿了顿脚,其实像她这样的姑娘,还真没有出嫁之前先去相一相丈夫的道理。
她的姐姐们有的远嫁他国,都是千里迢迢送人过去,待入了洞房,掀开红盖头,才能见着自己男人第一面。
纵然是嫁给本国公卿大臣或者其子嗣,也是父亲出面,最多母亲见一见未来的女婿,一样轮不到她亲自去相丈夫。
可是,浅阳与姐姐们不同,她从小在大道宗学艺,对于宫廷礼制可不那么敬畏。
父亲一直夸那人文采出众,从不提他武艺,看来此人定是个文弱书生了。这样的男子,怎么配得上本公主?不行,我得去瞧瞧他,若是不堪入目,就央求母亲,打消父亲的主意。
想到这里,浅陌立即赶回了自己的宫殿,吩咐贴身侍婢,赶紧去帮她准备一套男装,再弄一块腰牌。她要女扮男装,访一访凤凰山,瞧瞧那个陈玄丘,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次日又是文考之期。
这山间小屋都是学子们住处,学子们彼此间并不走动,而杂役下人也从不擅闯学子居处,因此他很放心地让朱雀辞独自一人在房中歇息。
到了应考时间,陈玄丘叮嘱了朱雀辞一句,便施施然地出了门,沿着山中小径来到文考大厅,依旧是那张熟悉的座位,陈玄丘坐下,气定神闲。
他自信前两科考的不错,只要姬侯是个识货的人,就不会看轻了他的学问,那之后就无所谓了,今天的考题就算一点不会,有了前两科保底,应该也是有机会参加“群贤宴”的。
“哗”字字如斗的考题在大厅正前方张贴出来了。
陈玄丘一看那考题,顿时愣了一下。
他突然有种感觉,就像他打麻将赢得朋友急皮酸脸,他都懒得再赢了,旁人打牌他都不吃了,结果却愣是做出一个“自摸大四喜字一色四暗刻八张花妙手回春杠上开花……”
今天这一科,考兵事?
陈玄丘想了想,便提笔写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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